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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的恨从何而来?任我怎么琢磨都不清楚。
苏欢颜似乎看出了我所想,她扬了扬唇角,轻笑着说。
“苏南,你聪明点最好假装不知道。毕竟我做的事儿,对你而言百利无一害。仅凭你耍的这些小心思,也就对付对付王宇。没有周奕琛,苏绍堂弄走你就是分分钟的事。跟我合作,你吃不了亏。”
“还有……”
她话还未说完,电梯里就进来了几个人。苏欢颜在公司应该属于比较难亲近且十分严厉的人,原本他们进电梯前都是有说有笑的,看到苏欢颜后,各个都低下了头,打了声招呼,就不作声了。
苏欢颜收敛了嘴角的笑意,极为淡定地挺直了背脊,而后也不再看我。
我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气,随意按了一个层数,旋即往苏欢颜的方向靠了靠。
电梯门打开前,我掐住了她的手臂,用口型告诉她,把话说清楚。
我是认真的,每次话说到一半算怎么回事?
苏欢颜虽然语气强硬,但我也听得出来,她希望我站在她这边。既然如此,她必须拿出点态度,至少让我能够相信她。
她说的也不是全没道理,我不可能一个人在公司孤立无援,就算是互相利用,起码得先站稳脚跟。
苏欢颜借着试探我,一箭双雕摆了苏叙一道,完全可以趁此机会狠狠踩苏叙一脚,让他在董事面前丢尽颜面,随带挫挫苏绍堂的锐气,可她在最关键的时候又收手了。
不但提前压下了新闻,还第一时间告诉了苏绍堂,让他私下解决。
为什么?大抵也是想给我个警告,告诉我,她苏欢颜的手段很多,我们玩不过她罢了。
由着人多,她不好直面与我拉扯。轻轻地扫开我的手,就跟在我身后下了电梯。
我转身折进了安全通道,苏欢颜进来前,还在门口环视了一圈,确定没人,才进来,并关上了门。
四下无人,她整张脸都沉了下来,盯了我好一阵子,从手包中摸出了根烟,行至窗台,点上后才问。
“还有事?”
我站在原地没动,隔着大约一米的位置,我笑着说。
“我想知道理由。”
苏欢颜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抽完了烟,才缓缓侧过身,斜靠在墙上,就这么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小姑,我能把所有计划告诉王宇,就足以证明我不是那么相信你,而事实王宇也确实让我失望了。你和王宇的关系不错吧?他也算衷心,现在这种局面你也挺满意,这样够了吗?你和苏叙,我选你。”
闻言,苏欢颜冷冷一笑。
“好啊,你要是真选择我,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一切。只是你苏南狠得下这心吗?”
我默了默,不动声色地将手插进了口袋中,说。
“照片我来处理,这样可以了?你费尽心思拍了这么多,每张的脸都照得这么清晰,为得不就是这一天?我来做。”
苏欢颜半信半疑地静默了许久,片刻轻哼了一声。
“苏南,想挖个坑让我跳?真可惜,我不是苏叙,没他这么蠢,还以为这个妹妹和进监狱前一样,天真无害,只会撒娇。”
她缓步靠近了我,动作不带一丝犹豫地就掏出了我的手机,指着上面的录音页面,质问。
“这就是你所谓的选我?”
被揭穿,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默默地将手机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按了暂停键。
“谁给谁挖坑,这可不好说。”
其实我压根不想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弄得那么僵,只是我一味地相信别人,到头来后果我也不见得能承受。一朝被蛇咬十年怕锦绳,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
“我总得给自己留后路,不然你利用完我,我很难想象自己会不会变成第二个苏叙。”
话音落下,苏欢颜毫不客气地推了我一把,她可算是用足了力道,直接把我推在侧面的墙上。我冷嘶了一声,不禁蹙紧了眉,看着我吃疼的模样,苏欢颜却是笑了。
“你真是不知好歹,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想用照片吃死我,我若怕,至于给你一份吗?”
她这么说,面上也的确没有一丝慌乱,很淡定。
我咬了咬下唇,数秒后,掷地有声地回道。
“就凭我是苏氏久泰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你们现在纵使再风光,到最后还不是我的?说白了,这家公司也是我姥爷的,你们又算什么?”
