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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看我这张嘴,想来舒大人对此事...早已知晓?”邵佳嘉笑的一脸得意,其间还不忘试探一把。
舒晴岚,你们季氏这次要臭大街了!
晴岚面不改色,但笑眼含霜,“邵夫人,小心祸从口出哦~”
邵佳嘉以为晴岚心虚了,心中更加得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舒大人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说完还挑衅的眯缝了一眼晴岚。
晴岚看着邵佳嘉像只刚下完蛋就忙着到处炫耀的母鸡,失笑道:“邵夫人,舒某倒有些怀念几个月前的你了。”
邵佳嘉闻言一脸警惕,“什么意思?”
“几个月前的邵小姐,起码还有勇气,还有无所畏惧的精气神儿。可现在呢,只能靠编故事传瞎话儿活着,”晴岚状作惋惜的样子摇了摇头,“可惜了这样好的年纪。”
今后只能困在后宅渐渐枯萎。
晴岚一句话直直戳中了邵佳嘉的软肋,谁愿意成为一具供人享乐没有尊严的禁脔!谁愿意天天伺候一个又老又丑毫无乐趣可言的变态!!谁又愿意整日讨好两个难缠的老太婆!!!
何况身边还有一大堆莺莺燕燕,每天掐尖斗嘴,没有一刻安生!
邵佳嘉后悔了,在严府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跟舒晴岚一比,自己完全被踩进了尘埃里!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村姑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而自己书香门第出来的小姐,却要过这种非人的日子!
“哼,是不是编故事,舒大人一问便知。”
哟~还不忘挑拨离间,果然高门大户的后院不是常人能呆的,邵佳嘉有长进啊。
“邵夫人今日前来,不会就是来跟我说这些‘胡编乱造’吧?”
“哼哼,舒大人信也罢不信也罢,佳嘉不过是来好心提点舒大人两句。”
“哦~”你快别埋汰“好心”二字了,“邵夫人,准确的说,是严大人,希望晴岚作何反应呢?”
邵佳嘉满身藏不住的戾气发散出来,怎么做?你应该跪下来求我!求我不要把季昭雅的丑事说出去,求我放过郭晓卿,求我啊!!!
“我们老爷说了,舒大人是个聪明人。”
“哈哈,”晴岚不疾不徐道:“严大人过奖了。”
滴水不漏,这让邵佳嘉越发急躁,“没想到舒大人如此心狼,攀了高枝儿连师门都不顾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季氏如何...跟邵夫人没有丝毫关系吧?邵夫人未免也太过‘热心’了。”
激将法?姐玩儿剩的好吗。
邵佳嘉一噎,“不过是瞧不上某些人过河拆桥小人得志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邵佳嘉目光游移,不敢直视晴岚。没有实力的过嘴瘾,往往只能换来自取其辱。
晴岚再次看向邵佳嘉的眼神,就不能单单用“冷若寒霜”来形容了。“有时候真小人,可比伪君子强多了。”
如今严世藩名声大损,原本“儒雅”的人设完全崩塌,现在大家不都嘲笑他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么。
邵佳嘉心中虽气恼,嘴上却不敢再冒神马诋毁晴岚的话了,她怕今天走不出忠义侯府的大门。
晴岚不欲与她再多纠缠,端起了自己的茶杯。
邵佳嘉脸色难堪,却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晴岚晃着杯中的茉莉花,心道:严世藩,你就这点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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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世藩到底有多少本事,邵佳嘉不清楚,他爹严嵩却是知道的。
儿子被皇上贬斥被同僚排挤,严嵩难道心里不恨吗?
还有儿子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他能心安理得的守着吗?
别开玩笑了,就算他能心安“礼”得,守不守得住,能守多久还是个问题。
皇上手下的“保密局”可不是吃干饭的,尤其是林家那小子...
严嵩若是“没两下子”,严家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只是目前还没有找到一击必中的制敌“法宝”,严嵩怎肯轻易出手。
眼下,他需要一个契机,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裂缝’,就能扭转乾坤,他在等。
但是严世藩却等不及了,作为一个一路官运亨通、顺风顺水走到现在并且十分“出色”的官二代,打他记事儿起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羞辱,那些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再是慕濡或羡慕,而是鄙夷。
鄙夷!
