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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不甘的抿唇,却无法不服软,只能不甘不愿的俯身一拜:“臣妾无理,望娘娘教诲。”
安笙扫了眼她,淡声说道:“教诲倒是不必,惜嫔既然知道错了,便在此跪上半个时辰吧,半斤,好好看着惜嫔,也让她长长记性,免得日后再目无尊卑。”
话落,她便自顾沿着石径向御花园外走去。
“奴婢谨遵娘娘懿旨。”半斤低着头,唇角却是得意的笑,俯身缓缓一拜。
庭院深深,飘着细碎的雪花。
鸳鸯屈膝跪在石阶之上,身上粉艳宫装落满碎雪。倒有几分楚楚动人之态。
半斤半蹲在她身前,轻哼着捏了下她下巴,得意道:“我的惜嫔娘娘,刚刚不是很嚣张吗?这会儿怎么没话可说了?”
鸳鸯狠狠的瞪着他,嘲讽道:“半斤,你有什么好得意的。别以为你的心思我不知道,当初不要脸的去沟吟皇上,还不是落了空。现在还要伺候皇上最宠爱的女人,看着他们恩爱,你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呵呵,只可惜你说错了,我一点也不难受,我巴不得皇上天天与我家娘娘好呢!”半斤嗤声道:
“不过,我奉劝你给自己积点德,皇上心里只有贤妃与那位画上的姑娘,即便你封了嫔位,也休想得到皇上的宠爱。”
鸳鸯盯着她,又是一声讥笑,“那又如何,至少本宫现在是一宫主位,是皇上的女人,你呢?连陪睡的资格都没有。你不过是个溅婢。”
半斤却一点也不曾气恼,坐在了无风无雪的廊柱上,冷哼了句:“惜嫔还是好生跪着吧,若在惹了贤妃生气,可就不是只跪半个时辰了。”
鸳鸯瞪了她一样,虽不甘不愿,却只能认命的跪在雪中。
一旁,半斤随意的把玩着涂着丹蔻的指,哼笑道:“鸳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着什么主意,不就是想赖在莞宁宫中,借机勾因皇上吗?贤妃天姿国色,你以为皇上眼中还装得下你这等庸脂俗粉吗?”
这些日子,来莞宁宫的女人不少,但没有皇上的允许,谁也不敢擅自踏入莞宁宫大门一步。
鸳鸯牙关紧咬,反唇相讥道:“是啊,你这庸脂俗粉在莞宁宫时日不少,却只有看皇上和别的女人恩爱缠绵的份儿。皇上眼里可从未有过你呢。”
半斤有些无语,冷声回道:“你闭嘴,还是好好跪着吧,惜嫔娘娘。”
鸳鸯却哼笑一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她膝盖上沾满潮湿的积雪,侍女忙跪在她身前,用干净的绢帕擦拭。许是在雪中冻了太久的缘故,手指冻得僵硬发紫,下手失了分寸,弄疼了她。
鸳鸯一脸不耐的将那侍女踢开:“笨手笨脚的东西,给本宫滚开。”
那侍女慌忙跪地磕头:“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啊。”
半斤蹙眉看着她,显然对她所为甚为不满,毕竟,她们曾经都是奴婢出身,所谓己所不欲忽施于人:“惜嫔娘娘,别忘了您还在受罚呢。”
鸳鸯冷笑一声,回道:“半个时辰可到了,半斤姑姑,你也该回你的莞宁宫了。”
她丢下一句后,转身拂袖而去。
半斤性子泛泛的回到寿安宫,却见安笙独自一人睡在园中软榻之上,身下虽铺着厚重柔软的白虎皮,而此时却是飘雪的冬,她裙纱之上已经落了些细碎的雪花。
半斤眉头一紧,对几个小宫女训斥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娘娘的,这么冷的天竟让娘娘睡在园子里。”
梅儿一惊,慌慌张张的回道:“娘娘说要在园中赏雪,吩咐奴婢们不得打扰,不曾想竟在园中睡着了。半斤姑姑,您看要不要奴婢去将娘娘唤醒?”
