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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如若目光定定的,眸色有些悲凄,她强压制住眼中盘旋的泪水:“神捕司奉旨查抄,小女自然不敢阻拦!大人若没有别的事,小女子先行一步!”
“夫人!”外面的风狂吹,刘峰的长袍飘荡着,四处弥漫着紧张血腥的气息,小六子目光神疑,低声说道:“夫人不能走!”
邢如若面容憔悴,面色枯槁,他强忍着身体的苦楚,沉沉道:“为何不能走?这圣旨上除了没抄家产说过沈家人不能随意出入!”
小六子怔了一下,面对着神色荡然无存,已然承受着天塌地陷的邢如若仍然面色坚毅:“按大周律例,夫人身上的一切,包括衣物,皆数沈家财产!”
“你......”现场一片死寂,邢如若竟然有些无言以对。
“放肆!”刘峰一声断喝,紧接着又将目光转向邢如若,拱手行礼道:“手下不懂事,嫂夫人勿怪!嫂夫人出入自如,在下无权干涉,请!”
邢如若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转身走出沈府,中间没有丝毫的停歇,反而越走越快,直到彻底走出神捕司的视线范围开外,他这才停下脚步,只觉得眼前浮现一抹遮人视线的黑雾。
看着邢如若远去的身影,刘峰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只是眸中满是赞叹之色,幽幽道:“临危不乱,冷静应对!真乃人间奇女子啊!”
邢如若走出沈家,耳边犹如沉雷隆隆炸响,心里乱的如同爆炒的栗子,沿着大街狂奔一阵,这大街上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他,邢如若穿街过巷,终于在鹰隼跟丢的片刻走进了审千门。
这件事情虽然邢如若一手策划,但是陈度很有可能置沈言于死地,而现在他也无处可去,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审千门。
通报过后,不一会,钟离陌大步的迎了出来,拱手道:“小姐,我知你要来,哪里也不曾去,只是在审千门等你!”
钟离陌如此说,想必已经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的很是清楚,邢如若什么话也不说,任由两行清泪哗哗的直流,只闻悲戚,并无人语。
钟离陌急忙道:“小姐莫哭,此处不是说话之处,快快入府!”
邢如若扬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水留下来,重新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寒潭净水,默然,冷静,平稳而又幽深,仿佛已经掩埋了所有的情绪,又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似乎低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沈言一定以为夺走宝珠的是陈度,陈度不会承认也不会否认,可若是陈度在狱中置沈言于死地,又有谁能拦得住?”邢如若长叹一口气,喃喃道。
钟离陌点点头,心下茫然,不知道有没有明白邢如若的意思,但是看着邢如若这憔悴的模样,想想沈言即将变成一丝亡魂,内心不免有些感伤。
钟离陌眼珠轻转,冷静的分析到:“陈度狠毒至极,在牢里面动手是免不了的,但是小姐放心,我想在牢狱之中,沈公子不仅不会有事,还会被人严密的保护起来,而如果出了牢狱,陈度就是想下手,也是有心无力了!”
邢如若的目光之中闪过一抹狐疑:“钟离大哥的意思是......”
“刘峰这个人很是聪明,看的越久便越让人捉摸不透。秘密保护沈言的不会是别人,就是刘峰!如果沈言倒了,神捕司的好日子也就没有几天了,刘峰刚刚上任,我想他不会这么快就与陈度树敌,而避免与陈度交锋最好的办法,便是陈度的上一个对手并没有完全的倒台!”
言罢,钟离陌拿起桌上的白玉杯,清清淡淡的饮了一口茶。
邢如若原本颤抖的内心终于停了下来,自言自语道:“钟离大哥说的对,是我疏忽,忘记了还有刘峰!可是今天沈府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尚书大人究竟去哪里了?”
邢如若望向远方,眸色中的迷雾渐渐的消散。
“鲁王殿下,鲁王殿下救命!”
空荡的室内似乎有轻若的回声,一遍又一遍重回尾音的颤抖,将说话心中的焦急恐惧暴露无遗。
鲁王一脸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眼中眸色浑浊,难以显现清明和睿智,举动也是漫不经心,几乎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个问题。
而鲁王的面前跪着一个人,衣服华贵,正是是兵部尚书——沈让。
从透气的窗中照射进来的光线能明显的看到鲁王那白皙的面庞之上布满汗水,一动未动。
沈让见鲁王没有动静,赶紧向前膝行两步,“殿下救命!”
每一日沈让到鲁王府,鲁王都是以礼相待,而今日事态紧急。礼数自然也不如往日周全,只是客套了数句,便默默的端茶啜饮,鲁王的内心现在比沈让还要乱,沈言的骤然倒台倒是没什么打紧的,可是如果陈度再把人安插在长林军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沈让平日里知道这个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鲁王凝视了沈让良久,终于忍不住说话:“祭雨宝珠乃是我大周的国宝,关乎大周的江山社稷,沈言犯下如此重罪,你叫本王如何是好?”
鲁王双目频动,嗓音有些干哑。
“殿下,小儿犯下如此过错,但是全然不是山穷水尽,还有挽救的余地?”
“挽救!?”鲁王冷笑了一声:“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我之间的事情,他只是没有明言罢了,再说陈度难道会默默无闻的袖手旁观吗?沈言将星将陨,难逃一死啊!起来说话!”
沈让站了起来,冷静的道:“殿下请细听我言。眼看天气即将变暖,北域的铁蹄即将再一次的踏入我大周境内,赵王陨落,若再战,生灵涂炭将更加的严重,与民生相比。皇上还会如此的在意这个可有可无的珠子吗?而皇上现在缺的,就是出使北域之人。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目前并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也许是挽救沈言的一个机会!”
鲁王听到,内心一喜,急忙站起来道:“对啊!天寒地冻,大意不得的时候已经过去,北域燕王必然蠢蠢欲动,现在看来,沈言确是合适的人选。可是本王该当如何行事呢?”
沈让将脸侧过来,淡淡的道:“这个不难!殿下只需按我说的做,则保证大事可成!”
“坐下说!”鲁王似乎恢复了往日的沉静,指了指旁边的座椅道。
沈让咽了咽唾沫,继续不急不慢的道:“陈度这次夺得了宝珠,必然志得意满!而他真正的目的便是将小儿置于死地,如今皇上的伤寒之症已经好转,他也不是糊涂人。殿下细细想,京畿之地有什么人能与长林军打的不可开交?另外,老臣听说袭击长林军的全是身着紫衣的高手,如此大批量的杀手进入天安城,负责京城防护工作的景轩院为何会浑然不知?狼子野心,召召可见!”
鲁王紧张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老臣向他提供了太多的谋虑与智慧,又数次的帮他度过难关,现在除了信任,鲁王似乎想不到如何为沈言做第二件事。
听沈让这样一说,事情的主线似乎有些明晰:“你是说,陈度有意放进紫衣杀手,或者说这些杀手就是陈度派去的?”
沈让摇了摇头道:“殿下虽然说得有理,但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并没有道清事情的本质?”
鲁王脸色煞白,有些难看,但还是毫不责怪,淡淡的问道:“那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映射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