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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慢慢走到萧宏的面前,冷冷的问道:“伪君子?联自登基以来,家人多在朝廷担任要职,不说别的兄弟,联就单单说你吧,你当上王爷之后,那些与你沾些亲带些故的亲戚们,哪个不是高官厚禄,哪个不是光宗耀祖?别的不讲,你家里的黄金------都能堆成金山了吧。”
萧宏愣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皇兄,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身边不止是郑朔这一个眼线,只怕自己府内的之人,皇兄布下的眼线不止一个------
“六弟,你知道他们跑来告诉联这些事情的时候,联心里面有多么的痛恨你吗?联恨你的不知足,恨你明明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去做,却偏偏要去做。当日你与郑伯禽去杀萧宝融之时,联告诉过你,事后一定要将那郑伯禽杀了,可是你呢------你却与他一同回来了。”
“皇兄------那时臣弟是真的下不了手,我没------没杀过人啊。”萧宏想起此事,便开始痛哭起来,“皇兄,回来之后你并没有处罚我,我以为此事你不会放在心上了,为何今日突然提起此事?”
“你从来都没有好好替联做过事情,那日你与郑伯禽一同回来后,联便知道自己不能杀了他,只能给他一个好的职位。这些年来那郑伯禽时时在联的面前提及萧宝融的事情,他知道萧宝融是联的一个污点,一个他可以随时拿来威胁联的把柄。这些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当年没有按联的意思去做!”
“皇兄------此事是臣弟不对,可是皇兄为何今日提起此事啊。”萧宏哭着问道。
“是因为你提到了古逸山!那古逸山是联的昔日好友,只是联从未对你提起过,联很是奇怪,刚刚你提到了古逸山,你是如何知道他的?六弟,这个疑问联一直想问你,你是如何知道这世上还有古逸山这个人的?”
“------”萧宏突然不敢回答他的问话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已经泛滥成灾,他此时突然想让眼前的皇兄,赶紧将自己拉出去砍了,也好过在这里受皇兄的审问。
“杀了那萧宝融之后,你与那郑伯禽回来复命,当日你所讲的话,只怕还有没有对联讲的吧。”萧衍的口气极为冰冷,萧宏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回答联!”萧衍怒声喝道。
“那、那日我与郑伯禽回来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古、古逸山。”萧宏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萧衍听到此话后,后背一凉。古逸山是不世出的高人,他已经洞察了这世间的是是非非,他那日绝不是偶然遇到六弟的。萧衍想到此处,心中微微一颤,那古逸山究竟知道了什么事情?
“他没有杀你们?”
“没、没有------”
“他当时讲了什么没有?”萧衍低声问道。
“他------他------”萧宏嗫嚅了半晌也没敢讲出来。
“快些对联讲来!”
“他当时对我们讲的话------我们也没有听懂,他只讲了一句‘自此再无阿兰若。’”萧宏战战兢兢的说道。
萧衍听后呆若木鸡,他小名练儿,便是取自佛经之语,意指禅定之处,而那阿兰若正是练儿的梵语音译。那古逸山突然出此言语,而且并未杀那二人,便是要那二人回来后告知于他:自此他萧衍内心再无宁日!
“你为何回来后不告诉联?”萧衍此时听到此话,已是后悔莫及,若他早早知道古逸山所讲的这句话,或许就不会因为皇位之事纠结这数十年了。
那古逸山与他渐行渐远的主要原因,便是因为他年轻时猜疑心便极重,对于身旁有功之人过于吝啬,可是这些事情在当初他并未往心里去,他在登基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重用自己的家人,对他来讲家人是最值得依赖之人,是他可以依靠的基础------可是这数十年来,自己的家人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萧衍突然极其痛恨眼前的这位六弟,对于萧宏他是最为宽宏大量的,这位六弟时常给自己惹出些麻烦出来,皆因他年纪尚小,自己便格外的呵护他,犯下错误之后,那萧衍也是极力想办法替他开脱,不让他受那刑罚之苦------
他想不到就是这位自己最疼爱的六弟,做出了谋反之事。对于早年间自己犯下的过失,萧衍想起来也是极其害怕,若那六弟对自己讲出古逸山的事情,自己就是踏遍万水千山,也要找到那古逸山,寻求内心平静之法。
别人从来不知皇上为何笃信佛法,十多年来一直是布衣素食,更是经常出家为僧,萧衍做这些事情的真正原因,便是因为齐和帝萧宝融之死,这是他心是最不愿意想起的一块心病,也是他终生无法摆脱的过失。他这些年来一直想通过佛法教化自己,让自己的内心最终归于平静------
一切正如古逸山所言,自己的内心,再也找不到宁静之地了,那萧宝融的事情,时时会自心中跳出来,折磨着他,让他夜不能寐。
萧衍痛恨不已,他恨恨的望着眼前的萧宏,想不到他居然也有隐瞒不报的事情,这件事情如此重大,而那萧宏却只是想着如何将自己自皇位之上赶下来,自己好继承大统。
“皇上------那时臣弟害怕极了,臣弟没有郑伯禽那么狠辣的手段,那萧宝融原本就是他杀的,与我并无相干。那古逸山讲完那话之后,便不见了踪影。那时臣弟对他是极为佩服,一心想结交他,听他给臣弟讲一讲未来之事------”
“未来之事?你指的便是今日之事吧,你想请那古逸山出来,替你出谋划策,好为你今日谋反之事做准备是吗?”萧衍冷笑了一声,“只怕你这是白日作梦吧。想联与他多年的交情,都没能挽留住他,你一个小小的亲王,便能让他替你卖命吗?”
