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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冬柿曾有个梦想,那就是有朝一日她能够亲自摸一摸那些躺在她手机里的ssr式神们,酒吞的胸肌小鹿的腿,荒川的帽子茨木的爪,然后带领这些小伙伴,脚踢斗鸡,拳打突破,成就一段金光闪闪的阴阳师游戏之旅。
只是世事无常,她也没有想到,自式神灯笼鬼对她爱理不睬却对晴明安静如鸡之后,她还会有被自己的式神追着跑的经历。
几乎是在博雅的脸出现在镜子里的同时,原本安静地浮在水面上空的青女房的手开始抖了起来,她身上缠着的黑色怨气飞速涌动起来,身后长长的头发如同深海海妖的触手一般飞起,一声怒吼自她的喉咙间逸出,连河水冲刷桥柱的声音也显得急促而不安。
源冬柿咽了咽口水,然后便看见青女房扭过头,一双没有瞳仁,只有浑浊眼白的眼睛望向他们。
源冬柿朝她伸出手:“你好我是你的r。”
源博雅:“???”
……
青女房一声怒吼,收起手中的镜子,便朝他们飞了过来,源冬柿反应极快,她一手扯着博雅的单衣领口,另一手抓着河堤石缝,便要朝着岸上爬去。
博雅身上的黑色单衣原本便是松散着的,此时她这么一抓,只听见“刷”一声,她只感觉到手上一松,再回头看去,博雅的单衣已经被她拉了下来,一角被她攥在手里,一角软软地垂在腰带上,连着里衣的襟口也被扯开了些。
源冬柿:“……我不是故意的。”
而博雅则浑不在意,抽起太刀便迎向朝他扑来的青女房,只听见“呯呯”几声,带着寒光的利刃撞在青女房身上,青女房发出一声惨嚎,利爪又冒出些许,带着清冷的月辉装向博雅手中太刀。
原本幽静而诡异的河边多了搏斗着的一人一鬼,竟然奇异地变得热闹了些。
源冬柿面无表情地看着博雅与青女房斗得激烈,点了点头,她差点忘了,博雅是个能打的。
她正准备提着裙摆坐在旁边景观博雅三位大战狰狞女鬼,突然打了个冷战,然后猛地朝前几步:“博雅三位!手下留鬼!”
她差点忘了,青女房虽然是一个恶鬼,但此时,却是她的式神。
唯一的一个r级式神。
一个在一堆帚神达摩天邪鬼之中无比珍贵的r级式神!
那边激斗正酣,一人一鬼没一个肯理她。
源冬柿看着博雅一刀一刀将青女房打得狼狈不堪,只觉得肉也跟着揪着痛起来,她想了想,看向河里,那张将青女房召唤出来的蓝色纸符仍旧被卡在河中央的石头上,只是随着水流越来越急,似乎下一刻便要被河水冲走。
源冬柿咬了咬牙,踢掉脚上的木屐和白袜,提着裙子便往河里趟去。
即便是在夏日,夜里的河水也是极为冰凉的,源冬柿刚踏进河里,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水底铺满了被水流冲刷得颇为圆润的石头,倒不尖锐,只是石头上长了青苔,稍不注意便要滑倒,她只得十分小心地朝河中央磨蹭过去。
待靠近河中央时,水面已经没过了她的膝盖,而中央水流湍急,她也不敢贸然前行,只有扶着水中央冒出来的巨石,弯腰伸手去够那张卡在石缝中的纸符。
然而指腹刚刚擦过纸符一角,源冬柿就感觉到浸在河水里面的脚踝被一个冰凉的东西握住,那股冰凉的感觉顺着小腿往上蔓延,待爬上了她腰间的时候,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符往后拍去,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握住了她的手腕,她手指一松,纸符已经从她指间滑出。
“呯”一声响,一只帚神从天而降,直直砸落在源冬柿身后的鬼头上。
那鬼哼了一声,手上的力气卸了些许,源冬柿借机从她的钳制中挣脱开来,正要一把抓了石缝里的纸符离开,却忽然感觉那鬼又逼近了她身后,一股冷气从她脸颊擦过,然后她感觉到那股如同针刺的冰凉自她的后背,缓缓浸入了她的身体。
