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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楚天一边开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一边在旁边看着俩孩子玩,张声去背了会儿剧本,把明天要排的戏份都仔仔细细地在心中过了一遍以后,才接替了带俩孩子洗漱的任务,完事儿就准备睡了。
这幢别墅光卧室就有四间,为了防止琳琳半夜有什么突发情况都是有护理经验的保姆跟她睡一间,张声自己住一间,剩下两个屋就随楚天和楚珏珂自己挑选了。
“珂珂平时敢自己一个人睡吗?”一般小孩子都怕黑,换了个陌生环境又会不习惯,张声有点儿不放心地问。
楚天也看向楚珏珂,那意思他要是不敢的话可以跟他一个房间。
楚珏珂立即挺了挺小胸脯说:“敢呀!”
毕竟他睡觉沉,半夜也不好起来上厕所,被大人们哄睡着了以后基本就能甜甜地睡上一夜了,所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一个人睡有什么可怕的。
楚天也摸了摸小孩儿的大脑袋:“要是有事的话就喊我。”
他这会儿刚洗完澡,连头发上都滴着水,就只是简简单单地穿了件浴袍,虽然有小孩儿在他裹得挺严的没有过分暴露,但在张声的角度上还是能看见他半遮半掩的胸大肌。
——那明显就是没少经过锻炼才能显现出来的效果。
张声无不嫉妒地想着。
视线不自觉地上移了一些,停留在楚天被湿哒哒的头发覆盖住些许皮肤的脖颈上,他惊奇地发现不再是往日里造型从来都没有一丝凌乱的小楚总脱去了那一身正直的西装、刚刚沐浴完以后……看起来倒更像是个普通人了。
这种反差还挺大的。就好像是小说里出现的玛丽苏男主角穿越到了现实生活里一样,他不再是身价百亿地位崇高的楚氏集团当家人,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地令人觉得高不可攀。
这感觉就跟古代平民老百姓知道皇帝也要拉屎放屁的感觉一样,张声甚至在心中暗暗想到:“原来小楚总的头发也是会湿的啊。”
楚天一扭过头来就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还有点奇怪地问:“怎么?”
张声立即摇了摇头说:“没怎么。”随后又在心里悄然想到:但也不能说小楚总在外面的那个气势是来源于他平时的穿着打扮,毕竟换了一身浴袍的楚天也依旧是气质凛然。
而且脱去了那些相对来说比较死板的正装,他反而发现楚天的相貌其实并不是那种十分严肃的类型,非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三分炫酷和七分英俊混杂在一起的模样,其实是十分耐看的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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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琳以前就习惯自己睡了,不用人哄,到了睡觉的时间楚珏珂抬起小肉爪子跟他姐姐道了晚安,就被俩大人牵着去了另一个房间。
柔软的床塌陷下去一小块,之前玩的满面红光的小孩这会儿睡眼朦胧地打起了哈欠,却还是冲着张声他们“咯咯”傻笑。
“睡吧。”张声坐在床边儿上,“要叔叔给你唱歌吗?”
小孩儿甜腻腻地说:“要!”
于是张声就开始给楚珏珂唱他小时候的儿歌。
以前琳琳睡觉的时候不喜欢有声音,养孩子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享受到给小孩儿唱摇篮曲的待遇。
他一边唱一边给珂珂盖好了小被子,还有规律的轻轻拍着他,楚珏珂舒服地蹬了蹬小腿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声轻轻地站起身来才发现楚天原来一直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看他,于是就给他打了个手势,两个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在走廊里头楚天率先对张声说:“没想到你还挺会哄小孩的。”
“小孩儿嘛谁不会哄?我要是连个小孩儿都整不了那还得了?”
“你喜欢珂珂,”楚天面部线条变得更加柔和:“还以为你这性子大概不会喜欢小孩子。”
“分人,看脸。”张声严肃又认真的打趣着:“像我闺女那样儿的谁能不喜欢?”