半斤淡声吩咐:“不必了,别扰了娘娘清梦,去取件狐裘披风来吧。”
梅儿入殿,抱着狐裘走出内殿,却见君修冥由远及近,缓步而来,今日他并未穿着龙袍,反而是一件素雅的月白锦衫,清高冷傲,几乎与雪融为了一色。
“奴婢参见皇上。”一干侍女屈膝跪拜。
“都起来吧。”君修冥侧目扫了眼侍女怀中狐裘,又凝望着雪中浅眠的人,温笑道:“将狐裘给朕吧。”
梅儿将手中狐裘双手奉上:“是。”
君修冥将狐裘盖在安笙身上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帘,漆黑的明眸中带着些许的茫然。
他站在她身前,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头顶微弱的阳光。
她撑着身体从软榻上坐起,看着他:“皇上下朝了吗?”
君修冥淡笑着,挑了衣摆在她身侧坐下来:“嗯。”
一旁石桌之上,茶水早已凉透,杯中落满积雪。
他将她环入胸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
安笙倒是没反抗,却也不是十分配合,被他抱在怀中的身体些微僵硬着。
他问:“怎么睡在这里了?”
安笙随口回道:“嗯,在赏雪,看久了倒是有些眼晕,一闭眼便睡着了。”
君修冥温柔的手掌轻抚过她略带憔悴的脸,深邃的眸光淡看落雪的庭院,角落处的梅花相继开放,红梅傲雪,倒也别有一番风韵。
他低头看向怀中女子,温润道:“能与你一同淡看庭前花开花落,也是件幸事。”
安笙一笑,笑靥浅淡,甚至无法融化眸底的凉薄。
他的唇贴在她面颊,淡淡的清新萦绕着她,轻吐的气息温润缠绵。
雪扬扬洒洒,依然飘落着,越下越大,铺落在两人身上,他没有动,眸光深沉的眺望着远方,而她同样没有,一双明眸涣散。
眼看着,雪越来越大,半斤缓步而来,手中一把油纸伞撑在头顶,俯身道:“岂秉皇上,这雪只怕是要下上一日一夜了,娘娘畏寒,受不得冻,奴婢已经在屋内燃了火盆,还是带娘娘回内殿吧。”
未等君修冥开口,安笙率先起身,纤弱的身体立在风雪之中,肌肤苍白的几近透明,如冰雕的人儿一般。
君修冥轻叹一声,接过半斤手中油纸伞,而后摆手让她退下。
他随手提起石桌上的酒壶晃动了下,壶中叮咚声作响,还有半壶的酒液。
他将酒注入盛了冰雪的青花瓷杯,上好的女儿红,融了冰雪的凉,竟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自斟自饮,无意间抬眸,竟撞上一双清冽的眸子,她不知何时已回了头,定睛看着他。
漆黑的发丝散落了雪花,一袭飘然纱衣与冰雪同色,凭空添了一股空灵。
君修冥举起酒杯,淡然询问:“要喝一杯吗?”
安笙不语,却在石桌旁坐下,学着他的样子,倒了杯雪酒,仰头一饮而尽。
冰冷的酒液入喉后,却是火辣的滋味,唇齿中又残留着美酒的醇香。
君修冥温声提醒:“别喝那么快,十年的女儿红,容易醉人。”
安笙轻笑,摇晃着酒杯:“醉了总比清醒着好。”
君修冥大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眸中尽是温情:“这么好的酒,拿来消愁,真是有些浪费了!”
