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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简在白天的时候到了巴格达,她脑袋壳是很有那么一点没睡好后的痛楚的,但她没有多加休息,赶到了目的地。她逮住了几个基地的大兵去问承钰的消息,他们礼貌地跟她讲话,但却吞吞吐吐不肯跟她讲。
她瞧他们模样,嗓子眼里冒火,恨不得一张嘴,飘出火星子将他们一个个给点燃了。
但她面上却很是沉稳的。陈简抱了臂膀,眼刀子嗖溜溜在空气里打着转,一副不达目的势必跟你闹到海枯石烂的泼妇架势。那几人终是举了白旗,灰溜溜地将她领到了高个子的连长面前。
几分钟后,她终于带着答案出来了。
陈简望了周围一圈,没找到出租车,倒是被一个穿着棕色破夹克的男孩拦住了。男孩怀里捧了一大把碟片,一个劲地在她面前跳着窜着推销,说着不标准的英语:“碟片要不要?最新好莱坞大片……”
陈简迅速架了墨镜,大跨步就要逃离推销男孩的追捕圈。走几步,她突然停下来,转身低头,墨镜从白色的鼻梁上滑下来,露出一双黑漆漆的眼。
小孩被她看得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她盯着那个男孩说:“给我找辆出租车,我买你的碟片。”
又过了十几分钟,陈简坐进副座,拉上车门。给司机报了个地名。
的士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这个城市的另一个角落里,一条小型铁轨穿城而过。
铁轨周围,是破败凋敝的黄沙色房屋,凹凸不平,砂砾满步的地面上,有一大包灰色布裹。裹布不远处,一辆军车停着,后备箱大敞,红帽黑色防弹背心的雇佣兵和灰扑扑的大兵提枪把人群往别处赶,空出以裹布为中心的一大片区域。
被驱赶的人群脚步杂乱,时不时有长满胡髭的男人和头巾下露出一双眼的妇女,踉跄走着的同时,把目光投向一处。
那是军车处。
大开的后备箱旁,承钰持枪站着,他一旁,黑人大兵眼神凝着,看着面前小型的显示频,手下的动作也没停,操纵控制仪上面复杂的细细短杆。
他们面前,一辆履带式的机器人小车正摇摇晃晃地朝着灰色布包进发。
据知情人报告,布裹中可能藏有炸弹。
小车渐渐步履维艰地近了。
机器人的手臂探进去,咯咯几下,机械地挑开外层。布裹散开,露出下面小臂粗细般的黑色弹药。
一旁的拆弹专家走来,脖子一伸,探过去,骂道:“*!155毫米榴弹。”
那个黑人士兵也心有余悸:“上帝啊,要是爆炸了,整个街区都得完蛋。”
拆弹专家敞开手臂,做了个怀抱的姿势,比出前方的一片距离,补充道:“冲击波会照着那个方向冲过去,然后碎片会像伞开花一样落过来。”他收了手臂,喊承钰去拿四块炸药。四块,至少要20磅,他心里想。
半天没动静。他瞥了眼,又喊一遍。承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依着去办了。
黑人男撇嘴:“他这几天都魂不守舍。”
炸药被装载在返回的小车上,机器人小车咯吱几声,又按照原路进发。履带与地面接触,颤悠悠趟过去。路遇一小片砂砾,小车使劲往前凑,凑不得,后部的一块散架。小车□□一声,不动了。
黑人男:“……”
他骂骂咧咧地站起来,说:“这破玩意是谁造的。”
他说话的同时,承钰心里在想别的事情。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母亲的事情是不是也是她干的?她真是厉害啊,厉害啊,骗了他整整六年。
他勉强把心思打起来,从瞄准镜里观察四周。凋敝的房屋上,早已出现一只只异国的人头,麻木地望着此处。
小车坏了,拆弹专家只好亲身上阵。他们两人把厚实的防弹服架起来,帮拆弹专家穿上,承钰拿起头盔,扣上他脑袋。拆弹专家嘿地一笑,自己把旁边的系扣给合上了,哒得一声。黑人男拍拍他肩膀,玩笑地说:“爆破工一号,准备。”
专家像太空中行步的宇航员,厚实地被裹着,一步步地向包裹处走过去。他在防护面罩下沉重的呼吸声,透过对讲机,传入承钰和黑人男的耳朵里。
“一百米。”
“收到,一百米。”
承钰和黑人男持枪警戒四周,气氛紧张而凝滞。他们要时刻注意着有没有拿着手机的当地人。
恐.怖分子将手机安装在□□上,把手机连接外放喇叭或振动的线剪开,换成连通□□的引芯,当手机收到电话产生震动时,便会立即引起爆炸。
“三十五米。”
“你现在可是进入杀伤范围了。”
专家打趣:“哦,宝贝,谢谢提醒。”
黑人男学他:“我可就是干这个活计的,宝贝。”
“okok。”专家蹲下身子,将掉了轮胎的小车和贴绑了红色引爆线的炸药捧起来,很好很好,没有掉线,他想。他继续走,走到炸弹处,放下,起身,一步步往回走。
“二十米。”
“够了吧你。”
黑人男转了头找承钰讲话:“你说说你最近干什么去了,你是不是半夜里做那什么做多了?”
承钰淡淡说:“没有。”
他说话的同时不经意地转了头。目光中,一处被五颜六色布匹遮了半边脸的杂货店里,一个身穿白袍的络腮胡子中年人,手中握着一只红色手机。
他脑中轰然一响,迅速向那处跑起来,同时举枪对准,大吼:“手机放下!”
黑人男也反应过来,对着对讲机吼:“跑!”同时向着杂货店的方向追起来。
专家一惊,穿着厚厚的绿色防弹服,拿出青年时代的速度疯狂跑起来。
一切都是转瞬之间。时间与空间似乎在一刻凝滞,承钰的眼中,那个拇指按了下去。白色的袍子,在五颜六色的布匹中刺痛他的眼睛。
轰——!!!
出租车猛地在一个街口停了下来,陈简正闭目养神,被惯性向前一推,与此同时听到巨大的响动,她要说的话被硬生生阻断在嗓子眼里。
她愣愣地将墨镜摘下。
前窗割出的蔚蓝色天空中,一朵巨大的铅灰的缓缓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