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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化说:“你的预感很准!无论谁摊上人命官司,都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
秦元化屏退左右,一脸的幸灾乐祸。
“不过能不能从这官司里脱身,还得看江姑娘自己如何抉择。”
江离眼神一亮:“哦?”
秦元化说:“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萧煜的底细江姑娘想来应该清楚。江姑娘选择了跟他合作,跟错了人,路自然走歪了。”
江离冷笑:“这屋子内外都是你的人,秦公子不妨坦白了说。”
秦元化冷冷地说:“萧煜就是萧五郎,他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劫了我的东西应该归还给我。我想江姑娘纵然不是跟他合谋,至少也应该给我一些线索,如果你能跟我合作,帮我把东西要回来,你的杀人嫌疑自然会有人帮你洗脱。”
江离愤然离座:“你这是承认,这场人命官司本就是对我栽赃嫁祸?”
秦元化好整以暇的神情,“谁都知道江姑娘正在四处招揽织锦匠人。那些死去的织锦匠人都有一身独特的织锦本事,云管事受了你的命令,想拉拢他们为你做事,被他们拒绝,所以你恼羞成怒杀人泄恨。”
江离眼睛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元化。听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云管事在赵捕头手上,还有他出具的一份供词。”秦元化笑了。
一向高冷的秦元化冲江离笑,笑容俊美无俦。江离看在眼里,心头却升起寒意。
云管事是江家的老仆,那么忠厚老实的一个人,在怎样的情况下会写出那么莫须有的一份供词?
秦元化还在说:“抛开江姑娘认识的那些江湖人物不说,锦梅别苑里的护卫个个身手都不错。更别提成天跟着你进出的那个四喜,江姑娘要杀几个外乡人很容易。再加上云管事的供词,所有这些证据表明,你有指使人杀人的嫌疑和条件,怎么能说明你是被人栽赃嫁祸?”他右手指着面前桌案,清漆梨花木的桌案上摆放着一叠卷。
江离瞥一眼摆在秦元化书案前厚厚一叠卷宗,上面赫然有官府衙门的朱红大印。
这一瞬间江离联想到了他送画的用意,“你送画来要我回赠几句评语,目的就要想找人模仿我的字迹?这么说云管事也不是他本人亲手写的?”
对前一个问题秦元化直接无视。“云管事的供词可是他亲手写的。”
江离心中已有了答案,她声音发涩地问:“我就想知道你们怎么取得云管事的那份供词,他还活着吗?
中了风夫人的毒都活不长,能完整写下这份供词已是不易了。秦元化看着白纸黑字的供词,心里这么说。
秦元化的沉默是代表死了?江离的心沉了下去。想着以后该如何面对云管事的家人,还有江琚身边的知墨。
秦元化把卷宗一页页翻过,修长的手指叩击桌案,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这里还有赵捕头搜集来的情报,一些不利于江姑娘的证据。”
衙门里这么重要的卷宗竟能到秦元化手里,想起刚才赵捕头刚才还打着官腔要抓自己去京兆尹府,原来不过是带着一群捕快走走过场演戏而已。
江离自认问心无愧,也不相信还会有什么证据会落在赵捕头手上,默然不语,唇边勾起讥嘲的笑意。
秦元化最痛恨她这副表情,暗暗咬牙又翻过一页说:“譬如这里还有两份供词。”
江离眉头一挑,就听秦元化的声音抑扬顿挫:“供词称,他们三年前因为欠梅庄上一些钱粮来不及上交,江家九姑娘指使恶奴上门武力催讨不说,还亲自向地方府尹递了诉状。江姑娘身家不菲,以势欺人,最后这场官司自然是江姑娘赢了。”
江离憋不住好笑地问:“他们还说什么?”
“他们说当时受了江家武力胁迫,当庭认罪交了钱粮。就这样江姑娘还嫌不解恨,过后还找人饱打了他们一顿。这件事江家村有很多证人可以做证。”秦元化板着脸说。
“赵捕头刚才说我仗着身家不菲、以势凌人,原来却是这么个出处!”江离气笑了。
不用说,那两个无赖泼皮她还记得。“若我没记错,写这两份供词的人,一个叫江天赐,一个叫江天一。”
秦元化看过公文再点头:“这么说江姑娘是认了?”
江安打人也是为了帮自己出头,江离并不想做无用辩解。
“这两份供词又能说明什么?”
秦元化露出得逞的笑意,徐徐道来:“说明江姑娘对钱粮小利尚且如此着紧,甚至不惜为此指使恶奴打人行凶。那些织锦匠人虽然比不上锦绫院挑选出来的精英,但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地方府尹推荐上来的能工巧匠,现在各类织锦在市面上供不应求,其中的利润相当可观,都说寸锦寸金,江姑娘谋利心切,急需用人,想要他们为你效力,被人拒绝,所以动了杀机。”
江离眨着眼睛,秦元化描述的事对她来说犹如天方夜谭。呃,秦元化描述的不就是一个黑心、跋扈、杀人不眨眼的恶霸地主形象么?
她眨着眼睛,想来自己一脸无辜的表情打动不了任何人。她要是别人,听了秦元化这一番的有理有据说辞也许就信了呢。
秦元化半点没有演戏的痕迹,他的表情很认真,就像已认定是江离指使人杀人:“你杀的不是普通的平民,这些死都都在当地官府备案,还是当地官府甚是看重的织锦匠人。朝廷一定会要求缉拿凶手、从严惩治。”
“到时等待你的就是身陷囹圄,杀人偿命。你纵然荡尽家财,也免不了被发配烬地,有去无回。”秦元化的神情冷厉如恶魔,
“还有一种结局等着你——大燕使臣此次带民间团队来,除了学习织锦还想带回一批熟练的织锦匠人。以江姑娘千金小姐的身份,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被人带回大燕去。但如果犯了国法充了官奴的话,大燕使一开口,朝廷一定会答应。”
秦元化慢条斯理地说:“大燕蛮夷不化之地,对待我大宋去的女人跟牲畜无异。以江姑娘这样的姿色,要是充了官奴落在他们手里······”
他故意停住了不说,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话。
“说说你丢了什么东西,要我怎么帮你。”江离果然变了脸色,说。
秦元化怀疑的神色:“你是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江离眼都不眨地说。那批东西她还从没仔细看过,她倒想听听秦元化怎么说。
秦元化深吸一口气,仔细地审视着江离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萧煜带着一伙人从我府里劫走了五十五只箱子。你只要给我打听清楚他把这些财物存放在哪里。一有消息通知我就行。”
江离看得出萧煜对自己处处留了情面,但秦元化并不是萧煜,看他对那几十箱货物如此紧,提起萧煜时咬牙切齿的神情,如果让他知道那批货其实是在她江离手里,那她江离岂不是会死无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