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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部百转千回,连续转过不知道多少个弯,余泽眼前豁然开朗。
这应该是掏空整座山体得来的空间,一进去,就仿佛到了异世界。
头顶的苍穹变成了陡峭的石壁,在上方百米形成一个巨大的穹顶。
而在穹顶上,每隔不远就有一个窄小的洞口,洞口打磨光滑,看上去就像被戳了孔的皮球似的。
余泽估摸着这洞口是通气用的。
而在余泽身周,是一座紧挨着一座的简易房屋,端着冲-锋-枪的人走来走去,偶尔路过一两个领头的,左臂上有纹身,熊,或者是虎,余泽专门看了他们的面孔,以备不时之需。
他知道如果不是另有洞天的话,自己现在就在赵修平口中所说的第一层,只不过因为面积广阔,他还接触不到一层的边缘。
以wata总部的结构,站在一层的边缘向下看,应该可以看到往下的每一层,直到第九层。
因为wata和村民们交换的铁器还没有送来,而他们带来的草药也没有分拣好,所以他们要在这里住一晚上再回去。
也没赵修平说得那么可怕嘛。
余泽环顾了四周,觉得一切还算井然有序,因此有些不以为然。
他们被安排了六间屋子,各自分拣带来的草药,余泽和村里的领路人一间。
这人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和余泽说过几句话,关系还不错,知道赵修平跑了,但是也没多问。
他一边和余泽一起分拣草药,一边对他说:“这里的人都有点古怪,你要小心一点。”
“是吗?怎么古怪?”余泽一边问,一边在草药中摸到一个箭头,暗自藏在手心里。
那人忧心忡忡地说:“前两年的时候,有个年轻人,比你稍微大一点儿。
在这儿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也许是见他们生活好吧,这儿的人也挺欢迎他,就非要留下来,我们怎么说也没用。
结果去年的时候,我们过来说想见见他,这里的人却都说人不在了,走丢了。
可是你说,这儿就是个大山洞,再大也没有森林大,在森林里都走不丢的人,怎么在这儿能走丢呢?”
余泽又找到一个箭头:“是呀,我也觉得挺奇怪……”
那人眉目忽然一凛,严肃起来:“我看那个个子高的男人很想你留下来,你可别被他骗了。”
“好好好,我会注意。”余泽嘴上说着,心中还在计划着怎样能不引人瞩目地混入wata。
那个气质猥琐的卷毛男是个好切入点,但是他对自己的意图太明显,如果可以,余泽不想接近他。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余泽心里的念头刚升起,外面便传来了敲门声。
“阿泽,你睡了吗?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村里的领路人目光严肃地冲余泽摇了摇头,示意他拒绝。
余泽也顺着他的意思高喊了一嗓子:“睡了!明天再看吧。”
外面这就没声儿了,应该是走了。领路人吹掉油灯,两人在各自的床上和衣而睡。
但是余泽并没有睡着,他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这是他能在wata呆的唯一一个晚上。
赵修平说过,一层的夜晚总是充满了——机会。
果然,大约到了午夜一点零五分,外面走过的巡逻人员脚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急促起来,似乎都往某个方向跑去。
机不可失。
趁领路人还未察觉,余泽暗中将自己搜集到的箭头揣在怀里。
其余的部分他来不及找了,就算找到,弓箭太大也很难携带,不如就这样吧。
他身体紧贴着墙边,闪身出门。
他们所处的部分应该是一层的警戒人员住所,一排接一排的简易房屋看上去没什么区别,像是迷宫一样。
但是在余泽眼里,他已经将来路所有的位置记得一清二楚,只需要找到混乱的来源,伪装成一层的普通人,之后就如同水滴入海,再无踪迹。
屋外黑黢黢的,余泽凭借记忆摸到这排房屋的拐角处,要尽快找到这片区域的边缘,这样的话——
有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他!
