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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指挥军队打仗是个草包,还嫉妒贤能之士,欲杀之而后快,如此之人却深得皇上宠信,哼,只怕大梁今后要败落在这种人之手。”
“曹将军,有些事情不是我们所能管的,还是你说的事情吧。”韦睿急忙岔开话题。
“韦将军,实话跟您说了吧,我身边这位,便是在邵阳城外大败魏军的那个人。且在我们这遭遇意外流落至此地后,如何抗敌,如何藏粮草,如何守护粮草,如何生存,乃至如何保持战斗力的事情,不是我曹放做的,而是他做的。”曹放一口气说完后,把那兵士推到了韦睿的面前。
韦睿呆住了,他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这位兵士,心中充满疑虑,这位满脸胡子的兵士身材瘦弱,面容有些苍白,只是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发出一种和他的身材极不相衬的光芒。他坦然面对着韦睿,没有丝毫的害怕之意,他淡定的表情,让韦睿的脑中灵光一闪,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你是范钧,范允承之子。”韦睿轻声的道。
“韦大人好眼力,此人正是范钧。”曹放久闻韦睿聪敏过人,今日得见,韦睿识人断人的确高于常人。
“曹将军,请你先出去,我要单独和他谈一谈。”韦睿淡淡地说道。
“是,将军。”
曹放退下后,韦睿一时无语,范钧也未吭声,他只是看到眼前的这位大将军眼中露出惊喜的目光,围着他不停地来回走着,似是要压住心头的激动之情。【零↑九△小↓說△網】
“范钧,范钧,你果真没死。”韦睿最终长叹一声,那位范夫人果然没有猜错,她的儿子没有死,依然活着。
“韦将军……”范钧内心有些不安,他不能理解眼前的这位平北大将军,为何今晚如此失态。
“你如何可以让你的同伴听命于你的?”韦睿问道。
“当时曹将军身上负伤,队里的人死伤大半,如没有人站出来,只怕我们都会成为北魏军队的刀下之鬼。”范钧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并不想多说些什么,既然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多说些什么都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当日惊险之极的情形,韦将军知道的越多,只怕对六王爷萧宏的反感便会越多,他担心日后若是此事韦将军与六王爷再有任何的争执,那萧宏又不知会如何算计韦将军。
“邵阳城外,用铁链计打败魏军骑兵的,也是你?”韦睿接着问道。
“上次是侥幸获胜,再次与他们相遇,只怕我范钧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范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韦睿心头一热,这孩子的禀性真是难得,打了胜仗也没有居功不傲,依旧如此谦和,看来昌义之将他举荐给自己,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好啊,范钧,我临出征前,范夫人夜闯将军府,请求我寻找你的下落,如今我没有辜负范夫人的期望,终于将你寻到。”
“我娘亲?她……她求您找我。”范钧听到此处,心下又惊又喜,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他哽咽着问道。
“唉……你的死讯传到京城,全家人只有你娘亲不信你已经死了。”韦睿想起了那位才华过人的奇女子,至今让他无法忘记。
“……范钧不孝,不能侍奉二老。”范钧擦去眼角的泪水,“多谢将军,能如此忠人之事。范钧自是肝脑涂地,报答将军。”
“范钧,我有一事不明,想听你解释解释。”
“将军请讲!”范钧擦去脸上的泪水。
“你相助曹放将军颇多,为何他不对我明讲?”
“曹将军是为了保护我,若王爷得知我在军中做这些事情,定会找个事由将我除掉,范钧随大军出征没有几日,便险些命丧王爷剑下。”范钧想起当日那一剑,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居然有此事?”韦睿皱紧了眉头,他知道这王爷自己也是惹不起的,如何保全范钧,倒是一件不易之事。
“你是如何想到捕猎野兽,捕杀野味来补充粮食,更是如何知道在野外生存而不被强敌所灭?”
“我外公是郎中,他自幼便带我娘亲去深山采药,我娘自小便知这些事情。自我六、七岁时,我娘亲便每年一至两次带我到深山采药,进入深山之后,所有的饮食皆是我娘亲教我如何捕猎,教我如何能在深山之中生存的技能。”
“……果真如此,你那娘亲可是我见过的,最了不起的女人。”韦睿轻声叹了口气。
他来回走了几遭,默默的想着,他转过身来,望着范钧的脸庞,如今的范钧,留起了胡子,与以往的面容有了很大的改变。
“范钧,如今我想留你在我身边听用,你可愿意?”
“小的谨听将军吩咐。”范钧低声回答道。
“我要你组织一支两千人左右的侦查队,昼伏夜出,沿着淮水侦查北魏军队的动向,若有异动,即刻向我报告,还有你的小队要负责我与邵阳赵草大人,钟离昌义之大人,还有随后赶到的曹景宗将军之间的联络,你可能做到?”韦睿言辞恳切的问道。
“将军吩咐之事,小的必将尽力。”
“还有就是你的身份,除了你我,曹将军及你们六十二人之外,不允许再有别人知道,严禁传到王爷那里。至于你的家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可以和家人取得联系,我答应过你母亲,定会将你带给她,只是时候未到,你就必须跟随我,哪怕是上阵杀敌,死在战场,我也会将你的尸身带给你的家人,这点你能否做到?”韦睿的语气有些冷酷,他必须让范钧明白,自己不是他的挡箭牌,若想活着回去,他只能靠自己的能力去争取。
“小的明白。”
“自今日起,你随我的姓,你姓韦名棱,是我韦睿的儿子,自老家中带过来的,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就留着你的胡子吧,这样没人会想到你就是范钧。”韦睿此时真是庆幸自己没有将心爱的小儿子带来随军,若他跟随前来,这范钧便根本没有可以掩护的身份了。
“多谢大将军活命之恩。”范钧倒地叩谢韦睿。
“起来罢,从今日起你我父子相称,也不辱没了你这名门之后。”
范钧眼含热泪点了点头,此时他才自怀里拿出昌义之将军的书信,递与韦睿:“韦将军,这是昌义之将军在钟离城之时,写给范钧的信,叮嘱我有朝一日,若能见到将军,便可将此信交与您。”
韦睿突然想起赵草数月之前交与自己的那封信,他打开昌义之的信,内容果然与赵草交与自己那封相差无己,他拿着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这范钧果然与旁人不同,洞穴之中他已知自己的身份,却未将信递上,在曹放将他推到自己面前之时,也未将此信递上,此刻他才将这封迟到的信递与他,此人是何等的高风亮节,决不会利用他人给自己的便利往上爬。
“范钧啊范钧,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如此做事,我韦睿就是拼了性命,也要保你周全啊。”
“将军,范钧决无此意。”
“你没有此意,可是我韦睿此生,是不会弃你不顾的。”韦睿一字一顿,慢慢的讲道。
“将军……”范钧紧紧握住了韦睿伸过来的双手,内心的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一老一少两双大手,紧握在了一起,他们接下来的日月,历经风风雨雨,大小数十战,期间建立起的感情,真的就如父子一般,亲密无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