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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谋反 第一节 暂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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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钧沉默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答,羽儿何时才能回家,这不是他们范家说了算的,那皇上对范家,此时已经有了极大的成见,此时他们全家人毫无办法,只是的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于羽儿急于归家的心情,范钧是最有体会的,只是他只能保持沉默,他不想给弟弟一个无望的安慰,最后让他陷入最深的绝望之中。

    范羽知道此事大哥是很难回答的,他只好闭上嘴,不再去问了。只是他想回家的心情太过迫切,他想掩饰都掩饰不住,这几年来他一直呆在寺中,将内心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在其他僧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小沙弥,每日里机械的做着寺里的功课,他不合群也没有可以讲讲心里话的朋友,那种压抑与痛苦,不是常人所能体会的。

    范钧望着眼前的羽弟,此时他眼中的失望之情,自己看的是清清楚楚,只是他不能给他任何的承诺,有些事情他们必须学会承受,必须要忍耐下去。

    “小羽,这些年大哥随韦睿将军,与魏军作战,从中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十几年了,我们与魏军来来回回,打了这么多年,我们从未胜利过,我们大梁的城池一座接一座的丢失,那些百姓们流离失所,失去亲人,失去家园,失去财产,我们知道他们所受的苦,我们的士兵都是作战勇猛之人,我们想夺回失去的城池,替百姓们夺回他们的家园------可是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我们与北魏军队的战斗力相比,是差的太远了。”范钧缓缓的开口说道,“可是在韦将军在率领下我们打了胜仗,不只一次的胜利,让我们大梁终于扬眉吐气,可以自北魏手中夺回我们,曾经失去的土地------就在这些战役之中,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胜利的夺取不是偶然的,若要打赢一场战争,那是要事先做许多的准备工作的,打仗需要马匹,需要粮草,需要武器,更需要手下将士的配合,这些准备工作,哪怕有一样做不好,一旦开战,所面临的便是失败的后果。”

    “还有更重要的便是,要做到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开战之前要了解敌人的战略部署,更要了解自己的兵力与战略,能否胜它一筹,这些事情远比士兵冲锋陷阵要重要的多------”

    范羽不明白大哥为何要给自己讲这些打仗的故事,但是他没有去打断范钧的话语,此时的大哥无论说什么他都愿意听,哪怕此时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也愿意跟着去做。

    “此时我们家,正面临着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小羽,你我二人此时最应该做的,便是做好准备,做好应战的所有准备,我们只有做好准备了,一旦战争开始,我们便有了取胜的把握。”

    “大哥是意思,是要我在这里等?”

    范钧微微点了点头:“我想在娘亲将你送进来的那一天起,她便是要你在此做好准备,等着她的命令。”

    听到大哥的谈话之后,范羽的眼睛里,射出的是一种希望之光,他相信眼前大哥所讲的话,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要面对的是更加残酷更加痛苦的等待,但是有大哥的话给他希望,他知道总有一日,自己会离开同泰寺的。

    “大哥,你知道此时的同泰寺,是根本拦不住我的,只要我轻轻地纵身,便可跃过那高高的围墙,只是我明白,没有皇上的圣旨擅自离寺,是杀头之罪,即使我能离开,此时我也不会走,我会听大哥的,待娘亲要我离开之时,我才会离开!”

    范钧放下心来,此时的小弟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他如今已经成长为有着成熟心智的少年了,只是由于他经历了太多的事情,那心智已经超出了他的实际年龄,他为了范家的将来,此时只能让羽弟继续忍耐下去。

    “每夜子时,我会来这里,与你一起习武,为将来做好准备。”范钧伸出手掌,“自今日起,你要加倍努力的练习,不可有丝毫的懈怠。”

    范羽伸出自己的手掌,与大哥击掌为誓:“大哥放心,羽儿一定努力!”

    范钧知道,此时需要忍耐的不止是羽弟,他也一样必须将自己的锋芒隐藏起来,直到需要的那一日,方可展露头脚。

    他自同泰寺回家之时,天还未全亮,他悄悄的自墙头翻身而入,没有打扰到家里人的休息。他在路过母亲的房间之时,突然看到房门外站着一个黑影,他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近一看,原来是小涅站在那里,春天的清晨还是极冷的,那小涅站在那里似乎有一段时间了,范钧奇怪她为何站在那里不走。

    那小涅正满腹凄凉的站立在范氏夫妻的卧房之前,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进去与老爷夫人讲一声,她要离开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去哪里,但是她马上便要离开这个最像自己家的范府了。

    她知道范氏夫妇对她一直很好,特别是夫人,知道她的蕙夫人的女儿后,并没有因此而对她有厌恶的感觉,而是与平日是一般对待,让她感到十分的温暖,只是在她听到范钧与元湘的事情之后,她明白自己与那范钧,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况且这些年来她一直遵守着自己的诺言,一直守护着范钧的家人,如今他也回来了,那自己便没有任何再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了,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将手中的包袱放在地上,跪倒在地轻轻的磕了个头,在心底里默默的同他们夫妇二人告别,起身要离开之时,她放在地上的包袱突然被人伸手拿了过去。