源冬柿身体猛地一僵,只觉得浑身冰凉,不仅是衣摆被河水大湿,连垂在鬓角的发丝也变得湿润起来,水从发丝间滑出,然后擦过脸颊滑至下巴,滴入河中。
她想转身回去,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不收控制,脚底在河底布满青苔的石头上抽搐着,最后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倒入了河中。
河水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喉咙,她咬着牙关不断挣扎,想浮出水面,却只感觉到身体里面像是塞了一块巨石,无论她怎么使劲,也无法逃离这个阴森而幽暗的河里。
比被自己的式神杀死还要丢脸的,大概就是在及膝深的河里淹死了吧。
源冬柿有点悲伤地想。
她的手在河底胡乱摸索,恍惚间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这是,她恍恍惚惚听见水面上传来一阵阵惊呼声,那声音传到水中时已经变得模模糊糊了,她勉力将手伸出水面,希望有人将她拉起来,微微眯起的眼睛只随意一瞟,却发现她手中抓住的,是一片已经褪掉了颜色的布片。
源冬柿猛地扭过头去,只看见离她不远处的地方,躺着一具骸骨,那具骸骨已经完全是一副白骨的样子,阴森森的骨头上覆盖着一件已经褪掉原本颜色的衣裳,那布料被水泡得极为脆弱,被源冬柿轻轻一扯,便被撕去了一角。而那歪在躯干上的头骨似乎感受到了源冬柿的注视,缓缓地转了过来,黑漆漆的眼部黑洞直直对着源冬柿的眼睛。
源冬柿:“……”
不过不是怕张开嘴咽下更多的河水,她是很想叫出来的。
不过下一瞬,那具骸骨却已经消失,源冬柿松下一口气,却发现,那个从水面上传来的喊声也消失了。
源冬柿正疑惑间,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支撑着,从河底爬了起来,她一手撑着河中的石头,*的头发覆在她的额头以及眼睑上,使得她一时间无法睁开眼睛来,然而出了水之后,她却只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偶尔有鸟雀拍打这翅膀擦过树枝飞过的生意,完全听不见博雅与青女房搏斗的动静。
一股凉风吹来,吹得一身湿透的她抖了一抖,她感觉到自己的双腿正迈着步子踏过河底的碎石,慢慢走上了岸,手不受控制地扒开了覆在眼睛上的头发,她立刻睁开眼,却一眼便看见了一座静静伫立在月光下的巨石。
那座石头她白天的时候已经见过,石面一角是一处陈旧的血痕,其他地方在覆盖了一层绿幽幽的青苔,青苔被人抹去了一些,使得凹面被人凿刻出来的字格外明显。
弥真,茶茶。
这里是茶茶曾经照料过的茶园。
源冬柿才恍然在她体内的那股神秘力量是什么了。
茶茶附在了她的身体里。
那么桥下水底那具孤零零的骸骨,自然便是茶茶了。
不远处传来贵船神社一声声钟鸣,一群鸟雀自山林中飞出,山林被风吹出一阵婆娑之声,茶茶并未在那座刻了她和弥真名字的石头前停留,而是控制着源冬柿,朝着那处带着隐隐烛光的山林走去。
赤着脚。
这是源冬柿第一次觉得木屐也不是很难穿了。
她虽然是被茶茶控制住身体,但痛觉还是百分百保留的,山林中不乏断枝碎石,脚底每每踩过,源冬柿便觉得蹲了半小时厕所起来的酸爽感觉不过如此了,她这辈子也算是体会到了执意变成人的小美人鱼行走在刀尖上的痛苦了。
她想开口对茶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发现茶茶还控制了她的嘴。
一肚子抱怨冲上了喉咙,又憋憋屈屈地回来了。
她穿过林间小道,走上了献灯参道。
此时参道两旁的献灯均已被点亮,这一盏盏献灯在漆黑幽静的山林中照出一条狭长而崎岖的石阶,她每踏上一台石阶,便在石阶上留下一个*的脚印,裙摆仍不停地滴着水,在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印。
