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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医生一回头看见我们一堆人都跟随而来,惊奇的问:
“你们到底谁是患者的家属?”
傅少川上前两步:“医生,我是患者的哥哥。”
医生稍稍蹙眉,将视线放在我和张路身上:“你们两个是患者的什么人?”
或许是张路的眼眶一直泛红,而她又紧紧挽着我的胳膊,所以医生才会把我们俩认为是和患者有关的,秦笙指着张路说道:
“她是患者的嫂子。”
医生叹了口气:“就你们俩了,你们俩跟我进来吧。”
我和张路都觉得莫名其妙,但我们都很茫然的跟着医生进了办公室,她指着对面的椅子说:“你们坐吧,这个问题比较严重,而且考虑到患者的隐私和身体状况,我想跟你们两个说会更好。”
估计是事情比较严重,我和张路互望一眼。
“医生,病人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脱离危险期了吗?”
医生再次叹息一声:“实话跟你们说吧,病人暂时是脱离了危险期,只是她的情况不容乐观,她目前还在戒毒,不过以她现在的状况,不太适合在戒毒所里呆着,只能申请在医院戒毒,最关键的问题在于,她是个X瘾患者,对于这种病症,目前还没有医药方面的办法来治愈,只能依靠患者自身的毅力再加以药物以及心理方面的治疗才能缓解。”
这一点我和张路心里都很清楚,张路焦急的问:“医生,陈晓毓她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医生十分沉重,接二连三的叹气:
“她的伤势很严重,我们在她的下身体内发现了这个东西。”
在拍片上面来看,里面确实有异物。
“这是什么?”
张路浑身都在颤抖,我们俩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医生指着片子说:“这是一根竹子,我们从她体内取出来的时候,竹子的大小相当于三根手指头,用塑料袋包裹着,但竹子尖锐,划伤了她,幸好发现的及时,依照我们的推测,应该是在戒毒所里戒毒多日,她的X瘾犯了,忍无可忍之下才会想出了这个办法,这是非常危险的,若有下次,华佗在世也救了不她,我的建议是,暂时住院观察,对于她这种每天会出现好几次的需求,目前先用药物控制,等她身体好了,你们给她准备一些女人用品吧。”
我和张路都涨红了脸,尤其是张路,一脸的不可置信,又不知所措。
“医生,这个症状就真的没有办法治好吗?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能治好这个病症,我们花多少钱都无所谓的。”
医生十分为难的说:“这并不是我们做医生的见死不救,也不是你们愿不愿意花钱的问题,对于这种病症的人,恢复正常的可能性太小,况且她的情况十分特殊,且她这个症状已经发生很多年了,作为医生,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我给你们的建议是暂时先用镇定剂让她把身体恢复好,你们也别放弃,现在有很多顶尖的医生配合心理上的治疗,或许能有所效果。”
我想医生也是尽力了,况且她反反复复给出的意见也就那么一两点。
张路整个人都懵掉了,一直在问为什么会这样。
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面对傅少川的疑问,我们都难以启齿。
但他也才猜想到了,毕竟人是他亲自从戒毒所里抱出来的,当时陈晓毓不着寸缕的样子他也是看见了。
回到病房,陈晓毓还在沉睡当中。
在戒毒所的这一个多月里,她瘦了很多,原本她就很瘦,现在算是皮包骨了,傅少川一直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病房里的气氛尤其沉重。
久久的沉默之后,韩野终于开了口:
“老傅,要不然把她送到国外去治疗吧,我们请迈克想想办法,说不定他能有什么法子。”
秦笙弱弱的举起手来:“这个迈克追求了陈晓毓这么多年,陈晓毓的性子你们最清楚,她打小就爱逞强,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向人求救和妥协,你要她把自己里里外外扒的一干二净的给追求者看,她宁可死也不会答应的,这关系到她的尊严。”
张路一拍椅子:“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是她的尊严重要,还是性命重要,命都没了要尊严做什么?她现在这样子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只是破裂,下一次呢?会不会穿肠破肚了?”
