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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照孟靖谦的意思,静言最后还是带着小野搬去了他名下的那套公寓里。
那套房子很久没有人住了,刚搬进去自然是需要很多东西,于是便由谭与钧带着她去了趟超市,买一些平时会用到的日用品。
谭与钧个子本来就很高,再加上长相又很斯文俊俏,因此走在路上显得十分惹眼,特别是他身边还跟着相貌出众的静言和一个能萌翻众人的孟小野,于是三人便更加的引人注目了。
谭与钧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一大一小,忍不住微笑道:“咱们这样,好像还真像一家人呢。”
静言不置可否的笑笑,反倒是一旁的孟小野粘人的拉住他的手道:“爸爸,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
“嗯,你说的没错。”谭与钧低头揉了揉他的头发,宠溺的说道:“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你喜欢什么东西?想买什么,尽管跟爸爸说,爸爸买给你。”
“真的吗?”孟小野立刻开心的两眼放光,“那我想要一个最新款的高达!”
“好,别说一个了,十个都给你买!”
听他这么一说,静言立刻忍不住蹙了蹙眉道:“学长,你不该这样惯着他的,有求必应的,像个圣诞老人似的。”
孟小野不服气的朝她一扬头,“哼,爸爸本来就是我的圣诞老人!”
他们去的时候恰逢下班高峰期,因此人很多,静言原本是牵着小野一起走的,可是小孩子总是对货架上的各种玩具十分好奇,转了一会之后,静言就找不到小野的人了。
正当她焦急万分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个充满激动且小心翼翼的声音,“静……言?”
她一愣,一时间忘了先辨别声音再回头,等她回过头后,看到面前的人还是微微一怔。
人潮拥挤的超市里,程奕枫就站在离她五步开外的地方,不可置信而又无比震惊的看着她,大约是太过惊讶,他的眼睛睁的很大,表情都显得有些滑稽。
静言并没有说话,而是就这么看着他,两人就这样站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明明那么近,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般。
过了良久,程奕枫才压制着激动地心情,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微微垂首望着她。
她变瘦了,也晒黑了一些,少了过去的奶油气,反倒是多了些健康和凌厉。头发依然是利落的短发,脸颊的轮廓没有了过去的圆润和婴儿肥,而是变得分明了许多,显得很是英气和飒爽。特别是那双富有灵气的大眼睛,变得比以前更加坚毅纯净,就像是一汪吸引人的湖,只是看一眼就会忍不住陷进去。
程奕枫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却又什么都不敢说。
这样真实的重逢场景,比以往任何一个梦境都来得真实,他怕此刻也不过是自己的一个美梦,他甚至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一出生就会打破梦境。
他不着痕迹的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直到那里传来了尖锐的痛,他才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
激动和狂喜此时同时冲击着他的内心,以至于他的眼眶都热的想要落泪。
抑制良久,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向她伸出了手,想要触碰一下那柔软而又令他怀念的脸颊。
只是他的手刚伸到半空中,静言便已经洞悉了他内心的想法,下意识的测了测头,轻轻地避开了他的触碰。
程奕枫的手有些尴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半晌后才讪讪的收回来,失望的插进了口袋里。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朝她笑了笑,声音还带着激动地颤音,“你回来了,你还好好的活着。”
“嗯,没错。”她笑笑,眼神却很冷,“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
听到她这样带刺的话,程奕枫立刻蹙起了眉心,“静言,你这是什么话?你还好好的,我比任何人都高兴,你不知道,我……”
“不用说了,就如你所见到的这样,大概是因为我命贱,所以就连老天都不肯收了我。”她耸肩笑了笑,语气轻松却也讽刺。
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夹枪带棒的跟他讲话,但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开口就已经说出了这样刺人的话语。
或许是过去那些伤痛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吧,尽管她一再的在心里劝慰自己,可伤了就是伤了,终究是放不下。
程奕枫知道她心里还有怨恨,也不想这样一见面就惹她生气,于是便换了个话题道:“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为什么会有人说你已经殉职了?既然你还好好的,为什么不回来?”
