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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元湘将化生带回府中之后,发觉那女子在马上已经昏迷过去了,昏迷之中的她,依旧紧紧的将那把古琴抱在怀里,元湘有些好奇的看着她怀中的那把古琴,若是论起这古琴,他大哥元英可是这魏国之中出了名的演奏大家,他家中收藏的古琴已经无数,元湘可以说什么样的古琴都见过,什么样的曲子都听过,如今见这落难的女子,此时还将那古琴抱于怀中,一直保护着它,元湘息心底便生出了一丝好感。
他将那化生抱起来,送到了自己的房中,他前脚进房门,元英夫人后脚就跟着走了进来。自他一进府门,元夫人便听到家中仆人的禀报,元夫人听闻他自外面抱回来一位女子,心中登时吓了一跳,这元湘素来我行我素,从来不拿她这个嫂子当回事,平日里元夫人对他便是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他胡闹罢了,并不愿意多去管他。如今这事元夫人感觉事情不太对,这往家里带女人……可是不元湘的做法。想来想去这心中确实是按捺不住了,便抬脚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便看到元湘正在替化生清洗脸上的伤口,看到化生的面容,这元夫人也是心中一怔,此女子国色天香,是世间罕见的尤物,只是自家的这位元湘……怎么想他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元湘!你今日出去,又惹出什么祸端来?”元夫人轻声喝斥道。
“大嫂!你就不能小点声?”元湘有些不满的说道。
“还说我声音大,你这一嗓门,可比我的声音大多了。快些讲出来,她是谁?为何要带她回来?”元英人听到他粗声大气的说话,心中就来气。
“哎呀,出去说出去说。”元湘也意识到自己嗓门大了些,便拉着嫂子走出了房门。
“嫂子问你话呐,怎么不讲了?”元夫人有些焦急的问他。
“嫂子你摸摸我的头,摸这儿……摸到了没?”元湘把嫂子的手放到自己的后脑勺上,让她摸白日里被崔亮砸出的那个大包。
元夫人伸手一摸,也是吓了一跳,这元湘头上的这个大包可真的不小,鼓起了老大一块:“这是怎么了?”
“被人打了呗……”元湘想起那崔亮,心中就来气,本来好好的邀请了几个好友去城外狩猎,谁成想被崔亮一石头差点儿打蒙。
“谁打的你,告诉我,嫂子去教训教训他。”元夫人不愧是鲜卑族里面的豪放女人,一听到自家人被人欺负,这立刻便要打上门去。
“我已经教训他们了,一个崔亮,还有几个家丁,估计现在都在那里躺着呢。”元湘想起自己受的委屈,当时不发出来,只怕现在会憋出病来的。
“崔亮?你把那个什么御史崔亮给打了?”元夫人一听他打的是崔亮,登时瞪圆了眼睛。
“啊,是那个什么崔亮,简直是坏透了,看到没,就是为了抓那个可怜的女孩儿,把我都给打了。”
“那崔亮……可是没有人敢惹的主儿,你……你怎么敢去惹他?”元夫人埋怨他道。
“他有什么可怕的?”元湘不高兴了。
“咱不是怕,是崔亮这个人,白的能说能黑的,黑的能说成白的,你大哥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从不和这种人打交道,巴不得离他们远远的,你今儿个倒好,把自己送到他的门上,这不是让你哥哥为难嘛。”元夫人自然知道这平城之中什么人难缠,什么人不能惹,这元湘不知轻重,得罪了崔亮这等小人,只怕元英会跟着受牵连。
“哼,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女人还打骂女人,这事我能不管吗?”元湘一听也来气了,这嫂嫂的脾气平日里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一提起这个崔亮,嫂嫂就往后退了。
“你管得了天下所有的事情吗?你大哥现在出征南伐,再三交待我要看好你,让你老老实实在家,莫出外惹事生非,如今倒好,是非都带到家里来了。”
“大嫂,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什么叫是非带到家里来了,想我们鲜卑氏族,当年纵横草原,怕过什么,祖先们经历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我们鲜卑氏一脉才能得了这天下,哼,我只是想不到如今我们却被汉人的文化所迷惑,每日里像汉人那样说什么礼仪,讲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的怪话,把我们鲜卑氏的遗训全都忘记了。”元湘忍不住大声讲道。
“小点儿声,不知道隔墙有耳吗?”元夫人有些生气的说道,“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在这里胡说。想我朝孝文帝,改革这么多年,我们鲜卑一族放弃游牧,改为农耕,这么多年过来了,也都挺好的,有何不可?”元夫人只有好好劝他,只是在劝他的时候,她心里也是怀有不满,如今魏国崇尚汉人文化,做官也跟那南梁学,这好的东西学的不多,官场上的歪风邪气,倒是学了个十足十,想来也确实是让人心中有气。
“哼,现在这京城内外,还能骑得了马,开得了弓的鲜卑氏族,还剩下几个?”那元湘嘴巴轻轻一撇,不屑的说道。
“你小孩子家家的,那些事情少管!我再说一遍,那女孩儿伤好以后,立刻给崔大人送回去。”元夫人沉下脸来说道。
“不送!这女孩我还真要定了。”元湘柳眉一竖,满脸的杀气,“我还真就不信这邪了,那崔亮还能杀了我不成?”