这时候两个人正好走到了张声的房门口,楚天微微一笑,看起来就更加亲民了,他说:“那倒也是。早点睡吧,晚安。”
“好,楚总您也早睡。”张声又补充了一句,“把头发吹干再睡吧,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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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以后张声换了套衣服就倒在了自个儿的大床上,几乎头一沾枕头就睡了。
这段时间他已经适应了拍戏的节奏,到后来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对于他来说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也成功get到了只要不拍戏随时随地到哪里都能靠着秒睡一会儿技能,倒也没再觉得很累。
不拍戏的时候抓紧一切时间睡觉都已经养成习惯,因为太累,每次睡觉他都睡得极沉,再加上这副身体到底是年轻,睡眠质量还算过关,经常一夜好眠的连个梦都不做。
但向来不在睡眠上忧心的张声却万万没想到,这天晚上他做梦了,梦见的还都是自己一生都不想再去回想的场景。
那梦境太真实,真实到张声曾一度分不清它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时间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他脸上因为女人之前的哭闹和反抗被抓出了几道血痕,披头散发、目眦尽裂的女人狠狠掐住了他的脖颈,但因为力量不够的缘故并没给他造成什么太多的困扰,毕竟这些*上的疼痛通通都比不过心头上流着血一般的疼。
这对于张声来说是多么熟悉的场景,面容狰狞枯瘦如恶鬼的女人一面神情激动地掐着他,一面对他嘶吼着怒喊道:“你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你算什么?凭什么带走她?!她是我的!是我的女儿!”
他心中泛起一片锐痛,不住想着到底为什么这个人会变成这样,他该怎么去把她从悬崖边儿上挽救回来?
他终于受不了女人的无理取闹,抬起双手就抓住了女人两只枯瘦的手腕,将它们从自己的脖子上硬生生地拿了下来。
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和忍让,他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
张声听见梦境里的自己冷酷着说道:“只要你把毒瘾戒掉,我就会把琳琳送回到你身边的。”
他这么说着,双臂一用力就把不住无理取闹的女人给推了出去。
推出去的力道并不大,但已经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连自己稳住身形都做不到。她人跌坐在地上,又恶鬼一样手脚并用地往他脚边爬过来:“你不能带走她!你让我看看她,就一眼,就一眼……”
看见对方这副样子他的心更加疼了。张声不住想着,喊着不不不你要把她抱起来,你要再抱抱她,也许你再多安慰她一下,再多陪陪她,她就不会……
可梦境中的自己却只是残忍地、冷冰冰地重复说道:“戒了毒,你就能见到琳琳。”
听见这样的话女人骤然抬起头来,一直低头看她的张声就看见了一双几乎滴血的双眸。
张声心中猛然一震,告诉自己接下来的场景他不能看,也不要听,可他就像浑身被灌进了水银铅块一样,沉重地无法移开脚步,更加不要说逃离。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几乎快要瞪得脱窗的眼球,听着她发疯似的尖叫声,跟着那道声音尖锐地叫喊着:“你有什么资格带走我的女儿!你这个煞星!琳琳跟了你只会越来越糟!你会害死她的,就像害死我奶奶一样!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不!不是我……
一动都不能动,只能那么怔愣地看着地上因为毒瘾发作而不住抽搐、嘴里却不断吐着各种尖酸刻薄的话咒骂自己的女人,很奇怪,她的面容却逐渐变得模糊又扭曲起来。
紧接着,女人后来的结局瞬间从记忆深处叫嚣着涌了上来,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令他大喊一声后瞬间坐了起来,就好像溺水以后刚刚被打捞上岸一样,张声浑身都变得*的,不得不大口呼吸才能感受到四周围的新鲜空气。
女人尖锐的声音似乎还在耳畔回响,张声扭头看了一眼,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开始擦亮。
房门被人打开,楚天大步走了进来在他的额头上面摸了一把,关切问道:“怎么了?做噩梦?”
现实与梦境的区别就是张声知道在现在这个时间空间和维度上,自己不会跟被鬼压床一样无法逃离,只要他不去回想,那些记忆就无法伤害到他。
这样的认知让他在天开始变亮以后重新冷静下来,拍了拍楚天的手,张声自己也摸了把额头,尽量没事人儿一样笑着说:“是做了个梦,给魇住了,醒了就好了。”
楚天仍旧面露担忧地问:“是什么样的梦?不是说说出来梦就不灵了吗?如果说出来能让你觉得好一点……”
张声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就一噩梦,醒了谁还会记得?哎呀这才四点多,是不是我吵到你睡觉了?”
见张声不想说也就不再强迫他,楚天遮掩住了面上的担忧,只是说:“没有,刚刚正好去洗手间路过。”
张声勉强点了点头,神情恍惚地想着这个点也睡不着了,不如干脆去洗个澡,然后早点儿赶去剧组。
等被有些烫皮肤的热水一浇,之前失去的理智也彻底回来了。
站在水幕之下的他无所畏惧地发狠想到:
过去的事儿是怎么样的那根本就不重要。老子能重活一回就说明天不亡我。至于张艾琳,那就是他的命、是他至死也要守住的最后的宝贝!左右他都是这样的天降煞星了,那么无论是这该死的命运还是些别的什么东西,只要有敢动他女儿的……那就别怪他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