想说的话,想问的话实在是太多太多,以至于他都不知道最该要先问哪个,只能先说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
静言无动于衷的说道:“过的就那样吧,我不想回来,所以就没回来。”
她这样冷漠的回答让程奕枫很是失落,不禁蹙眉道:“静言,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其实一直……”
他刚想要说些什么,只是话还没出口,接着便被一个清朗的童声打断了——
“妈妈!你去哪里了啊,我们找了你好久!”
程奕枫先是一愣,还没回过神来,便看到一个俊俏的小男孩欢天喜地的朝着静言跑过来,一下拉住了她的手,献宝似的给她看自己手里的盒子,“妈妈你看,这是爸爸给我买的新高达,就是我一直想要的那款哦,而且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了,被我买走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
静言低头看了看开心的孟小野,眼中瞬间变得温柔怜爱了许多,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嗯,你最幸运了,这下开心了没有?”
孟小野用力点点头,“开心了!”
看着儿子一本满足的样子,静言也觉得愉悦了许多,转头对着谭与钧无奈的笑了笑,“你啊,就是太惯着他了。”
“孩子嘛。”谭与钧不以为然的笑笑,轻轻捏了捏孟小野的鼻尖。
程奕枫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三个人亲密的互动,那样的自然随意,俨然是一副幸福的一家三口模样。
她已经结婚了?甚至都有孩子了?
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喃喃道:“你……你们……”
他的声音总算拉回了静言的思绪,她这才回过神,故作惊讶道:“你还在这里啊?”
谭与钧这才看到面前的程奕枫,对这个男人,他自然是不陌生的,只是现在他出现在这里,这让谭与钧心里多少有点不爽。
他皱了皱眉,明知故问的对静言道:“言言,这是谁啊?”
“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静言不以为然的瞥了程奕枫一眼,亲昵的挽住了谭与钧的手臂,甚至还主动介绍道:“程检,这是我老公谭与钧,亲爱的,这是检察院的检察官,程奕枫,程检。”
她原本还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们遇到了,她要怎么介绍,不过现在看来反而省了她的事。
他刚刚的表情那样惊愕,显然已经认定了他们就是一家,既然如此,那她不如就顺着他的想法说下去,将错就错,让他误会到底好了。
谭与钧虽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可是也意会的很快,静言的话音刚落,他便配合的向程奕枫伸出了手,客气的寒暄道:“程检你好,久仰大名。”
程奕枫的脸色隐隐有些扭曲,笑容诡异而又滑稽,半晌才僵硬的伸出了手,干巴巴的笑了笑,“你好,你好。”
她说他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叫他程检。
而她却说谭与钧是她的老公,并且亲密的叫他“亲爱的”。
他记得他们最好的时候,她在外都没有这样介绍过他,只是每次都会紧紧的挽着他的手臂,骄傲的对别人说“这是我家奕枫哥”。
而现在,她挽着的却是别人的手。
他只觉得一股失落和悲凉从心底蔓延开来,就像是蚂蚁一样,爬满了他每一根脊柱和神经,一点一点的啃噬着他的知觉。
见他一脸灰败,静言先是眯了眯眼,似乎在猜测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可很快就讽刺的摇了摇头。
一定是她想多了,程奕枫或许只是因为她说她结婚了而有点惊讶吧。
她不想再留在这里和他磨蹭,便立刻说道:“如果程检没事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孩子饿了。”
她说完,不再给他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拉着孟小野,挽着谭与钧便先离开了。
而一直到他们彻底消失在视野里,程奕枫都怔怔的站在原地,一副震惊无措的模样。
程奕枫在这一天之内得到了两个让他无法接受的消息。
一个是他爱的女人还好好的活着,并且活的非常好,非常幸福。
另一个是他爱的女人却已经加了别人,和别人过得非常幸福。
人生有时候还真是像坐过山车一样,他还没从她安好的消息当中回过神来,转而便有另一个更加打击他的消息接踵而至。
*
从超市刚里一出来,静言便觉得脚下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幸好谭与钧及时扶住了她。
