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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瑛见司马离竟是一副极其少见的严肃神色,立时也正色起来:“她是妍儿,是这王家的小姐,本宫夫君王郎的妹妹。她几乎每日都有前来,司马公子问这个做甚?”以刘瑛的直觉来看,司马离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至关紧要的事情,否则绝不会如此突兀,也不会摆出这么一副表情,想到这里,她也皱紧了眉头。
司马离眉关紧锁,竟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王妍,随即又凑近了她嗅了嗅,这个举动引得周围的丫鬟们都一阵脸红,王妍脸色青红不定,但全身颤抖着,似乎被吓到了一般。
司马离说道:“这位王姑娘身上的香囊里,一定放的是莳花!”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王妍顿时惊得快要晕倒了。
“莳花?那是什么花?”刘瑛问道。
“公主,莫非此女近段时日以来,都是佩戴着这同一色花味的香囊来你这儿?”
“嗯……”刘瑛想了想,回答道:“倒的确如此,妍儿身上的香嗅这段时日以来都是一个味儿的,本宫还以为是薰衣草。”
司马离摇了摇头:“此花绝非薰衣草,薰衣草味香色淡,而莳花味更淡,公主……这莳花香味配合你每日所饮用的辽东补药,起到的作用丝毫不下于无子汤啊!”
刘瑛听了,顿时大惊失色:“什么!无子汤!”她千防万防,却完全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方法来使得她无法怀孕。
董筱幽听了,立刻猜到了:王妍身上的香囊目的就是让公主暂时无法怀孕,好让那个妾室张秀儿能比公主先怀上儿子……这些人也太过分了,且不说生儿子的几率本就是一半一半,居然还想出个方法来让别人无法怀孕!
王妍吓得脸色灰白,浑身无力,她被司马离戳穿的瞬间,就已经感觉天地间似乎崩溃了一般,使得她僵立在那里,连动都不敢动。
刘瑛沉色问道:“司马公子所言,可属实?”
司马离拱了拱手:“草民岂敢欺瞒公主?这莳花原本是鲜卑人的一味奇药,若公主不信,可着人去塞外寻几个鲜卑族中老者来询问,一问便知!”
刘瑛说道:“既然如此,司马公子所言,本宫信得过。”随即,她看了一眼还呆立在原地的王妍,厉声问道:“王妍!你明知本宫每日都要服用补益之药,却接连有半个多月每日都佩戴莳花来本宫处,究竟是何居心?”言罢,她手一挥,几个丫鬟和婆子走了过去,将王妍按倒在地,从她腰间取过香囊,拿了出来看看。
一个婆子眼尖,立时便高声说道:“回公主,这香囊中的花叶果然不是薰衣草!”
王妍双手被人架住,无法动弹,只是尖叫着:“公主姐姐,妍儿不知啊!妍儿什么都不知道,妍儿岂敢害了公主姐姐?”
刘瑛背起了手,看着被按倒在地的王妍:她的神色惊惧,并非是那种毫不知情的恐惧,而是被人识破的忧虑——刘瑛一见便知道王妍肯定是知道莳花的作用的,但很明显,这个事情,不是王妍一个人能办到的,张夫人提出的补药才是最关键,这么看来,王妍不过是张夫人的棋子而已,但顺着王妍这条线索,自己却能将张夫人牵出来,刘瑛来到这王家,本就是要掌管王府事务的,只是张夫人不肯放权罢了,如今岂不是正好利用王妍的阴谋被识破这个时机,以王妍威逼张夫人,进而使得自己能够掌握府中大权的最好机会吗?
