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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把小雪的身世从头到尾全部告诉了秋桐,从李顺认识坐台女到小雪出生被遗弃,从小雪被流浪老人从垃圾箱里捡起到在青岛遇到我和秋桐,从李顺父母从中作梗到李顺疯狂寻找孩子未果愤然去了日本……
秋桐认真地听着,眼里一会带着惊异,一会带着震惊,一会儿带着疑惑,一会儿又充溢着泪水,一会儿又流露出无奈和忧伤……
等我说完,秋桐两手捂住脸,深深埋下头去……
一会儿,我听到她的声音:“可怜的孩子,无辜的孩子。”
秋桐的声音有些哽咽,还在颤抖。
半晌,秋桐抬起头,看着我:“之前关于小雪的所有疑问,我此刻都找到了答案……易克,谢谢你……之前,你不告诉我关于小雪的事情,我猜是李顺不让你说的吧……他是不想让我知道他曾经的光辉历史。”
“其实,你很敏锐,即使我不说,你也已经猜到了大概……小雪是不幸的,但又是幸运的,起码,她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妈妈,有自己的亲生父亲……她现在的妈妈比自己的亲生母亲还要疼自己,她实在是幸运的。”
“今天,你让我证实了我的猜测……原来,你竟然还有如此之大的事情瞒着我……要是我今天不逼问你,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主动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其实不愿意这样做,但是,我没办法。”
“没办法……易克,你是不是还有很多没办法的东西在隐瞒或者蒙骗着我?”
我看着秋桐,不说话。
“有时候,没办法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可是,更多的时候,没办法只是自己欺骗自己欺骗别人的一个借口。”秋桐说:“一个人,你可以欺骗你周围的整个世界,可是,你唯一无法欺骗的,是你自己的心。”
我倏地想起了空气里的浮生若梦,想起虚拟空间里的那些言语,想起了鸭绿江上的游船……
“秋桐,别逼我……我也不愿带着面具生活。”我艰难地说了一句。
秋桐立刻就住了嘴,一会儿轻声说:“对不起。”
我看着窗外阴霾的天空下无声飞舞的大雪,沉沉说了一句:“秋桐,记住我说的一句话:总有一天,我会在大家面前还原一个真实的自我!一个完全的真实的自我!”
说完这话,我的心猛地跳动了几下,我明白自己这话的意思,我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我既然要给秋桐下这个保证,那无疑说明我早晚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要将在秋桐面前将自己和那个空气里让浮生若梦魂牵梦绕的亦客合二为一。
还有,或许,我迟早要在周围的所有人面前告诉他们我是到底是一个什么来历什么身份的人。
当然,秋桐是无法想到我此刻心里的想法的,她想的和我想的可能很不一样。
“做一个真实的自我,你会活得很轻松的很开心的。”秋桐说:“那一天,会很遥远吗?”
“那一天……”我喃喃重复着,心突然又猛烈跳动起来,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我:那一天,或许快要到了!
这种预感让我的心跳愈发猛烈,几乎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似乎觉得,我的真实面目正在秋桐面前一点点被撩起,那些围绕着我和秋桐以及周围人们的谜团和悬念,即将一个个被揭开……
而这些谜团和悬念,又将会引起怎样的惊涛骇浪和轩然大波,又将会如何涤荡和拷问世间那些活着和死去的灵魂……
我终究没有告诉秋桐那一天到底有多远,站起来,默默地离开了秋桐办公室,轻轻回身带上门。
3小时后,我站在滨海大道无人的海边,雪还在下,周围很静寂,天空灰暗,大海一片茫茫。
飞舞的雪花飘落在我的头发、脸上,落在我的身上。
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积雪被踩踏的声音,我没有回头,我知道,皇者来了。
是他约我来的。
“我想知道,那天将军约你到隐居会所,和你谈话的内容。”皇者站在我身后,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
我回身看着皇者:“你无所不知,又何必问我……”
“你在讽刺我……”皇者笑了下。
“我想知道你真实的身份!”我突然说。
“我的身份很简单,我就是将军的贴身随从!”皇者说。
“我想知道你和将军去日本的真正目的!”我又说。
“我不能告诉你!”
“那你又何必问我!”
“我相信你会告诉我!”
“为什么?”