是的,没错。
她方才在程奕枫面前的所有坚强和隐忍不过是她努力伪装的表面罢了,一旦离开他的面前,她便又变回了过去那个有点懦弱而又胆小的孟静言。
谭与钧看着她脸色苍白而又难看,忍不住担心的问道:“你还好吧?脸色很差。”
“我没事。”静言扯着嘴角努力笑了笑,抱歉的对他道:“不好意思啊学长,刚刚利用了你。”
“没什么。”谭与钧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甚至还开玩笑道:“能被你利用,是我的荣幸。”
他总是这般照顾她,容忍她,多年如一日的对她好,他越是这样,静言便越觉得亏欠他,心里十分的内疚。
“我看你这个状态不好,等会儿还是别开车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静言也觉得自己情绪不是很好,于是便也不多拒绝,点头答应了下来。
回到家后,静言按照小野的意思,给他做了一顿晚饭,可是她自己却一点胃口都没有,等小野吃过之后自己乖乖的去一边玩,她则裹了一条毯子,环着手臂站在了落地窗前。
四年了,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午夜梦回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回忆起他的脸。
她也曾想过这四年他过得会是怎样的生活,可到最后还是没有深入的去想过。
但今天一见,她发觉他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过得那么好,甚至过得似乎并不尽如人意。
静言看着窗外的夜色,忍不住弯起唇角冷冷的一笑。
他当初那样厌恶她,极尽一切的想要赶走她,甚至写了42份离婚协议书,既然如此,她离开了,他不是应该感到很高兴吗?又何必摆出今天那副吃惊并且失而复得的样子?
四年不见,看样子他的演技也是有所见长了。
静言的脸色渐渐有些阴沉,那些倒是都不重要,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他不要知道小野的身份,希望他今天能将错就错,就把小野当做谭与钧的孩子就好。
*
“程检,程检!孟主任现在正在开会,您不能进去!”
君和律所里,孟靖谦正专注的和两个当事人讨论案情,忽然会议室外面传来了吴铮心急如焚的声音,他还没有出声阻止一句,会议室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了,接着一脸怒气的程奕枫便闯了进来。
吴铮跟在他身后,十分抱歉的对孟靖谦道:“对不起孟主任,我拦不住……”
“没事,你去吧。”孟靖谦摆了摆手,从看到程奕枫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了。
只是他并没有去理会他,而是继续转头看向自己的当事人,认真的问道:“您继续刚才的话题,您除了这个收据,您还有其他的借条之类的能证明您给被告人借过钱吗?”
程奕枫见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本就恼火的他更是怒火中烧,一步冲上去伸手拍在他的材料上,拧眉怒道:“孟靖谦,我有话跟你说!”
孟靖谦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忙着,你有事的话请先跟我的助理预约。”
程奕枫直接拎起了她的衣领,赤红着双眼,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现!在!就!要!说!”
旁边的两个当事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感受到他们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觉得有些尴尬,急忙道:“孟律师,如果您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们明天再来也可以。”
孟靖谦回头看了看尴尬的当事人,又看了看盛怒之下的程奕枫,虽然也很恼怒,却也还是抱歉的点了点头,“对不起,那就麻烦二位明天再来一趟吧。”
“没关系,没关系。”
两个当事人连连摆手,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会议室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孟靖谦一把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里扯出来,向后退了一步整了整自己被揉皱的衣领和领带,拧着眉睇着他。
“突然风风火火的冲进别人的会议室里,你疯了?以为自己还是这里的副主任?”孟靖谦开口便是怒斥,愤懑的白了他一眼道:“有什么事,快说,我还要忙!”
程奕枫一步冲到他面前,咬牙切齿的恨道:“静言还活着!”
