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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很大很圆,席宴中间点着一大堆篝火,草原男女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远远地,可以望到那位高川可汗还很年轻,能与他并排坐着的老头儿,自然就是那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达其斯。
嘹亮的草原歌声里,米苏借斟酒,一步步往那边靠近。
前排席地而坐的是草原贵族,后面站着的有侍卫、侍女、歌姬。在她约莫着距离差不多时,便悄悄退后混入其中,准备神不知鬼不觉下手。
那摄政王豹头环眼,一看就十分彪悍。
他如今喝了酒,红光满面,正看歌舞看的入迷,完全无视了身边可汗,失态的跟着歌声手舞足蹈,连声哈哈大笑。
就在米苏觉得时机已成熟,右手指间捏了一枚银针之际,忽的,从跳舞的歌姬中纵身跃出一女子,长长衣袖一甩,霎时银光点点!
场中立时大乱,惊呼连连。
米苏死盯着那名蒙面歌姬,忽然觉得,那人好生眼熟。
她也会撒银针?
可惜,暗器手法不甚高明,那摄政王轻轻巧巧一踢面前桌案,便全数挡下。
米苏眸光寒锐一闪,不管如何,现在就是最佳时机!
而且,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往一名侍女身后一躲,右手上那枚银针便要甩出。
说时迟那时快,蓦地,一只温热大手狠狠抓上她的手腕。
她下意识要还手,只听得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邪魅声音,“媳妇儿──”
她赫然转头,看向身后那个身材魁梧长相普通的草原男人,险些没一口血喷在面巾上。
那边,众侍卫已跟那歌姬打斗起来,场面混乱一片。
“不好!”米苏顾不得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拔腿就往外围跑去。
“灵允会带他们两个离开。”
米苏止步,扫一眼那混乱场面,压低声问道:“你究竟要干嘛?”
“先离开这里再说。”夜惊澜也不多话,抓着她的手腕,就往王庭西面草原深处跑去。
四周的侍卫居然拦都不拦他们,米苏明白过来,今晚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策划过的。
更离谱的是,跑了没一会儿,就有一名年老牧民正牵着匹马候在一处山坡上。
夜惊澜也不多言,一把抓下脸上的薄薄面巾,揽上她的腰,便双双上了马背。
他一抖缰绳,那匹骏马就在黑夜里一阵疾奔,眨眼间,就将王庭甩的不见踪影。
※※※
二人无言,唯剩风声在耳畔呼啸。
待确定离的远了,夜惊澜才让马儿慢了下来。
“停下。”米苏在他身前冷冷开口。
夜惊澜身子前倾,胸膛紧贴上她后背,坏坏笑语,“就在马背上说。”
米苏一个高高抬腿,骗过马头,利落下马,稳稳落地。
夜惊澜被她吓了一跳,急急拉住缰绳,皱眉大声责备,“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会武功长能耐了是吧?”
米苏俏立于草地上,静静凝视着他,冷若冰霜。
夜惊澜无奈叹息,一跃跳下马背,走到她身旁席地而坐,望着空中那轮圆月,淡淡开口,“自今夜起,这世上就再没有笑罗刹风无微了。”
米苏眼前闪过那名歌姬甩出的银针,恍然大悟。
好一个──李代桃僵!
她站在那里,皱眉盯着那张俊毅面庞良久,才平静开口,“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回青衣镇去,做回米苏。”夜惊澜不看向她,语气一改往常的没正经,郑重低沉。
米苏不再言语,就那么静静凝视着他。
做回……米苏?
还可能吗?
米苏的手,会绣花儿,会烹饪。
风无微的手,会杀人,而且,只会杀人。
久久听不到回音,夜惊澜歪头向她看去。
月光下,她身着草原女子服装,头上散着无数根细细发辫,虽然面上遮着面巾,但仍难掩那超脱气质。
那双清亮眼眸,就那么波澜不惊的落在他脸上,似要看透他的心事。
他微微一迟疑,站起身来,正色面向她,低柔开口,“当年弄丢了你,让你进了天魔教,都是我的错,现在,我就还你自由。”
面巾下,米苏暗咬下唇,眼中却仍旧满是冰雪。
呵呵,自由,多么珍贵的东西……
夜惊澜拉住她的双手,目光语气都极尽轻柔诚挚,“苏苏听话,乖乖回青衣镇去。我说过的话都还作数,就在那里乖乖等我,等我去娶你。”
盯着那双狭长凤眸,米苏强压发颤的嗓子,低低开口,“为什么要让我等?”
夜惊澜的眸光一下子复杂起来,迟疑再三,才郑重说道:“苏苏乖,什么都不要问。就等我两年,两年后,若是我不能回去娶你,你……你就找个本分男人,把自己给嫁了。”
两年……
米苏眼底涌荡起淡淡自嘲,淡淡冷笑。
“你不信我?”夜惊澜皱眉,松开一只手,摘下她的面巾。
月光下,她那冷艳面庞越发清冷,唇角勾起浅浅讥笑,“尊者比属下早入天魔教,自然知道这叛逃之罪,会受到怎样的严酷惩处。”
“这个我自会处理,你不要怕,也不用管。”
“尊者可知,今夜这刺杀不成,不管属下是真死还是假死,身份都已败露。先不说这高川摄政王不会跟天魔教善罢甘休,万一教主从蛛丝马迹中得知此事与尊者脱不了干系,尊者以为,他会怎么做?”
夜惊澜凤眸紧眯,抓紧她的手,沉声道:“老子既然能放你,就能应付一切,你安安稳稳给老子回青衣镇就是!”
米苏用力抽回手,低低冷笑嘲讽起来,“尊者怎么就能那么笃定,属下会愿意离开天魔教呢?尊者不会以为,属下是被迫加入的天魔教吧?”
夜惊澜愣在了那里,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那花枝乱颤的笑个没完。
她会笑?
据说,笑罗刹只有在动杀机时才会笑。
可自己自从见了她,她已不止一次笑过。
米苏直到笑到眼眶泛酸,才慢慢止笑,拱手礼道:“属下在这里先谢过尊者厚爱。可惜,属下并无判教的念头,今夜让尊者白忙,真是抱歉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