“这平城内外,谁敢动我们家湘儿呢……嫂子明白你的想法,只是你留她在府中,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如何对你哥哥交待?”
“大嫂不用交待,大哥回来后,我自然会对他讲清楚。”元湘丝毫也不让步。
“我……我谁也不管了,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须做到,自今日起不许踏出府门一步。”元夫人气得叫了起来,“你大哥不回家,你就别想再出去。如今你招惹了这么一个大事非,你大哥回来,先想好如何对他交待吧。”
“……不出去就不出去,我近日也累了,懒得出去。”那元湘嘟囔着说道。
“你大哥在义阳取得了大捷,不日便会回到京城,他回来之前,你务必要处理好这件事情。若他回来了,有你好受的。”元夫人临走之时,又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唉呀,天天就知道说我……烦都烦死了。”元湘用手堵住了耳朵,不去听她所讲的话。
“哎!真是个祸害……等你大哥回来,好好收拾收拾你。”元夫人伸手打了元湘一巴掌,气得转身离开,留在房中的元湘委屈的撅起嘴巴,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也不敢再出府门了。
贺琛将范允承紧紧的抱在怀里,二十年了,他们总共见了有两次,皆是因公事匆匆见一面,而从未有见面长谈的时机。此番范允承因遭此大变故进京,他也只是略略遗憾,内心之处却有一丝的窃喜:毕竟可以和旧日同窗好友有时间秉烛夜谈了。
“师兄!你可是一直不见老啊。”范允承惊喜的打量着自己的好友。
“哈哈,如此想来,我在京做官可是强过你百倍。”贺琛得意的笑道。
“来,见见我的夫人和两个犬子。”范允承拉着他走向内堂。
贺琛见到清丽脱俗的凌霄,心中一怔,这女子气质高雅,可是远非一般的庸脂俗粉可比。满京城的美女如云,凌霄站立堂中,似深山中的一枝幽兰,有着别样的风韵。
“这位……便是弟妹?”
“小女见过贺大人。”凌霄站起身来,深施一礼。
“弟妹不可如此。早就听说张绮凤小姐貌美如花,是个大大的美女,今日一见,确实不同凡响。”贺琛急忙回礼。
凌霄含笑不语,看来范允承至今未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自己的这位好友。
“咳……咳,那个,贺兄,这两位便是……”范允承害怕这位师兄接着询问凌霄,急忙将话题岔开。
“范钧,字子微,范羽,字子明,两位可知,你们的字可以我这位伯父给起的。”贺琛示意两个孩子到他的跟前来,一提起两个孩子的姓名,他自是满心的自豪。
“咦?爹爹从未对我们说起过。”范羽好奇地道。
“你爹这个人,向来都是做的多,说的少。”贺琛从怀里掏出两块美玉来:“来来,一人一块,算是贺伯伯的见面礼。”
“贺兄,这可使不得。”范允承看到那两块美玉,晶莹剔透,色泽温润,定是两块稀世的玉石,他想不到贺琛一见面便如此大手笔,吓了一跳。
“允承,你和弟妹可否借一步说话?”贺琛转头看了看那兄弟俩,范钧知趣的带着弟弟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贺兄,有话请讲。”
“想不到钧儿已经是如此英俊潇洒的一位少年了。今日我前来,确实是有事要和你们夫妻二人协商。”贺琛想起蕙夫人的嘱托,神色有些凝重起来。
“何事?”范允承看到贺琛的神色一变,他的心中有些不安,这位师兄平日里的好定力是他多年前便知晓的,如今为何一见到自己会有些忧虑?
