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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挽静平时脾气呛人,演起戏来倒也是像摸像样,帕子半遮半掩间恰好露出泛红的眼角,让人无端都要偏信一分。
李靳修端详她,却在沉默了半会后‘哦’了一声:“……既然你有错在先,那就去给她道歉吧。”凌挽夏都生气骂人了,那应该是真生气了,他那样作弄她她都极少气到骂人。
凌挽静本还在沉溺报复后幻想的快意中,听到他应话正要顺着点头,可猛然才发现不对……
表哥是说自己有错在先?她拭泪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都是不可置信。
“惹了她生气,你主动和她道歉,她应该会原谅的。”李靳修温润笑着与她对视,声音仍似初春阳光柔和。“不过我这没有兵法孤本,你寻我父亲借吧,他应该会有。”他说完就叫了身边的小厮让带人回正院,自己则抬脚就匆匆走了。
原来凌挽夏还喜欢兵法啊,果然是个特别的小姑娘,他那恰好是有一本,给了凌挽静他拿什么去哄小姑娘开心。上回外出可就把她气得不轻,他还想着怎么哄着些呢,现在倒是现成法子送上门来。
李靳修眸里都要溢出笑意来,一头就扎进书房翻孤本去了。
凌挽静看着消失的身影,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最喜欢的温润如玉的表哥却在这瞬间让她心尖发冷。
表哥让她和凌挽夏道歉?!表哥不应该是说自己没有错,该要叫凌挽夏和自己道歉才是?!
这是什么情况?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子!
她因心惊忘记抓紧帕子,粉色绣帕飘落在地,露出根本没有泪痕的脸。
凌挽静站在院门处怔懵好大会。
她身边的丫鬟已早捡起帕子递回给她,在又呆呆看着重新握在手中的帕子,她才醒神过来自己先前一直在假哭。可她发现已经晚了,李靳修的小厮多福正露着鄙夷瞟她。
一切都暴露了……
“表小姐,世子爷说让您去寻侯爷借书,这边请吧。”多福在心里为自己上当感到不值,敢情这表小姐哭了半天一点泪也没有,那她的话十句里估计没一句是真的。
那种被轻视的感觉再一次袭向凌挽静,叫她就想起下午在凌家的遭遇,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多福见她半天没有动静,不耐的再催促,终于让凌挽静转身出了院子,她只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怄得快要吐血!
而且她也终于看明白了,表哥果然是喜欢凌挽夏的,她都这样说凌挽夏不好,他居然还要叫自己去道歉!!凌挽夏那贱蹄子究竟有什么值得让人喜欢的!!
凌挽静羞愤加交,若不是还维持着一丝清明,知道身处侯府,估计真要哭了出来。
她强忍着回到正房,那边已拾了饭桌,她的姑姑正坐在罗汉榻上,靠着石青色绣金钱蟒迎枕喝茶。落地鹤形灯就在她身侧,明亮烛火将她有着精致妆容的脸颊映得似美玉泛着莹光,贵气逼人。
她立在门堪处有些看痴了,视线无意识在屋里打转。
清一色黑漆檀木家具,摆件样样金贵,什么西洋来的自鸣钟、碧玉如意、缠丝白玛瑙碟子、珊瑚宝树,这些他们家都是没有。便是娘家有泼天富贵的大伯母屋里也只有一两样。
这种才是真正的勋贵世家,随便一件东西都能叫常人吃上好几辈子!