闹闹哄哄了一番后,秦笙小声说:
“路姐,你好像对陈晓毓很关心耶。”
我们都是看破不说破,偏偏遇到秦笙这个关键时候少根筋的人,张路脸上挂不住,拉着我的手说道:
“走吧,人家很早就赶我们走了,我们在这儿赖了大半天也够了,我们回去吧。”
张路拉着我走到门口,傅少川喊了一声:
“路路。”
几乎是一刹那,特别快的速度,张路回过头去,有些欣喜的看着傅少川,眼里充满了期待。
傅少川停顿了几秒后,没有挪动半步:“谢谢你。”
就好像一团正要熊熊燃起的火焰突然遇到了偶阵雨一般,瞬间熄灭。
从医院出来,张路一直没有说话,秦笙和韩野陪在医院里,姚远作为医生,也只是保持着沉默。
面对这样一个世界性的课题,姚远也是束手无策。
回家之后,张路窝在沙发里逛着淘宝,搜索着医生建议的那个女人用品,看的我都面红耳赤的,张路却还一样一样的翻给我看:
“天啦,原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这么多的东西还有这么多的成交量,到底是什么人买去了?都是这些得了X瘾的人吗?太可怕了,这个世界的崎岖面太多,上帝真的是太不公平。”
我躺在沙发里抱着抱枕,感慨一声: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关系陈晓毓了,你不是很恨她吗?你看这些做什么?她坏事做尽,你看到她受折磨,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
张路放下手机,红了眼眶。
“黎黎,我昨天晚上给我妈打电话了,我们聊到凌晨三点,我觉得我妈说得对,老人家常说爱屋及乌,陈晓毓做了那么事情,法律该追究的自然会追究,追究不了的,就过去吧,我知道我和傅少川之间没什么可能了,但我就是想告诉他,我不是不接受陈晓毓,我只是不能原谅我曾经承受的那些痛苦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消逝,至少陈晓毓欠我一个道歉,至少傅少川欠我一个交代。”
我并没有听懂张路的话,但她似乎有些语无伦次。
“说到底,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恨他,可我也爱他啊,我没有办法和他一起共同面对陈晓毓,我就盼着陈晓毓能够早点好起来,健健康康的站在傅少川的身边,那时候的他,心里的天平才不会失衡,我才能看清楚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我微微向前抱着张路:“这个世界啊,没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就拿我和韩野来比喻吧,他靠近我,首先是因为我长了一张和徐佳然相似的脸,但我并没有觉得他因此就不爱我,我不能否定他曾经深爱过的人和曾经付出过的感情,但我也必须承认,我感受得到他现在对我的爱,不是替代,没有寄托,我在他心中只是曾黎,没有徐佳然的影子。”
张路流着眼泪看着我:“黎黎,为什么遇到事情时,能冲锋陷阵的人是我,可能够理智对待的人却是你?我多么希望我也能和你一样,有一双慧眼能够看穿一切,有一颗慧心能够包容一切,可是我做不到,想爱不能爱,想恨又不彻底,现在的我真想扇自己两巴掌,或许我现在就是人们俗称的,犯贱!”
我从没见过张路用这么难听的词语来形容自己,可是感情上的事情,外人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如果找不到心底的答案,可能是因为靠的太近,就算是有近视眼的人,也未必是东西越近就越能看清楚,靠的太近了,反而会更加模糊。”
张路深呼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让我暂时远离?”
我摸着她的手:“有何不可?你不是每次换工作之前都会去旅游吗?你现在想想,你最想去哪个地方,趁着现在秋风正好,寒冬未至,出去走走吧,换个心情换个眼界,可能等你回来再看到傅少川的时候,你能一眼看穿你在他心里的位置。”
这一年多以来,可能我们都太累了。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身边来来往往的人都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个共有的空间里,每个人都在做着一些多多少少会对不起别人也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张路斩钉截铁的说:“不,没看到干儿子出生,没看到你和孩子都平平安安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既然现在视线模糊,那我就暂且不看吧,黎黎,谢谢你,你每次都这么通透。”
我把这顶高帽子又还给了她:“因为你冰雪聪明啊。”
不过通透的张路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爸爸妈妈的话,这一次是极其认真的在为自己的将来做准备,第二天一大早,睡饱了的张路起床后敷了个面膜,在房间里鼓捣了半天后,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长风衣,脚下一双绯烟色的高跟鞋,化了个精致的妆。
出门之前正好遇到饱睡了一觉的秦笙起了床,漱着口追着张路问:
“路姐,你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去咖啡馆吗?”
