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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湘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吃惊的发现自己躺在了南梁的军中,那些南蛮子口中讲着侬言软语,让她心中大怒起来。她骨子里的那股傲气让她突然有了力气,她可不想自己成为南梁的俘虏,与其那样,还不如一刀被杀来的痛快。
她胸口的伤口此时还在剧痛,她咬着牙强忍着剧痛,慢慢的爬起身来,那看守她的士兵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的醒过来,丝毫没有防备之心,而那元湘趁他不备之时,用力将他腰间的佩刀抽了出来,一刀劈向那守卫士兵,那士兵发觉后心中大骇,急忙往旁一躲,可是身法不够灵便,还是被元湘一刀砍中了臂膀,那士兵痛的大叫起来,急忙转身逃出了营帐。
元湘将刀撑在地上,慢慢的一步一步往营帐外面走去,她奇怪这路为何这般难走,自己每走一步都是这么困难。
此时有人掀开营帐门帘走了进来,此人正是韦睿,他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的那架古琴,元湘抬眼看到是他之后,举刀便砍。跟随着韦睿进来的范钧,想不到这元湘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如此的凶悍,居然还敢去劈砍韦壑,他急忙拿手中的宝剑去挡。
那元湘手中的大刀本就沉重,那范钧手中的剑根本没有出鞘,只是带着剑鞘一架她手中的长刀,元湘便感觉胸口的伤口像要撕裂一般剧烈的疼痛起来,她此时已是满头的大汗,可是手上的刀却是不停的劈左劈右,韦睿看到她倔强的模样,心是也是又疼又气,自己都伤成这样了,还要不停的与他们拼命,这股子倔劲儿,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范钧根本没有用力,那元湘脚下的步伐便散乱起来,没过几招,她手中的长刀便被范钧打落在地。
她眼前突然一阵模糊,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她在手中的长刀落地的那一刹那间,也一头栽到了地上。
范钧急忙上前将她扶住,架着她慢慢回到了床榻之上。他也是想不明白这位鲜卑族女子为何脾气如此的暴烈,都伤到这种程度了,却还在与敌人拼命。
“这女孩子,唉----还真是少见!”韦睿半天才慢慢说了一句。
“是啊,义父,刚刚我也在想,是不是这鲜卑族的女子,都是这般不要命的打架?”范钧心中也是极为奇怪,这位元湘与自己纠缠了数年,却始终没有打赢过自己,可是她也从未认过输,这股子精神,自己还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这鲜卑族中,最为尊贵的便是拓跋一姓,自北魏孝文帝拓跋宏为了汉化改革,便将这拓跋氏改为元姓,此姓一直到今日,在北魏还是皇族姓氏,若此女姓元,定与皇族有着莫大的干系。”
范钧望着昏睡之中的元湘,心中也是满满的疑惑:“义父,皇族之中的公主都是一些娇生惯养之人,断不会如她这般在战场之上,不顾生死的冲杀。而她与那元英,关系极为亲密,莫不是----”
韦睿心中暗暗赞许,范钧确实是位极聪明之人,居然能在战场打斗之中,看到这些蛛丝马迹,想来已经很不简单了。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她必定与中山王元英有着极大的关联----钧儿,我要交与你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你务必要办好。”韦睿正色说道。
范钧点了点头:“义父请讲!”
“在她养伤的这段时日,你就陪在她的身边吧。”
“我?”范钧不相信刚刚听到的话,“义父,您、您怎么想到让我留下来陪她?现如今我们大梁将士正在前线收复失地,而您却让我在这里陪着----陪着一位北魏的俘虏?”
韦睿听后摆了摆手:“你错了,她不是我们的俘虏,她是我们想请都请不到的客人。”
“客人?”范钧是越听越糊涂了,“义父,姑且不管她不是不客人,就说这前线收复失地的事情,是范钧最应该做的事情啊。”范钧心想我一个最适合上阵打仗的人,您却让我在这里陪着这个野蛮丫头,我可不干。
韦睿的神色此时略微有些沉重,他轻声的问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你那位死去的好兄弟察布。”
“为何是因为他?”范钧呆住了,眼前这位元湘,与察布有何关系。
“唉----钧儿,你没有经历过男女之情,自然是不明白这其中的玄机----你现在回想一下,那察布当日是如何被你俘虏的?”
“他当时腿上受了伤,看到我要刺----剌她之时,他抓住了我的兵器。”范钧突然明白了些什么,当时已经倒地的察布,突然抓住了自己的长戟,双手都已经被割的献血直流,却不肯松开,只是死死的抓住它,不让自己的兵器剌向元湘。
范钧抬头看了看韦睿,又看了看昏睡中的元湘,低声问道:“义父,您是说----她是察布的意中人?”
韦睿轻轻的点了点头:“你与察布对打之时,那元湘拼了命也要杀了你,只是察布顾及与你的兄弟之情,这才架开了她的刀,可是在她受到李忠的攻击之时,他毫不犹豫的便将自己的身体挡了上去,若不是对她爱极,又怎么会如何去做?”
