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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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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然司马锡巧舌如簧,可孙渊亦不是第一日入官场,他说得极是动情可又如何,孙渊听也不必细听便识破是推诿之辞。

    孙渊听着气不打一处来。其实,他在来前也猜着了不会理论出个如何结果来,司马锡若有愧疚之心,即便眼下政局如此,他也会瞧瞧递话进孙府,孙渊心中又气又恨,最痛苦之事不是遭人算计,而是遭人算计后却无可奈何,愣是拿高高在上的对方没辙。

    司马锡见孙渊纹丝未动,便又说了一遍那逐客的话。孙渊这回听闻了,沉沉地出了一口气,道:“好,虽我心中对此仍是愤慨,但既然王爷是我的上司,王爷有令属下不敢不从。”

    “噢?你还有何愤慨的,不妨说出来,本王好开解开解你,既来了南岭王府一趟,就莫要带着愤慨回去。本王知你心中痛惜,过些时日,自会好些。”

    “不必了,既然王爷叫我走了,那便告辞了!”

    “孙渊,本王一向见你很明事理,此番之事错不在本王,在于王谢,你明白么?”

    “孙某明白该明白的。”

    “好啊好啊,如今连臣下属下这般称呼也不用了。”

    “王爷,告辞。”

    孙渊说罢便转身离去,他心觉自己忽然在司马锡面前有底气起来了。一瞬间,他觉着自己无所畏惧了,还有何比当下他所体会的痛楚更叫他难过的呢?司马锡望着孙渊的背影,他二人在朝中相互协力已是几十寒暑,从青年至壮年再至如今中年,那身形自从前挺拔威然至如今有些佝偻。司马锡面颊上扬起一丝笑容,他心知眼前渐渐远去的身影是当真离他远去了,可这却是他所期盼的,那身影在朝堂上再无说话的分量,与其豢养着一个毫无用处的人,乃至还需担忧是否会受牵连,不如早做了断。

    可他心中仍是有些隐忧的。

    孙渊去后不久,一道黑影便疾风般潜入司马锡书房。不是旁人,正是前时去北境刺杀孙利的简从。

    简从一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仍操着那副强调怪异的汉语,听来分外冷血:“家主召见,有何吩咐?”

    “前时你去北境办事,做得好,本王还未赏赐于你。”

    “无需赏赐,为家主分忧是简从荣幸。多谢家主仍信任简从,给了简从如此机会将功赎罪。”

    “简从何罪之有呢?”

    简从未听出司马锡的意思,只以为司马锡是问他有何罪需赎,便回:“简从前时叫‘她’逃了,多谢家主不责之恩,简从干怀于心。”

    “是感怀。”

    简从单膝跪地,身子一躬:“家主说得极是!简从受教!”

    司马锡听罢笑了,那笑容一闪而过,之后又是冷容淡淡:“简从,本王眼下需叫你去做件事,帮本王盯着孙渊。”

    简从掷地有声地应了一句“是”便匆匆离去,那一袭如与肉身长在一起的黑夜行服瞬时便又消失在这亮堂堂的书房里,对于所办之事的来龙去脉,黑衣杀手们从不过问,仿佛一个人行豺狼,冷血而不食人间烟火。

    司马锡转身面向上位他的坐塌,眼前金碧辉煌的屏风反射来的光映在他沟壑霜鬓的面上,他目视前方,神态冷淡,又似有淡淡笑容涂在面上。如今孙渊与他背道而驰,前时本可利用对抗王谢的桓皆又难成气候,眼下局面,需是加紧培育新人方为保险之测。

    那一厢,孙渊出了书房,以成济这么些年在司马锡身旁服侍的阅历,自然瞧出当中那些涌动的暗流,迎上前道:“孙大人是打算回府上么,马车以在外头备妥恭候了,老仆送孙大人回去。”

    “不必了。”孙渊睨了成济一眼,道,“如今我这身份还不许在南岭王府里走动走动了?”

    “自然可以,孙大人随意去哪处皆是孙大人的自由,若孙大人心想逛逛花园,只管与老仆说,老仆这便安排仆从为孙大人打伞遮阳。”成济说着便抬起一只手来蔽阳望日,“如今虽是八月,可这日头当真灼人呢。”

    “我大丈夫征战沙场时连死都不怕,还怕个太阳?如今是我在这府中走走也要紧盯我不叫我乱跑了么?”

    “孙大人这可当真是冤枉老仆了,老仆全然为了孙大人方便着想。”

    “罢了,眼下我怎有兴致去赏园子?既然南岭王府不留我,我便不自讨没趣了!出去的路我自己一人能去,不必成管事送!”

    成济见目的达成,孙渊不再纠缠撒气,躬身款笑道:“好,老仆不送,全凭孙大人心意。孙大人一路慢走。”

    孙渊哼了一声,拂袖而去,背后是成济那张笑里藏刀般的容颜,他知在这司马锡老狐狸的身上是讨偿不到他之所求,但他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他今日来此南岭王府便是向司马锡传送一个讯号:他二人决裂了。

    那马车蹄踏声自日光淡淡的街道上响起,孙渊心知此生他再不会踏足这座叫他从前如归如家的宫殿,那一串马蹄响不知不觉竟成了绝唱。

    在这混沌如泥沙翻滚的马踏青尘中,又有另一串马蹄点促促赶来,孙渊本心中一惊,眼下这站队正紧的关头,哪里还会有人来安慰他,不过片刻之后,他知这马车并非是追赶他来的,那马狂啸着略过孙渊的马车,叫他在车内险些一跌,摔出车外,好在他的车夫身经百练,沉稳勒绳,才免得孙渊更加难堪。

    车夫愤然道:“老爷,岂有此理!老爷坐稳。老仆这便去追这破烂马车!”

    “不必了。如今我失了势,官场中人从来是如此现实。”孙渊叹了口气,又问,“那是何人的车?”

    “回老爷,是南岭王府桓冼马的车。”

    “是前时那轰轰烈烈闹了一场敬献书法给陛下,后又伤了右臂不能再写的桓皆?”

    “老爷英明,正是他。他如今在南岭王府失了宠,但仍仰仗着自己身在南岭王府,竟骑到老爷头上来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倒是最近进益不少,还会引经据典了。我听闻他自那之后消沉了好一阵子,整日买醉于烟花之地,想来也是心中愤懑郁结不已。你替我跟着他的车,瞧他去哪处,我倒要与他闲谈畅饮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