张路在我们面前花枝招展的转了两圈,十分自恋的问:“快看我看我,好看吗?我今天要跟我的小凯哥哥约会,我决定了,在我视线模糊的这段时间里,我要好好看看那些清清楚楚真真切切的人,我要听妈妈的话,不要自己受伤。”
秦笙逮住关键词不解的问:
“视线模糊是什么意思?路姐,你近视了?”
张路呸了一句:“你个小丫头片子,你才近视呢,姐是狙击手的视力,好着呢,你们自个儿呆着吧,我要出门咯。”
秦笙又急忙堵在门口:“路姐,你不去医院吗?三婶一大早熬了一大锅补汤,三婶和徐叔去医院照顾二伯了,剩下你和我不是应该去医院给大哥他们送饭送汤吗?”
张路伸手掐掐秦笙的脸蛋:“剩下你,不包括我,再说了,你看看你家二嫂,比我就大了那么一丁点,她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现在是要孩子有孩子,要房子有房子,要票子有票子,你再看看我,我除了一颗被人伤透了的七窍玲珑心之外,我一无所有啊。”
耿直的秦笙脱口而出:
“你还有我大哥啊,我大哥很爱你的,只是你现在暂时还感受不到罢了,对你是深爱,对陈晓毓不过是一份怜悯罢了,不值一提。”
张路吧唧了一下嘴:“那就让你那亲爱的大哥慢慢怜悯别人去吧,老娘我不奉陪了,哎呀,第一次正式约会,迟到了会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万一将来他会成为我今后的老公呢?”
都把老公二字都提出来了,秦笙自然不肯放她走,紧紧抱着她的身子:
“不不不,你的老公必须是我大哥,我跟你讲,我大哥长这么大真的没有任何的桃色新闻,更别提跟谁的女人眉来眼去了,那些你在余妃那儿听到的话都是子虚乌有的,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而你,就是那位智者。”
这一天天的呆在国内,秦笙还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都不自觉的给她伸出了大拇指,她再接再厉道:“再说了,陈晓毓已经醒了,你就不想去看看她醒来之后的样子?”
高手啊,都知道如何准确无误的掐中张路的七寸了。
张路是个好奇心特别强的女人,一给她留悬念她就受不了,这不,好端端的第一次约会被她妥协了,她坐回沙发里,拿着手机给廖凯打电话:
“小凯哥,今天我可能有点事情,要去医院一趟看望一位朋友,你愿不愿意陪我一起去?”
廖凯自然是愿意的,结果把秦笙气得够呛:
“路姐,你这么做也太不合适了吧?我大哥现在本来就已经内忧外患心力交瘁了,你再带一个情敌过去刺激他,万一他接受不了喷一口八二年的老血怎么办?”
张路哈哈大笑:“你就放二十四个心吧,你那位面瘫大哥才没有热血呢。”
隔了好几天没见到廖凯,他简直又白出了新高度,身材挺拔,站姿真的是太吸引人了,部队真是个好地方,真能锻炼人。
因为有廖凯开车,姚远就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医院,他难得在家修剪一下花花草草,更何况碧桂园的房子里有那么大一个花园让他忙活。
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跟姚远独处,秦笙自然不会放过,所以不管张路怎么哄她,她就是赖在沙发里说自己腰疼腿疼手疼脸疼,最后连心疼都出来了。
还是我帮她说情,张路才放过了她。
一路上张路都有些小兴奋,我小声问她:
“这样真的合适吗?你把人家少校当成炮灰,不太好吧?”
