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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莺和清露两人一直候在书房的门口,之前董卓与白姬云雨之时,那从内室传出来一阵阵的暧昧之音令她二人都羞红了脸。清露不免在为白姬心疼:那么娇小的一个少女,如何能受得住董卓那雄壮健硕的身体摧残?只是,她回想起之前她为白姬穿衣之时,那个少女一脸看脱凡尘一样的神色,那一双清理脱俗的瞳孔,似乎又觉得自己的心疼和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而葵莺的想法则与清露不一,她心中的思想还在持续着激烈的冲突,于私,当年的荣夫人与她本人其实并没有什么过节,要说起百灵的死,她原本一股脑的全部怪罪在荣夫人的头上。但经过这几年的沉淀,她慢慢的变得理智起来:像百灵那样的人,也能为荣夫人而奋不顾身……难道是公主错了?她虽然仅仅是一个奴婢,没什么资格质疑主子,但百灵就如同她的亲生姊妹一般,在她心中,百灵的死一直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再加上,前几天,还是荣夫人在董卓的刀下救下了自己,当时,荣夫人本人可是身处绝境,却还能救了她……如此恩情,对她葵莺而言,即使是一辈子,也无法偿还。
而眼下,当年的荣夫人已然不在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个令人捉摸不透,又异常可怕的白姬……不知为什么,葵莺虽然对当年万年公主是如何整治荣夫人的事情还记得清清楚楚,可她现在却认为:现在的白姬,已经不是万年公主能够应付得了的人物了。若白姬真心要害公主,则公主的下场只怕……
葵莺不敢再往下想,白姬之前还神秘莫测的说,要让她和清露“看一场好戏”,而转眼间,却在董卓的身下承欢,葵莺内心深处依然对她充满了鄙夷。早在她沦落为人尽可夫的营妓之时,她就应该去死,以保其名节,可她没有。
董卓手挽手的牵着白姬,走出了书房,随即便调集人马,要立刻赶往西苑,说是要去“觐见万年公主”。葵莺心中震撼莫名:白姬……已经要对公主下手了吗?
白姬走到葵莺身边的时候,侧首对她说道:
“葵莺,跟我来,咱们这就去拜会你的老主子。”
葵莺将头深深的埋在胸前,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此时白姬的表情,只是怯懦的应道:
“是,奴婢遵命。”
董卓的目光扫了葵莺一眼,此时他恨屋及乌,连带着也反感起葵莺来,他冷声对白姬问道:
“这个侍女似乎是万年公主身边的下人,不如……?”
他那眼神里已经有了杀意,使得葵莺被吓得浑身冰凉,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
白姬柔若无骨的玉手轻轻的拉了拉董卓,轻声说道:
“这个丫鬟如今是相国的侍女。”
董卓于是沉声点了点头,不再杀气腾腾的看着葵莺,使得葵莺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白姬再次产生了感激的情怀:不论现在的白姬,或者说曾经的荣夫人到底是不是个自甘堕落的女子,可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的一句话便可以决定自己的生死。
于是董卓携着白姬一同上了修饰得夸张华贵的车驾,其余侍女全部上了马车,两千骑兵严阵以待,护卫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往西而行。
一路之上,白姬透过窗户看到曾经富丽繁华的名都雒阳,如今已经是遍地焦土,黄沙漫天,这附近数十里的房屋都已经被董卓命人拆除烧毁,把一座优美典雅的巨城彻彻底底的破坏殆尽,正对应了曹操后来所著的诗歌“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白姬看着这赤地千里的景象,再想起自己在阳城和中牟的所作所为……她和董卓,又有什么不同呢?她的残暴行径,也许比董卓还要来得直接。只是,她轻轻的合上了双眼: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有了……在了结了“董筱幽”的心愿以后,她再不会轻易伤害任何一个凡人,那些残暴的屠城之举,她是再也做不出来了。
董卓看到白姬定定的看着窗外遍地废墟的景象,以为她是在感伤,于是轻轻的抱起了白姬,将她搂在怀里,自信的说道:
“白儿,我告诉你,终有一天,我会重建雒阳,我要让大汉更加富裕强盛,让天下之人再也无须承受战乱之苦。”
白姬听了这话,没有回应董卓,只是在心中轻轻一叹:他的想法倒不错,但只可惜恐怕他这辈子也无法实现这句话了。
很快,大队人马便抵达了西苑,这是雒阳城外的行宫之一,虽然仅仅是行宫,但景致优美,朱漆赤瓦,雕栏玉砌,尽显皇室的奢侈瑰丽,令看到的人都会感觉:这不愧是给天子暂时居住的宫殿。
守卫着西苑大门的卫士们一看到董卓车驾的旗号,便立刻大开正门,全部跪伏在了道路的两旁,恭恭敬敬的向其行礼。
“恭迎相国大驾!”
如今的雒阳与长安,董卓一人说了算,普天之下,再也没有人有他这般威仪了。
董卓带着白姬与一众近卫、侍从径直走到了迎客的大殿之上,董卓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大殿正中位置的席位之上,便吩咐西苑的侍卫们:
“赶紧让万年公主出来见孤!记住,一定要让她亲自前来!”
侍卫们赶紧应声退下,董卓嚣张跋扈的举止似乎在向所有人说:即使是皇室宗亲,如今在他董卓面前,也同下人没有区别,可以任他呼来喝去。
当得知董卓突然之间已经由毕圭苑抵达西苑的消息以后,一身孝服的刘瑛被惊吓得连手中的刺绣都慌了神,一不留神,便让针头刺破了她的指尖。
“公主!”
