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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卓等保洁来了之后,交代了对方把垃圾都扔出去,再把这里打扫一下之后,就带着沈仁回了物业,路上的时候还不忘给前台去个电话,告诉前台小妹公器私用的把电影给下载好。
等回了物业之后,前台小妹直接递给尧卓一个u盘,尧卓就要带沈仁上楼。
沈仁有点不好意思,“这样不好吧……”
尧卓虽然在努力控制自己,但心情难免还是有些压抑,“有什么不好的?”
难道是现在才觉得和自己共处一室别扭么?
沈仁却凑近了他一点,“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呢!”
其实他是真的很惭愧,到这上班二十来天了,虽然每天他都早晚打卡,不迟到不早退,也努力的想找点活来做,然而,他还真没什么正式的、必须的工作,这已经让他觉得很不好意思了,如果现在上班时间再去看电影……
尧卓吐出一口浊气,“没事儿,陪我看电影,也是工作。”
好吧,沈仁明白了,自己其实把自己定位成尧经理的狗腿子就好了!
天啊,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好的工作,只要整天陪着老板就行,老板会贴心的给他准备各种必须物品,还给他吃给他住,替他挨打,带他看偶像,甚至想看电影也会带着他一起,看的还是他想看的电影。
这么好的工作,还有八千的工资!
沈仁觉得哪怕不给他工资都可以啊!
他正幸福的不能自已的时候,见尧卓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打了个圈,然后拿出了钱包,抽出二百块钱给了前台小妹,“去买点吃的喝的回来。”
小妹接过钱就出去了,倒是沈仁呆了呆。
他真的不认为尧经理会是吃零食的人,平时食堂发下来的牛奶水果,尧经理都说自己不爱吃,所以大部分也是进了自己的肚子。
只是自己对食物实在是有……阴影,就是宁可撑死人,也绝对不能把东西剩下,所以经常撑的肚子溜圆,恨不得躺在沙发上唉唉叫,所以后来每次自己吃的差不多了,尧经理就会把那些水果什么的拿过去吃了……
而且刚刚尧经理肯定是看了自己一眼之后,才决定让前台小妹去买东西了。
这说明了什么呢?
一向迟钝的过分的沈仁,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一下,看向尧卓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多了些探寻。
尧卓也发现了,“怎么了?”
沈仁赶紧摇头,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大概这就是来自于食物的感动吧!
等他发了工资,一定天天给尧经理买好吃的,因为刚刚那一瞬间的心情,真的是非常的好。
沈仁跟着尧卓上了楼,尧卓把u盘插在了那台电视机的接口上,然后打开了电视。
尧卓拿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佯作不经意的开口,“你当初,是在哪看的这部电影呢?”
沈仁在这工作的二十多天里,尧卓不敢说把他的过去掌握的分毫不差,但也到了了如执掌的程度了,他知道沈仁一直挣扎在生存线上,家里别说电脑,十八手的电视机都没一个,不会玩电脑,所以也不可能去网吧,而这个电影上映的时候,还没有能看电影的智能手机呢,就算能看沈仁也买不起……那么……
果然他听沈仁说:“在电影院看的。”
“那和谁一起去看的呢?”
沈仁的第六感及时起了作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直觉上知道自己必须把这件事情解释的清楚一点!
“这个片子是一个女导演执导的,投资人是她男朋友,制作的挺大的,听说本来也没打算让所有人都死,可是拍一半的时候,虽然投资人没撤资,但是俩人分手了,所以女导演就硬生生的把这个改成悲剧了,然后本来定七夕上映的,也变成双十一了……然后还有单身狗免费抽奖送票,我刚好中奖了。”
尧卓哦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是沈仁知道自己过关了,是的,他就是知道,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
等小妹把两大包的零食送来,尧卓去吧窗帘拉上,室内变得半明半暗一片暧昧,他和沈仁一起窝进了沙发里,调过片头,在一片朱红金黄相间的雕栏玉砌中,女主一身戎装,缓缓的从西华门,朝着金銮宝殿走去。
她行走间有铠甲甲片相互撞击的声音,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还有温柔缱眷和金戈铁马的碎片,在她的记忆中浮现出来。
有幼年时在校武场的柳荫下,她接过他特意为她定制的三尺青锋粲然一笑,信手挽个剑花,凌厉剑锋斜指西北曼声吟道:“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有她新婚之夜,红烛高照之时,一纸圣旨,带走了她的爱人,她亲手为他换上戎装,在他的腰际挂上那枚她结了一夜的相思扣,他握住她的手,望进她的眼里,对她说:“不破楼兰终不还!”