听到我的话,苏欢颜笑得更欢了,她极为不屑地眯紧了眸,“严松也真是什么都敢和你说,呵,他比我心急。可那又怎样,苏绍堂若是坐稳了这个位置,你也有权无实,不能直接拿到股份,他可以慢慢来,不过是费点时间而已,你说谁磨得过谁?”
“他真能把我赶走,他需要绞尽脑汁替我找借口?编造那些有的没的让见过我的同事认可我?小姑,我不是真蠢,孰重孰轻我拿捏的准!大伯能把我怎样?你说他能把我怎样?现在父亲已经醒了,我还怕什么?”
大抵是我的这话激怒了她,她扣紧了我的手腕,问。
“你有什么筹码?你手上究竟有什么筹码敢说这种话!”
听到这句话,我心底仅存的一丝耐心都没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苏欢颜还是再不断地试探我,我大概猜得到她想从我口中听到什么,但我就是不说,我就是不会当着她的面承认,我苏南是个父不详的人!
“你不愿意告诉我理由也可以,总之我也没什么选择了,没有你,我大不了拉拢大伯,他不就是为了钱吗?等我得到那些股份,他想要多少,我都给得起!”
话落,苏欢颜僵僵地松开了我,眸子也沉了几分,抿着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心里一阵冷笑,绕开她,便往外走,拉开门之际,她淡淡地说。
“因为你母亲——”
听到苏欢颜提及母亲,我不免背脊一紧,同时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当然,我并不觉得她能和我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认真算一算,我母亲死的时候,苏欢颜也才刚成年,她那会儿也不算大,即使有天大的秘密,她又怎会知晓呢?所以她接下来的话,我多半也想当个故事听。我没转身,站在原地。
可苏欢颜半天都没吭声,好一会儿,她走到了我的身后,双手均摁住了我的肩头,别正了我的身子,逼迫我看向她。
“你母亲救过我曾经最爱的人,这份恩情我不会忘,她就算死了,我也会牢牢记在心底。所以你也别得瑟,若不是我当年答应你母亲好好照顾你,你要怎么作死,都与我无关!苏南,当年的车祸,你也在场,那么久了,我不信你真的一点儿也没回忆起来。你说,你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她的双眼中满是怨念,有那么一瞬间,我极为心虚,我记忆中,是我捂住了我母亲的双眼才导致这场悲剧,可我看仔细后才发觉,这抹恨,压根不来自于我,她眸光很涣散,像在看着我,又不像。
我滚了滚喉咙,还没能吐出一个音节,她又道。
“不是你,不是因为你。苏南,其实你挺幸运的,所有人都护着你,只是你没察觉罢了。看你的模样,应该是记起来了,周奕琛当时也在车里,他算是目睹了一切,可他一直都没告诉你真相,你说为什么?”说着,苏欢颜的食指点向了我的胸口,语气加重了几度,“明明说出来能让你更痛苦,但他没有,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胸口一闷,不自觉地垂下了眸,为什么?她这样问,我找不到答案。但她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周奕琛在保护我。
莫名地,我就会想起杨嫂离开老宅的那个夜晚,在我努力拼凑那些回忆时,有个人捂住了我的耳朵,抱着我,告诉我,不要听,不要信,不是我的错。
我起初也以为是周奕琛,可次日醒来,在我面前的却是梁毓言。
再抬起头,苏欢颜的眼眶已经溢满了泪水,但她咬紧了下唇,转了转眼珠子,硬生生地又把那些眼泪憋了回去,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若不是她眼眶略微发红,我差点就以为刚才黯然失落的她,不过是我的错觉。
见我沉默不语,她渐渐收紧了指间的力道,厉声道。
“说话!”
我动了动唇,很奇怪的是,我此刻不敢直视她的双眼,深怕她看透我心里想的一切,那不是太狼狈了点?
“大概是他不想我缠着他吧,是,我都记起来了,我还想起来,我和周奕琛以前就在一起过!我们相爱过!他怕说出来,我会抓着他不放吧,他……”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整,苏欢颜就文不对题地打断道。
“那是条单行道,迎面怎么可能开来卡车?”
