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麓山女院,这次入院的姑娘出奇的多,其中不乏真是有能耐的。
曲染回来后,笑容满面的道,“濛濛,咱们都在六堂室。”
雾濛濛点头,她和曲染进了六堂室后,才发现屋子里已经来了诸多的姑娘。
曲染特意找了个靠前一点的位置,她招呼雾濛濛过来坐下,黄娥将提匣给了两人后,便便外面的小堂口等着。
曲染正与雾濛濛两人小声的闲话间,冷不防有几名穿着绸衣的姑娘过来。
其中身材略高挑的看着雾濛濛眸色微闪,随后笑道,“雾姑娘。”
雾濛濛抬头,面有茫然,“你好。”
那姑娘微微一笑,“我姓李名明珠,家父是礼部侍郎。”
说完她一侧身,就对雾濛濛介绍起她身边的其他姑娘,无一不是家中有长辈身在朝堂的,身份最低的一个,其兄也是护卫皇族的金吾卫副统领。
雾濛濛心明如镜,晓得这一帮官二代是看在九皇子对她喜爱有加的份上来寻她交际的。
她疏离一笑,“往后皆是同窗,你们不必太客气。”
说完这话,她便转头继续跟曲染咬耳朵说悄悄话。
李明珠看了曲染一眼,牵强笑道,“雾姑娘说的对,那我们就不打扰雾姑娘了。”
雾濛濛骄矜地点点头,将九殿下身上那股子威仪范摆足了,对李明珠并不十分客气。
曲染见李明珠等人走后,她才小声道,“濛濛,这样晾着李姑娘她们,会不会不太好?”
雾濛濛摆手,“没事,她们不敢拿我怎么样的,而且我懒得跟她们虚以委蛇。”
曲染眸生羡慕,她浅笑道,“这样也好。”
不多时,有一身穿女院制式灰蓝直缀的姑娘款款走了进来,约莫十八九岁,面容清秀,倒也称的上是小家碧玉。
她一进门,站在先生授课的条案边,就板着脸冷声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六堂室的堂师姐,往后一年,我会给予你们最基础的教导。”
这当话才一落,李明珠那一堆人间,就有个贵女忍不住吭声道,“司马清,我们进麓山女院,是诚心求学,你一个司马家身份低下的庶女,有甚资格教导我们?”
雾濛濛讶然,不想这堂师姐是京城四大家族司马家的,还是个不受宠的庶女。
李明珠那一堆人,各个都是天之贵女,又是嫡出,最是看不上眼的便是庶女。
司马清面色不变,她背脊挺的笔直,颇有一番青松风骨,“在麓山女院,只有学生和先生的区别,没有嫡庶之分。”
说完,她轻轻勾起嘴角,看着李明珠等人就露出讥诮,“你若在麓山女院呆上三年,每年必修成绩门门得甲,也是有资格教导新入院的学生。”
这就厉害了,雾濛濛晓得,在麓山女院,想结业并不难,可难就难在五门必修课里头,要门门都得甲,那才是真有本事的。
至少,李明珠等人鸦雀无声,不敢再与司马清争辩。
司马清扫了点屋子里的所有人,最后目光在雾濛濛身上一顿,接着道,“往后的座位,便按如今的来,半个时辰后,我会指导你们如何选修课程,若有任何异议,都可来找我。”
雾濛濛觉得,司马清这个堂师姐的角色,倒像是辅助的班主任,想来也是,今年一共分了十二堂室,要每个堂室都需要先生亲自教导,女院里头的先生根本就忙不过来。
司马清说完,人半点都藕不拖泥带水的就走了。
曲染有些兴奋的跟雾濛濛道,“濛濛,那位堂师姐可当真是出自司马家?我在容州时听人说,司马家乃是大儒之家,全家都有文人傲骨。”
雾濛濛不了解司马家,不过她倒听凤鸾不屑过。
她可有可无的应了声,“我不熟悉司马家,不清楚他们家的事。”
曲染弯了弯眸子,“我看这司马清,也不是难相处的。”
雾濛濛摇头,“不好说,我就觉得她挺傲的。”
虽是庶女,但从她的一言一行,以及站立的姿势,雾濛濛都觉得司马清骨子里约莫极度的自卑又自傲,她在用一种盛气凌人来武装自己不好的出身。
这种人,雾濛濛不太喜欢打交道。
半个时辰后,司马清抱着一摞纸张回来,她挨个每人发一张。
雾濛濛接过一看,只见白纸黑字的还能嗅到一股子的墨香,字是大气磅礴的隶书,上面红朱砂记载着书院所有的先生名讳和擅长的课程。
司马清脆声道,“五门必修,选修随意,请在必修的先生和课程后划圈,选修的旁边打上小勾,别忘记写上名讳。”
雾濛濛打开提匣,她正准备摸出砚台和墨锭,又觉得麻烦,还耽搁时间,她遂直接掏出画画用的炭条。
必修的课程殿下昨晚就跟她商量过了,雾濛濛毫不犹豫的在书画、修仪上打圈,虽然此前与擅作画的徐先生有过纠葛,但雾濛濛是冲着学画去的,不是徐先生这个人,故而她只当自己忘记了。
还剩必修的两门,雾濛濛略过女红,反而选择了骑射和厨艺,至于选修的,她将琴棋都打上小勾,还有歌舞与诗词。
她其实不想学这些,但殿下下了死命令,她不得不选上。
曲染选完课程,她偏头一看雾濛濛,见她竟然要学骑射,顿吃了一惊,“濛濛,你学骑射作甚?”