张路凑我耳边:“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说了,我也没有利用他,如果我跟他真的处着处着就处出感情来了,你是知道的,我张路是什么人?只要是我看上的男人,管它什么三从四德的,我先扑上去吃干抹净再说。”
这个我倒是相信,在张路的心里,只要没结婚,怎么玩都无所谓。
所幸的是,她浪了这么多年,却从没犯过原则性的问题,还真是个奇迹。
我们到医院的时候,很不凑巧,陈晓毓醒了小半天又睡着了,我们前脚到的,韩野后脚就赶来了,从一个医院到另一个医院来回奔波。
用脚趾头我都能想到,肯定是秦笙给韩野打了电话,目的就是想让我在外面的时间久一点,好让她能跟姚远呆的久一点。
“三婶做好的饭菜,秦笙让我帮你们带的,她熬了两宿挺累的,所以今天放个假,你自己看着办吧,爱吃不吃。”
本来是好意,从张路的嘴里出说来就没有半点温情了。
傅少川应该习惯了她的风格,早就不足为奇了。
反正许多的话反着来听就是对的,而廖凯也礼貌性的把在医院门口买的鲜花和果篮摆在床头柜上,傅少川挑衅似的看着他:
“你们这素未谋面的,就这么热情,又是送花啊,又是送水果的,合适吗?”
廖凯只是淡淡的笑着:“以后路路的朋友,就是我廖凯的朋友,陪着路路来看朋友,买点东西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也是路路的意思。”
傅少川挑眉瞪着张路,张路笑嘻嘻的上前挽着廖凯的胳膊:“对呀,这也是我的意思,再说了,我爸妈都是小凯哥的爸妈了,我的朋友,他也理所应当要当成自己的朋友才对。”
面对这敌强我弱的局面,傅少川还算是淡定。
“这么说来,你的男朋友也算是他的男朋友了?”
张路毫不客气的指出:“傅总,我们之间顶多也就是曾经的上下级,不久前的合作关系,和现在的普通朋友关系罢了,你这男朋友男朋友的说着,我可不想回家跪榴莲。”
我和韩野作为旁观者,我倒是很认真,他却笑着在我耳边说:
“你今天怎么不把你的小远哥哥带来?”
我掐了韩野一把:“规矩点,别油腔滑调的,小心带坏了胎教。”
而站在窗边的那三人,显然要进入持久战的架势。
“合作关系?路路,你说的合作关系是指我们曾经合伙开店呢,还是指我们曾经在精神和身体的契合上,磨合的相当愉快呢?”
傅少川的话带着挑衅,张路气势弱了些许:
“还行吧,傅总可能对自己很满意,但是这身体上的磨合,光自己满意能作数吗?不过秉着和平共处的原则,我就不揭傅总的短了,这床上还躺着一个对傅总虎视眈眈的女人,我要是这时候揭短,万一傅总以后找不到老婆可怎么办呀,我可赔不起。”
说这些酸不溜秋的话,张路是高手中的高手。
傅少川相对来说弱了许多:“我们这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聊以前那些相对来说比较隐私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况且你和你的小凯哥哥现在还很纯洁吧,你可别把他给吓跑了。”
廖凯相当的尴尬,张路给他解围还不忘秀恩爱:
“我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小凯哥抱过了,青梅竹马二十多年吧,我们对彼此的身体都不陌生,再说了,那种水到渠成的事情,也就傅总需要用特殊的方法才能获得满足,对我们而言,这都是小菜一碟,再说了,更荤的段子我跟小凯哥都说过呢,这几句话算的了什么?”
唇枪舌剑的戏码还在上演,廖凯的手机响了,他很抱歉的出去接电话了。
傅少川终于不淡定了,抓住张路的手低吼:
“你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点?”
张路得意的笑了:“傅总,这点毛毛雨算什么呀,改天我给你玩个大的。”
傅少川咬牙切齿的问:“这还不够大吗?你都把这男人接二连三的带到我面前来挑衅我了,你还想怎样?还嫌我的心不够乱不够疼吗?”