安笙冷笑着,甩开了他的手,或许是她还不知道要怎样去容纳他身边多出的一个又一个女人的存在。
他凝望着她的时候,墨眸深情而凝重。
安笙仰头又是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的,转眼手中酒壶便见了底。
君修冥夺下她手中酒杯,将她拥入怀里,贴在她耳侧暧昧道:“别喝了,小心酒后乱姓。”
安笙抬眸,颤动的睫毛上还挂着闪亮的雪珠。
小鹿一样的眸子,怯生生的,酒醉的脸颊带着绯红的颜色,如熟透的苹果般诱.人品尝。
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禁锢着她的身体,体温逐渐攀升,很明显这是一种暧昧升腾的信号。
安笙开始不安分的挣扎:“君修冥,放开我。”
他温怒的声音盖住了她的:“别乱动。”
安笙蹙眉看着他,却见他又忽而一笑,真是善变的男人。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她丢下一句,逃一般的跑入殿内。
君修冥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并没有起身追赶,他端正身子坐在雪中,唇角溢出淡淡苦涩的笑。
内殿之中,安笙在半斤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窗外天幕漆黑,只有柔亮的雪光。
他一直没有走进来,她以为他早已离开,毕竟,后宫中多得是等他盼他临幸的女人,他没有必要留在这里碰软钉子。
“嘎吱”一声,窗棂被推开,刺骨寒风扑面而来,打透了安笙身上单薄的丝衣。
她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目光涣散的落在窗外,窗外一片白芒,天与地似乎融为了一色。
而白雪皑皑之中,那抹高大的身影依旧醒目,他仍坐在桌旁饮酒,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空置的酒坛。
“皇上一直坐在园中喝酒,这么冷的天,只怕要将人冻坏了,娘娘还是去劝劝皇上吧?”身后,传来半斤担忧的声音。
安笙下意识的溢出一抹苦笑,他一向不缺为他担忧的女人,少她一个又不少。
“我先睡了,记得替我将殿门关上,别让冷风吹进来。”她说完,走入温暖的内室中。
半斤僵在原地,看了眼内室中温暖的烛火,最终,目光落在风雪中那一抹高大的身影之上,无奈的叹息。
也不知这二人又是在赌什么气?但半斤隐隐约约知道,安笙大概恼的是自己!
内殿放置了许多炭火盆,温暖如春,青铜炉中燃烧着袅袅青烟,香气淡雅,却侵入人心肺。
她穿着单薄纱衣的身体裹在明黄的锦被中,温暖的快让她昏昏欲睡,而浑浑噩噩间,感觉被子被人掀开,身旁的位置突然塌陷,躺入一个沉重的身躯。
安笙蹙着眉头翻身,扑面而来是浓重的酒气,意识瞬间清醒过来。
“君修冥,你出去……”她只来得及发出几个单音,唇就被他封住,浓重酒气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安笙不停的挣扎,却被他翻身压在了身下。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深不见底的墨眸,翻滚着漆黑的漩涡,根本照不进一丝光亮:“你就这么狠心吗?是不是朕冻死在外面,你也不会心疼半分?”
安笙美眸微眯,清清冽冽的笑,泛白的指尖指在心口的位置上:“在我沦陷在皇上温柔中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心了,又怎么会心疼呢。”
似乎是喝了酒的缘故,君修冥的情绪很过激,他一把抓住安笙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沙哑道:“是鸳鸯的事吗?
朕给她的不过一个名分,若是你心里不舒服,打我骂我都好,哭出来也好,就是别忍着,我心疼……”
安笙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反应,如同木偶人一般,君修冥急了,握住她的手挥向自己的脸。
“啪”的一声脆响后,安笙终于有了反应,她睁开了眼看着他,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而他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握着她的手再次打在自己侧脸上,也不知究竟打了多少下。
安笙终于无法隐忍的甩开他的手,嘶喊了声,“君修冥,你够了没有!”
他下手不轻,安笙的手掌隐隐作痛着,而他英俊的侧脸细微的浮肿,唇角挂着一抹血丝。
一双墨眸也是血红的,隐隐的浮动着泪光:“朕将心都扒给你了,你告诉朕,怎样才算够呢?”
安笙沉默,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许久后,突然抱住他,放声痛哭。
他轻拥着她,温柔的安慰:“乖,别哭了,朕说过朕会一直陪着你。”
而安笙在他怀中一直哭,直到哭累了,睡在他怀中,她自己也不知道,在奢侈着什么?
