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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茁一直觉得自己的体内是个成年人的灵魂,青儿是个孩子,在别人眼里他们虽然只差二三岁,但是在贾茁眼里,青儿是个比她小得多的妹妹。
没有想到,青儿今天却吓了她一跳。
“姐,我想的不对吗?”青儿看贾茁一直不说话,忐忑道。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说,青儿,你太让我惊讶了。板儿是走了什么运,才能有你这样的妹妹,如果以后没出息,他都对不起你的这份用心。”
“姐说对,那就肯定是对的。”青儿抿了嘴,羞涩的笑。
贾茁去了赵家,没想到白惜居然叫她进去说话。
“三奶奶。”贾茁微一屈膝,“怕您没空,所以先来问问,准备明天给您送来。”
“你坐,来都来了,正好陪我说说话。”白惜喊丫鬟给她上了茶。
“前些日子万念县城好热闹,你听说了吗?忠顺亲王府的婆子,居然在这里拐卖人口。”
“这事我们也只是听说,小老百姓哪里敢问。”贾茁笑着,白惜这个人,是她最琢磨不透的。
别人的行为总有个原因,只有她,关心的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真的是因为闲的发慌,所以无聊吗?
“对了,前几日去赴宴,遇上县令夫人,她说九公子刚刚成了亲,你知道这事吗?”白惜又转了话题,这事贾茁却是不知道的。
“那真是要恭喜九公子了,我们当时倒是听说了他定亲的事。”贾茁大方的承认。
“不知道将挽晴收了房没有,那丫头可是个心气儿高的。”白惜看着她的眼睛,笑问道。
贾茁愣了一下道:“这种事,我就更不知道了。”
“你就没觉得,挽晴跟着刘家老大回乡是笔糊涂帐吗?”
“是有一点,不过,也可能只是我们不知道内情罢了。”贾茁斟酌着回话。
“你知道我爹以前是做什么生意的吗?”白惜继续问她道。
贾茁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白家现在是做干货生意的,出了名的童叟无欺。多年的老字号,虽然规模不大,却是名声在外。
见贾茁摇头,白惜轻笑,“你当然不知道,很多人都不会记得了,我祖父那一辈是做药材生意的。一直到现在,家里的许多老人,都懂一点医药,家里也收藏了不少医书。”
“药材。”贾茁的声音很轻,不过,如果是做药材的,似乎能解释的通很多事了。
“有一阵,我爹让刘家老大去打扫和整理祖上传下来的藏书,我叫挽晴去帮忙。后来有一回挽晴将我惹恼了,我便假意说要卖掉她,谁知道刘家老大是怎么想的,居然买了挽晴给他弟弟当童养媳。”
白惜摇头,表示到现在都无法理解。
贾茁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点头,“也是一对祸害,幸好离我们远远的。”
“你明白就好,我明天不在,我让丫鬟到你家里去取绣品就好。也不用再跑一趟了,小姑娘家家的,家里大人又都不在。”
“多谢三奶奶体恤。”贾茁见她端了茶,起身告辞,带着丫鬟回家取了绣品。
又给丫鬟抓了一把铜子,“多谢姐姐跑这一趟,若是三奶奶对绣品不满意,也麻烦你跑一趟,看看能不能改。”
“我看是不用改了,我们小姐必是喜欢的。”丫鬟验了货,也是满口称赞。
“乍一听,似乎没什么问题。”当天傍晚,贾茁坐在后院的秋千上自言自语。
“但仔细一想,问题就大了。”贾茁抬头对着空气说道。
白惜开始将王家人当成土包子,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问他们有关挽晴的事,实则是满足内心炫耀的心理。后来贾茁对丫鬟的问话,让白惜明白,贾茁并不是笨蛋。
于是她开始后悔了,觉得自己过于冲动,她挽救的方法,就是让这件事看上去更合理,也和县衙最终的审判结果一样。刘老大从医书中找到相关的内容,定下计策。然后买下挽晴,用来执行这个计策。
