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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三人站在山下,看着一层一层的台阶,一直通往山上的寺庙,就像是一片天梯。
刚走了几步,一个黑影在山上的方向出现,并且慢慢的往下而来。
顾然心下一凛,拉住了贺荆南,“有人来了。”
贺荆南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没事。”
他的手很宽大,在这秋风瑟瑟的环境里带着暖流,一下子便安定了她那颗担忧的心情。
说罢,贺荆南继续牵着她一步一阶的往上走,并没有一点点的犹豫。
眼看着山上的人影越来越近,最后渐渐的走到眼前。
“你们来了。”人影发出浅淡的声音,在这萧瑟的山路上显得有些缥缈。
但是顾然还是认出来了,来人不是别人而是了凡大师。
顾然有些疑惑,看这样子了凡大师像是特意来接他们的,可是,看之前贺荆南和了凡两个之间的相处,并没有这么好啊。
怔愣间,安浩已经走上前去,“大师,谢谢您的安排。”
“哪里,施主需要,贫僧刚好有,如此顺理成章,也是佛家的一种慈悲。”
了凡还是一如既往的将佛家挂在嘴上,贺荆南也一如既往的对他嗤之以鼻。顾然摇了摇头,看来是她想多了。
可能是因为安浩的关系,毕竟安浩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是办起事来还是不含糊的。
上山的人多了一个了凡大师,但是却比刚才更加安静了。
按理说,出家人常年吃素,身体素质应该好不到哪里去。当今社会,又不是武侠小说,少林寺的人都身怀绝技。
可了凡师父看起来却很矫健,他一个人走在前面,看着比后面的三人都要稳健很多。
这一次,他们不是住在之前的厢房。
而是被安排到了后院的最里面,有两间空置的禅房,也正因为只有两间,贺荆南便和安浩一起住了。
安浩对此十分不满,临走的时候还一直念叨自己的性取向问题,最后换来了顾然和贺荆南两人毫不留情的白眼。
都知道明天有事,所以几人也都没有过多的寒暄,直接去睡了。
半夜的时候,顾然被手机振动吵醒。
看到号码,顾然一下子就清醒了。
电话是季凡打来的,一接通他便说道,“苏忍冬半夜出来了。”
“你在哪里?”顾然忙问道。
“我还在山下,本来说好是明天的,我怕上去会打草惊蛇,就在山下住了。不过还好之前我偷偷在厢房的出口安装了监控,刚才睡觉前我临时看了一眼,就看到了。”
季凡有些懊恼,“万一他们提前见面了,我们不是功亏一篑?”
“没事,我正在山上。”顾然说完,人已经起来了。
快速的套好衣服,她便出了门。
门一打开,便迎上了正要敲门的贺荆南,还不等顾然开口,他便先道,“苏忍冬下山了。”
看来安浩的消息也挺快。看了一眼他的身后,顾然问道,“安浩呢?”
“没醒,还在睡。”
“可是你的伤……”顾然有些犹豫,“要不还是我自己去。”
闻言,贺荆南蹙了蹙眉,“贺太太,你对我不放心?就算我受了伤也比你一个女人强。”
事已至此,顾然也不想多说了,毕竟时间有限,苏忍冬已经出去好一会儿了。
“谢谢你,贺荆南。”
“少说那些废话!”贺荆南说完,人已经走出去好几米了。
今晚的月色不好,天灰蒙蒙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所以苏忍冬走的不快,两人追了一截就看见她远远的走在前面。
顾然走的也不好,因为天黑看不清楚。
幸好有贺荆南在前面带路,但饶是如此,她还是绊了好几次。
下山的台阶很长,每绊一次她都心惊胆战,万一一个不小心她就悲催了。更何况还有苏忍冬在前面,还需要防止被她发现。
又滑了一次,顾然差一点就摔下去了,前面的男人突然回头拉住了她的手,将她稳定住,快速而安全的往前走。
有那么一瞬间,顾然都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这么黑的地方他走的那么快。
“看树梢!”他轻声的说了三个字。
顾然听话的看过去,虽然脚下很黑,但是天空本身会有一点点的亮,刚好映衬着树梢,看着上面走路,脚下再掌握住平衡,果然感觉眼前明亮了很多。
没想到他一个富家少爷,还有这样的生活常识。
顾然忍不住的看向贺荆南,感觉他越来越神秘,总是能给她带来很多奇怪的思考。
苏忍冬没有一直下山,而是在走到阶梯的二分之一的时候,拐了一个弯走进了山里。
山里的路就比阶梯上复杂的多,两人跟了几步,跟丢了。
还好贺荆南想起,这个地方离上次云姨遇难的地方不远,于是顺着记忆追了过去,果然找到了苏忍冬和一个影子站在山涧边上。
