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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无名微微一笑,点手叫过来范羽:“施主你可是看到了,这孩子的功夫,只怕这世间没有第二人会。”
那苍发老人歪头想了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不错,我从未见过会如此轻功之人。”
“如此,施主可是放心了?”无名微笑着问道。
苍发老人此时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我自出道以来,从未遇到过对手,大师是打败我的第一人。”
无名略感惊奇:“第一人?想不到我还如此荣幸。只是施主自出道以来未遇到过敌手,却是我倍感惊讶。这大梁之中不乏能人异士,而施主身手之高,确实是无名生平仅见。”
那苍发老人脸色黯然之色,他轻轻摇了摇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能败在您的手中,是我莫大的荣幸------经此一败,于我是最好的教训了,我以前总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内心深处总免不了会生出骄傲之情,大师这一掌拍的好,将我从自大之中拍醒过来。自今日起我定会戒骄戒躁,认真反省一下自身的过失。”
“施主不仅武功极高,而且极其擅长从自身的失败之中吸取教训,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无名突然想起一事,“施主,你为何要到方丈那里去?”
那苍发老人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讲道:“我听闻普贤寺方丈圆寂,我与普贤寺方丈多年前便熟识,原本昨夜想到方丈处打听一下事情的原委,不想大师在方丈之内------那些话传到我的耳中,我不想听也听到了,大师打算如何处置我?”
“------如何处置?我不是那手握大权,对人的性命可以生杀予夺之人,如何可以自作主张处置你?施主想多了,我就是一个出家之人,红尘之事断不可以随便处置。施主,我无名可以问问你,听到我们的谈话之后,你是如何想的?”
“------大师,为何有此一问?我如何想的,重要吗?”那苍发老人喃喃的问道。
“若你置身事外,自然不重要,若你身在其中,定然是十二万分的重要。”无名正色回答他。
那苍发老人沉默不语,此时他面临的最大的难题,便是眼前这位无名大师所说的,置身事外还是身在其中。他不知道这些年自己究竟是否在迷局之中。那些他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此时一件件的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难道那些无辜之人,就任由他们冤死吗?”苍发老人话语之中充满了苦涩之意。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有因才有果,若不种下前因便不会结后果,施主可否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大师是要我放下心中的仇恨------永远的放下!”苍发老人轻声问道。
“正是!”无名认真的点头回答道。
“放下?背负了这么多年的包袱,如何能放下?大师,若我放下了那包袱,我会得到什么?”他抬起头来,犀利的双眸望向无名。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禅宗----”那苍发老人苦涩的一笑,“最终所有的一切,还是归于虚空。”
“心若宽大,天地皆在其中,心若窄小,沙粒都容不下。施主,我与子明师父今生有缘得以相识,他心存慧根,天地空明,与佛法有缘----只是他尘缘未了,自然不会遁入空门,有我这句话,施主可是放心了。”
那苍发老人低头不语,范羽走过去,轻轻握住他的手,黑黑的眼睛之中,充满着哀求之意。
“施主只需答应我,不存杀意,其他的无需担心。”
“大师----您能在大梁呆多久?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那苍发老人抬起头来,“大师可曾想到过这个问题吗?你走之后的大梁,会是何等模样?那萧衍根本就没有佛性,不通佛法,却每日里在那里吃斋念佛,背地里却做着让人心寒之事,大师,佛性要深入人心,才能度化众人----我不存杀意,他若要来杀我之时,我该如何处置?”
“江山如画,这世上名山大川美不胜收,施主----踏出去之后,你便会发现,这世上可容身之处,远比你想像中的多。施主心胸一定要宽广,才能看到你应该看到的事物。”无名耐心的回答他。
“故尔你只教羽儿轻功,到他可以逃命之时,便可以逃的远远的----大师可真是用心之致。”苍发老人哀叹了一声,“我智谋之计远不如大师,我认输了----我答应你,自今日起不擅动杀意。”
“施主真乃是信人,如此那疗伤之法,施主可以放心使用罢。我无名与你也是有缘之人,适才将你打伤,原本就心怀愧疚之意,传授你疗伤之法,也算是弥补了我的过失。”无名感激的说道,“施主的武功极高,你一个与那些奸佞之徒单打独斗,没有人能战胜得了你,可若他们群起而攻之,施主想过这个结果吗?自今日起你一定要学会隐藏你的锋芒,才是对你最好的保护。”
“多谢大师多方指点,我真的是已经全都明白了,我会牢记大师的指点。唉----终归,逝去的都已经逝去了,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那苍发老人半晌才悠悠的讲道。
“施主是绝顶聪明之人,一点即透!至此你我二人均可以安然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了。”无名笑容满面,此时他知道眼前的这位武功极高之人,已经受他点化,那江湖之上,又会少了许多的血雨腥风。
那苍发老人蹲下身来,将手中的宝剑放在范羽的手中:“此剑锋利无比,跟随我多年了----现在我把它交与你,只是谨记此剑轻易不要出鞘。”
范羽伸手接过宝剑,用力的点了点头,一想到又要分别,他的眼泪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流了下来。他突然伸出手臂抱住了那苍发老人,不肯放手。
“羽儿放手!”他低声命令道。
“我何时才能再见您一面?”范羽哭泣着问道。
“----”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才好,只是伸手抚摸着范羽新剃的光头,心中也是万般的不舍。
他想起刚刚无名与自己交谈之时的话语,既然所有的过往都可以放下,那这孩子,自己也必须要放下,想到此处,他只能狠心的推开范羽。
“我走了!”那苍发老人实在是不忍看见他流泪,推开他后便急速转过身来。
“大师,不知今生你我是否有缘再相遇----您既然没有点破我的身份,那我也不会点破大师的身份,今日一别,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了----大师您多保重!”
“既然你答应放下了,那你也应该明白,你那惊世的才华从此再无人知晓。后悔吗?”无名问道。
“惊世之才华?大师,那竟陵王萧子良不也是有着惊世的才华吗?他那惊世的才华朝中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又能怎样?应该他得到的最终他还是没有得到。如我这般无人知晓,倒也轻松自在。”苍发老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的苦涩之意,但是他在说出这番话之时,内心真的是将那大大的包袱放下了。
“无名多谢施主!”无名真诚的讲道。
那苍发老人轻声的叹道:“此生该舍的我都舍了,不该舍的我也都舍了,大师----多谢你点化于我,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施主如此想,老僧就放心了。”无名双手合十道。
“不要走----不要走----”范羽想冲上去拦住他,那老人背对着他,抬起右手阻止他前来。
无名站起身来,将范羽揽入自己的怀中,对那老人说道:“有我在,施主不必太过担心。”
那苍发老人始终没有回头,他呆立了片刻,便快步前行,离开了他们。
范羽放声大哭起来,无名任由他抱住自己大哭不止,他并不打算劝阻这个孩子,让他好好发泄发泄,未必是件坏事情。
此时寺庙内的大钟突然敲响,无名心中一惊,除非有重大的事情发生,否则大钟不会随便敲响。他和范羽匆匆来到了藏经阁前,只见寺内众多的僧侣此时都赶往大雄宝殿而去。
“了凡,寺中出了什么事情?”子明看到了凡自身边跑了过去,急忙叫住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