“就因为你是易克,我是皇者!”皇者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我弯腰握起一个雪球,用力扔向大海,边说:“其实,你知道伍德会问我什么,你知道他想知道什么。”
“是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你想我会怎么回答?”
“你会按照聪明人的思路回答!”
“你看我是一个聪明人吗?”
“我看是!”
“回答正确!”
皇者点点头:“我懂了。”
“还需要问吗?”
“不用了!”皇者两手插在上衣口袋里,慢慢走到栏杆边,看着大海,一会儿说:“假如我没有搞错的话,李顺6年多以前,有一段荒唐的情感经历。”
我站在皇者身后,看着皇者的背影,没有说话。
皇者回过身,身体靠在栏杆上,看着我:“这段感情的结果,最终好像是个悲剧,鸡飞蛋打。”
我静静地看着皇者。
“那个女人带着钱和自己的老公消失了……消失地无影无踪……但是,她留下了一个孩子,那孩子是她和李顺的……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雪天,那孩子被扔进了垃圾箱。”皇者继续说:“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皇者知道这些,我并不奇怪,李顺的经历,伍德应该很清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说。
“你可以这么说,但是,你必须知道,你应该知道。”皇者继续说:“就在所有的当年知情人都以为这孩子必定不在人世的时候,就在大家都将这件事渐渐淡忘的时候,却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
我抽出一颗烟,点着,注视着皇者,听他继续说下去。
“在李顺的未婚妻——秋桐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子的年龄和当年李顺出那事距今的时间正好相同,而且,根据医院当年的记录,被遗弃的那孩子,也是个女孩。”
我屏住呼吸看着皇者。
“李顺和秋桐还没有结婚,显然,这不是李顺和秋桐的孩子,那么,这孩子会是谁的呢?会是哪一个呢?”皇者看着我。
“捡来的……我可以证明!”我说。
“捡来的……这个理由很充足……你证明,呵呵……谁来证明你呢?”皇者淡淡地笑了下:“即使是捡来的,可是,依照李顺的性格,他会对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捡来的孩子分外亲昵疼爱吗?何况,李顺还曾经带着一个吃过的口香糖去医院做过DNA鉴定……这都说明了什么呢?”
“你……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的心里有些紧张,声音有些嘶哑。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你不是说我是无所不能的吗。”皇者说:“可此,此事并非我自己打探来的……重要的是,此事并非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个隐秘的处所得知这些的……换句话说,除了你,我,李顺甚至包括秋桐以及李顺的父母,还有其他人也知晓了此事……而这人却并非你们的朋友。”
“你……你告诉我这些,何意?”我盯住皇者的眼睛。
“何意?”皇者说:“老弟,你问我这话,是不是听起来很愚蠢?”
我锁紧眉头。
“斗争越来越复杂化……或许,不仅仅是两方之间的简单对立,盘根错节,纵横交错……或许,卷入的人会越来越多。”皇者又说了一句,然后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
看着皇者离去的背影,琢磨着他刚才讲话时候的表情,听着他隐隐暗示的话,我的心里突然感到了几分不安。
我突然意识到,皇者今天约我来,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问我那天和伍德谈话的内容。
皇者离去后,我独自在风雪的海边伫立了许久……
第二天一上班,秋桐带着我赵大健苏定国还有曹腾和云朵去市人民医院。
因为,因为昨天孙东凯奋不顾身的行为,因为孙东凯的脑袋受到市一把手的屁股和地面的剧烈挤压,他受伤住院了。其实我听说他的伤很轻,不过是皮外伤,根本用不着住院。这说明他在卧倒的时候是有思想准备的,两手抱住了脑袋,起了一个缓冲的作用。但是孙东凯还是选择了住院。
因为,因为领导只要住院,不管病情重不重,属下都是要去看望的,这是人情和人性,更是规矩。当然,要是病情很重,可能会长期病休之类的,那看望的属下就少了,要是得了绝症,那看望的人几乎就绝迹,也没人讲人性和规矩了。
这也是观场看望病人的规律。这和民间探视病人的规律正好相反,民间是病越重看望的亲戚朋友越多,小病无大碍的看的人少。当然,换了老百姓,这点小皮肉伤也不会住院。听说集团各个部门负责人都带着人去医院了,在苏定国的再三提醒下,发行公司自然也不能例外。
于是,秋桐带着我们去了医院,去探视因公受伤的孙东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