也许是因为爱上了,所以才想占据他整颗心,再也容不下任何女人。
他抱着怀中的小女人,又是无奈,又是心疼。哭出来就好,雪霁天晴,一切都会好的。
之后的日子,他除了去莞宁宫,再不曾踏入其他宫中一步,包括寿安宫,都不曾再去过。
期间,倒是见了清妍两次,每一次都是她忍不住思念守候在养心殿外。
大冷的天,人冻得瑟瑟发抖,他见了那张脸,便有些不忍的让她进来,两人也只是闲叙几句,他就会找借口打发她离开。
他大部分时间留在养心殿批阅奏折,入夜之后,才悄悄进入莞宁宫,如此,总算压住了流言蜚语,不再让安笙站在风口浪尖。
至从公孙淑媛无故失踪后,朝堂上公孙与王氏便水火不容,王氏也无闲暇去管后宫之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上次在雪峰山围剿了君宁,这些时日也安分了不少,但君修冥显然知道,他是在等待时机。
一晃便是两月,年关将至,冬日里最冷的季节,连着下了几场大雪。
安笙喜欢赤.足踩在雪地上玩耍,君修冥每次见了,都蹙紧眉头,温怒着将她抱进内殿,说笑一阵后,再缠绵一番,久而久之,这反倒成了他们的小情趣。
在莞宁宫中,安笙守着他们自己的地方,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君雯也常常来她宫中闲聊,但每每提及王良时,她总会巧妙的避开话题。
又是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三天三夜,院落中堆满了厚厚的积雪。
午后雪霁,安笙卷起裤管,赤足踏着雪玩耍,往日的这个时辰,君修冥都会准时出现在殿中,将她从雪地上抱起。
而今日,直到日暮西沉,那抹熟悉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只有常德匆匆而来,恭恭敬敬的回禀道:“娘娘,皇上今日要事在身,不能回莞宁宫陪娘娘,皇上嘱咐娘娘早些休息,若有需要,尽管吩咐老奴便是。”
两个月以来,这还是君修冥第一次缺席,安笙心中难免失落,她略显无措的拂了拂裙摆,将白皙双足藏入裙下。
常德在宫中大半辈子,自然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一直压低着头,视线盯着自己脚尖。
安笙淡淡的笑:“恩,我知道了,德公公回吧。”
半斤忙取来鞋袜为安笙穿上,一边动作,一边嘀咕着:“看来皇上是想借机赏赐娘娘,娘娘为什么都不开口呢?若是唤作其他主子,还不要座金山银山啊。”
安笙摇头失笑,沉默未语。
若是两年前,她见到钱都会眼红,在外面世界,处处是钱,当初她逃婚时,可是数着银子过日子。
如今,她被在莞宁宫中,拿着金银珠宝,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要来反而是累赘。
少了温暖的胸膛,即便殿内燃烧着炭火盆,安笙窝在被褥中冷的无法入睡。
她开始后悔在雪地中玩雪。
平日里君修冥会将她整个人捞入怀里,用胸膛温暖着她的身子。
安笙实在难以入眠,便穿了衣起身,半斤不解的看向她:“娘娘,这么晚了,您这是要出去吗?”
安笙点了点头,拾起门前的雨伞,想着君雯那丫头段然是还没睡的,开口道:“去公主的宫中坐坐吧!”
半斤只好取了披风跟随而去。
两人一路闲聊来到冰泉宫的附近,安笙却在无意之中看见一个黑影。
待她迅速的上前时,却见君雯从树后走了出来。
她略微惊讶的看着安笙,问道:“若离,你怎么来了?”
而安笙的目光还停留在方才的位置,上前走了几步,却发现已然没了人影,这才回道:“在宫中闲来无事,便过来看看你。”
君雯理了理一缕头发,试图掩盖住脖子上的吻痕:“我身子不太舒服,呆在宫里有些闷了,也是出来透透气的。”
安笙淡扫了眼她的颈项,并没有去揭穿她的谎言:“外面风雪大,身子不适就少出来走动,以免染了风寒。”
君雯眼神东躲西闪的点头,进了殿内:“嗯,若离,那我今日便不陪你了,天色这么晚了,你也早点歇息。”
安笙站在她的门前,若是往日,她定会迫不及待邀自己进去小叙。
公主反常的举动,只能表明她心虚。
安笙自然没有强留,淡声说道:“也好,既然你身子不适,我也不便再打扰。”
话落,她提起裙摆与半斤一同离开了冰泉宫。
半斤禁不住困惑的问道:“公主今日好像不愿意我们进她的宫殿。”
安笙笑笑,她也该见一见他了,吩咐道:“去给我备一辆马车,我要去宫门等人。”
半斤皱了皱眉,虽不太明白,但也照着吩咐去做了。
安笙乘坐着马车,一路到了走出宫门必需要经过的一扇门之处等候。
半斤坐在她的身旁看着她,无聊的问道:“主子,你等的是什么人啊?”