源冬柿走过鸟居时,忽然听到一声粗哑的乌鸦叫声,在深夜的贵船山中显得阴森而恐怖,神社内的纸灯笼摇摇晃晃,似乎是已经觉察到了一股不安的气息。
茶茶控制着她走过石子小路,绕过假山,来到了神社角落的一处院落内。
院中惊鹿盛满了水,慢悠悠地在石头上磕出一声响,源冬柿闻到一股隐隐的青茶香气,她感觉到身体朝前几步,然后便在假山后的池子旁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个身影源冬柿是认识的,并且在茶茶的回忆中也见过多次。
他与茶茶初见之时,是一个刚刚持了具足戒的比丘,年轻得近乎稚嫩,面对倔强的茶茶毫无办法,只得叹了口气,将茶茶带回了神社。待茶茶长大后,他也成了一个名满平安京的高僧,只是他叹气的时候却不是将茶茶拉到了身边,而是将她推得更远。
而后,便是源冬柿在献灯参道上遇见正在点灯的他,他仍旧是那件洗的几乎发白的灰色僧袍,只是脸上多了些风霜,眼里多了些疲惫。
源冬柿也猜到,茶茶是借着她的身体,逃离了那座桥的束缚,逆流而上,来到贵船神社,为的,大概就是见这个人了。
茶茶投河前说过,等不到他,那就去找他。
弥真站在池子边,石子小道上的石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弯腰从水面上拾起一张纸符,放在眼前,仰起头,借着院中微弱的灯光看了许久,直到纸符上慢慢地显出一个“吉”字来。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纸符,轻声说道:“你来了。”
他扭过头,看着站在院中浑身*的源冬柿,道:“我方才给自己卜了个水占卜,是‘吉’,便知道你来了。”
源冬柿感觉到茶茶似乎已经已经有些激动,操控着她的身体,便朝弥真奔了过去,她还以为茶茶会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扑进别人的怀抱,却忽然感觉到十指指甲处一阵剧痛,她正奇怪间,却看见自己抬起了手,伸向了弥真的脖子。
而那只手的指甲已经冒出了老长,片片锋利如刃。
源冬柿:“……”
如果可以说话,她真的很想说,她一点都不想当金刚狼。
而弥真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她,或者是透过她,看着她身体里那个亡魂。
就在源冬柿的指甲即将刺进弥真的脖子里时,她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极为熟悉的鸟雀啾啾声,她眼前闪过一个小小的影子,便感觉到什么东西钻进她的怀中,将一张纸符抽了出来。
那张普通不过的符纸从她怀中飘了出来,源冬柿眼尖,只看见上面所绘的一个工工整整的五芒星桔梗印。
她也不管自己是不是被茶茶所控制,咬着牙与那股力量硬拼,两个字连同一股血液冲破喉咙,她嘶声大喊:“晴明!”
下一刻,一柄制作精细的蝙蝠扇横在了源冬柿的指甲与弥真的脖颈之间,源冬柿只觉得浑身一震,体内那股控制着她的力量似乎被另一股外力抽了出来,双腿少了那股力量的控制,猛地一软,她晃了晃,倒进了一个怀抱里。
“看来在下不在的时候,柿子小姐下河戏了个水呀?”
源冬柿睁开眼睛,抬眼看正笑着看她的晴明,她抽了抽嘴角,正要伸手擦掉嘴边的血迹,身体却忽然僵了僵,她再看晴明,伸出手:“请问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么长的指甲解决掉。”
那指甲很长,尖端带钩,如同顷刻间便能使人毙命的利器。
源冬柿表示,她一点都不想当金刚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