她颔首轻笑:“不斩楼兰终不还。”
有夜色如墨的战场上,火光冲天,人喊马嘶,目光所及之处枪戟交错,羽箭纵横,锋锐过处血花激扬,断肢横飞。
直至,他连番大捷之后,催马扬鞭,跨下青骓奋力向前奔去,三千骑兵在他身后井然有序地依令而行,轰隆隆的马蹄声携着风驰电掣之势远去隐入黑暗之中。
没人知道,那是他的末途,噩耗来得如此突然,原本为了鼓舞士气的御驾亲征,以惨败结束,而他……再也回不来了……
纷至沓来的回忆片段,有柔情似水也有压抑烦闷,这样揉在一起,却又凑出和谐的画面。
程四的夫家,也是姨妈家,父子四人皆战死沙场,而她落泪之后,穿上甲胄,以四子的名义,出现在这金銮宝殿的门前!
而此时镜头一转切入金銮殿内,高居殿上的皇帝,因为疲乏左手搭在龙椅的扶手上,将身体稍稍倾了过去,当程四应诏,随着厚重的朱漆木门打开的一刹那流泻进朝堂之内的阳光,缓缓走近来的时候,皇帝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臣,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程四,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程四?”皇帝抬手示意他平身,“这名儿用在朝堂之上恐为不雅吧?”
“皇上,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正五品,让程某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功名在身的人来做,妥当吗?”
程四抬头,一双眸子黑而明亮,眼底有浓烈的杀意一闪而逝。
皇帝不自觉地握住了扶手上昂起的龙头,打量着程四,忽而嘴角浮上一抹浅笑,“妥当,当然妥当。”
“那么,臣的名儿也无不雅。”
君臣二人对望一眼,彼此的意图都已了然。
画面一转,鼓声阵阵,三通鼓过,程四冷着脸坐在龙卫军的中军大帐之内,冷冽的目光如刀一般刮过龙卫军大小军官的脸:“这就是号称上四军之一的龙卫?”
稀稀拉拉只有十几个,还只有七八个人身着军袍,其余都是便装。
“派人去把所有将校找来,半个时辰之内谁不站在这中军帐内立即革职,按军法处置!”
“是!”有人衔命而去。
片刻后,酩酊大醉的龙卫军左厢厢都指挥使出现在中军帐。
程四拍案而起:“左右,与我拿下!”
那醉汉不忿的拨开近前的兵士含混不清地说:“在这龙卫军,老、老子最大,谁、谁敢动我?活得不耐烦了?”
“仓啷”一声宝剑出鞘,森然的剑锋压在脖颈上让那醉汉的酒醒了不少:“你、你是……”
“马军司副都指挥使,征北兵马元帅,程四。”程四一字一顿地道,让中军帐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大人……”醉汉立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我来问你。”程四握剑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今日禁军应该操演,汝知否?”
“属下、属下……”
“汝不管禁军操演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我大周军法该当如何?”
那醉汉战战兢兢不敢回答。
“今日早朝陛下所言一切皆以北征为重,汝知否?”程四手里的剑一翻,又问,“怠慢者该当何罪?”
“就算北征也轮不到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那醉汉怕极反怒,抬手一扣程四的手腕一转卸掉了程四手里的剑右手捏向程四的脖颈,“哼,爷爷一只手就捏死你。”
帐内发出一阵惊呼,却无人对程四施以援手,这些将领们打从心里瞧不起这位小小年纪得到父兄战功庇荫上位的副都指挥使。
程四低头闪过醉汉的攻击,被扣住的右手翻腕握住了醉汉的手向后一带自己顺势向前左手点向醉汉腋下,醉汉立即松手,程四足尖一点宝剑飞起,右手一探剑在手,转身,不等那醉汉再出手剑已经又一次压在了他脖子上:“玩忽职守,藐视上官,怠慢军情,斩!”