她声音很轻,语气里满是嘲讽,但她嘲讽的对象是谁,我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她的这句话,迫使我胸口一阵钻心得疼痛,脑袋也跟着嗡嗡作响。
感觉就像一盆冰水从我头顶泼了下来,从头皮冷到了脚尖。
“你仔细想想,你就是再小,开个玩笑,就你那双手,能挡去你母亲多少视线?你是什么样的性格,她不知道?当时的车速也不快,她再闪躲不及,怎么就能不偏不倚地撞上去?而且好巧不巧的,只有她一个人死了?”
苏欢颜说得很隐晦,似乎再逃避什么。
“车祸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就算我不是那么相信阴谋论。接下来,不管我怎么问,她均不回答,她收回了手,顺势拍了拍我的肩头,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情绪才说。
“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她错开我的那一霎,我伸手便掐紧了她的手腕,身子一斜,挡在了出口,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苏欢颜,你这样,我会以为你是在挑拨离间,没有证据的事儿,我不会信——”
“再者我听见过你和大伯的争吵,你当时明明说,害死我母亲的是周奕琛!”
就算再难以控制胸口的起伏,但理智尚存,就是一点点,我也要挖开问明白了!我不允许这种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儿,唯独瞒着我一个人。
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我堵了回去。
“我不这样说,大哥能放过你?能放过我?他知道了,我们还能好好的?他野心那么大!你还能活到现在!弄死一个小女孩,于他而言,再简单不过!”
她现在的神情,仿佛就在嘲笑我的天真。
滚了滚喉咙,我尽量压低声音,再次问道。
“那你说明白,这人到底是谁!”
我们对峙了半响,她满脸痛楚,似乎很难说出那个名字,连肩头都不自觉地在颤抖,可下一秒,她却轻笑了一声,挑眉反问。
“你觉得还会有谁?能有谁?”
这话她始终是笑着说的,可这抹笑极为无奈,就像是刻意挤出来的。
我身子一滞,脑海中莫名就蹦出了一个名字,可很快地,我就否认了,我不断地摇头,喃喃自语道。
“不可能是他,怎么可能,不会的……他们一直都很好,我看得出来,那不是装的……”
我宁愿相信是我的过错,我宁愿相信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可苏欢颜接下来的话,让我整个人都跌入了万丈深渊。
“好,是很好,确实好到让我觉得这世界上再也找不出那么疼老婆的人了。可是苏南,生命面前,谁有能坦荡荡的说,自己不怕死?你不知道吧?他身体一直不好,肾衰竭已经是晚期了,再找不到肾源,他马上就能死。可这世界上恰好匹配的有多少?你母亲就是,她还真就那么惨,必须做出牺牲。”
我不懂一个人能残忍到什么程度,但经历过上回绑架的事儿,我多少明白就算捐出去一颗肾,只要养好身子,不做太劳累的体力活,也能和正常人差不多。
“如果是为了肾,没必要搭上我母亲的命……而且她肯定愿意救他的……”
“但若她原本就只剩一颗了呢?”
苏欢颜大力地推开了我,大抵是我太用力,情绪太激动,没控制好力道,她白皙的手腕上满是我指甲留下的痕迹,她揉了揉手腕,再次将手握在了门把上。
“我不信!”
兴许是我在做最后一丝挣扎吧,这话我几乎是低吼出来,我都觉得自己十分可笑,拼命地掩饰自己,骗自己,也试图骗过别人。
“信不信随你,做过手术,纵使掩饰得再好,也会留疤,你有的是机会自己去证实。”
甩下这句话,她就推开了安全通道的门,她走得很快,转身之际,眼角好像滑出了一滴泪,但太快了,我看得也不是那么真切。
我强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便追了出去。
苏欢颜此刻已经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生生地用手掰开了。她在里面也不断地按关闭按钮,那表情,真的就不想再和我说一句话了。感觉是我逼了她,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让她痛苦了。
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
电梯停在这一层,短暂的沉默后,我向前了一小步。
“他是你亲哥哥,你能出卖他,告诉我这些,也是因为你曾经的那个挚爱吗?”