安笙眼底白茫茫一片,看着纷纷扬扬的雪花:“等会就知道了。”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安笙终于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而后是一名侍卫询问的声音。
安笙一把掀开了车帘,对那个身影,开口道:“王先生,不上来坐坐吗?”
王良的身影显然一震,回过了身:“没想到这么晚了还能劳娘娘在此处等着。”
说着,他也便掀了掀袍子,坐上了马车。
安笙斟了茶,半斤识趣的退了出去,在马车旁候着。
王良见她久久不语,忍不住的说道:“娘娘唤住在下,莫不就只是为了品茶?”
安笙抬眸看向他:“你打算和公主这样偷偷摸摸到什么时候?”
王良端起手中琉璃杯抿了口茶,才道:“娘娘说的话,在下听不懂。”
而安笙却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公主好,莫要误入歧途才是。
皇族的争斗,希望你能站对立场,以免到时伤了公主的心,你们便是真的一辈子也回不去了!”
王良也不再隐瞒,意味深长的睨了眼她:“他可是你师父!”
安笙淡然的回道:“我知道,但这跟你们两人的事没关系,公主是我来到北盛的第一个朋友,别让她为你再伤心一次!”
因为这件事跟是不是她师父没有关系,她只是不希望王良投靠了白楉贤,令君雯伤心罢了!
王良沉默了半晌,似很懊恼:“如今我还配得上她吗?”
安笙所说不错,他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白楉贤也对他承诺过,许他驸马的身份。
看着他挣扎于边缘的模样,安笙冷笑了声:“配不配得上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不然你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她?”
王良唇边一抹寒意:“呵呵,贤妃娘娘说话还真是一点不留情面。”
安笙抬眸看了他片刻,质问道:“公孙淑媛呢?”
这倒是他的责任,也不曾回避,如实的回道:“被一批神秘的黑衣人抓走了,应该不是公孙家的人。”
安笙密切的注意着他脸上的神情:“你确定你没有骗我?”
王良面色波澜不兴,坦言开口:“我何苦骗你。就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庙里忽然会来一批一等一的高手,白少爷提起过,公孙淑媛可能在皇上的手上。”
安笙明显感到震惊:“不可能!”
王良却很淡然:“有什么不可能?娘娘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别忘了,公孙家正是因为皇后失踪与王氏闹得不可开交。
现如今朝堂上下议论纷纷,太后心胸狭窄,连自己的侄女也容不下。而这其中直接的受益者,不就是皇上?”
安笙顿时越来越困惑,如果君修冥发现了她的身份,为什么不揭穿?反而陪着她一直演下去?
但若君修冥没发现,前些时日对公孙淑媛的宠溺又算什么?难道还能说翻脸就翻脸吗?
渐渐地,安笙忽然记起,就在她是皇后的那段时间里公孙家就已经与王氏斗了起来。
而君修冥虽然对她百般呵护,却唯独不帮公孙一族,眼睁睁的看着公孙被王氏打压。
那么这一切是为什么?自己又真的有这样的能耐吗?
……
竖日,天色微亮。
安笙坐在床前,脸色有些许憔悴。
半斤带领着宫女如往日般为她梳洗更衣,但她却察觉到,每个人的脸色似乎都有些不大对劲。
安笙隐隐的猜到宫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君修冥也不会一连几日不曾来莞宁宫。
她性子本就极淡,便也没有多问半句。
想必是君修冥的授意,莞宁中如同封闭的世界,很多事是根本传不进安笙的耳朵。
只是,这后宫中总是有多事的女人,一大早,莞宁宫中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惠贵妃带领着一队宫人侍女,堂而皇之的闯进来,半斤拦都拦不住,当时,她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杨沁月大红的宫装刺眼,笑着嚷嚷道:“若离妹妹怎么才起呢?别的姐妹都已经赶到寿安宫贺喜了,本宫正巧路过寿安宫,正好与你结伴同行。”
一旁,半斤翻了翻白眼,她可不记得瑶华宫到寿安宫的路会途经莞宁宫。
安笙淡声询问:“不知是什么大喜事,惊动了整个后宫?”
