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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历139年1月11日,青石宫。
五天前,五千厄古斯王国军与五千泰容王国军同日抵达朝昕国。消息今天才传到青石宫,已经返回拜伦斯城的格瑞在收到消息之后,安心的长舒了一口气。
“父亲大人午安。”
麦尔的办公室内,笑笑向坐在麦尔椅子上的格瑞鞠躬行礼。
“请问父亲大人有何吩咐?”
“坐吧。”
格瑞朝着办公桌对面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笑便恭敬的坐下了。
“有件事想和你谈谈,是关于哈特的。”
“您请说。”
“那我就直说了。”
格瑞将双臂抱在胸前,面色严肃。
“笑笑,你是麦尔最宠爱的女人,没有之一。你的人品和能力都很优秀,依照我们莱汀人的习俗,你本该取代爱丽丝成为正妻,做拜伦斯王国的王后。不过因为种种原因,你没能成为王后,在这件事上我们拜伦斯家对你有所亏欠。你的儿子哈特是麦尔的长子,又是他最宠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不论是于公还是于私,他都应该受到重点培养,成为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格瑞上来就把笑笑夸了一通,还表示哈特应该成为王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若是换了别人,早就在心里美上天了。笑笑听了格瑞的话,却是眉头微颦,心中一紧。
接下来就该说“但是”了吧……
不出笑笑所料,格瑞换了口气,“但是”就来了。
“但是,据我个人的观察,哈特并不适合继承王位。我没有贬低哈特的意思,他是个好孩子,为人真诚善良,平易近人,惹人喜爱。他常关注身边人的需要,然后无私的给予,这些都是极好的品质。但是他的感性太强,习惯凡事隐忍谦让,缺乏魄力和大局观,若是让他继承王位,轻则害人害己,重则祸国殃民。”
格瑞用一个“但是”,让哈特失去了继承王位的可能性。若是换了别人,恐怕会眼前一黑,几近昏厥。笑笑听了格瑞的话,却松了一口气,眉头也舒展开了。
接下来应该是“不过”了吧……
不出笑笑所料,格瑞在第二次换气之后,就说出了“不过”。
“不过,这也并非是绝对的。”
格瑞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只要教育得当,哈特还是可以继承王位的,但这对哈特来说不一定是好事。麦尔常与你说心里话,你应该可以体会他的辛苦。一个好领袖不光要有结实的肩膀,还要有比钢铁更坚强的内心。人不是一出生就懂得坚强,让内心坚强的过程是痛苦的。人心要被钉子扎,被刀子割,被锤子砸,被碾子碾,被烈火烧,直到变得坚不可摧,这才算练成了。”
“哈特是个真诚人,他注定要在成长的道路上受许多伤。若是他不继承王位,他受的伤会少很多,可以活的很自由。若是他继承王位,他要受的伤会多上几十倍,痛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笑笑,你是哈特的母亲,在儿子成年之前,他的舵由你掌控。现在我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想让哈特成为王储,还是成为普通的王子。”
“如果你想让哈特成为王储,在接下来的十几年里,我会以王储的标准要求他,教育他,让他吃很多苦。如果你想让他成为普通的王子,我会以普通王子的标准要求他,教育他,这样他也会吃苦,但吃的苦比上一种选择要少得多。你不必现在就回答我,我也不会给你规定限期,但你最好尽快给我回复。你越早给我回复,哈特就越早接受教导。到时候我和他父亲会按照你的意愿教育他,直到他成年。”
笑笑是格瑞第一个找来谈话的儿媳,也是唯一一个。因为哈特是长子,她又是麦尔最宠爱的女人。按照莱汀人的传统,如果麦尔不指定继承人,哈特就享有第一顺位继承权。但就像格瑞说的那样,哈特不适合成为王储。拜伦斯家可以设法把他培养成合适的王位继承人,但是这样一来他注定要吃很多苦,受很多伤。
就理性而言,笑笑很想让哈特继承王位,但笑笑并非是个理性的人。她很聪明,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感性的。她不想让儿子受那么多苦,也不想让儿子像麦尔那样终日劳累,压力多到无处发泄。既然格瑞说哈特不适合做王储,笑笑就顺水推舟替儿子做了选择,让他做普通的王子。
如今哈特已经三岁多,已经能流利的说话,与家人交流。在贵族家庭,这样的孩子已经要接受各种各样的基础教育了。
与他同年出生的六位姐妹,也已经到了这个年纪。在麦尔给格瑞写信求援之前,格瑞正准备培养孙子孙女们对莱汀魔法的兴趣。
普通人与莱汀魔法师生的孩子,必定会有莱汀魔法天赋,所以说麦尔的儿女们都是莱汀魔法师。算上格瑞、麦尔、爱丽丝、小叶,还有即将过门的伊丝塔和露露,拜伦斯家这祖孙三代,仅两家人就有18个人能用莱汀魔法,这个阵容已经是相当豪华了。
拜伦斯家能够人丁兴旺,自然要归功于麦尔那“一枪一个准”的神奇特性。不过这个特性好像真的有限制,似乎只有第一次奏效,否则几十年后拜伦斯家轻轻松松就能拉出一支莱汀魔法师军团,到时候新世界各大势力都得被吓破胆。
格瑞曾经对麦尔开玩笑说,你可以做个实验,随便纳一千个妾,每个妾只做一次。如果她们都怀孕了,麦尔的特性就可以改名为“第一枪必中”,然后拜伦斯家就可以量产莱汀魔法师了。
当然了,这只是个玩笑而已。就算麦尔的特性是“只中第一枪”,格瑞也不会让他用纳妾的方式量产莱汀魔法师。退一万步说,就算格瑞想这样做,麦尔也不会同意啊!