范钧此时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察布死前的情景,与韦睿的分析一一对照,情况确实如此。他想到为了元湘而惨死的察布,心中又是极为难过,他与察布此生再无机会相见了。
“让你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韦睿轻轻的叹了口气,“此时你心中的疑惑太多,若是此时再上战场,你或许----或许会更加质疑自己所面对的现实。”
范钧沉默了,刚刚韦睿所说的话,正中自己的心结。他在刚刚结束的惨烈的钟离之战中,看到的是无情的斩杀与冷酷的现实,他在战场之上已经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大声的讲了出来,韦睿自然是很明白,此时的自己正处于万般的纠结之中,若是强迫自己重新上战场打仗,或者自己会变得更加勇猛,又或者----自己会放弃继续前行,那样自己先前所获得的那些战功,便会随着心中的疑惑,全部消除殆尽了。
韦睿让自己照顾察布的意中人,也是让自己有时间好好考虑清楚,前方的路究竟该如何去走,想到此处,他抬起头来望着韦睿,一字一顿的说道:“义父请放心,我范钧会有打败心魔的那一天的。”
韦睿听到此话后,突然伸手抓住了范钧的双手:“钧儿,不是你有心魔,孩子----似你这般心境空灵之人,这世上能有几个?那些发动战争之人,才是真正有心魔的人----只可惜,我们手中的权力没有他们大,我们也无法打败他们的心魔,我们只能在不得不前进的道路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慢慢的走下去----钧儿,不能因为这一时的不顺,便放弃更多的东西。”
“义父,您所讲的我都已经明白,放心吧,我不会放弃任何回家的机会的。”范钧明白韦睿这番话的意思,他是真心想要保全自己。
韦睿看了看放在一旁的古琴,他自战场之上听到此琴发出的声音之后,便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此琴定与他有缘。只是此时他不能趁人之危,将它据为己有,故尔尽管他内心十分的喜爱它,今日还是将此琴送还给了元湘。
“你在这里好好照顾她,昌将军与曹将军他们都在府内等着我议事,军情紧急,我必须要赶过去。”韦睿想到要收复失地的事情,心情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义父请放心,范钧定会遵从您的命令。”范钧低声回答道。
韦睿急匆匆的赶到了府衙,那昌义之与曹景宗等将军们正在那里商讨如何乘胜追击溃逃的魏军,如何将大梁丢失的那数十座城池一一夺回来,他们看到韦睿走进来后,急忙迎了上去。
“韦将军!”
韦睿一一点头,他直奔昌义之的面前,低声问道:“捷报可是传往京城了?”
“韦将军,昨日钟离得胜之后,我便写好了捷报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了。”昌义之急忙回答道。
此时众将都围在地形图前观看着军情态势,见韦睿上前便纷纷让道,给他腾出位置。韦睿低头看了看曹景宗等人在地形图上的标示,低声问道:“曹将军,目前杨大眼部现逃往哪里?”
“韦将军,杨大眼率领残部逃往濉水南岸,沿河往西北而去。”曹景宗用手指了指地形图。
“如今元英本部呢?”
“元英与大行台邢峦如今已经兵合一处,我们也正在奇怪,他们好像并不急于往平城方向后撤,而是原地待命,像是等待什么似的。”曹景宗也是极为奇怪,按道理说他们应该也与杨大眼一样,会急速撤往自己的大后方,可是奇怪的是他们此时却极为镇定的按兵不动,让人十分的困惑。
韦睿听后微微的点了点头,他抬头望了望眼前的曹景宗,这位虎将自萧衍登基前便一直跟随在萧衍的身旁,对当今的皇上可谓是忠心耿耿,如今还要在前线苦苦的拼杀,想来也确实是太不容易了。
“曹将军,如今这形势,只怕是还有硬仗要打。”
“有硬仗打算什么,我曹景宗就不怕打硬仗。”曹景宗这几日军中的士气大涨,根本不惧怕这小小的几场战役。
“昌将军还要劳烦您继续在钟离城守卫,这钟离可是我们大梁的门户,万万不可再有闪失。”
“韦将军放心,我昌义之绝不会放弃钟离,定会将它守卫好。”
“曹将军,此时还需要您继续率军前往濉水,继续追杀杨大眼,收复我们失去的城池。”
“好,我即刻出发!”曹景宗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不待韦睿继续说下去,大步的走了出去。
韦睿想不到这曹景宗年纪是长了,就是这脾气,却是从未改变过。
“胡司马何在?”
“末将在!”胡略急忙答应道。
“你率领两万人马在曹将军身后跟随,随时准备支援。”
“遵命!”
“韦黯何在?”
“末将在!”
“你带领人马沿淮水搜索敌军残部,加强守备。”
“遵命!”
韦睿望着他们一一领命出去后,方才坐了下来。那一直站在他身旁等待命令的李忠,迟迟不见韦睿给自己派任务,心中急得不得了,他忍耐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耐住,急忙问道:“将军,我们不去追元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