张路妖娆的往傅少川身后一靠,右手抚上傅少川的胸膛:
“哎哟喂,傅总,你这颗冰冷无血无肉的心也会疼啊?我还想跟小凯哥哥领个证结个婚玩玩呢,不过我觉得还不过瘾,要是能生一对龙凤胎就好了,黎黎花了六七年才能生俩的事情,我争取十个月就搞定,我算一算啊,小凯哥哥家确实有龙凤胎的基因,我看成。”
傅少川脸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张路,你敢!”
张路昂头:“敢不敢的,我给你试试看呗,不过傅总,你还是离我远点,万一你这个对你痴情深重的妹妹醒来一看,误会你和我之间了,那多不好。”
以前我用这些又痒又痛的话来刺激韩野的时候,没觉得有这么过瘾。
现在看到张路拿这些话来酸傅少川,作为一名忠实的观众,我真想大呼一声,好过瘾啊。
但韩野看的那叫一个纠结,直言道:
“都说女人一孕傻三年,男人一爱傻一生啊,难道老傅就没看出来张路这是在故意气他吗?这么点小计谋就让老傅急的牙根痒痒了,简直弱爆了。”
不是我打击他,我真想丢他一句,你跟老傅半斤八两,就别再五十步笑百步了。
好在他有自知之明,话说完之后就死死盯着我:“曾小黎,你坦白交代,你刺激我的那番话是不是刻意拿来气我的?”
我冷哼一声:“你不照样受用的很吗?你现在都和小措当着媒体的面秀恩爱了,就别再揪着我们的过去不放了,有意思吗?多没意思啊。”
韩野捧着我的脸:“有意思,我觉得我们的过去很有意思,我还有兴趣把过去延伸到未来,你觉得如何?”
我啐了他一口唾沫星子:“我觉得很不好,你离我远点吧,小心我用唾沫星子淹死你。”
韩野伸手将自己的脸上抹匀:“嗯,这浑然天成的护脸霜很不错。”
就连张路都开了小差,噗嗤一声就乐了。
傅少川很不满的提醒:“你能不能认真一点,我问你,你真的喜欢这个小白脸?”
张路正得意中呢,自然不肯示弱。
“时下流行小鲜肉,不过吧,我觉得,老腊肉耐嚼,都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我觉得小凯哥即是鱼又是熊掌,论外在吧,他是颜值担当,看起来妥妥的小鲜肉一枚,带出去倍儿有面子,论涵养论年纪,又是大叔一枚,简直是我心中最完美的老公人选,不过你放心,我们俩好歹也相好过一场,我结婚的时候我会给你发请柬的,到时候傅总可千万别小气,要记得给我一个大大的红包。”
傅少川气的面瘫脸都变形了:“我给你一大耳光还差不多,我警告你,你敢嫁给他,我就敢...”
张路指着病床上的陈晓毓说:“得得得,我知道你后面那句话了,不就是我敢嫁给小凯哥你就敢娶了她呗,你放心,我不会小气的,虽然说这咖啡馆刚营业不久,我现在是捉襟见肘,但我就像是借钱,也会给你封一个超级大大大的大红包。”
明知傅少川不是那个意思,但张路就硬要弯曲他的话,按照以往的处事方法,傅少川都是能在床上解决的问题,就坚决不会下地解决。
现在床上解决不了,下地说不过张路,可想而知这个男人的内心里有多崩溃。
韩野不忍心看到傅少川被张路牵着鼻子走,只好上前调和:
“张路,结个婚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看看你身后,不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吗?和别人结了婚又能怎样,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我都不想开口打击他,张路就把我心里的话给说了:
“对啊,我身后就是一个妥妥的例子,你看看人家姚医生,现在在家里洗衣做饭,对黎黎那是言听计从,关键是姚医生身上没有半点不良恶习,更重要的是,姚医生简单清爽,没有那么多糟心窝子拖泥带水的事情,所以我要是跟了小凯哥的话,我应该也能和黎黎一样过上简单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一下子打击到了两个男人,我嗯哼了一声,对张路挤眉弄眼:“少校都出去好一会儿了,路路,你去瞧瞧呗,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啊?”