杨沁月做出一副惊愕状,回道:“妹妹不会还不知道吧?昨儿太医确诊,清妍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太后大喜,很快便要诏告天下,估计着,清妍很快就要被册封了吧。”
杨沁月用绢帕拭了下唇角,又略带嘲弄道:“倒不是本宫说你,妹妹这也承宠已久,怎么不见肚子有动静?偏偏让那蹄子捷足先登……”
杨沁月后来还说了什么,安笙已经听不清了。
她身子不稳的踉跄后退两步,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她看到杨沁月的薄唇在不停的颤动着,却听不到一点动静,她就好像失声了一样,涣散的目光发呆的看着一点。
半斤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慌忙上前搀扶,急切的唤道:“娘娘,娘娘。”
半响后,安笙总算找回了意识,一张脸却惨白的没有半分血色。
她专注的看着半斤,那清澈见底的眸光,竟让半斤莫名的发慌。
她冷漠的询问:“你早就知道的,对不对?”
“嗯。”半斤咬牙应了声,这天大的事儿,宫里都传遍了。
安笙苦笑着,只怕整个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吧,只瞒着她一个人而已。
难怪,君修冥好几日没有来,自然是陪在清妍身边的,他就要做父亲了呢,只是他与清妍之间是什么时候的事,她竟一点也不知晓。
半斤对着杨沁月缓缓一拜:“我家娘娘身子不适,只怕不能与娘娘一同去寿安宫道喜。”
杨沁月倒不在意,她来此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安笙是否跟随她一同去寿安宫,根本不再重要。
“既然妹妹病了,就好生休养吧,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她说完,在侍女荷子的搀扶下,身姿摇曳的向殿外而去。
半斤伸手搀扶,却被她生硬的甩开:“娘娘,园中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贵妃娘娘请留步。”安笙淡声开口,又继续道:“烦劳贵妃等候片刻,容臣妾梳洗更衣。”
“好啊,本宫自然愿意与妹妹同行。”杨沁月停住脚步,娇声而笑,那一双飞扬的眉眼,却总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安笙只简单的换了件素白宫装,一头青丝披散,用一根白玉发簪斜插在发间,素是素了些,却有种飘飘欲仙,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
半斤跪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娘娘,奴婢求您别去。”
那样的场合,去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何苦呢。
安笙低头看着她,唇角浅浅的上扬,却又含着不尽的嘲讽与苦涩,即便是半斤看了都心疼不已:
“既然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早晚都要去面对。”
她轻叹的语气中,却无法掩藏住忧伤。
安笙与杨沁月一同进入寿安宫时,王氏正与各宫嫔妃谈笑风生,而清妍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央。
王氏慈笑的声音幽幽传来:“你们几个也沾沾清妍的喜气,入宫才半年不到,就怀上了皇嗣。”
一旁清嫔恭维道:“是啊,还是清妍妹妹的肚子争气。”
清妍娇笑的压低了头,面颊羞的通红:“姐姐说笑了,能为皇上开枝散叶,是清妍的福气。”
安笙跟在杨沁月身后,俯身一拜:“臣妾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王氏似乎心情大好,笑着吩咐太监赐坐:“别拘泥了,小李子,赐坐。”
安笙刚刚拂袖坐下,却听得清嫔玩笑道:“贤妃妹妹正当圣宠,想必过不了多久这肚子也该有动静了吧。”
杨沁月接话道:“可不是,贤妃集三千宠爱在一身,可是这后宫第一人呢。”
夏贵人夏予心也插了话:“可不,贤妃姐姐何时也为皇上生个小皇子,那才是大喜呢。”
三言两语间,安笙已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她微扬起下巴,淡漠一笑:“只怕是命薄,没有那个福气了。”
她话音未落,大太监尖细的声音突然响起,生生盖过了她的。
“皇上驾到。”转眼间,君修冥的人已来到殿前,象征性的给王氏请安。
他幽深的眸光散落,墨眸中却只有安笙一人的倒影。俊容沉冷几分,而后探向她身后的半斤,犀利的眸光中隐隐带着责备。
而半斤心虚的低了头,安笙的执拗,岂是她能劝得住的。
“臣妾参见皇上。”众宫妃纷纷起身施礼,君修冥微一摆手,示意她们起身。
清妍是最后一个起身的,显然是在刻意的彰显她的与众不同。
她来到君修冥身边,缓缓而拜:“清妍参见皇上。”
她说完,手臂已经搭上了他的手背。
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将她推开,只得顺势扶住她,平淡道:“既然妍儿身子不适,朕命人送你先行回宫吧。”
也不知是巧合亦或是其他,君修冥话音刚落,清妍便十分配合用手按在额头,一张小脸泛白,脚下悬浮,而后身子便无力的靠在了他胸膛。
君修冥有些不耐的询问:“怎么了?”