萧宏苦笑了一声,皇兄所说一点都不假,自己想请他出山,真的是痴心妄想,即使无法请他出山,这些年来他也从未放弃过要谋取皇兄的皇位,他的野心从未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有丝毫的减弱,当年他窝藏宇文都在家中之时,那宇文都刚刚杀了守城士兵,潜至王府,想萧宏重用自己。而那时大理寺官员已经追查到这杀人嫌犯就在王府之中,那皇兄明明知道此事,在面对大理寺追查此事的官员们的追查之时,竭力的维护这位六弟,不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对于自己这些年来卖官鬻爵得来的那些金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正因为这些年来皇兄对自己犯下的过错的隐忍,让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他原本以为皇兄是越来越昏庸了,根本没有察觉出自己要谋反的野心,故而这些年他放心大胆的做着违法之事。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皇兄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察觉,他暗地里的功夫,却是让人万万想不到的,王府之中布满了皇兄的眼线,可是自己却一无所知,偷换官银,盗采矿山等事,皇兄也是轻描淡写,不再继续追究,原来------这位看似糊涂的皇兄,却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大的坑,等着自己跳进去。
“皇上,臣弟是真心知错了,您就饶过臣弟这一回吧。”萧宏跪倒在地,“看在臣弟替你做事多年的份上,留我一条贱命吧。”
萧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留他一条贱命来继续羞辱自己吗?他将过去的种种不愿启齿之事,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最终他还是不能再忍受内心痛苦的煎熬了,他拿起龙案之上的那块玉玦,慢慢走到了萧宏的面前,待那块玉玦来回在自己眼前晃动之时,萧宏惊得呆住了。
“你还记得它吗?”萧衍问道。
萧宏脸色苍白的望着那块玉玦,他想了想后急忙回答道:“皇上,这是有人在栽赃陷害臣弟。”
“为何要陷害你?”
“他们------他们恨我。”
萧衍接着又拿出一块极为相似的玉玦,放到了萧宏的面前:“那这又如何解释?”
萧宏怔怔的望着眼前两块一模一样的玉玦,他不敢开口讲话了,又或者是不知道自己如何解释了。
萧衍看到萧宏的模样,他强压住内心深处的厌恶之情,又拿出了一块玉玦,当他将这三块罕见的玉玦摆在萧宏的面前时,萧宏如同见了鬼一般,差点儿昏死了过去。
“联已经问过宫内的玉石匠人,这三块玉玦是同一块石料所制成的,是稀世罕见的佳品。六弟,你是不是很好奇,这三块玉玦联是如何拿到手里的?”
萧宏此时双唇如同封住了一般,他咬着牙不去回答。
“联可以告诉你,其中一块是我在王府之中的眼线送到联这里的,其中一块是你无意之中丢在皇宫之中的,还有一块------是我自玉姚处拿来的。”
萧衍说话声音并不大,可是萧宏听后,如同一滩烂泥一般跌坐在地下,头颅无力的垂了下来。
“萧宏,这些年来你倚仗着我皇上的权势,收敛了多少的钱财,我可以不计较,你嫉妒我得到了天下,想谋取我的皇位,我也可以原谅你,不杀你,可是你------你居然与萧玉姚做那畜生不如的事情,你要我如何原谅?与亲侄女**之事你都敢做,萧宏,你如此的无耻下贱,还要我饶你一命,你真是有脸讲出来!”萧衍怒声喝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