“师弟可知你这光禄寺少卿是做什么的?”
“略知一二。”范允承闷闷地应道。
“替皇家采购这些东西,可不是玩闹的事情,如今这太常寺、光禄寺、詹事府的事务都归六王爷管辖,这六王是当今皇上最倚重的人,小弟这次进京做官,此人不可不拜……”贺琛说的这些话,真的是对自己的师弟掏心窝子的话了,如今这范允承进到了京城,只怕是不知道这其中的深浅,若是一步走错,只怕日后想翻身便没有那么容易了。
“贺兄……”范允承打断了贺琛的话,“这官职允承并没有放在眼里,若六王爷不想让我做这个光禄寺少卿,允承大可将此官辞去。”
“唉……允承,我早知一开口说此事你必定会如此,现如今你可是到了京城做官,哪有不去打点的道理?”
“贺兄今天前来,就是为了此事?”范允承冷冷的道。
“六王爷最宠爱的蕙夫人,听小弟进京的消息后,特意托我送来这两块美玉……”贺琛想到这位蕙夫人对范允承与范夫人二人截然不同的态度,心中疑惑日增,只是这些话又如何对范允承讲出来?他只希望日后范允承能明白自己的苦心,为了保全他们,自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蕙夫人?我何时又认识这位蕙夫人了。我范允承做官二十年,是没有积下什么家产,两个孩儿跟着我,倒也没受什么委屈,这两块美玉,还请贺兄还给那位蕙夫人,我范允承无功不受禄。”范允承急了起来,他想不到进京第一天,自己多年未见的师兄变化是如此之在,刚刚堂兄范允宗话中就有话,让自己要混出自己的圈子,如今这贺琛又如此说,难道这京城之中,还藏着什么吃人的恶魔不成?
“你这是何苦,你这光禄寺少卿,还是人家蕙夫人替你要来的,依着皇上,只怕要拿你问罪呢。”贺琛有些郁闷了,这官职确实是蕙夫人托六王爷萧宏在皇上面前说情,才要来的一个闲差冷职,虽然不是什么要职,但是最起码范允承会暂时脱离皇上的视线,不会继续追究张元知一家被杀的事情。
“这情我还真不会领,贺兄,你我二十年没说这么多话了,只是想不到我们兄弟今日见面,却是为了那不相干的什么六王爷和什么……夫人。”范允承早就听说过这六王爷萧宏的种种劣迹,只是之前这位六王爷离自己很远,根本没有任何相干,如今一入京城,这位六王爷对自己突然变得如此重要,让他无伦如何也不愿接受。
“那蕙夫人自见你一面后,对你是大加赞赏,你送与她的兰花,蕙夫人还带我欣赏过的。你怎可如此糟践夫人的一片美意呢?”贺琛无奈的望着范允承。
“贺兄请回吧。”范允承下了逐客令。
“你!你这人怎么如此顽固不化。为兄今日所言,字字句句都是为了你好,你如今已入京城,若还是依着以前的性子行事,只怕日后……”
“日后不管出任何事情,都与贺兄无关,我范允承一人承担。”范允承猛的站了起来。
“你还是这样不知轻重,你一人承担?到时,只怕是你一人承担不起,别人不会替你承担。”贺琛也是恼怒之极,他连日来多方奔走,就是为了他这个迂腐耿直的师弟免遭莫名之灾,可是这小子冥顽不灵,油盐不进,什么都听不进去,眼见着就要吃个大亏。
“不必多讲,贺兄请回吧。”范允承气哼哼的把头一扭,不再理他。
贺琛眼见是无法再继续劝说他了,心中是又气又恨,这师弟的性格脾气年轻时便这样,现在更是一点都没变,这样下去如何知道再劝下去不会有任何的结果,他失望之余,只得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