话音落,人头落,飚飞的鲜血溅了程四满身满脸,军帐中许多人不觉两股战战。
“我大周军法,想来各位烂熟于心,今日起,再有不尊法令者,此人就是先例。”程四归剑入鞘,转身时双目犹自满是杀意,“北征在即,其余人的过失暂且记下,望诸位阵前建功,将功赎罪。”
“属下遵令!”
“赵闯。”
“属下在!”
“即刻起由你暂统龙卫左厢,行厢都指挥使之职。”
“是。”
“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操演准备,不日尔等将随我北征。”
“是。”躬身应声,大小将校尽皆散去。
“赵闯,你等等。”
赵闯转身回来:“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把他好好葬了。”程四扫了一眼地下的尸首,说,“善待他的家人。”
“是。”赵闯招呼门外的兵士拖了尸体出去
程四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再说话。
等帐外脚步声渐远,程四再也忍不住,扶着桌案呕吐起来,那苍白的嘴唇和关节泛白的双手一同瑟瑟地抖着。
……
剧情流水一般的走过,ceniria扮演的程四在沙场之上,不仅要与敌军作战,甚至还要提防身后的明枪暗箭,她的身体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但是她眼中的气势却愈发的强大。
而她身边的各色人马来来去去,有身不由己,却最为纯粹,只想过普通生活的神医,有想为国立功,但却壮志难酬的皇帝心腹,有病弱单薄,却工于心计的皇帝,有桀骜不驯,不走寻常路的野狼一样的番邦驸马……
还有,最重要的那个,程易,当日他被生擒,一直被凌虐,但他从未低下头颅,直到得知程四上了战场的消息。
他知道自己如果还活着,必然会成为她的软肋,于是,他刺激了番邦公主……
飒飒的大风卷起微薄的黄土自城墙上的垛口之间穿过,夹带着仲秋萧瑟的凉意。天际深灰色的大片乌云被风拉扯着徐徐地自西北向南靠近,一寸一寸蚕食着太原城上原本湛蓝得有些透明的天。
程易的头安静地低垂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雨水打湿了他已经散乱的发髻遮住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因为鞭刑而褴褛的衣衫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勾勒出精瘦颀长的轮廓,纵使沉寂如此也难掩一身锐气。
“靖儿。”程易嘴唇翕张却是早已无力发声,撑开眼,只有满目鲜艳的红色。木桩之下是被雨水冲开的那些或者新鲜或者已经凝固的血迹,浓稠的血混在雨水之中仿佛溶于水中的墨,不住地起起伏伏,沿着水流不声不响地流逝,彻底掏空了他的身体……
而程四得到消息,她缓缓地摇头,身体深处滋出的疼痛犹如藤蔓一般攀覆上他的心,一点一点将之整个包裹起来,层层叠叠,直至密不透风漏不进丝毫光影,随之,是势如疯马的冲撞、□□和挤压,那无法压制的疼痛直冲咽喉……
程四被程易之死刺激,又被诸多身不由己,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又有重重逼不得已,阴谋重重,人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人人都有难以言述的心结,一步一步紧逼,一点一点堆叠,最后她违抗皇命带兵直下……
神医身为细作,虽然并未铸成大错,但触犯军法被她处死。
心腹虽然对她心生好感,却因为两家政见不合,只能黯然退场。
番邦驸马更是亲手被她所杀。
最后,她虽大获全胜,却落得个无法回头的下场,皇帝找来……
皇帝睨着跪在地上的神情淡漠的程四,心中压抑了多日的怒气陡然暴发,劈手把一道折子甩在了程四身上:“看看这些罪状,你有何话说?”