凌挽静方才心头对李靳修升起的恼意瞬间消散。
凌如萱抿了口茶,就发现侄女呆呆站在门口,忙招呼她:“挽静这么快回来了,书借着了吗?你娘亲去寻吴姨太太了……”
吴姨太太是李氏的生母,老侯爷去了,老夫人也不在了,如今她也算熬到头在府里荣养着。
凌挽静听到问话,对眼前富贵的羡慕中回过神来,眼底闪过钻计的暗芒,忙露了笑。
娘亲居然跑去找她生母了,也好,让她有借口赖到这,探探看表哥亲事有没有什么说法。想着,她笑容中就带了讨好:“姑姑,我前儿学了套揉按手法,祖母都说好。姑姑管着偌大的侯府,每日定然都很劳累,正好试试侄女的手法。”
凌如萱也是个有心计的女子,哪里会看不出侄女的心思,隐了眼底的精光满口夸赞凌挽静懂事乖巧,就安心享受她的殷勤。
李氏到了生母吴姨太太那,不过略坐了一刻钟,出来的时候眼角微红,唇边却是带笑。暗夜中一双凤眸光芒璀璨,再无半点先前在凌家的颓然挫败。寻了女儿连夜赶回凌府。
残月挂中天,凌二老爷才面带愧色从正院离开,转而直接去了凌老太太院子。
母子俩才说了两句,就有人来禀二太太回府,两人皆一怔,李氏已经迈了步子进来,直直就跪到堂中。
竟是为今天的事请罪。
李氏自数错处,字字愧疚字字真诚凌老太太与儿子对视,吃惊不已。而后,三人在福康院一直说话到过了二更才散去。
***
更夫边走边敲着二更鼓声,王培听着外边隐约的声响,又看了看在七围板描金绘祥云纹罗汉榻间睡得安稳的璟王。
……王爷自回府后就在榻上歇着,连衣裳也没有换,盖着从马车拿进来的毛毯,睡得那么香甜。似乎要把这几日缺的觉都补回来。
他不敢去喊醒。
王培在纱帘外探了探,又侧头去看自鸣钟,正思索着还是要去叫醒主子,这样睡下去对身子实在也不好。
他才做了决定,却听见里边传来动静,紧接着就听见传唤自己,男子声音还带着刚清醒的慵懒及低沉。
“王爷,您醒了。”
“嗯。”沈沧钰随意瞥了他一眼,“把戚安叫来。”
王培应喏,犹豫着问:“王爷,已经很晚了,您还没有用晚膳……”
“那就摆到这。”
王培抬眼看所谓的这处,应是转身退下,走到廊下叫丫鬟去抬矮几,好将晚膳就摆榻上。
按吩咐请了人回来,王培见到两个丫鬟站在门口有些无措,两人看到他忙上前,惶恐道:“王公公,您得救救奴婢,奴婢见王爷衣服都皱了,还是厚重的朝服,就想给王爷换下。却被王爷斥了出来,奴婢实在不知哪里惹得王爷不高兴。”
王府里的规矩惯来森然,以前也有动了别的心思的婢子,被侍卫带下去后再也没有见到过。
两人想到因换衣裳的事被斥,怎么会不害怕。
王培听着拧眉,这两人是在王爷跟前算呆得久的,品性也是极好……他想着就去打量两人神色。脸上除了惶惶惧怕,没有心虚或闪躲,应该说的是实话。
“王公公,我先进去了。”戚安在后边站了好会,越过他进屋。
他先前隐在暗处,两个丫鬟根本没有发现,这一见他魂都吓没了,直接就软倒在地……怎么戚大人这亲卫头子来了,她们真要完了?!
戚安看着倒地的两人还朝她们扯嘴角笑,配着刚毅的面容却丁点正气也没显出来,反而像让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王培就看到两个丫鬟一翻白眼晕了过去,戚安这才目不斜视踏进屋,叫他好一阵无语。
他的亲卫大爷啊,他由着自己恶趣味将人吓晕了,谁来在屋里伺候啊!!戚安这种专喜欢吓唬人的性子王爷也不叫改了?!
王培无语半会,只得让把人抬走,喊了两个不常在屋里的丫鬟,一同在门外候着。
屋内,沈沧钰盘腿坐在榻上,毛毯搭在膝盖间。
“本王知道了,若是武安侯再递话来,你就提一句凌府两房的冲突。”沈沧钰手指在矮几上敲了敲,发出几个短促的音节。
戚安抬了头,不太明白他的用意,却见他本就清冷的面容更加不显情绪。
戚安忙又低头应是。
不管王爷怎么想,他照办就是,只是王爷有些太过关注皇帝新认的义女了……连内宅事情都让他打听清楚。
戚安行礼告退,传的晚膳此时也送了过来,王培带着丫鬟进去伺候。
沈沧钰稳坐在榻上,王培边摆膳边偷看他神色,是见他唇边有着浅浅的弧度。王爷这种表情应该是心情不错才对,怎么那两个丫鬟就挨斥了。
他想着视线又落在那起了褶子的朝服上,右肩膀的折痕特别明显。
不过一瞬他又继续摆膳,管衣裳皱成什么样呢,就是不遮体王爷不介意,他这做奴才的也全当不知道就是。王培彻底放弃要再劝主子换衣裳的打算。
沈沧钰此时右手正轻轻抚着毛毯上的花纹,脑海里在勾画小姑娘骂人的模样。
他见过小姑娘欢喜、娇憨、害羞还有愤怒的样子,就是没见过她骂人。应该是怎么样的鲜活动人呢,那双漂亮的杏眸会窜出火苗吗?怕也是惹急她了,在印象里,她还真没有气到骂人的时候。
凌府二房也是本事。
沈沧钰闭上了眼。
沾得她小半时辰的毯子与衣裳都还遗留着她的气息,幽幽甜香,好像通过呼吸带入五脏六腑,将那颗因未挽回事态充满悔愆的心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