严世藩受不了,今天早晨他还鞭笞了一个小厮,只因为那个小厮看他时,目露“不敬”。
而派邵佳嘉去忠义侯府,也正是因为严世藩前日里收到了徐春荣的来信,信中提及了季昭雅少年时期在江南求学时发生的一些事情。
其中就有一条,让严世藩很感兴趣。季昭雅你不是装谪仙儿么,那我就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儿!
舒晴岚你不是瞧不起我严世藩么,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腌臜龌龊!
整个东山季氏都会为季昭雅陪‘脏’...哼哼,舒晴岚,我看你还怎么有脸当这个端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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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二门外,邵佳嘉迎面对上了朱元堇的马车,没错,林家的马车直接可以开到二门上。
“咳咳!”邵佳嘉故意提高了声调,但朱元堇是谁,连个旁光都懒得赏她,径直走向雍丞院。
被当成空气的邵佳嘉气白了脸。
不过是一介武夫的婆娘,拽什么拽!
“邵夫人,请。”意婵自是没给她好脸色,要不是碍于小姐此时的身份,她恨不能揪着邵佳嘉的头发骂一顿,不,打一顿。
“她来干嘛?”
元堇来了晴岚很是高兴,一把接过林二小子,带着娘儿俩往闻香水榭去。
“严世藩坐不住了呗。”林小二白白香香的,好软啊~
丫鬟们手脚利落,等晴岚一行进到花厅的时候,瓜果茶水已经摆好了。
“小姐,关嬷嬷说,今天就休息一日,叫小姐不必往她那儿去了。”璟雯口齿伶俐,行完礼就快速退到一旁,朱元堇侧目打量了她一眼。
“喝茶,尝尝我新配的(花茶),清热去火。‘百岁’你们准备怎么办?”晴岚一边逗着林小二,一边不忘招呼朱元堇。
“跟老大一样。”元堇一杯花茶下肚,这才觉得不那么晕了,这天儿怎么突然就热起来了,刚进五月啊。
晴岚便知林家不打算大办,老大的百日宴就是只请了相熟的朋友们去热闹热闹。
“老大呢?”元堇家的老大皮淘,没一刻老实;老二却文静的跟个小姑娘似的。
“我公爹看着呢。”
(⊙o⊙)啊?
很难想象林国公看孩子的画面...
元堇放下杯子拿起装樱桃的小竹篮,“慎斋(林胤飞)和他几个哥哥都是我公爹一手带大的。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子不教,父之过。”
呵呵。
元堇吐出一把樱桃核儿,“初十,别忘了。”
这是林家邀请自己去参加林小二百日宴的日子,“忘不了,”接着又继续逗林小二,这孩子怎么逗弄也不哭,怪招人稀罕。
“严世藩想怎么地?”
晴岚看了沈嬷嬷一眼,花厅里顷刻间只剩下自己和元堇母子。
“变着法儿的报仇呗。”
“哼,最近皇上可没给严家好脸。”放下樱桃篮子,元堇惬意的倒在了沙发上。
这个花厅是晴岚专门用来招待挚交好友的,迄今为止只招待过曲婉盈和朱元堇。
“所以啊~”晴岚学着元堇的样子,将腿脚搭在茶几上。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让我帮你找那个...兰陵笑笑生?”
晴岚猛然坐起身,“怎么,找到了!?!”
元堇嗔了她一眼,激动啥,“没有。”
晴岚瞬间又垮了回去,“还以为你找到了呢。”
“我把市面上能找的都给你搜罗来了。”元堇说着抓过来一个小包袱,上面一层是林小二的玩具和衣物。
晴岚接过厚厚的一摞书翻看起来,什么《花营锦阵》、《鸳鸯秘谱》、《风流绝畅》、《江南销夏》、《繁华丽锦》...
纸张倒还不错,一看就是精装版,只是单纯从教育意义来说,观赏性不大。
“不如《金瓶梅》。”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这里头的男主角长得也太...扫兴(性)了吧。
朱元堇白了晴岚一眼,“就这些。”爱要不要!