两人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这一幕。
“小兰姐姐,你来了。”一上来,便听见隐隐约约的传来了这句。
说这话的不是不是苏忍冬,而是那个之前被她当成小兰的女人。顾然一阵愕然,这么说,真正的小兰其实就是苏忍冬。
万万没想到,云姨口里心心念念的小兰,当时就站在她的面前。
“闭嘴!”苏忍冬呵斥道。
“呵呵,姐姐,虽然妈妈疯了之后把我当成了小兰,但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在妈妈的心里一直想的人都是你。”
“那又怎么样?从我离开那个家,以前的小兰就已经死了。现在的苏忍冬是中药世家的小姐,是本草集团的女主人,别再跟我提以前。”
苏忍冬说完,不耐烦的举起了手里的东西,隐约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一张卡。
“你要的东西,给你。以后你离开海城,不要再回来了。”
说罢,她将手里的卡丢在了地上,转身就想离开。
“我要的是现金,为什么你给我卡?”
“卡难道不是更方便吗?”苏忍冬蹙了蹙眉,“你放心我安排过了,不过暴露什么的。”
身后的女人又叫住了她,“姐姐,妈妈清醒的时候给你留了一封信,一直在我这里,你不想看看吗?”
苏忍冬走出去的脚一滞,“不需要。”
“真的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妈妈在这封信上可是对你说了很多,包括你当年叫爸爸帮忙害的苏家家破人亡的事情……”
下一秒,苏忍冬转身回去,大力抢过了那封信,声音里俱是恶狠狠的口气,“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便是默认了。
顾然十分渴望的看着那封信,那个女人口中的爸爸妈妈,就是云姨和王老四了吧?如今他们死无对证,但是如果拿到那封信,加上这个女人她就可以翻案了。
贺荆南见她有些激动,伸手按住了她。
“再等等!”
身后的女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爸爸妈妈就是在这里被你害死的吧?”
闻言,苏忍冬一愣。
“你别想抵赖了,我已经找到了证据。”
“你想做什么!”苏忍冬恨恨的叫住了那个女人。
“我想揭发你……”女人说着,便主动往苏忍冬那边靠过去。顾然看的心惊不已,这个女人想干什么?
苏忍冬被她一路逼近到山涧边上,那女人仍旧笑着。“我的好姐姐,你嘴上口口声声说,不是以前的小兰,可是你骗我擦你们公司的毁容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是小兰?你把我爸妈推下山涧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你不是小兰?本来我和妈妈在佛缘寺过的很好,你骗我下山,结果妈妈自己跑下山找我,又被你撞,你那个时候就想杀人灭口!像你这样丧心病狂的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不要跟我说是巧合,我不信那样的巧合!”
王婉萍的控诉,将顾然一直以来的疑惑全部都结合了起来。之前在山上的时候,小沙弥说的小兰应该就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在她们查到的资料里,她叫做王婉萍。
因为云姨之前一直说小兰,所以她一度以为小兰是她的小名。
之前小沙弥说她突然消失,肯定就是被苏忍冬找去帮她设计那一次的毁容事件。
而钱杉跟踪苏忍冬的时候,说她半夜撞到了人。那么那个人就是自己跑下山的云姨了……
“王婉萍!”苏忍冬显然是被她吓到了,“你疯了!”
话毕,她突然伸出手,推了王婉萍一把。
顾然被吓了一跳,慌忙就要冲出去,王婉萍可能是最后的证人了,要是她死了,就麻烦了。
眼前一道强光闪现,一队警察快速的冲上去,将摇摇欲坠的王婉萍拉了回来。
紧接着大大的手铐咔哒一声拷在苏忍冬的手上,为首的那个男人义正言辞的说道,“苏忍冬女士,你涉嫌四年前的一起医疗事故以及一起蓄意谋杀案件,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你胡说!”苏忍冬下意识的挣扎,“我没有做,我要找律师,我要告你们。”
“有没有做,等回去查清楚就知道了!”
