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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欢歌在当天夜里便被传唤到了宫中。
之所以说是传唤,只因前来通知的宫人态度冷淡,纯粹将她当成了即将迎来审问的犯人。
这话一点也不夸张,至少从来人的语气里洛欢歌可以清楚感受到那位帝王的雷霆之怒。
入宫的目的不同,也就无需再作多么隆重的装扮。
洛欢歌在宫人的视线中迅速上了马车,夜色深深,皇宫也在夜色的笼罩下犹如巨大的牢笼将来者尽数吞噬其中。
耒国公主意外身故,一场五国齐聚的盛世之喜急转直下成了丧事,改变的不单单是众人的心情,更改变了国与国的形势。
没人会忘记,这次耒国公主前来澜朝为的是什么。和亲,从侧面角度昭示着耒国与澜朝有交好的意图,不管这意图是表面现象还是真实情况,在外人眼中确为如此。然而和亲公主死了,维系两国和平的纽带没了,两国会走向决裂也就有相应的借口。
这些都只是洛欢歌的猜测,具体两国会走向一个怎样的局面,没人清楚。然而以目前的形式看,交战的可能远远比和平共处大上许多。尤金和澜沧岳的阴谋总得实施,没有什么比战乱更适合进行暗地里的交易。
沉思间,在前方引路的宫人停了脚步,头顶匾额在平日只显威严的烫金大字在此刻影影绰绰的灯笼橘光中透出诡异的阴森感。
心跳突然漏了几拍,莫名的心慌让她踌躇着不愿迈出那一步,这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
直到背后的宫人例行公事的催促:“郡主请吧,皇上还在殿内等着呢。”
凝神,闪烁的眸光被坚定取代,洛欢歌目不斜视顶着满殿光辉款款入内。
忽略龙椅之上气势凛然面色阴沉的澜诀,洛欢歌行礼一气呵成,而在旁人看来则是凝安郡主气定神闲,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澜诀见状淡淡应了声,洛欢歌这才起身站到一旁。
余光扫过四周,今日游湖的绝大多数已经到场,除却耒国人。
本就被这突来的噩耗弄得心生烦躁,此刻又见耒国人迟迟不来,弄不清对方的态度,澜诀手边的茶水都饮尽好几杯。
“哐当——”瓷器碎裂在这空荡的大殿内显得极为突兀,原是宫女正在为澜诀倒茶时不小心碰到澜诀正欲举杯的手。
伴随着宫女不住的磕头和连连求饶,澜诀搭在龙椅扶手上的大手握紧,帝王之威尽显无疑,一句话便让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化为飞灰:“拖出去杖毙!”
大殿之内噤若寒蝉,曹公公拧眉在下方挥了挥手,吓到瘫软的宫女被拖了下去,留下一串可疑的水渍。
曹公公也是抑郁,皇上平时不是嗜杀之人,现今怕是被耒国公主的死讯给激怒了,这才一反常态出言杖毙宫女。
曹公公的腰背愈发下躬,伺候的动作更加小心。
就在这时,殿外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凌乱传来,毫无疑问,姗姗来迟的耒国人终是登场。
“滚开!”
爆喝声起,紧接着一个藏蓝色影子被狠狠踹倒在殿门处。
澜诀见状,本就凝成死结的眉心更是皱紧,眼中氤氲的风暴几欲喷薄而出,却在见到来人后强制压制下。
现在澜朝处于理亏的一方,唯有稍作忍耐才能缓和缓和两国间的关系。
“怎么回事。”澜诀淡淡道。
那个被踹到地上的藏蓝色影子原是一个小太监,听到皇帝问话的他不顾胸前五脏六腑移位般的痛楚迅速爬起来磕头回道:“皇上,耒国使节未曾卸下武器,奴才实在,实在拦不住……这才冲撞了圣颜!”
澜诀眸底闪过不耐烦,曹公公见底下跪着的是他平日最为器重的小太监,怕澜诀一个不悦又将之给砍头,又不敢擅自做主,心不由提了提。
好在澜诀只是挥了挥手让小太监退下,也没再提让耒国人卸下兵刃的事。
而主角之一的耒国人,腰间兵刃闪闪发光,散发着一股子难以抑制的戾气,迈出的步子也是带着赫赫风声,端的是底气十足。
耒国太子尤金,则在这群凶神恶煞的耒国人身后,缓缓踏进殿来。
一如既往的慵懒随性,澜诀却总觉得对方平凡的脚步像是一下一下踏在他的心上。
洛欢歌垂首屏息,十足旁观之人的做派,余光不经意略过自面前一晃而过的尤金,却惊异地发现对方也正用眼尾扫过她,带着志在必得的邪魅笑意。
心下一突,那股忐忑不安变得越发浓重。
耒国使节除却尤金以外的其他人具是一脸煞气,也不行礼,澜诀一口气憋着,极力用平和的语气说道:“尤金太子——”
“澜国皇上稍等片刻。”
尤金的开口让澜诀愣了片刻,话风一转:“尤金太子这是……”
似笑非笑的表情出现在尤金脸上:“人还没到齐,澜国皇上有什么话也等人到了再说。”
“哦?”澜诀更是奇怪,今日参与游湖的人全都站在殿内,尤金口中要等的人又是谁。
尤金唇角微勾,合掌拍了两下,殿门外竟是两人抬了一口棺材进来!