“我就说嘛,你千方百计混进来,肯定是想干什么的,不安分的小家伙。”
我x!大爷不想和你搞基!
余泽心一横,闷不做声狠狠将箭头向后插-进身后人的肚子里。
男人痛得一声大喊,很快就要引来人了,余泽一脚蹬开他,这时候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了,撒腿狂奔。
乱吧!乱吧!这地方越乱,他就越方便从从容容地混进去。
两头同时发生骚乱,一层的警戒人员显然都动起来了,余泽自己跑得慢,这时候也不敢往身后看。
他循着记忆,一路摸到这些房屋的外围,可以看到外围是一圈五米多高的铁丝网。
铁丝网外围是一块平整的土地,没有房子,应该算是离开警戒区了。
但是余泽不知道铁丝网通电没有,不敢轻易攀爬。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自己进入wata以来遇见过的第一个平民,也就是赵修平口中一层土著——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瘦瘦小小,扎着一条辫子,头发枯黄稀疏,因为太瘦了,所以显得眼睛格外的大,正呆愣愣地望着铁丝网里面的世界。
她身上穿着看不清本色的麻质衣服,就像是个大麻袋胡乱剪了几个洞似的套在她身上似的,露出干瘦的四肢,嘴里含着自己的大拇指……
麻质的衣服……余泽的目光再次落在她的衣服上面。
他见过。
丧尸围攻村子的那一夜,那些丧尸身上穿的就是这样的衣服。
当时余泽还很奇怪,到底是什么人才会穿这样的衣服,这样看来,那夜的丧尸很有可能就是wata的平民。
余泽将这个发现记下来,他试探地伸出一只手,小姑娘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余泽长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露头给小姑娘看。小姑娘可能也能懂这个姿势,也不声不响,就是满脸期待地望着他。
“小朋友,你知不知道从哪儿能出去?”余泽轻声问。
那个男人被自己捅了,但是箭头很难深入,不可能重伤,这人自己算是得罪了,真是出师不利。
要尽快溜走才行。
然而这小姑娘就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还是口中含着手指,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余泽转念一想,又换成英文问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到最后他使尽浑身解数,各种方言外语都没有得来这小姑娘的一句回答,余泽突然灵机一动,从怀里摸出来一包牛肉干。
这还是从村子里出发的时候,他专门从自己的伙食里省下来,为仙人掌那死肥猫准备的。
谁知肥猫忘恩负义,抱着大腿跑了,留下肉干也没用了,送人吧。
余泽思索了一下,咬牙着牙将肉干从铁丝网孔洞里送出去:“见面礼,小朋友你省着点儿吃啊。”
说时迟那时快,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小姑娘突然如闪电般伸出两只手,将牛肉干夺过去,蹲在地上囫囵吞枣地往嘴里塞,连纸都不扒拉开,一起吞进肚子里去。
那模样就仿佛饿了几天几夜似的,看见食物就没命了,余泽一时间忘了后有追兵,提醒道:“慢点儿,又没人和你抢……”
黑暗中忽然窜出一条深黄色的野狗,将小姑娘扑倒在地,叼起牛肉就跑。
余泽:“……”
不过这小姑娘看起来倒挺皮实的,被狗扑倒在地上,也是一声不吭,也没有哭,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顶着一头凌乱的小黄毛,继续紧盯着余泽。
余泽满脸歉意地摇头:“这个我真没了……”
这小孩儿可能只会看肢体语言,在余泽摇头之后,她眼里的期盼顿时熄灭了下去,含着手指头转身就走。
余泽啊了半天才喊住她,身后的追赶声越来越大,那个男人显然没被他的那点儿小伎俩弄成重伤,现在心里指不定多想把他抽筋扒皮呢,自己被他抓住就完了。
小姑娘一转过头来,余泽连忙手脚并用地比划,做出开门翻墙的姿势,表示自己想要从铁丝网里出去。
这次,热衷含手指的小姑娘才终于懂了他的意思。
她走了几步,弯腰扒拉开地上一蓬杂草,被掩盖住的铁丝网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狗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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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任何人都别说这件事!就当忘了它。忘记很容易吧?你们都挺擅长的不是……”
余泽刚一转过去,就被手电的光照到,连忙抱起那小姑娘,继续狂奔。
他要找到赵修平嘱咐的那两个人,sq901或者sr366,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按什么编号的,他们就没有名字吗?