雾濛濛心头还惦记着殿下送给她的那张小金弓,且她还打着主意,要是真很难学,回头就让殿下给她开小灶。
“锻炼身体啊。”雾濛濛回答的天真无邪。
曲染真是不晓得说什么才好,“你看哪天姑娘在学这个,要是旁的姑娘笑话怎么办?”
雾濛濛眨了眨大眼睛,“谁笑话我,我身体锻炼结实了,一脚踹一个!”
曲染顿哑口无言!
司马清将所有的选好的课程收上去之后,她又在屋子正中央墙壁上贴了张偌大的女院先生上课的时间表。
“自行记下必修的上课时辰表,按着时辰去寻先生,莫要迟到。”
说完这话,司马清抱着一叠选好的课程悠悠然就走了。
雾濛濛跟着起身跳过去看,她担心自己记不住,干脆摸炭条刷刷抄了一份。
随后她一看时辰表,下午的第一堂课,正是丹青圣手的徐先生的回话课,曲染也是选了这门必修。
两人便商量着在女院逛一会熟悉熟悉环境,等用完午膳,就早早去徐先生那边。
却说徐先生收到今年新入院,且选了她绘画课作为主修的学生名册,她看见雾濛濛的名字就愣了愣。
白问安自被九皇子带走,十来日都杳无音信,当堂辱骂皇族那样的事,即便她想给他求一丝情,都是不可能的。
况,雾濛濛那一手画技,本就十分出众,她还有过想将这小姑娘收为关门弟子的心思,如今经由白问安那么一闹,她反而不好再厚着老脸开口了。
午后的第一堂课,徐先生的君子阁内,泱泱坐了好些姑娘。
徐先生端坐先生条案后,她微微睁眼,就见着软糯的小姑娘雾濛濛,实在她太过特殊,旁人小桌上准备的都是毫笔,独独她捏着根炭条。
徐先生幽幽开口,“画之一道,即为美,何为美,山岳江河是为美,三月春日是为美,貌俊秀妍也是美,便是面脏如乞,也是可为美的,端看如何去发现……”
雾濛濛听的津津有味,这种系统的美学,她两辈子都没学过,这会徐先生讲来,她深以为然,且往日里不太懂的地方,这会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但等轮到徐先生让众人随意描一副水墨画先看看,雾濛濛就尴尬了。
她捏着炭条,不知道该不该画,毕竟先生要求的可是水墨画来着。
徐先生似乎特别关注雾濛濛,她见她小脸皱着,很是苦恼的模样。
徐先生从每个学生面前挨过看过去,终于到雾濛濛面前,见她迟迟未落笔,便轻声道,“为何不画?”
雾濛濛抿了抿唇,老实回道,“不敢欺瞒先生,我不会用毫笔作画,只会用炭条。”
她这话一落,就有姑娘嘲讽轻笑。
徐先生看了圈,目光又落回雾濛濛身上,和蔼的道,“无碍,只有你画了,先生才晓得你是何种水平,往后该如何教导。”
雾濛濛点头,不过她还是丑话先说出去,“那个先生,九殿下和六殿下曾经也指点过我的水墨画,但是他们都说我朽木不可雕,所以先生一会看了学生的水墨画,还望莫生气。”
徐先生应了声,这样知礼还懂事的学生,就没有人不喜欢,是以那熄了收徒的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
雾濛濛放心了,她动作麻利的研墨拿笔,还是决定画稍微擅长一点的兰花,虽然她习惯了炭条,再用毫笔总觉得很别扭,但好在这次画的兰花比从前好上一些。
但她以为的好,再看到徐先生的表情时,她小脸就垮了。
徐先生其实无甚表情,但那愣神的目光叫雾濛濛羞愧难当。
好在徐先生反应快,她问雾濛濛,“一会下学,你过来我这边一趟。”
雾濛濛点头,曲染还跑来安慰她。
后一堂课是选修的手谈,雾濛濛上的心不在焉,她本来对手谈就没啥兴趣,不过还是打起精神,将手谈先生教的东西一应死记硬背住。
以她从前高考过来人的经验,暂时不懂的都先记着,总有一天忽然就会明白的。
等到下学,雾濛濛跟曲染道别,又让黄娥拿着她提匣去外面跟马夫说一声,先等她一会,跟着她心有忐忑的去找徐先生。
徐先生还在君子阁里,她面前摆的正是雾濛濛那副涂抹的脏兮兮的水墨兰花。
她见雾濛濛便招手道,“进来坐吧。”
雾濛濛规矩地坐先生面前,她捏了捏裙裾低头道,“先生,我知道我水墨画画的不好,您想骂就骂吧。”
徐先生含笑看着她,“你也知道自己的水墨画不好?”
雾濛濛点头,“殿下常说我。”
徐先生顿了顿,忽然开口提议道,“上次考试白问安撕你画一事,你可还介意?”
雾濛濛摇头,“那不关先生的事,先生对白问安,也只是出于徒弟的爱护。”
“先生,是位好先生。”雾濛濛凭着良心说,白问安寒门出身,可自打拜入徐先生门下,他的日子就比从前不知好了多少倍,若徐先生不管他,他又哪里结实的上秦关鸠这样的贵女。
徐先生微微勾了勾嘴角,叹息一声,“可惜,我原本以为他是个好弟子……”
雾濛濛没接话,这种事,她不好评价。
徐先生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旦见她眉目稚气,眼睛清明,身上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