棺材并未封口,里面躺着的赫然就是耒国公主的尸体!
大殿之上抬口棺材进门,可谓大大的不吉!耒国人实在太过目中无人!
眼看澜诀即将爆发,尤金悠悠的话音硬是将他的怒意给遏制住:“澜朝皇上,吾妹死不瞑目,她倒是也想听听澜朝准备如何处理此事!”
让一个死人来求证死因,纯属无稽之谈。耒国人此番作为,分明就是打着羞辱澜朝的旗号!
澜诀憋屈得紧,耒国兵力强盛他实在不愿撕破脸:“尤金太子,朕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将今日游舫上的所有人都召集在此,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贵国公主去世朕也深感伤痛,必不会让其白死,定会将幕后黑手揪出来,届时任由尤金太子处置朕绝无二话!”
听了这话,连满心不忿的澜朝人都歇了翻脸的心思,是啊,耒国公主死在澜都,只这一点他们也只能将这份屈辱打落牙齿和血吞了。
澜诀给的台阶很陡,是将他作为帝王的脸面都暂且给搁置到了一边,然而耒国人并不领情,尤金身后一人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耒国要的可不是一句交代,阿灵公主深得吾皇欢心,本着将掌上明珠交与澜朝以示交好之意,何曾想过区区一个游湖能要了公主的性命!不管谋害公主的人能否被擒,皇帝陛下也得做点表率才是!”
耒国人强盗一般的话直让澜朝众人瞠目结舌!
澜诀不笨,相反他做了皇帝这么多年,耒国人一开口他便立刻会了对方的意。
表率,什么表率!说得好听,不就是张着手向他要补偿来了?!
偏偏现在耒国公主的事让澜朝矮了一头,对方的要求名正言顺,澜诀根本无法反驳!
徐徐呼出一口长气,澜诀极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尤金太子也是这个意思?”
澜诀想着尤金身为太子,应会考虑诸多因素,这般摊手要赔偿的事他应该会多掂量掂量,谁知尤金稳稳杵在原地,也不表态。
此种场合,不表态只代表一个意思,那就是默认。
无法,澜诀只得道:“公主客死澜朝,朕甚是愧疚。尤金太子不妨说说,若是朕能做到,自当尽力满足。”
这话里话外透着一个意思,也是澜诀对耒国人的警告。
不要太过分。
说实在的,能让一国皇帝将姿态放低到如此程度,已经实属不易,然而耒国人依旧一副高傲模样,表情写满了理应如此。
这回,开口的仍旧是方才出声的那名耒国人:“既然澜朝皇上如此诚意,那我耒国也就却之不恭了。”
众人皆知,耒国是游牧大国,兵马强盛却文墨不通,这番文绉绉的话说得阴阳怪气,让澜朝众人嗤之以鼻却又无可奈何。
而那人接下来的话,连澜诀都险些克制不住站起身来!
“我耒国人素来懂得谦让,也不会提太过无理的要求,通州平邑城与我耒国相邻,既然澜朝皇帝说了任由我耒国提要求,那便将平邑城割让出来吧。”
一席话,将一座城全然当成了一棵树一盆花,随手便可送出的姿态。
听起来耒国还觉得割让一座城是他们口下留情了。
其他三国在场的人纷纷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而澜朝众人则恨不得用目光杀死那个口出狂言的耒国人!
好不要脸,耒国人竟然想用区区一个公主来换他们澜朝的一座城,简直是痴心妄想!
澜朝与耒国国土相邻,通州平邑城更是一道至关重要的边防线,若是将平邑城割让给耒国,岂不是将国门大开迎接耒国人的入侵!
澜诀同其他澜朝人的想法一样,自然也认为耒国人狮子大开口,但他却不能径直说出来,而是选择了委婉:“国土之事不可随意作为补偿。尤金太子大可以提金银珠宝玉器帛锦之流。”
“呵——”一直由身后人代劳的尤金,听了澜诀这番推诿的话,当场冷笑出声!
气氛一瞬间变得诡秘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