张路占了上风不愿意走,但架不住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嗯哼,她极不情愿的就出去了。
傅少川摸摸头非常不爽的站在窗前,韩野拍着他的肩膀安慰:
“张路就是在气你,话说回来,作为哥们我得说你几句,给晓毓治病这件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好的,张路的性格风风火火的,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的主,但是爱情的力量是无穷大的,她很善良,你只要能给人家一个好的交代,她肯定愿意和你一起照顾晓毓,但你这样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不说,人家作为女人,心里没底,肯定会有些小脾气小怨言。”
傅少川长叹一声:“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
韩野淡笑:“老傅啊老傅,你在生意场上说过的重复的话还少吗?一个单子谈下来签了合同能管好几年,你还得时不时的去说一些废话来维持甲方乙方的关系,更何况她是你深爱的女人,世上的情话千千万,你这句话说过了,那就换一句,就算你不换,我就不信天底下还有女人不喜欢听男人说我爱你的。”
我在心里为他鼓掌,脸上却很不屑的看着他。
傅少川很不满的说:“你这满嘴跑火车的家伙,你先把自己的女人搞定再来教我吧。”
眼瞧着韩野朝我走来,我急忙起身:“那个,病房里空气不太好,我这怀着身孕的站久了不合适,我先出去透透气,你们聊。”
我刚走到门口就被张路给挡了回来:“黎黎,你要去哪儿?”
她身后跟着廖凯,廖凯极其不好意思的对我说:“我可能要先走一步,我有一位老首长突然中风住院了,我得去看看。”
廖凯就是进来礼貌性的跟我们说一句,张路也没送他,就站在门口挥挥手,我离张路比较近,能感受到她突然间松了一口气,似乎放轻松了不少。
张爸张妈对她的期许,是在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好好考虑一下,多个人就多个选择。
但是爱情是排他的,心里满满当当的装了一个人,就再也没有别的缝隙拿来容下其余人了。
不管表现上张路对廖凯的态度有多友善,也不像以前那样见面就掐,可心里却始终是排他的,傅少川这颗瘤子在她心里一住就是六七年,早就成为她身体里的一部分了,这一部分别的人想要摘除,还得她自己点头同意。
一直都闹哄哄的病房随着廖凯一走突然之间就安静了下来,我们四个人的表情都不太自然,韩野拍了拍傅少川,示意他主动出击。
傅少川也确实朝着张路走了两步,伸手去拉她,被她后退一小步躲开了。
“路路,我对你有亏欠,我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我也在尽力弥补,但是余妃跟你说的话,根本就是诬陷,我和晓毓之间,只是单纯的兄妹关系,我之所以不跟你解释,我是以为你能懂我,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的心里除了你,再容不下别人。”
傅少川还是很会说情话的嘛,看着韩野会心的微笑,我也由衷的感到高兴。
这么多天来,这是傅少川第一次为自己辩证。
“那个,傅总,你这是哪根筋不对劲?”
突然间的解释,忽如其来的温柔,加上傅少川那张极其真诚的脸,让最擅长于攻击的张路一下子就懵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防守,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和。
傅少川急切的握着她的双臂:“七年前我侮辱过你,是因为我根本就不懂你,后来我伤害过你,是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爱上你,这份爱的感受来的有些迟,所以我让你受了委屈,但我会用尽后漫长的时光来弥补你,我会尽快处理好晓毓的事情,请你一定要等我。”
我都为他捏把汗,为什么不说让她陪他一起面对呢?
