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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也是刚醒,但维特的脸上没有亚瑟的懒倦,像是一直清醒一样,只是几下缓慢眨眼后,便脱出睡眠,精神起来。
“早安,维特。”奈音依旧在压低声音,“抱歉,把你吵醒了吗?”
“没,是到该醒的时候了。”撩开被子,维特麻利地起身穿衣服,检查放在床头柜上的装备,“早上迷迷糊糊醒来过,看亚瑟还睡着,后来就又睡了。”
穿衣服的时候,维特无意间看到自己整个前身全是青紫,胸口那里还有些黑紫色的淤血,便明白为什么梦境中的自己一直处于疼痛中。
巨人灵影的拳头果然不好应付,维特试探着按压,幸好骨头没有损伤,那样的拳头按理不可能不伤到骨骼,维特猜测,也许那个灵影并没有尽全力。
“啊啊啊我不想起,想继续睡,不过肚子饿了,烦,总是被困和饿夹攻,它们是好兄弟吗?”亚瑟在奈音的大腿上蹭着,顽固地不愿睁开眼睛。
因为这样,他没有看到维特的伤。
在奈音看到维特的伤,惊讶到要叫出来的时候,维特快速比出嘘声的手势,并说道:“那你再躺会吧,等准备好了我叫你。”
亚瑟嘴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哼声,也不知是不是回应。维特拿起弓箭走出房间,门被很轻地关上。
奈音将亚瑟的头轻轻地从自己腿上挪回到枕头上,又将苹果放到少年手里。
“我去打水,亚瑟再睡会吧。”轻声说完,奈音也走出房间,门再一次被轻轻关闭。
旅馆不大,一共只有五间客房,但也分上下两层,楼下是招待处和一些桌椅,楼上是客房。奈音径直走到楼下,大堂内只有两名男性客人,围坐在圆桌旁谈论着什么,桌上摆有两杯乳黄色的啤酒,和一个装着几片面包和火腿沙拉的盘子。那两人都在对放在桌面中央的地图指指点点,大概正在议论下一个目的地。
老板正靠着柜台看书,距离远奈音看不清书名,只看出老板很专注。招待他们的伙计该是换班休息了。
维特坐在靠窗的位置,是最远的角落。
他把弓箭,箭矢,捕兽器等装备都摆放在桌上,摆放得十分整齐。
此刻他正调整弓弦的紧度,检查弓身的张力。每天维特都要检视自己的装备,一遍又一遍确认每一件物品都没有问题。
鲁尔巴德教导,弓和箭矢哪怕只有一点问题,就会对准度造成很大影响,身为猎人,捕猎前必须要检查装备。
从听到这些话起,维特对装备的检查就一天都没有断过。
奈音本来不想打扰,但她生气了,走路的速度都比平时快些。
她来到那最远处的圆桌前。维特抬起头:“奈音?你怎么来了?”
看出奈音的神情不对,维特茫然:“怎么了?”
“为什么不让我治疗?”
“诶?需要治疗?”维特愣了下,在他的印象里,像被拳头打到皮肤青紫一类的伤是不需要治疗的,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只有伤口深到流血,或骨头断裂才需要医师。
“当然啊!那么大面积的青紫,还有淤血,得上药才行!”
“我摸了,骨头没事。”头一次惊讶于奈音的气势,维特觉得这位少女灵影在小题大做。
奈音是真生气了,脸颊憋得泛红。
“有没有事,需不需要治疗,要我说了算!”颇大的声音,令客人和旅馆老板纷纷看了过来。
感觉到众人的视线,维特忙赔笑点头,那些人才返回到原本专注的事情上。
这是被亚瑟传染了吗?维特觉得有些尴尬和好笑。
“对不起奈音,我习惯小伤自己处理,所以才……”
“维特以为是小伤,但很有可能不是!很多伤表面看不出什么,实际已经造成非常严重的后果。有些伤看起来很轻,只是皮外伤,但很有可能脏腑已经受伤了!伤是不能光看表面判断的!”稍微压低声音,奈音的气势不减,“捕猎的事情我一点都不懂,所以放心让维特做。我是医师,虽然比不上父亲和母亲,但和伤病有关的,该由我负责。维特不信任我吗?”
维特赶紧摇头:“怎么会,我当然信任你!”
“治疗最重要的就是抢在第一时间,万一延误治疗的最佳时机,造成无法挽回的结果,那,那我……”
眼看奈音由焦急气愤转为自责伤心,维特慌忙摆手,才意识到自己理所当然的行为对同伴造成了伤害。
“对不起奈音,是我错了。我确实没意识到这一点,你看,对于伤病治疗什么的我也一点也不懂,所以才……对不起,我该交给你判断,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请你原谅。”
“你不希望让同伴担心对吗?所以你不希望亚瑟知道。”
维特尴尬地笑了笑:“我是真的不觉得这有什么。我和亚瑟小时候在森林里玩耍捕猎都没少受伤,从来不觉得那是需要治疗的。”
“你们啊……”奈音无奈地叹气,“维特真能忍,应该很疼吧?被那个灵影打中,我看你出来的时候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还以为你做了类似紧急防御之类的事情,怎么你,你一点表现都没有呢?”
“疼也不一定要表现出来呀。”维特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发,“也许是习惯不同吧。”
“因为是男人?”再次叹气,奈音严肃了神情,“疼痛是身体发出的警报,对医师的判断非常重要。如果忍耐是维特的习惯,那你就更要告诉我,让我来判断处理!”
“是,请奈音医师放心,以后无论在我看来多小的伤,都会告诉你。”维特笑着说道,但没有玩笑的意思。
奈音,是不是变强了?在奈音仔细检查伤势的时候,维特想,是变了,还是奈音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以前都没有机会表现出来?不管哪种,以后不能再把她当是小妹妹看待,而是可以信赖依靠的同伴,是医师,是强大的灵影。
亚瑟说得没错,奈音很强。他的选择总是对的。
维特看到奈音因为自己的伤露出难过心疼的表情,心中的不安躁动便多少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