她身边的几个侍女连忙拿起白绢和药膏为她打理伤口。
“不碍事的,是本宫自己一时慌了神……”
刘瑛不打紧的说着,自从怀上了这第二胎以后,她对待下人们也不如以前那么严厉了,一脸宽容的神色使她平添了几分母性神采。
“董卓是吗……”
刘瑛突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名字。就是这个人,不过是一介武夫,居然敢篡夺朝政,还废掉了她的弟弟弘农王刘辩,她从心底里痛恨这个粗莽的武夫,是他,正在践踏着她们刘家皇室的尊严。
尤其是董卓手下的将领,竟然屠灭了阳城,使得王家之人,尽皆殉难,当刘瑛得知了这一消息以后,痛哭了三天三夜……徐荣,这是一个令她恨之入骨的姓名。曾经在幽州,有那么一个女子,害死了她自幼便憧憬仰慕的兄长;而如今,又是一个徐荣,把她的夫婿王玄一家,还有自己的长子……逼入了火海之中。
切齿之恨,刘瑛如何能甘心?她曾经写了一封信给董卓,希望让他惩治那名叫徐荣的将领,然而……过去了那么久,她等来的,却只是董卓将徐荣削职为民的消息。所以,刘瑛恨透了徐荣,恨透了董卓,恨不得将他们都一一剥皮拆骨,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瑛隐忍着恨意,冷声对传信的侍卫说道:
“去回禀相国,就说本宫如今还在为夫君和幼子服丧期间,不适宜见贵客。”
那侍卫浑身瑟瑟发抖,他说道:
“公主,请恕小的顶撞,方才相国有言,让公主一定要亲自出去见他……”
刘瑛听了这话,原本充满恨意的双眼逐渐被恐惧所占据,在她心中,董卓必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莽夫,她虽然贵为公主,如今却是无依无靠,若是董卓对她无礼,她也没有地方可以哭诉去。
“嬷嬷,怎么办?”
刘瑛六神无主的对她身边的一个年长的嬷嬷问道。这个嬷嬷伺候了她二十几年,曾经还是她的奶娘,是刘瑛最为亲近的奴仆。
那嬷嬷脸色也吓得发白,但她安慰道刘瑛:
“公主切莫担忧,咱们回到雒阳也有半个多月了,此前还一直未亲自与相国见面……相国大人日理万机,如今许是恰有空闲,便来探望公主,万望公主莫再惊吓,母体受惊,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
刘瑛听了,慌里慌张的点了点头,随即用手轻抚着胸口:
“是了,是这个理,他再怎么尊贵,也毕竟是为人臣子,如何能不来叩见本宫呢?”
但她心中还是不安:
“可是,嬷嬷……听闻那个董卓残暴不仁,连宫中好几个公主妹妹都惨遭了他的蹂躏,昨日还逼死了皇甫家的遗孀马氏,若他有不轨之心……那本宫该怎么办呀?”
那嬷嬷依旧好言相劝:
“公主大可放心,董卓虽然是个莽夫,但如今的公主毕竟是怀胎八月的孕妇,料想他再怎么好色成性,也不敢加一指在公主身上。”
刘瑛勉强心安,毕竟她自己也并非没有自知之明,若论及相貌优劣,她一向在几个宫中的姐妹中算是最次的一个,如今还早以嫁为人妇,论姿色,她不可能吸引得了董卓。这个时候,长得不漂亮还真的是一件大好事。
况且,她刘瑛不过是皇室中一个普通的公主,且连夫家都已经被举家遇害,无论从哪个方面看,董卓都没有迫害自己的理由。害了她,不但对董卓没什么好处,还只会让天下之人更加指责董卓目无君上。
于是,刘瑛略微令人妆点了一番,便带着侍女们来到了大殿之上。刘瑛毕竟是皇室中人,尽管方才还被惊吓得面无血色,但如今借由装饰,看上去依旧光彩照人,气质非凡,虽然相貌平平,却自有其华贵高雅的气质,令人一见便能看出她地位不凡。
白姬乖巧的端坐在董卓的身侧,她静静的打量着越走越近的万年公主:她虽然没有花容月貌,但胜在气质过人,虽然脸色有些差,看样子,也许是因为王家被灭族给她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在她这个年纪,失去丈夫和幼子,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那都是永远无法磨灭的痛苦……不过,几年不见,这个刘瑛看上去依旧那么盛气凌人,即使在董卓面前,依旧还能保持住其公主的风度,真不愧是刘瑛。她就是曾经的那个“董筱幽”最后,也是最初的“敌人”。
董卓朝着刘瑛大咧咧的拱了拱手:
“臣董仲颖,见过万年公主!”
他连起身行礼都没有,就那么草率的坐着向刘瑛行礼,使得刘瑛虽然心中愤恨不已,此人竟然无礼骄横到如此地步!她双目不竟然,却又仔细的看了看董卓,这个人有些发福,但身材健硕,相貌端正,容光焕发…看样子,短时间内他是不会病死的——这该死的武夫,胆敢如此大逆不道,老天为何不让他猝死呢?刘瑛在心底里咒骂着董卓。
但她毕竟还能克制住想要喝骂的怒意,依旧落落大方的朝董卓作了一揖:
“见过相国。”
等到刘瑛的目光慢慢的转过董卓,看到了董卓身边端坐着的那个容貌绝美的白衣少女时,一下子双目圆睁,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少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