清妍窝在他胸膛,娇羞而笑:“妍儿没事,是肚子里的孩子不乖呢,他总是让妍儿不舒服。”
君修冥轻拥着她,淡漠的说道:“无事便好,若还是不舒服,便让太医瞧瞧,马虎不得。”
清妍当着众人的面与他撒娇,后宫嫔妃皆是不冷不热,嫉妒的有,不屑的有,嗤之以鼻的更有。
安笙一直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容颜苍白淡漠,无一丝波澜。
那一双清冽的眸光却一直不曾离开过君修冥身上,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想着什么。
虽然他的情绪很平淡,但她就是知道,如果他不想要,清妍是根本不可能怀上这个孩子。
君修冥继位五载有余,他也的确是该有一个孩子来稳定前朝与后宫,何况,清妍的孩子,无论对于哪一方势力都是一颗定心丸。
至少在她有孕的九个月里,各方势力都会暂时的安定下来。
主位之上,王氏突然开了口:“清妍既然身子不适,皇上便先行送她回宫吧,朝堂上总有忙不完的事,你也难得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她。朝政自然不可荒废,但皇嗣也是大事,万不可掉以轻心。”
君修冥拱手回道:“谨遵母后教诲。”
他怀中拥着清妍,目光却萦绕在安笙的方向,而此时,她也看着他。
安笙清冽的眸,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原本他是不想让她掺和进来,如今他却不得不寻个机会向她解释。
回到寿安宫偏殿,君修冥便放开了她:“以后离朕远点。”
清妍若不是暴露了身份,一时大意服下了他的穿肠毒药,也不至于被威胁。
如今,皇帝不过就是想弄个孩子出来,稳定各方的势力,以至于争取更多的时间。
半晌后,她才吐出一句话来:“皇上好绝情啊!”
君修冥清冷的眸光带着无情的威胁:“朕对你根本就没有情,何谈绝字,你倘若识趣,后半辈子朕可以保你衣食无忧的渡过一生,但此事你若泄露半个字,别怪朕送你上黄泉。”
清妍的指尖落在他的胸膛,君修冥蹙了蹙眉,闪躲了过去。
清妍弯唇一笑:“就算与她生了张相仿的脸又能如何?终究不是那个人!我可以答应皇上的条件,希望皇上也能说到做到,此事之后安然无恙的送我离开,并且让我一生无衣食之忧。”
这对于她的确是个诱人的条件,总比跟着自身难保的君宁好。
没过一会,屋内进来一名女子,君修冥开口道:“你身边的侍女司琪,朕已经命人替换了,以后她就是司琪。
只是君宁想必熟悉他的侍女,所以就有劳你将一切信息转达给她,别露出马脚。”
清妍打量了眼那名女子,心里暗自冷笑,不过就是换了一个人监督她,也没有什么区别。
君修冥为了瞒过太后和君宁一等人,所以她肚子里也当真是有个孩子,只不过他不是这个孩子的父亲。
这件事大概还要从两个月前她用药助孕一事说起,本以为和她共渡良宵的人会是君修冥,不料却是一名喝醉的侍卫。
当然,这一切都拜他所赐,她想要算计他,最后反倒被他阴了。
清妍自认不是个安分的女子,如今妥协也是权宜之计,只要君修冥死了,她的孩子就有可能是皇帝。
至于自己的命,她一定会拿到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