热闹的山涧,不出五分钟便安静了下来,贺荆南伸手握住了她的,顾然这才感觉到自己激动的浑身发抖。
“回去吧!”贺荆南将她拉起来,顾然便麻木的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两人顺着山涧的路默默的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拐上了阶梯,顾然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样,本来她以为到了这一步,最后的路一定很难,没想到就这样就过去了。
“是你安排的吗?”顾然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季凡刚才说他还在山下,所以应该不是他安排的。
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她和季凡就是贺荆南和安浩了。
“不是!”贺荆南的回答出乎意料,顾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
也不是贺荆南……
难道是?顾然突然心下微冷,不再说话。
刚回到厢房门口,安浩便开门出来,火急火燎的,“怎么回事?你们半夜出去干什么?难道是好戏提前了?”
两人都没理她,贺荆南将顾然送到她的门口嘱咐道,“好好休息,后面还有很多好戏等着你去看。”
“什么好戏?我也要看。”安浩不明所以,被他说的心痒痒。
贺荆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好戏已经落幕了。”
“啊?”安浩顿时泄气,“你们真的太过分了,有好戏不通知我去看。”
说完,一回头,发现身后哪里还有人,两人都各自回房去了。
安浩,“……”
顾然回到房间没多久,便接到了季凡的电话,“我刚才看见好多警察,怎么回事?结果如何?”
“苏忍冬被抓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等审判吧,静观其变。”
挂完电话,顾然再也睡不着了。第二天一早,顾然便起来了。
听见大殿那边有钟声,她便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大殿里已经有人上来烧香了。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顾然还是走进去上了一炷香。也不知道是为谁上的,就是心里突然想上香了。
上完香,她看见有人去点长明灯,便也百无聊赖的跟了过去。
点长明灯的人还是很多的,现在这个社会太过于浮躁,所以很多人为了欲望而来。有人想要保佑自己,也有人想为亲人祈福。
顾然看了一圈,想着贺荆南他们应该起来了,要下山了。
转身的时候,她突然看见角落里一个灯上面写着贺存希的名字,顾然笑了笑,这一定是潘慧贤帮他点的。
心下好奇,她便问道,“这盏灯是点来做什么的。”
“这位施主是为了给她的孩子照亮轮回路的。”
顾然一愣,“轮回路?”贺存希不是活的好好的吗?照亮什么轮回路,说的瘆得慌。
“是的,阿弥陀佛。”小沙弥说完,便自顾自的去忙去了。
顾然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挪不动步子,直到贺荆南进来叫她,“怎么来这里了?你不是不信佛。”
“突然想来上柱香!”顾然试探的说道,“妈怎么给存希点了一盏长明灯。”
“哦?”贺荆南挑了挑眉,“年纪大了,胡思乱想吧!”说完,他自顾自的走了。
“或许吧!”贺荆南都不在意,顾然觉得真的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
两人从大殿里出来,安浩已经等在门口了。“这就走了啊?”
“不走可以啊,你留下跟着了凡师父出家。”贺荆南说道。
“那不行!”安浩忙追上去,“我还要娶瑶瑶呢,我才不要当和尚!”
三人一路往山下走,谁也没有注意到寺庙门口,了凡师父静静的看着三个人走到很远,才转身走进庙里。
到了山下,安浩的车子已经被人开过来了。
三人又和来时一样,返回海城。
将两人送回公寓,安浩便告辞了,临走的时候还神秘兮兮的看着顾然,看得她一脸懵逼。
没过一会儿,他就叫人送来了今天的食材。
晚上,顾然照旧要去煮饭,却被贺荆南拉住了。“今晚我来准备吧!”
顾然有些惊讶,“你会做饭。不是骗人的吧?”
“想知道我有没有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贺荆南说完,自己便去了厨房,还细心的关上了门。
顾然看他这么坚持,便不再管了。她其实从昨天开始心情就一直没平复下来,苏忍冬被抓走了,接下来呢?
还有那个王婉萍,现在想来她当时明明就是故意激怒苏忍冬,好让她失去理智,做出出格的事情。
她的手里真的有证据的话,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呢?