可是如果,将两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根本就是白惜呢。
白惜身为白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完全可以不动声色间,让刘老大分配到这个活计,甚至这本书,就是她借挽晴的手,故意让刘老大看到的。
“其实,她不想接受这门亲事,只需要跟白东家开口就行。一个对外人都充满了慈悲心肠的人,怎么会硬得下心肠对自己的女儿。”贾茁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明明很容易解决的事,她为什么要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是我们永远没办法理解的,你说是不是。”贾茁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板儿不过是回小东山几天而已,自己这是怎么了。
贾茁匆匆跳下秋千,拎起裙角跑回屋里。
而赵家的三奶奶此时正在欣赏绣品,丫鬟则帮她把明早要穿的衣服拿出来熏香挂好,又开始配头饰。
“就要那套珍珠镶翠银嵌红绿宝石那一套吧。”白惜看了一眼衣裳,甚合她的心意,便开口道。
“是。”丫鬟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了出来放在外头,省得明天一早再忙乱。
“怎么,怕我穿戴的太好,伤了大姐的脸面?”白惜冷笑。
“不是不是,大小姐的日子怎么能跟小姐比呢,看小姐如今过的,公婆疼爱,姑爷爱重,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大小姐只有羡慕的份呢。”丫鬟赶紧福礼,低下身子回道。
“那当然。”白惜再次冷笑,一指绣品,“镶好之后,装起来,这是送给秦夫人的年礼之一。”
“是。”丫鬟依言将绣品放好,准备明天拿去镶嵌成炕屏。又问了一句,“如果当时秦夫人问起来,奴婢该怎么回呢。”
“人人皆知我是个不会干绣活的,当然是我买来的。”白惜一笑。
“是,奴婢明白了。”丫鬟心里叹惜一句,小姐从小就聪明,就是太过好强,凡看不顺眼的,必要压一头,心里才能舒服。心思又过于百转千回,不是跟了小姐这么多年,她都未必能理会得这其中的意思。
那王家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能给县令家里送礼,女儿的绣品自然是能拿出手的年礼之一。女儿家绣的东西,总是份格外贵重的心意。可是自家小姐把这炕屏一送,秦夫人一看针脚便知出自王家姑娘。
王家姑娘既然对外出售自己的绣活儿,那送给秦夫人的绣品,自然就算不得什么贵重的心意了。
否则,自家小姐又怎么会花这么多银子,要她一个小姑娘的绣品呢。倒不是说绣的不好,只是找个绣娘绣的又快又好,还要便宜的多呢。
秋收过去,王狗儿带着一家人从小东山回来。
板儿趁着请的假还有时间,便跟家里人说,带上两个妹妹去容山住上一晚。
“让你娘一块去松快松快吧。”王狗儿拿眼去瞟刘氏。
“又是坐车又是爬山,这也叫松快。行了,知道了,我去。”刘氏看王狗儿的脸色垮下来,知道他是不放心几个孩子单独去的,只好应下来。
板儿赶车,贾茁和青儿还有刘氏坐在车里,后头还有一只藤箱,要住一个晚上,所以带了一点简单的行李和吃食。
“你们居然还知道窑神,要知道,容山最出名的可不是窑神,是送子娘娘庙。”刘氏跟两个孩子讲古。
“是送子观音吗?”贾茁问道。
“不是,送子观音是送子观音,送子娘娘是送子娘娘,各归各的。”刘氏摇头,告诉他们容山香火最鼎盛的就数送子娘娘庙,好多人去进香求子又叫栓娃娃。
“那我们也去看看。”青儿嘴快,被刘氏作势一巴掌打在背上。
“小儿家家的,胡说八道。”去送子娘娘庙的都是已婚妇人,小孩子去也无所谓,青儿这半大年纪去,可就好笑了。
青儿气哼哼的别过头不理刘氏,贾茁抿了嘴在一边笑,又掀开帘子给她看旁边的景色,这才消了气。