    她吃了一惊,人未回头便反手一掌打向身后之人,身后那人往后一跃,躲开了她这一掌。

    小涅想不到此人的身手如此之好,待她转过身来之后,她呆住了,那拿走她包袱之人正是范钧。

    范钧知道此时父母都未起身,他转身往后院跑去,小涅心中着急却又不能叫喊出来,只得跺了跺脚跟了上去。他们一前一后来到了后院无人之处,范钧方才停下了脚步。

    小涅急急的赶到他的面前,把手一伸说道:“拿来。”

    “你要去哪里?”范钧问道。

    小涅眼睛一红,她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哪里,与你有何相干?”

    “你不声不响的,也不同我父母告别,便想离开,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可以告诉我吗?”

    我要去哪里与你有什么关系?小涅差点儿张口将此话说了出来,但是她强行忍住了,看范钧的神情,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难道夫人没有告诉他吗?小涅有些迟疑,夫人为何不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这其中难道------难道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吗?

    “你难道不知道------我是谁吗?”小涅轻声的问道。

    范钧知道她是敌人派来的眼线,但是他不忍心面对面的去伤害这位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她做这些事情一定也是被迫的,绝非是出于她的本意,在看到小涅伤心欲绝的神情之后,范钧突然明白了娘亲为何一再的夸奖她,还将自家制作糕点的方法传授与她,虽然他现在心中还惦念着元湘,但是对眼前的小涅,他也并没有厌恶的感觉。

    “我知道有人派你前来做卧底。”

    “知道了你还问?我再呆下去,只怕------”小涅没有再讲下去,如今是害怕提到以前的那些事情,回想起师父安排给她的任务,她没有一样替师父完成了,令她十分奇怪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师父根本不再安排她任务,只是令她蛰伏在范家。

    “我娘说过,你不是坏人。”范钧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

    听到范钧所讲的这两句话后,小涅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哗哗的往下流,她只能逼着自己离开了,这些年她苦忍着,就是为了有一天范钧能活着回来,她根本不敢奢求能成为他的妻子,她知道两个人的身份与地位是有着天壤之别,她内心是曾经有着那份渴望与希冀,但是随着范钧的归来,这一切都化为了光影,再也不复存在了。

    “可我就是坏人派来的,就是要对你们范家不利之人------你为何不让我离开?”小涅抽泣着问道。

    “那你告诉我,是谁逼你做这些坏事的?”范钧问道。

    小涅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夫人早就知道,你若想知道这些事情,就请去问夫人吧。”

    “可我想要你亲口对我讲出来。”范钧认真的说道,“只有你亲口讲出来,你才会放下那负重担,轻松的往前走。”

    小涅凄然一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否继续往前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去,自范家离开后,她会离开京城,离开这些让她痛苦的回忆,或许走到哪儿算哪儿吧,她没有多想过。

    “放我走罢,强留我在这里,有何用?”小涅不愿意再继续痛苦下去了,“我答应你的事情,都已经做到了------只是羽儿的事情,我确实是没有能力去保护他。”

    “我范钧谢谢你能遵守承诺,你既然已经做到了,那我------”

    “好了,我做了应该做到的事情,就已经足够了。”小涅打断了他的话头,“这些也是我愿意去做的,到此为止罢。”

    范钧此时才明白,娘亲所说的小涅是个善良的姑娘,所言非虚,眼前的这位姑娘,他还并未真正的了解过,对于她经历过的这一切,他无法进行真正的评判,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让她离开。

    “你可以离开,但是离开之前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答对了你就可以走了,若是答不上来或者是不愿意回答,那你就必须留下来,直到你讲出答案之后,我才会放你离开。”范钧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小涅点了点头,只要她能离开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什么样的问题她都愿意回答。

    “你做的桂花糕,与我娘做的一样好吃,那你一定知道我娘加了两样别人不知道的材料在里面,现在请你告诉我,那两样东西是什么?”

    小涅呆了一呆,脸颊之上突然泛起了两片潮红之色,她咬了咬嘴唇,没有回答。

    范钧慢慢走上前来,将手中的包袱放到了她的手里,认真的说道:“我范钧说话算话,若你有一日真想离开,只需告诉我答案即可。”

    小涅痴痴的望着范钧那张英俊的脸庞,她此时已是心乱如麻,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位聪明的范大公子才好。只是他所讲的理由,让自己无力反驳。

    范钧转身走出老远之后,才大声说道:“快些回去吧,我若不留住你,等我爹娘醒来后,找不到你又要责怪我了。”

    小涅双手抱着那包袱,突然间又笑出声来,她想起了范钧刚刚给自己出的那个难题,她原本想说,但是却又无法当着他的面讲,她微微叹了口气,如今这情形,她无法琢磨透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罢了------真走到无法再走的那一步时,她才能将内心真实的想法讲出来,此时她只能是听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