心急归心急,当事人能听懂才是最重要的。
张路并没有被傅少川的这番话冲昏了头脑,她依然很清醒的问:
“好,就算六年前,你在冬末春来的时候和陈晓毓订过婚这件事情我不再计较,当时的我失去孩子的这份痛苦我也不再提起,那我问你,你在爱上我之前,是不是和陈晓毓单独生活过一段时间?你和陈晓毓单独生活的那段时间里,陈晓毓是不是生下过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在美国,你每年都会回去看他,那个孩子现在五岁,他姓傅,叫傅嘉豪。”
作为张路最好的朋友,我都不知道这一切她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起身朝她走去:“路路,你这是从哪儿得知?”
张路噙着泪花看着我:“我说过我不是一个宽容大度的女人,更多的时候我都会紧抓住一件我在意的而你们认为微小的事情不放,见过余妃之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插在我的心口,傅少川,我是爱你,从我见到你第一面起我就对自己发誓,你就是我想要的男人,但我做不到像黎黎一样,无所不能的去包容着大大小小的事情,我去调查过,陈晓毓确实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你不承认的原因,难道就因为孩子有自闭症吗?”
韩野冲了过来:“张路,你先别激动,这件事情我要为...”
“韩野,你闭嘴。”
“韩野,你闭嘴。”
我和张路同时出口,阻止了韩野。
“韩野,这件事情和你无关,我就想听他亲口告诉我,是不是曾经和陈晓毓单独生活过一段时间?”
傅少川很诚实的点头:“是,但我...”
张路苦笑一声:“我会给你解释的时间,但不是现在,你现在只需回答是或不是,陈晓毓是不是生过孩子?”
傅少川再次点头:“是。”
“孩子今年五岁,傅嘉豪,是个自闭症儿童,是不是?”
“是。”
接二连三的肯定让张路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最后她轻松的推开傅少川的手:“我问完了,谢谢你这么真诚的回答我的问题,现在我需要时间来平复,所以对比起,我要先离开。”
傅少川着急的将张路搂进怀里:
“路路,你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
张路没有解释,泪水早已肆虐了她的脸庞。
“大哥。”
我们都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病床上的陈晓毓突然喊了一声,傅少川那种条件反射的速度,确实在那一刻凉了张路的心。
他在那一刻猛的放开了张路,奔到陈晓毓的床前,因为他的突然撒手,张路猝不及防的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摔倒在地,韩野急忙过来扶她:
“张路,你没事吧?”
看着张路突然摔了一跤,我本想冲过去跟傅少川理论的,但我的脚步还没迈开,就见病床上的陈晓毓突然之间坐了起来扑进了傅少川的怀里,两只手紧紧的搂着傅少川的脖子,一口一声大哥的叫着。
更为吃惊的是,傅少川推开了这个突然冲上来的拥抱,陈晓毓突然间解开了病服的前面两粒扣子,然后将手上输着液的针头一把扯掉,两手一翻就将自己的病服脱掉了,韩野是第一时间背过身去,傅少川急忙去拉她:
“晓毓,晓毓,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我是大哥。”
陈晓毓的眼神十分奇怪,仿佛很迷离。
她只穿了一件病服,脱完后就没了,傅少川拿被子挡住她的身体,试图把衣服再给她套上,她却又扑了过来紧紧的抱着傅少川,那疯狂而且无从推脱的亲吻全都落在了傅少川的身上,我想把张路拉出去,她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只好拍了韩野一下:“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叫医生来啊。”
韩野出去后,陈晓毓的动作更夸张了,她突然站起身来,又被傅少川紧紧摁在床上:
“晓毓,我是你大哥啊,晓毓。”
陈晓毓痴痴的笑了:“大哥,你终于来看我了,大哥,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大哥,我好想你,我一直做一个梦,以为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半跪在傅少川面前的陈晓毓身前不着寸缕,傅少川只好脱掉自己的外套紧紧裹着她的身子,但陈晓毓的力气非常大,一脚就把枕头和被子都踢下了床,没有了被子作遮挡,陈晓毓的手突然伸向了傅少川的下半身。
我紧抱着张路转过头去,我怕她承受不住这份刺激,而韩野叫来了医生,没等医生进来,傅少川却在这一刻突然大喊:
“出去,都出去,谁都不许进来,滚,你们都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