他们一早出发,到了容山已经是下午了,上山安排了房间,又将骡子安置好。刘氏留在山上,三个孩子结伴下了山。
容山不高,路也宽的很,往下走的时候,不时看到挽着蓝子的妇人往上走。山顶上即有窑神庙,也有送子娘娘庙,相安无事。
贾茁轻扯青儿的衣袖,轻声道:“你看前头上山的,走在边上的是不是小彩。”
青儿抬眼,正和小彩眼对眼,两个姑娘家都抿了嘴笑。小彩不比青儿,赶紧作了个噤声的动作,青儿识趣的捂了嘴。见小彩指了指送子娘娘庙的方向,青儿赶紧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贾茁也朝着小彩笑,看着两辆马车过去,他们三人才继续往山下走。
“县令夫人是……”
“嘘,知道也别说出来。”贾茁捂住青儿的嘴,县令夫人一直无子,这事知道归知道,说出来就不太好了。
“希望她能心想事成。”青儿觉得县令夫人又温柔又貌美,这么好的人若是无子,实在是不公平。
“到了,下头这些都是。”板儿指着山脚下,金陵周边的窑口大半都开在这里。一条街上,全是门店。外头一间店面摆放瓷器样品,后头就是住人的地方。
贾茁他们三人一看就是陪着大人过来游玩的,大多数店家只是看他们一眼,便继续和自己面前的客人商谈去了。
贾茁也不在意,找到一家相对冷清的店铺,看没什么客人,便上前问道:“大叔,你们有没有烧废掉的花瓶和碗碟,我想要收一些做手工。”
大叔惊讶的看她一眼,指了一个方向,“烧废的瓷器都运到那边堆着,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人去清理,你要的话,就自己去捡吧。”
“谢谢大叔。”贾茁一听不要钱,赶紧问清了位置,兴冲冲的找了过去。
“太碎了啊。”贾茁刚准备上前,就被板儿拉了回来。
“哪能就这样去,割伤了手怎么办,你们先站在旁边,我扒拉一下看看。”板儿将事前准备好的布条缠到手上,蹲到如小山一般的碎瓷山边上扒拉,这里几乎没有成形或略有缺损的瓷器,全是很碎的碎片,几乎没有任何用处。
板儿冲贾茁摇摇头,就在这时,有人推着一辆板车过来,直接把整车的废瓷往外一倒。贾茁眼尖,到看其中几个还算完整的瓷瓶,被这么一倒腾,哗哗碎成了渣。
“哎哎哎……”贾茁心疼的直吸气,她的花瓶啊,多漂亮的白瓷,多漂亮的水纹,就这么没了。
板儿上前拦住推车的人,一拱手,“请教一下这位大哥,这里的废瓷都归你收拾吗?”
推车的人点点头,他是这一带烧瓷的人一起雇的,每天拉废瓷到这里,过得几天再将碎片背到山上,倒到没有人烟的山谷里头。
板儿一听,和贾茁交换了一个喜悦的眼神,板儿立刻摸了一个荷包出来,将里头的铜板数了十个给他。说要买一些废掉,但品相相对完好的瓷器,按个头,二文到五文一个。
推车的人一听,还有这种好事,立刻就应了,“你们等着,我今天还要再拉一车,我一会儿小心点,给你整几个好点的。”
他们等在原地,推车的人过来,因为轻手轻脚的关系,果然有不少只是稍微破损的瓷器。贾茁挑了二个花瓶,三只坛子,还有四五个碗碟,满意的收拾好。板儿又跟推车的人说好,明天再来一次,让他按现在的标准,再留一些给他们挑。
最后三个人一个背了一个竹篓,把瓷器放进去,背上了山。
刘氏看到这些,抽抽嘴角直摇头,“为了这堆破烂跑出来一趟,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
“婶婶,我们在路上看到县令夫人的车了,和青儿去找找小彩,您看看,要不要去磕个头。”贾茁一说完,刘氏立刻就起了身。
“送子娘娘庙啊,你们先问问吧,没准她不愿意被人惊动的。”
贾茁和青儿很是顺利找到小彩,小彩果然摇头,“栓娃娃有讲究的,不能被人打扰,就怕惊走了娃娃。”
果然和刘氏所说的一样。
“给,我们在山下头买的梅子,我尝着味儿还好,你吃吃看。”青儿塞了一包梅子给小彩,回了窑神庙。
第二天直接将骡车驾到山下,等到推车的汉子过来,又捡了几样大件,和一些小件,跟他说好。半个月过来一回,让他把差不多的东西留着。
他们带了一车破烂回来,被刘氏笑了一路。青儿也低声问贾茁,“这东西真能拿来盛花草?”