顾然越想心里越没底,临门一脚她真的很担心这一脚不成功。
“发什么呆呢?该不会是被我下厨吓到了吧?”贺荆南已经做好了晚餐,端了出来。
顾然这才发现,房间的灯已经被调暗了,桌上摆着两份牛排套餐,还冒着热乎乎的香气。
她想起今天安浩临走前那个饱含深意的微笑,不由得愣了愣。
下一秒,便听见贺荆南说道,“贺太太,结婚纪念日快乐!”他身上还穿着她的围裙,看起来竟是一个家庭煮夫的样子。
原来是结婚纪念日,她都忘了。这也不能怪她,结婚四年从来没过过纪念日,这还是第一次。
“同乐!”顾然仓促的回应。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不满意!”贺荆南拿起桌上的红酒给各自倒了一杯。
“没有,我只是觉得太惊……喜了。”话到嘴边,讶字临时变成了喜字,可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喜。
贺荆南当然看得出来,不过他并不像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吃吧,尝尝我的手艺如何?”
顾然闻言,切了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入口鲜嫩,干香味浓。所配的酱料也很创新,是顾然以前没试过的口味。
以前顾然不喜欢吃牛排,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牛排从烹饪方式到酱料调配都是按照外国人的思路来的,没有家的味道。
但是贺荆南自己调配的酱料,却是按照中国的风味来调配的,吃到嘴里别有一番风味。
“很好吃!”顾然不吝夸奖。
“以前在美国的时候,经常自己做饭!”贺荆南说完,抿了一口酒,仿佛又想起了以前的日子。
顾然有些意外,那时候贺荆南将她一个人丢在一栋公寓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赵助理在安排,有时候一年都见不到一次。
她以为他过得很好,听他这样说却又觉得以前是她想错了。
咽下嘴里的一口牛肉,顾然端起酒杯,“干了这杯酒,向从前说再见!”
这也是跟自己说,等苏忍冬这件事尘埃落定,她也要重新开始。
贺荆南淡淡一笑,“好!”
两人喝掉了三瓶红酒,也不知道是谁先醉了。
顾然倒在沙发上半靠着,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情,“你以前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啊?那你为什么还要娶我?”
这话是那天听安浩说的,安浩说以前他看见她就像见了鬼。
贺荆南嗤笑一声,半醉半醒的说道,“以前是以前,那时候你也不是因为喜欢我才嫁给我的吧?”
“哦,我想起来了,你那时候娶我是因为你的白月光需要血,我说的是不是?”顾然说完,突然傻乎乎的笑了,只是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笑了一会儿,她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突然坐了起来,“你的白月光最近是不是都没要血?她怎么了?”
贺荆南见状一把将她按住,“以后都不需要了。”
“为什么?”顾然现在样子看起来特傻,估计是酒劲上来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需要了。”贺荆南没好气的将她从沙发上揪起来。相对于顾然的程度,他还算清醒。
可是下一秒,顾然又倒了回去,这一次连带着他都被拉下去了。刚好压在他胸前的伤口上,疼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伸手就在顾然的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然而罪魁祸首醉的根本不知道,只捂着屁股皱了皱眉,又往他的胸前蹭了蹭。
贺荆南气的低头就在她的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谁知道顾然也不示弱,也跟着咬了他一口。
来回两次之后,贺荆南的眸光渐渐深沉。
自从他受伤之后,清心寡欲了这么久,都快成和尚了,哪能禁得住顾然这么主动的诱惑。
更何况,现在的她因为酒醉的缘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么的可爱。
手臂紧了紧,他低头加深了这个吻。
屋中的蜡烛跳动,映照着墙上两个完美契合的身影。
……
第二天,顾然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贺荆南紧紧的贴在一起。而他们竟然不是在卧室,而是挤在客厅的沙发上。
此刻,他们的身上仅仅搭了一条毛毯,而毛毯下面,贺荆南大手揽着她的腰,她能感觉到自己未着寸缕,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贺荆南身上源源不断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
脸一红,她环视地面,两人的衣服凌乱的丢在地上,预示着昨晚的疯狂。
顾然大囧,下意识的锤了锤脑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昨晚该不会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了吧?说什么话了吗?”
眼前的人突然睁开眼睛看着她,眼底一片清明,“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