晴岚不理她,继续走马观花的翻着图册。
“啧啧啧啧...这些姿势你和林世子都试过没?”
元堇顿时涨红了脸,“不知羞!”你还没成亲呢!
“这有什么,”晴岚不在意的瞥了她一眼,“嬷嬷还跟我讲过生子六式呢。”
元堇把书页一扣,“这个留着你以后慢慢看,快跟我说说那个严家的小妾来找你干嘛了?”
事到如今,严家的妾比任何人家的妾都更受轻视。
“她说我师弟卖官鬻爵...”
“嗬~你师弟出息啊。”
“我不信,你回去帮我问问林世子。”
“还有吗?”
晴岚摇头,师父的事儿,她私心里不相信也不想跟任何人提。
“好吧,我帮你问。”元堇欢快的吃起了小蜜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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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堇走后,晴岚派人去跟明宇说,下学后带着师父来吃晚饭。
季先生经常来忠义侯府吃饭,年节里更不用说,要不是碍于文(臣)武(将)之间的老规矩,义老侯爷早就邀请季先生来家里面住了。
晚饭吃的是潘二娘秘制的炸酱面。
不同于京城的炸酱,老潍县的甜面酱稀薄且呈红棕色,甜度完全取决于酿酱的麦甘,炒出来的甜酱肉外酥里嫩,颗颗肉粒包裹着酱香,叫人欲罢不能。
最后一茬香春芽和新蒜已然腌好,略薄的面条出锅后浸入凉水中一过,浇上炸酱肉,再来点儿细细的黄瓜丝和醋和的蒜泥汁儿,浓香的酱汁慢慢渗透进面条中,味道简直太美了~~~
“说罢,出什么事儿了?”季大儒安闲的靠在椅子上,捧着一杯绿茶却迟迟不见他喝——刚才面条吃多了。
饭后,晴岚邀请师父“品画”,这画是前朝的孤品,晴岚的嫁妆之一。
这会儿书房里只有师徒二人,沈嬷嬷亲自守在外头。
整个下午晴岚都在思考怎么跟师父开这个口,不说绝对不行,严世藩亮了牌,即使不马上回击也得有所防范啊。
可是...这话要怎么说呢,毕竟师父是长辈,晴岚怕师徒间会因为此事而起隔阂。
“今晨邵佳嘉来找过学生。”
“唔,所为何事?”季大儒站了起来,太撑了,他准备在地上“溜达溜达”。
“她说...师弟在东北卖官鬻爵。”算了,还是先说这事儿吧。
“哏哏,他倒是想。”季大儒不以为意,继续绕着桌椅“徘徊。”
“空穴不来风。”师父您歇歇吧,转的我头晕。
季大儒摆摆手,“无碍。”没什么大事儿。
晴岚咬着下唇,问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怎么,严世藩拿我说事儿了?”在北方呆久了,季大儒的儿化音也说的越来越地道。
“师父,”晴岚透过玻璃窗望着橘金色的夕阳,轻声道:“您有没有中意的女子?”
原来如此。
季大儒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人间的烟火气,“严世藩还真是‘煞费苦心。’”
晴岚眨眨眼,双手托腮等着听“八卦”。
季大儒不愧是大儒,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讲明白了,至于那些不明白的,晴岚也习惯了自行脑补。
季昭雅出身于东山季氏,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三岁会作诗,五岁能吟赋,七岁的时候就跟着他父亲到处游学。
后来,年仅十二岁的季昭雅被邀请到岳麓书院读书,注意,是邀请,朱山长称他为小友,二人算是忘年之交。
品茶、赏月、鉴诗、抚琴...
季昭雅在朱山长的“放纵”之下,越来越往“谪仙”的方向发展了。
而朱山长的第三任夫人白氏,对经常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翩翩少年,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某日,朱山长约了季昭雅喝茶,然而赴约的却是白氏。
色诱(晴岚猜的)不成,季昭雅“仓皇而逃”,自此再也没有踏入湘地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