想到这里,刘瑛嘴角浮出一丝冷笑,不由分说,她便立刻吩咐手下的丫鬟们:“将王妍押着,咱们一起去正厅,你们几个先去通知老爷和夫人,还有,王郎也要到场。你们几个,去府外找几个鲜卑人的医师来……我们走!”顿时,下面的丫鬟们开始往园外跑,场面一阵混乱。
司马离向公主拱了拱手:“接下来的事情是公主与王家的内院之事,草民不便久留。”
公主向司马离福了福:“此次还多亏司马公子识破奸人阴谋,不然本宫只怕还会被这些小人蒙骗一辈子!多谢司马公子。”
司马离离开以后,董筱幽便随着公主等人一起到了正厅,很快王老爷、张夫人、王玄等人都聚齐了,众人眼见王妍被公主的人押送着跪在正厅内,都诧异不已。
刘瑛将王妍佩戴莳花以及自己每日喝的补药的情况向众人复述了一遍,王玄痛心疾首的看着妹妹,问道:“妍儿,你竟然做出如此事情来,难道你想害得你兄长我今后无子嗣吗?”
董筱幽站在刘瑛身后,远远看到人群里,张夫人和张秀儿二人的眼中闪现过了一丝慌乱,张秀儿脸色都吓得有些发白,张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先不要声张。
王妍抬起头来,她那清秀貌美的脸上满是泪水:“公主姐姐,大哥……妍儿岂会害了你们?妍儿是真的不知道这香囊里为何会有莳花的,妍儿是冤枉的呀!”
刘瑛早知道她会这么说,随即看着王妍,柔声问道:“妍儿妹妹,自从本宫嫁入王家以来,你跟本宫关系一向较好,其实本宫也不大相信你会存了心要害了本宫。但这香囊的事情,你要如何解释呢?”只要王妍将张夫人抖出来,刘瑛便有办法将张夫人压制下去,以这件事情为借口,除去张夫人这样的敌人,那才是刘瑛的目的,王妍说到底不过是个小角色,对刘瑛来说存不存在都无关紧要。
王妍看着眼睛微闭的刘瑛,她咬了咬牙:自己的生死目前就握在公主手上,若今日将此事一口抗下,那即使她是王玄的亲妹妹,恐怕也是难逃一死的,就算公主不说,自己的父亲和兄长也定然不会放过自己,甚至于他们可能会亲手制裁自己……那就死定了!她的冷汗不停的流着,又悄悄看了看张夫人和张秀儿:如果自己把娘亲供了出来,那公主就找到机会整治娘亲了,如此一来,今后王府的所有大小内事都将由公主做主,娘亲本来就只是续弦,如果连手中的权力都被公主夺去了,那这王府今后,也没有她们娘俩的容身之地,只怕会有更多人乘此机会落井下石……
终于,王妍狠下了心,她还不想死,但她也不希望娘亲就这么输给公主,于是,她说道:“这香囊,是大哥的妾室张秀儿给我的!”
这话一出口,张秀儿脸色便是一惊,但随即很快却平复了下来,刘瑛怒视着张秀儿,问道:“这香囊,真的是你送给妍儿的?”
张秀儿只是漠然的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妍,随即很是平静的说道:“回公主姐姐,这香囊确实是奴家送给妍儿姐姐的,而且香囊还是奴家亲手缝制的。但香囊里面的莳花却并非奴家放进去的,想必也许是妍儿姐姐——抑或其他的人,故意利用奴家赠送的香囊来陷害奴家,还望公主姐姐明察。”
刘瑛看着强作镇定的张秀儿,冷冷一笑:“真是如此?”
张秀儿神色未变的说道:“奴家所言千真万确。公主姐姐,还有荣姐姐,奴家那日也有赠送你们香囊,想必你们也该清楚,奴家所赠的香囊都是空的,又怎么会在里面放什么莳花这些害人的玩意呢?”
王妍听了,脸色一变:这小蹄子倒把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的!怎么可以如她所愿?她高声叫屈:“公主姐姐,这个香囊是她后来给我的,她原本也赠送了我一个空香囊,但这个香囊却是她之后才赠送与我的,你们切勿信了她的胡言!”