苏欢颜眸光微闪,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艰难地从齿缝中迸出了几个音节。
“是周奕琛吗?是吗?”
话落,苏欢颜的脸色一变又变,她恶狠狠地就将我推出了电梯,十分克制地回道。
“苏南,差不多就行了,别逼我,也别再问我,我对你仁至义尽。”
大概是怕我再纠缠,苏欢颜索性不乘电梯了,转身从安全通道走了。我试图拦住她,可双手压根不听自己的使唤,就静静地垂在身子两侧。
直到苏欢颜的背影消失,我都没移开自己的视线。
我也忘了自己在原地傻愣了多久,大脑完全处于死机的状态,还是扫地的阿姨路过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才恍恍惚惚地被扯回了现实。
回过神的那一刻,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给周奕琛打了通电话,我也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要打给他?
他还是那样,我拨了数通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接起来。
我本想先开口,可喉咙就跟堵了坨棉花糖似的,浑身亦是发冷。
我暗暗地掐了自己一把,但脑袋始终是混沌的,好多好多想说的,愣是问不出来了。
电话那头也没声音,在我以为周奕琛早就掐断电话的时候,他冷不丁地就问了一句。
“苏南,你在哭?”
“没有!”
我回答得太快,就连自己都觉得心虚,聪明如周奕琛,他怎么可能没发现?可他还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他沉声问。
“有事?”
此刻我特别想向他证实,苏欢颜以前是不是喜欢过你?但莫名的我问不出口,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味。
大抵是我许久不出声,他又调笑着道。
“昨晚我跟你说的话,想通了?”
“抱歉,打错号码了。”
我急急地掐断了电话,又塞回了口袋中,周奕琛当然不会再打过来。
*
一整天,我坐在办公室里,偶尔有人进来找我签字,我就是心里多难忍、多痛苦,还是得强颜欢笑,这滋味简直难以言语。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整个部门的人走光后,我才敢咬着袖子哭,但也不敢哭得太大声。憋屈到了极点,而且这种情绪,不论我怎么控制,都无法收敛。
期间我给父亲,不,我感觉我心底已经无法这样称呼他了。
我给苏贤明发了条简讯,问他有没有吃饭,身体好些了吗。天知道我问出这些话时心情有多复杂。
苏贤明很快就回复了我,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字。
——勿念。
但足以让我泣不成声。
我不懂,为什么表面光鲜,甚至整个H市的人都羡慕的苏家掌上明珠,其实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像是所有幸福都是演给别人看的,是假的,是根本不存在的。
其实只谈感情,我对苏贤明的那种依赖远大于我母亲,毕竟我母亲去世的早,这些年,他几乎填补了我所有的感情空缺,他给我的爱太多,难以言表,对我几乎是宠到了极点,除了摘天上的星星,我要求的,他从来都会满足我。
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而且这血,还是我亲生母亲的,你说这该有多讽刺?
我甚至觉得,他之所以对我那么好,只是为了弥补,让自己更心安理得一些。
天色渐黑,我依旧难以平复自己的心情,我的手机不停地在震动,客我压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看是谁找我。
半响,我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几乎是一瞬间,我迅速地擦掉了眼角的泪迹,吸了吸鼻子,将脑袋侧向了一边,暗暗地咬了咬牙,尽量用十分平缓的语气道。
“下班很久了,有事儿明天再找我。”
话音落下,整个办公室一片死寂,在我以为那人已经离开的时候,一道低沉的男声就落入了我的耳中。
“南南,你怎么了?”
这声音里充斥着难掩的关心与心疼,我遁声望去,看见了梁毓言。
他头发有些乱,发丝就随意地搭在额间,定定地望着我。
我抿了抿唇,极为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刚想说没事儿,他快步就靠近了我,抬手揉了揉我头发,温声道,“没事了,我在。”
我一愣,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他的手掌十分温暖,动作也格外温柔,饶有一种怕太用力弄疼我的感觉,指腹触上我眼角的那一瞬间,我再也无法坚强地告诉他,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下一秒,他俯身将我扯进了怀抱,像哄孩子一样哄我,搂着我,还晃了晃我的身子。
“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