程四任由折子跌落在地上,盯着折子掉下去时翻开的那一页许久,忽而轻轻扬起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有。”
“臣只有一愿未了,臣和程易本是夫妻,生未能同衾,死但求同穴,请皇上成全。”程四抬眼望着皇帝道。
皇帝咬牙凝神看住那一双含笑的凤眼。良久,踉跄着退后两步返身扶住身后桌案,他垂首低声道:“你,自裁吧。”
“程四,领旨谢恩。”
皇帝听着程四在身后叩谢过后,响起“仓啷”拔剑出鞘的声音:“皇上珍重。”
“程四!”皇帝急急转身,只看见鲜红的血自程四白皙的颈子上沿着三尺青锋汇成一道急流汩汩而落,皇帝伸出去的手拉不住他翩然倒下的身子,那单薄的身躯下渐渐盛开的殷红让人目眩。
而皇帝,用残病之体,坚守着她给他留下的万里江山海清河晏,十年之后,魂断再无梦……
片尾曲响起,这一路的阴暗黯然和荡气回肠,让两个人都没有动,直到片尾的彩蛋,讲的是年少时,几人分别的初遇,色彩总算是明快了一点,让人一直压抑着的情感,稍微好过了那么一点。
不过沈仁还是沉默了一会儿,电影里的那些沙场点兵、金戈铁马,是个男人,就会向往的么。
而且其实经典电影这东西,人在不同的年纪看,感悟总会不同的。
当年他只是觉得能看免费的电影很幸运,觉得ceniria很漂亮,剧情很让人感叹,但是今天再看的时候,当年不曾注意到的细节,都一一出现在了眼前,很多当时不能理解的事情,都有了些了悟。
比如当年他就觉得,你是个皇帝,你喜欢女主,管那些大臣叭叭叭的废话什么,你就保了女主,大不了把那些叽叽喳喳的老头子们都砍了呗。
但现在他就知道了什么叫情非得已……
总之就是,他看的连零食都没吃一点!这容易么!
他自己琢磨还不过瘾,还想和尧卓讨论一下,一回头,就看到尧卓眉头紧锁的瘫在沙发上,双目放空,虽然不知道在想什么,但心情肯定很不好。
沈仁吓了一跳,他还没见过这样的尧卓呢。
他连忙把手伸到尧卓的眼睛前,还有点怕吓到尧卓,所以声音很小,“尧经理?尧经理?”
尧卓的反应似乎有点慢,沈仁叫了好几声,他才缓缓的转过头来,见到沈仁,第一反应是抓住了他,然后猛地把沈仁带到了自己的怀里来,死死的按住。
沈仁觉得自己被勒的死紧,有点喘不上气,但尧卓的状态不对劲,他也不敢挣扎,只能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尧卓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像哄孩子一样,温柔极了。
同时他也在后悔,为什么要和尧卓说这个电影,当时在电影院里,就有不少人直接哭了出来,还有个妹子横刀立马的站在凳子上大叫,“老娘特么以后要做一辈子单身狗,谈恋爱太特么的苦了!”
只是没想到尧经理也这么的脆弱。
可是这样的尧卓,让沈仁觉得,好像离自己更近了一点,甚至现在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让他觉得十分的温暖且舒适。
他壮着胆子,把手抬高,轻轻的放在尧卓的发丝上,“尧卓?你怎么了?没事了,那只是电影。”
沈仁难得的轻声细语,叫回了尧卓的理智。
但是当他发现沈仁在自己怀里的时候,索性就当神智没回来,只是偷偷的松了松手臂,免得勒的沈仁不舒服,然后就又抱了足足有三分钟,才恍然一般的开口,“啊,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虽然开口了,但是依旧没松开沈仁。
“你女朋友……”沈仁及时的咽下去了“也死了”三个字,顾不得自己差点被口水呛到,连忙转移话题,“尧经理,快到吃晚饭的点了。”
尧卓恨恨的咬了下牙,然后松开了沈仁,“都这么晚了啊。”
沈仁见尧卓总算正常了一点,暗暗的松了口气,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柔软温暖的夕阳照射进来,打在地板上形成明亮的光晕,然后又开口安慰尧卓,“那只是电影,尧经理。”
尧卓点点头,“是啊,只是电影。”
他晃了晃头,似乎想把里面的一些画面赶出脑海,然后又开口,“以后就直接叫我尧卓吧。”
刚才他隐约听到沈仁叫了一声,被这样叫过之后,他不想再被叫成冷冰冰的,拉开了两个人距离的尧经理。
沈仁吓了一跳,自己就趁着对方……的时候占了下便宜而已,于是他下意识的反驳,“那不行,你可是领导。”
尧卓皱眉,似乎非常失望的样子,“走吧,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