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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智来到北殿,看到那三个泥瓦匠正在尽心工作,尽量把庙檐恢复旧貌,工匠的技艺也是不错,弘智住持很是满意。
看了一会儿,弘智住持就回了禅房。禅房的桌上供放着个佛盒,那串名贵的白珍珠就安放在盒子里。弘智打开了盒子,一团光亮,是粒粒珍珠在闪光。这条珍珠串实在是太贵重了,弘智平时并没有拿出来戴。端详了好一会,弘智住持这才把珍珠串放回盒中,盖上盒盖。
普润从京兆府回到慈恩寺,弘智询问普润情况,普润老老实实将事情的原委说与了住持。弘智知道普润的为人,安慰了他一番便让他去休息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那三个泥瓦匠已提前把庙檐残缺部分修补好了,弘智已验过庙檐,便给他们算了工钱,三个泥瓦匠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三个泥瓦匠前脚刚踏出寺门,弘智住持回禅房后,发现了禅房里的珍珠串不翼而飞。白珍珠是则天皇帝所赐,它的丢失也是一件大事,所有人暂时不能出寺,三个泥瓦匠因这个原因又被追回寺中。
寺里每个僧人都知,住持的禅房内有串白珍珠,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且白珍珠已在慈恩寺几年时间,相安无事,为何会突然失踪?
张宝儿与周贤来到慈恩寺的时候,慈恩寺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张宝儿摇头道:“刚出了普润杀人之事,谁曾想这会又把珠子丢了,这慈恩寺是怎么了?”
因为这几日在修补庙檐,谢绝了一切香客,人员出入并不复杂。所以偷窃佛珠者,现必在寺院里。
张宝儿初步了解了情况后,决定把普润的事情放一放,先调查珍珠串丢失的一案。
泥瓦匠共有三人,瘦的自称马斌,脸上络腮胡子的自称朱石,另一个高个子自称胡海。经查泥瓦匠的包中,除了马斌的一个算盘,无非是泥瓦刀之类的工具!并无他物,看样子似乎与他们无关!
张宝儿看到马斌挎在腰间的算盘很惹眼,便问道:“泥瓦匠上工时也带算盘?”
胡海嘲讽道:“他只是作作样子装装财气,马斌原先是个大货栈行的伙计,摆弄惯了算盘,如今落下做苦力活,舍不得丢掉罢了。”
“哦!”张宝儿点点头,对三人吩咐:“此案查清楚之前,你们三人不得离开,听明白了吗?”
三人赶忙应诺。
张宝儿又让人对寺中的僧人做了调查,除了弘智住持,其他人都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串珍珠。
难道是弘智主持监守自盗?
不大可能,他若真想做此事,也不必等上好几年了。
周贤在一旁感慨道:“当年赐珠之事我听说了,据说太平公主也想要那些珠子,求了则天皇帝很久,则天皇帝也没有答应,最后还是赐给了慈恩寺,可见对慈恩寺真算是恩宠之至!”
张宝儿没有说话,周贤继续发着牢骚:“其实,这些珠子真不适合作为佛珠,做成项链,哪怕是做成算盘珠子也比做佛珠合适。要真是那样,也就没今天这案子了!”
周贤的这一番话,让张宝儿灵光一闪,他当即再次提审了那三个泥瓦匠。
三人刚到,张宝儿便命捕快夺过马斌腰间挎着的算盘。
此算盘珠子全为墨色,张宝儿执在手中,上下拨弄了算珠后,便吩咐拿来热碱水一盆,当众把算盘浸于盆中,一会儿工夫,待张宝儿捞起来,算盘上哪是黑算珠,皆是粒粒白珍珠!好一个偷梁换柱。马斌吓瘫在地!
捕快在拘押马斌时,不巧竟把马斌头套掀掉了。原来马斌这厮天生是个秃头,头上所戴的只是假发!
马斌这一盗珠案,竟也审出他正是奸杀胡孟芳的凶手。
慈恩寺的珍珠佛捻是则天皇帝所赐,名贵自然不在话下。马斌老早就想盗珠,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正好赶上普润在请泥瓦匠上慈恩寺,因此必要盗到手。
他们三人随普润上山,马斌走在后面,见普润在路上偷偷丢弃了一个纸团。马斌随手藏起来,发现了纸条上的秘密。他暗中观察普润,觉得他必不会去赴胡孟芳的约,色从胆边生,原因是他本就是个光头。当下便想冒普润之名,去行那不轨之事。他就把头套摘掉,黑灯瞎火的,那浪女胡孟芳摸到他的光头哪会想到是假冒普润的呢?
那晚,马斌悄悄从寺庙下山,去了胡家之后,便大胆地进入胡孟芳半掩的房门,进去后,不让胡孟芳点灯,二人便急急行完那苟且之事。
后想必是马斌累了的原故,胡孟芳得空起身把灯点着了,一看床上的男人并不是普润,胡孟芳一巴掌甩过去,便把马斌打醒了,胡孟芳不是好惹的,跟马斌搏斗起来,马斌怕脱不了身,瞅准桌角一把剪刀,干脆就刺死了胡孟芳。
马斌当夜便又潜回寺院,没人知道他去做下那桩杀人案件。
周贤上寺捉人,他在庙檐上吓得发抖,还好抓走了普润。也就放宽心了,胆子更大了。他探得那串白珍珠就藏在住持的禅房,珍珠藏处并不是秘密,也为他轻易得手创造了条件。盗得那串白珍珠后,一粒粒剪下来,放在泥瓦匠专用的点直线用的墨线槽盒内,把墨涂在每颗珠子上,再蘸以水胶,然后将算盘上的木珠子舍弃,涂黑的珍珠穿缀在原算盘的十二根细铜杆上,合固了木框,随身携带,本以为天衣无缝,还是没能逃过张宝儿的法眼!
……
这个月的初十,又是大朝之日,张宝儿无法躲避,只得硬着头皮上朝去。
这次朝议李显再次提起亚献之事,众朝臣出奇地一致,同意韦皇后作为亚献的人选,这事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
接着又朝议了一些其他的事务,眼看着朝议就要结束,李显正准备宣布散朝,却见一人出列:“陛下,微臣有要事启奏!”
说话的是御史台从六品的侍御史钱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