张秀儿转过头来,一脸委屈的神色看着王妍:“妍儿姐姐为何要害我?做了错事便应该勇于承担,妍儿姐姐不应该把这害人的事推到我头上来。”随即,她跪下来,对刘瑛说道:“公主姐姐,奴家确实给妍儿姐姐送了两个香囊。但却是因为妍儿姐姐将奴家早先赠送她的香囊弄丢了,后来才又给妍儿姐姐做了一个新的香囊,此事,夫人也可以为奴家证明!至于在香囊里放那些害人的花叶,那是万万没有的事儿,公主姐姐切勿听信了她的话。”
刘瑛斜了一眼看向张夫人,问道:“夫人,你也知道此事?”目前王妍和张秀儿二人的狗咬狗并非刘瑛想要看到的局面,她更希望看到王妍被张夫人抛弃时,一定会为了活命而将张夫人这个幕后黑手给说出来。
张夫人沉下脸来,一脸痛苦的说道:“秀儿所言,的确是千真万确。知女莫若母,妍儿自幼便常将一些玉佩和手环一类的饰物弄丢,那一日她同我说,她丢失了秀儿给她缝制的香囊,又不大好意思同秀儿要,便托了我跟秀儿说……真没想到,我这女儿竟然拿这香囊来……唉,万望公主明察,我、我真不敢相信我的好妍儿会做出这种事情。”说完,她竟呜呜咽咽的抽泣起来,一副恨“女”不成钢的悲愤神色。
王妍头脑一片空白:她真没想到,如今她的亲生母亲竟然伙同张秀儿来一起将她给“卖了”!
她高声尖叫道:“不对!不是这样的!!”她恶狠狠地瞪着张秀儿,吼着:“你早前送我的那个香囊我根本没有弄丢!我怎么可能主动找娘亲问你再讨要一个的?”
说完这些,她的目光又很是复杂的看着张夫人,哭泣着说道:“娘亲,难道你要为了保全那个张秀儿而抛弃妍儿?妍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呀!”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淌了出来,饶是向王妍这样有些心机的女子,被亲生母亲抛弃的滋味也肯定不好受。
董筱幽看着这一切,皱紧了眉头……眼下她想,公主也是明白的:王妍不过是张夫人和张秀儿手下的棋子,如今这枚棋子出了差错,张夫人和张秀儿两个人看来都打算要弃车保帅了。虽然她董筱幽本人很是记恨王妍,但是王妍确实没有陷害公主的理由。
刘瑛冷冷的问道:“照你这么说,你的香囊并没有弄丢?那你知道之前那个香囊放在哪里吗?”
王妍立刻抬起头来,慌忙点头:“我知道!妍儿知道!那香囊就放在我房间里,现在就可以取了过来!”
刘瑛手一挥,吩咐几个丫鬟便去了王妍的闺房搜查……眼见着王妍一副痛苦万分的表情,刘瑛肯定是知道她也只是个被人利用的而已,但眼下能够给张秀儿甚至张夫人定罪的唯一条件:就是要找到王妍原本的那一个香囊,只要找出那个来,那么,张夫人和张秀儿的谎言便可以一举戳穿。
她轻轻抬起眼眸,看了看张秀儿,没想到她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慌张,反而是一副成足在胸的自信表情;而张夫人虽然脸色不大好看,但却也并不显得惊慌失措,刘瑛心下一紧:糟了,看来她们也早有了准备!如今就算她们想要弃了王妍这枚棋子,自己也毫无证据来证明她们俩才是指使王妍使用莳花的真凶。
过了没多久,那几个丫鬟回到了正厅,当先的一个说道:“回公主,奴婢们把王妍姑娘居住的闺房和外屋都翻了个遍,并没有找到那个香囊,但是,却在闺房里发现了一封信,似乎是这几天才写好的!”
刘瑛皱紧了眉头:果然那香囊已经被张夫人处理掉了,但这信会是怎么回事呢?如果换了自己是张夫人的话……此时此刻,大概是彻底抛弃王妍的时候,那么,这封信肯定会将王妍的罪行弄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王妍听了,浑身如同抽搐一般:香囊没了!看来娘亲和秀儿这两人一早便算计好了,就是为了防范自己失手的时候,她们还可以避祸,而自己,注定要被她们抛弃了!那么,那封信呢?那封信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