“能,摆弄得好看了,文人雅士最好附庸风雅。”
贾茁自信的捏捏青儿的鼻子,不错,她改主意了。本来她的观感里,多肉植物大多是有点空闲,又不愿意太麻烦的女孩子喜欢养的东西。到了这个时空里,闺阁里的千金小姐,理该是首选。
但她繁殖多肉的时候,却越想越觉得,打入千金大小姐的闺阁里头,难度太大。而且她要行走其中,万一有人见过她的,又是一桩麻烦事。
某天下雨,她站在屋檐下躲雨,看到路上有人举着荷叶当伞,不紧不慢的走过去。觉得好笑极了,可没有想到,一同躲雨的一位文士竟然喝了一句好风采,顺口吟了一句诗,也跟着冒雨走了。
就是那一回,她忽然灵光一动,为什么非要做闺阁里的生意呢。换一种思考的方式,这个时代的文人雅士,都喜欢风雅之事。
那她就让自己的多肉植物附庸一把风雅,成为文人雅士们的新好,岂不是比打入闺阁之中要简单的多。
只是这第一炮必须打响,所以她才不惜搜肠刮肚的想到另一个时空里,看到过的造型,想要复制出来。
当然,这个时代,想要找到那么多种不同形状、颜色甚至材质的器皿,是不容易的。唯一能用的,大概就是瓷器。完整的瓷器她买不起,就算买得起,成本提高她得到的利润也不会太高。
干脆就用破损的瓷器回去加工,这样成色材质还是一样好看,那些有钱公子哥没准还以为他们是为了造型,故意打碎了瓷器呢,还能多骗些银子。
“板儿,诗词的事?”
回了家,三个人将瓷器摆放到库房里,贾茁问板儿道。
“包在我身上了。”板儿笑言。
贾茁看着摆着一地的瓷器,乐开了花。
迫不及待的选了一只圆肚花瓶,白瓷花瓶的肚子上原本是一副富贵牡丹图,因为瓶身在烧制的过程中塌了一块,瓶口也破掉了,这才成了废品。
将花瓶横躺在地上,想用工具将花瓶的肚子剖开三分之一,正好将瓶身的瑕疵去掉,再拿打磨石将断口磨平,不至于会割伤人就好。
可是一砸上去就知道糟糕了,瓷器太脆,根本经不得用力,一下子砸出一个她意外之外的大洞来。至于打磨,以前觉得很称手的工具,现在就像在跟他作对一样,怎么都用不好。
至于几块由大至小的瓷片,更是怎么都卡不好位置。
“不是说好了,这些活儿让我来干吗?”板儿站在门外,伸手敲着敞开的库房大门,边笑边叹着气。
“我就是想试试。”
“割伤了手怎么办。”板儿手里拎着更多的工具,看了看,叫她站到一边,上手将她砸烂的花瓶看了看。
“下手要轻一点,这种活儿,急不得的。”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贾茁想的是很好,用花瓶做一个递进的盆栽造型出来,每一层都用多肉植物拼成一句诗词里的风景。底层最大,往上慢慢缩小。可是才开一个头,就发现离自己所想的十万八千里。
她想要的东西是美伦美奂的,可是现在躺在地上,滚的脏脏的瓷器,砸开一个丑陋的豁口,还堆了一地的破瓷片,她觉得做出来的东西,可能完全没法看了。
板儿推了她出去,“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不行的话,还有那些碗和碟,先做点简单的也好。”贾茁已经开始后悔,自己这是眼高手低,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的惊艳的造型,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呀。
“姐,水烧好了。”青儿在厨房烧了水,然后问她,“我娘刚刚跟我说,让我绣一副送子娘娘像当年礼给县令夫人。”
贾茁打了个哈欠跟青儿说道:“今天太累了,明天咱们再细说。”
“好,明天咱们再说。”青儿也端了水出去。
贾茁并不觉得绣送子娘娘像是个好主意,青儿虽然有天赋,绣的很好。但她被县令夫人和白惜所喜欢,主要是因为她绣的图案清新雅致,是市面上看不到的。
而传统的人像,特别是神像,有太多经年的老绣娘,手艺不知比青儿高出多少。再说这种神像你送去了,人家是供奉还是不供奉呢?万一人家屋里有送子观音,你让送子娘娘像又往哪儿摆?
让收礼的人为难,是送礼的人最应该避免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贾茁跟刘氏解释她的不赞同。
“那你说该绣什么?”刘氏倒是认同贾茁所说的话,心里想,难道这就是板儿他爹所说的,比会干活还要好的好处吗。
“让我再想想,左右还有时间,我跟青儿出去逛逛,先看看现在时兴的花样子。咦,青儿呢?”
“天呐,姐,姐,你快来,快来……”
贾茁听到后院里传来青儿的惊呼,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