这要他怎么找?
警戒区外是一大片空地,因为已经是晚上,几乎没有照明,余泽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只能摸索着来到空地边缘,再往前走就是几间茅屋。
余泽将小姑娘放下:“快回家去吧。”
接着一头扎进茅屋之间空隙,用一丛秸秆似的东西挡住自己,屏住呼吸。
过了一会儿,有一队人从外面跑过,喊着:“你们几个分头找!把人给我绑来!”
等到人都过去了,余泽才敢大喘一口气,蹲在地上歇了歇……身后,好像有人在……盯着他。
余泽假作不动声色,手摸进兜里的另一枚箭头,心里盘算着,实在拼不过只能先认怂了,赵修平那土匪给的代号实在太难找了,难道要他一个个拽着人去问吗?
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情,余泽猛地转身,朝有人的方向扑过去!
“啊!对不起对不起!”突然收力搞得他一时措手不及,箭头掉在地上。
余泽连忙将自己仅剩的武器捡起来,再揣回去,一边问:“你怎么还没回家?”
刚才看着他,又是那个瘦瘦小小的小姑娘,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向他伸出一只手来,手心向上摊开。
“什么意思?”余泽哦了一声,“饿?要吃的?可是我真没有了。”
他摸遍了身上,摊手做了个一无所有的动作。小姑娘眼中的光一下子便熄灭,收回手转身走掉了。
余泽颓然地向后靠在地上,望着小姑娘拖着步子的背影,她离开茅屋之间的缝隙,来到大路上,路过一间茅屋前的木牌,将木牌碰得晃了晃……
木牌!
余泽连滚带爬地跑过去,盯着木牌,整个人欣喜若狂!
sc011!这里的茅屋外面都有木牌!他只要顺着牌子找下去就行了。
余泽兴奋得只想大叫!
赵修平也没那么傻嘛,他肯定是知道这里门口都有木牌所以才让他根据编号找人的。
左右看了两眼,他立刻分析出了这里编号的排列方式,一个挨一个的找下去,这时候就算是被人发现也不算很重要了。
赵修平让他找的人,不是可以保他的命吗?
余泽穿过一排又一排的茅屋,终于找到了刻着sq901的那个木牌,深吸一口气,敲了三下:“请问有人吗?”
茅屋不大,墙砌得歪七扭八,也没有窗户,上面顶着一层茅草,木板门也很薄,门上的缝隙甚至还漏出了屋子里的烛光。
屋里是有人的,余泽听到了低低的说话声,但是没有人来开门。
搜寻的声音好像有点近了。
余泽开始焦急起来,再次敲门:“请问屋里有人么?有人叫我来找你。”
又过大概十几秒,门里才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门开了一条缝:“谁?”
警觉的人甚至没有露出眼睛来。
余泽:“请问你……呃,编号是sq901吗?”
门口的木牌上清清楚楚地刻着这个编号,还有sr366。
听到他的问话,门里的人终于有了进一步行动,他将右眼对准门缝外的余泽:“谁叫你来的?”
那是一双很苍老的眼睛了,眼球泛黄,目光浑浊,眼袋浮肿,从露出的一条窄窄的视线中的可以看到眼周深深纵横的沟壑。
如果不是这样站着相对,余泽几乎会以为这是一只木乃伊,在透过棺材板向外看。
然而那些人搜索靠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这个时候哪顾得上这种联想?连忙道:“赵修平,赵修平你认识吗?他让我来找你——”
“哈!人在那儿!把他给我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