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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别说姚桂兰出去问问发生了什么,就是连出房门,都是件非常艰难的事情。
即使如此,她也坐不下来,平日这个时间,虎子已经回来了,回家的虎子总会来陪她说话,今天虎子没回来,听动静,罗茗娇好像也出了事,一连串的变故,她根本放不下心。
罗奶奶慌慌乱乱的在诊所里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又急匆匆的出门,可是今天,三道街上好似被清场了一般,竟然一个人影都没有,罗奶奶心慌透了。
一咬牙挑了个方向,便往前跑。
在罗奶奶走掉没几分钟之后,罗茗娇突然身形一抖,睁开了眼睛,刚睁眼时,她眼底装满了恐惧。
“希希、希希……”她脸色煞白,扶着床起了身,脚落在地上,顾不得小腹处随着她的移动传来的痛感,咬着牙迈开了步子,她必须找到希希和虎子,必须……
天公不作美,在这家人已经遭受了一连串灭顶般的灾祸时,竟还在一片惊雷之后,下起了雨,临海而居,从海上吹来的风里夹杂着浓浓的咸涩味,那味道带着雨水,冲上罗茗娇的脸颊、身体,也淹没了她呼唤儿子的声音。
这一夜,注定是个不安稳的夜晚。
雨越下越大,帮忙寻找的人,渐渐的都回来了,有人折返时,看到了晕倒在雨水里的罗茗娇,发现她的时候,她双眸紧闭、身体冰冷,众人赶紧将她抬回去。
又让人去找了罗长生回来,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罗长生整个人都好似苍老了十岁,孩子没找到,都快绝望的时候,却听说女儿出事了,他紧赶着回来,终归是晚了一步。
罗茗娇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生命迹象。
罗长生红着眼睛,双手颤抖着、将一碗落胎药给罗茗娇灌了下去,已经成型的幼小胎儿,在经历了多重磨难之后,终归和罗茗娇少了母子缘分,走了。
去掉死胎后,罗茗娇虽仍在昏迷,却也脱离了生命危险。
保住了女儿的性命,罗长生整个人都脱离的坐倒下去,为了帮女儿保住孩子,他亲手抹掉了女儿的记忆,可时间仅仅相隔了两个月,他又亲手用落胎药,拿掉了女儿腹中的孩子。
这种亲手掐灭女儿希望的事,让罗长生几近崩溃。
“长生,虎、虎子呢?希希呢?”姚桂兰一晚上忐忑不安,其实她已经从街坊的叹息声中听到了,但是她不相信,怎么就不见了呢!好好的,怎么能不见了呢!
问出话,罗长生本就没多少血色的脸,越发白了下去。
姚桂兰眼里含着泪,嘴唇哆嗦着说:“你、你先照顾茗娇,孩子、孩子们可能出去玩耍,被大雨阻在了外面,明天、明天他们就回来了,明天虎子和希希都会回来的……”
姚桂兰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是说来安慰罗长生的,还是说来糊弄自己的。
直到她没出众人的视线,都没有人发现,姚桂兰竟然没有坐轮椅、也没有拄拐杖,就那样步伐僵硬的走进来、又走出去。
“不行,我要去把希希和虎子找回来……”罗长生突然站起来,咬着牙边说边往外走。
街坊们想拦,却不知如何拦,在他们看来,那两个可爱的孩子,八成已经被人贩子带走了。
那种事,两年前在西苑镇发生过,那孩子至今没找到。也正是那件事,让很多家长都将孩子带去了身边,要不然,镇上可不止这点孩子。
有人说,孩子被卖给了别人,成了别人家的孩子,还有人说,倒卖给别人家抚养那算是好的,要是碰到黑心人,要了孩子的性命,都极有可能。
这些话,谁也没有说。
罗长生冲到门口,又生生止步,回头看向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罗茗娇,罗茗娇刚刚流了孩子,又风吹雨淋的,她身边必须有人照顾,要不然,发烧、生病,捡回来的命,也可能再丢掉。
想到此,罗长生又走了回来,他冲屋里的街坊们说:“谢谢……”太多感激,却说不出口,短短几个小时内,家中遭遇的巨大变故,已经让这个年近六旬的老人,有些负荷不了了。
街坊们见他如此,心中感叹之余,也放了些心,毕竟,暴雨夜外出,并不是好事。
人们陆续离开,有位七旬的杨老太一步三回头,东张西望的,出了门,又忍不住回来问了一嘴:“茗娇她奶,是歇下了吗?”连身体欠安的姚桂兰都过来了一趟,罗奶奶却没有过来,太反常。
虽然明白,这个家里已经不能再遭受什么冲击了,但杨老太还是放心不下的问出来了。
一听这话,罗长生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出去,推开了罗奶奶的房门,果然,里面没有人。
还没走利索的街坊见了,又赶紧过来帮忙找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几乎把小院翻了个底朝天,愣是不见罗奶奶的踪影。
这下子,别说罗长生了,在场众人的脸色,都变的非常不好。
刚熄了明天再找念头的众人,又纷纷打起了精神,罗御希和田牧歌失踪,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了,死找是找不着的,得报警、得重新想法子。
可是罗奶奶,年过七旬的老太,她的失踪,连遐想的空间都么有,只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雨整整下了一夜,人们两三结伴在夜雨中整整找了一宿,直到雨停、直到天明,依然没有找到罗奶奶、罗御希和田牧歌的踪影,有人安慰罗长生,或许是罗奶奶找到了孩子,以为下雨,带着孩子没有回来。
这、不是没有可能。
罗长生心中刚生出一点希望,便有个十二三岁的男孩跑进来,慌里慌张的说:“鱼、鱼塘、鱼塘那里……”话没说全,却已经让罗长生心神巨震,差点眼前一黑背过气去。
是拼着一点点意念,强撑着意识,走出门的。
临出门时,想起被梦魇与高烧折磨了一宿的罗茗娇,心中痛苦的叮嘱街坊:“茗娇,拜托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