他用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也就是说,他已经确定这个事实了。
孟靖谦在心里猜测了一下,最终还是觉得他已经见过静言这个可能性最大。
既然他们都已经见过面了,那他再装作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就有些没劲了。
思及此,孟靖谦耸了耸肩,平淡无奇的应了一声,“哦,是嘛。”
果然,程奕枫立刻怀疑的皱起了眉,“静言还活着,这么大的事,你就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啊。”孟靖谦的反应依然很随意,“不过我已经惊讶完了,所以没什么好再惊讶的了。”
见他这样的反应,程奕枫心里便领会了大半,退后一步连连冷笑,“好啊,好啊。看这样子,你是早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一直瞒着我对吧?”
孟靖谦撇撇嘴,不承认也不否认,“随意吧,你觉得我瞒着你那就是瞒着你。”
“你不要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跟我说话!”程奕枫又有些恼火,提高声调道:“你早就知道她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孟靖谦不答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程奕枫被他的话一噎,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是他丈夫,我有权利知道事实的真相!”
“你们都分开四年了,你现在还好意思自称是她老公?”孟靖谦冷笑一声,讽刺道:“你的脸大的真是用女娲补天的石头都补不了。”
“你少说那些废话!”程奕枫忍不住发怒,“你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她还好好的?”
孟靖谦一脸的无辜,“我都说了我不知道,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不知道她还健在。”
“你胡扯!”
“随你便,爱信不信!”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程奕枫渐渐败下阵来,只好咬着牙问:“那她这次回来会呆多久?还会不会再走了?”
孟靖谦摊手,“那我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结婚了?”
“不知道。”
“她已经有孩子了?”
“不知道。”
孟靖谦坚定地走着静言先前告诉他的“一问三不知”路线,问什么都不说。程奕枫见状也知道自己在他这里怕是打探不出什么有利的话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便准备走。
出门前,孟靖谦却又突然叫住了他,“奕枫。”
程奕枫闻言停住了脚,却并没有回头。
孟靖谦平静却也无比认真的说:“我奉劝你还是不要再去纠缠她了,就让她这样好好的过下去吧,你们不会再有结果的。”
“不可能。”程奕枫背对着他,决绝的说道:“我是她丈夫,这是一辈子都不可能会改变的事实!更何况,你当初追歆月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不要再去纠缠她,让她好好过?”
孟靖谦蹙眉,“我们的情况跟你们并不一样!”
程奕枫冷哼一声,“我没觉得哪里不一样。”
反正他们都曾做过伤害那个最爱的人的事,说白了,他俩其实是同一类人。
他说完便转头大步走了出去。
那时孟靖谦只当他这是一时冲动的话,却并没有参透他话中真正的含义。
*
回国之后,静言其实一直在整理在叙利亚时的报告和各种新闻材料,因此报社里的其他事物并不用她去插手。
原本她只要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就好了,可是她出国前的一个同事黎淑偏偏遇上了一些事,需要她帮忙。
那个同事跟她的关系一直不错,是个三十七岁的女人,很要强的那种女强人,自从进入报社之后就一直忙着工作,因此久而久之也就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一次亲戚中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条件还不错的大龄男青年,她也觉得自己的年纪不适合再拖下去了,于是便准备要去见一见。
可好死不死的,她要去相亲那天,主任却突然给她分配了一个采访任务。
走廊里,黎淑挽着静言的手臂,不停地说好话,“亲爱的,你就帮帮我吧,这次要是不去见,万一错过了一个还不错的相亲对象,我真的嫁不出去了怎么办?你看我这都一把年纪了。”
静言还是有点为难,“黎姐,不是我不帮你,可是这个采访是检察院的……”
如果是别的单位,她肯定二话不说,当机立断就答应了,但偏偏这个采访是检察院的,她怕一个不下心碰上程奕枫那就尴尬了。
“好言言,你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黎淑恳求的看着她,“我也找过别人了,但现在报社里大家都有任务,只有你的工作还勉强轻松一点,除了你我真的找不到别人了。”
她对着静言不停的软磨硬泡,好话说了一箩筐,静言到最后被她磨得也有点无奈,毕竟是曾经给了自己许多帮助的前辈,她也不想太不近人情,于是想了想,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