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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间有人出手相助,几支利箭让黑影们乱了阵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赵大大喊声“冲出去!”翻身上马带着赵四领先冲了出去。赵二赵三和葛海四喜按江离事先的嘱咐,一人拉了一个上马,紧跟在赵大身后往外冲。
外围的黑影弓弩手们突然受袭,惊慌之下,连忙分出人手来向突围而出的马匹射击。得攻击毕竟弱化了些。
小香牵了匹马过来,马儿受惊乱转,小香好不容易才跃上马背。
“主子快上马!”小香急呼。
江离站在两丈开外的角落里张望,想知道这帮助他们突围的人隐藏在哪儿,顺着再次从烈火浓烟中射出来的一支箭,她发现离她不远处屋檐下两个影影绰绰的黑影。浓烟伴着烈火,只能模糊看到似曾相识的身形。
看过也来不及细想,赶紧往小香身边赶去,几根着了火了木头“咔哒”一声断成几截砸了下来,横在江离面前,“嘭”地一声巨响,腾起一阵黑烟。
小香坐下的的马儿受惊退开几丈,江离也下意识地倒退几步,黑烟过后木头复燃,熊熊火焰升腾,跨过去必然被灼伤。马儿见了大火更是不敢近前,小香和江离就这么生生被一堆火焰隔了开来。
火场外的箭雨袭来,显然赵大他们已冲了出去。江离心放下大半,对小香急呼:“你先出去,不用管我!”
“那怎么行!”小香跃下马来,向江离窜了过来。
一根着了火的横梁压顶而来,烈火之中有人先小香一步窜上前来:“小心头上!”
江离被一股大力推开数步,后脑撞上了木头,头巨痛,才感觉好烫人便昏了过去。
江离手指头轻颤,悠悠醒转来。入眼还是火,吓得不轻,张了嘴却叫不出声,以为还是在客栈火场。
她没有动。头,痛得像是要裂开来,却感觉出了跟火场不一样的地方。
她躺在地上,身下是干软的柴草。面前是地炉,一堆火在地炉里跳。火焰跳跃着,把周围的一切都照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间空屋。破败的门,没有上栓。除了四面墙,别无一样家俱。到处都是蛛网。窗户上糊的桐油纸掉了大半,不时漏进风来,吹得地炉里的火焰时明时暗。
明暗交替的火光把一个男人的影子投在墙面上,影子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火光时而把影子拉长,拉长的影子像一个庞然大物一样占据了整个小屋空间;时而火光一亮,影子消失,小屋里像是只有江离一个人一样,静的让人胆寒。
江离的心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提心吊胆:莫不是才出了火窟,又落入贼窝了么?
这样一想,眯缝着眼去偷瞧屋角那影子的主人。她头不敢动,又不敢让人发觉她已经醒了,眯缝着眼,只能瞟到屋角那人一身黑。
那人却动了。她赶紧闭了眼装睡。
脚步轻得几乎没有声音,她却能感觉那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江离紧闭着眼,双手掌心直冒汗。
静静地没有任何声音,那人走到她面前再没有动作,几丝轻柔的呼吸却吹到面上,她几乎忍不住想跳起来了,皮肤立马起了鸡皮。
一声轻笑,一个熟悉的声音:“江姑娘怕是快醒了,你去打些水来,我要给她擦擦脸。”那人说着话,走到地炉前挑火,火焰一盛,屋里刹时明亮起来。
屋外有人应了声是,脚步动了。
听他那一声轻笑,江离蓦地一愣,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离大睁着双眼望去:一身玄色长袍垂地,头上玉簪束青丝,火光映着那人半张侧面,眉如远山,眸如墨石。温润的脸上玉色透着凉,紧抿的唇带了看透世情的嘲意。
寻常只见他着白袍,江离从不见他着一身黑,如今着一身黑色袍子,却也是别样的俊美,俊美之中带着与生俱来的贵气。这人却不是萧煜是谁!
江离不及出声,门被推开,一个庞大的影子进了屋,手里捧了只瓦罐,:“水来了。”走到火边挂好,轻轻地退了开去。
江离识得,这是洛三的声音。
地炉里火焰伸着长长的火舌舔着瓦罐底,萧煜直直盯着火焰,表情极淡极冷,迷离的眼神似乎陷入了沉思中去。
萧煜的脑海里浮现了烈火中的情景:一根巨大的横梁带着熊熊烈火轰然倒下来,横梁下的女子一身白衣,四周都是火海,女子一身狼狈,眼看就要被烈火吞没了身形,却用坚决的语气说:不用管我,你先出去!
一样的火海,一样的话语,甚至一样的一身素锦罗衣,萧煜脑海中身处烈火包围的女子一会是江离的模样,一会儿,却是另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那名楚楚可怜的女子一生在宫廷中受尽了委屈,一身的伤病,怀搂着七八岁的儿子,眼看宫殿里的横梁即将倒塌的那一刻用尽了全力把儿子推出去,横梁压住了她的下半身,但她还没有死,小男孩要冲过去救,声嘶力竭地大喊:“娘亲!”
“不用管我,你先出去!”女子咬牙推开来扶她起身的侍卫,眼神坚毅,决绝的语气。因为外面的杀手已冲了些进来,女子的语气变得急促,频频催侍卫快些带小男孩走。侍卫身受重伤,一狠心带着男孩往宫廷外冲去······
往事在萧煜脑海中盘旋,陷入回忆中的他神色越来越冷,那种痛彻心扉生离死别,让他禁不住一身微微颤栗,原本如玉色温润的脸冷凉中渐显苍白。
他的神情突然让江离看得有些不忍,那一瞬让她觉得萧煜很可怜。不觉得嘴唇一动,颤颤地喊了声:“萧煜!”
萧煜回头,依然苍白着脸。情绪还沉浸在沉痛中,不过他已分不清是脑海中的两个同样的场景是不是同一个女子,听到江离唤他的名字,他两步过来,一把握住了江离的手,强忍的泪水噙在眼眶,声音哽咽:“我不让你死!”
江离手被他一双大掌捏得生疼,眼里见萧煜一脸神情悲恸,那种发自心底生怕失去至爱的深切感情不由让她动容。
江离微微愕然。她竟不知,什么时候萧煜竟会对自己投入了如此深的感情了?
江离狠劲地往回抽手,萧煜的手却丝毫不放松,“你把我的手捏疼了!”她不由哼哼道。
萧煜神情一震,眼神变得清明,手赶紧松开,微微有些尴尬,讷讷地说:“对不起,我想起了以前一些事,大概以前从来不敢想,一旦想起来忍不住情绪失控。”
“你是说你小时候的事?”萧煜给她讲过他的过去。
“嗯。”萧煜神情又复悲恸,“想起了我的母亲。”这些都是他从来都不曾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除了江离。
江离是知道他的母亲死在南陈宫廷一场大火中,是他亲口给她说的。那时在南陈商会里他说得轻描淡写,她以为他的伤口已经愈合,却在今天又被撕裂开来。
她想转移他这种情绪,于是戏谑地开口:“亏我还那么感动,差点儿就要动心。原来却被你当作了你那已经仙逝母亲了。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怎么好意思一醒来却多出了他这么大一个儿子?!萧煜恨恨地盯着她,忽然无声地笑了笑,说:“在我心目中,你跟她都是我生命中一样重要的女人。”
这话让江离无法再以玩笑对之,却又一时想不出怎么回答,双手一撑就要起身,刚一动。头晕目眩。干脆手抚了额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偏萧煜就坐在自己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脸也止不住飞起红晕。天啦,她可是刚受了伤,现在可受不得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