1月20日,格瑞开始教导七位孙子孙女学习莱汀文和莱汀魔法。小叶、伊丝塔和露露也在场,小叶到现在只会用魔法照明弹,伊丝塔和露露也只会最基础的莱汀魔法,三人都需要学习。既然已经教了七个孩子,也不差这三个大人了,格瑞就把她们一起教了。
1月21日,朝昕国对外宣称两次击败布金共和国与拜伦斯王国的联军,迫使泰容王国和厄古斯王国参战,还多次在公告中称敌人“不堪一击”。在吹嘘了一通之后,朝昕国才在公告中说出了真心话。
朝昕国表示本国遭到了邻国的无耻侵略,希望同种族国家能够站出来惩戒这些恶人。若是把这句话翻译成白话,就是“我们被邻国打爆了,大家看在同族的份上拉兄弟一把”,显然是想把战争扩大到种族规模,想以这种方式自救。
然而他们的行为恰好落入了格瑞的圈套。1月28日,伊良皇帝发布公告,谴责朝昕国贼喊捉贼的无耻行径。他在公告中不止一次用“明集人”去代称朝昕国人,显然是想偷换概念,把本该扣在朝昕国头上的帽子扣在所有明集人头上。
2月3日,伊利比同盟发布联合公告。他们在公告中简要的说明了朝昕国目前的情况,让各势力知道朝昕国所谓的“大胜”是怎么来的。主力全灭,全民负隅顽抗,死伤无数,凡是与明集人交过手的势力都对公告上的内容深信不疑,因为这些事都是他们或是他们的祖先亲身经历过的。
2月9日,爱尔特国王发布公告。他像伊良皇帝那样谴责了朝昕国的无耻行径,并在公告中尽数明集人对邻国的危害。
2月18日,厄古斯王国国王拉莫吉斯发布公告,承认厄古斯王国已经加入对朝昕国的战争。他在公告中提起了明集人和都古人之间爆发过的那场种族全面战争,露骨的表达了自己对明集人的愤恨,并表示厄古斯王国并非是为了盟国的利益而战,只是单纯的想替祖先教训一下可恶的明集人。
2月23日,潇湖家家主潇湖连通发布公告,严词谴责朝昕国的无耻行径,并大大称赞了与朝昕国交战的拜伦斯王国、泰容王国、布金共和国和厄古斯王国。同时潇湖连通代表泰容贵族公开承认泰容王国的合法性,表示泰容人愿意连同各主要种族一道,向明集人讨个说法,还希望各种族“以大局为重”,“优先对付共同的敌人”,求和之意不要太明显。
毫无疑问,潇湖连通是想借着“共讨明集人”的东风结束与伊良人和伊利比人之间的战争。泰容人丢失了太多的土地,也损失了太多的男丁,在战争中还处于绝对劣势。直接求和的话,泰容贵族肯定会被狠狠的宰上一刀——这还是最好的结果。
伊良人和伊利比人优势巨大,完全可以把泰容贵族直接消灭,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呢?要知道两族打一族的机会在新世界可是非常难得的,到目前为止,新世界规模最大的种族全面战争是两族打两族,且只发生过一次。
新世界主要种族的关系都不太好,大家都乐于看其他种族互相攻击,彼此削弱,很少会出现同盟作战的情况。等其中一族被彻底打崩,大家就会群起而攻之,瓜分失败者的土地。在更早些的时候,新世界还有几个主要种族,如今这几个主要种族要么绝种,要么被异族同化,要么变成了少数种族或非主要种族,而这样的结果正是种族全面战争造成的。
算上这一次,两族打一族的情况只有两次。上一次明集人向泰容人宣战,泰容人损失巨大,局势胶着。战争中伊良人势力的安全受到威胁,伊良人对明集人进行了外交警告,然而明集人却根本不理会。在伊良诸侯们的极力劝说下,伊良皇帝向明集人宣战。
两族打一族优势是非常大的,但最后伊良人和泰容人却没能灭掉明集人,因为明集人的表现实在是太凶残了,想要灭掉明集人必须要付出极大的损失。伊良诸侯与泰容贵族权衡再三,最后还是与明集人无条件和平了。
而这次被夹攻的是泰容人,泰容人的实力不弱,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最要命的是伊良人是突然从背后捅了刀子。要知道在泰容贵族们看来,和他们并肩作战过,且和伊利比人关系很差的伊良人很可能成为他们的盟友,结果伊良人却背刺了泰容人,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新世界只有一种疯子,他们的名字叫“明集人”。泰容人不是疯子,他们不会像明集人那样疯狂赴死,所以泰容人很可能在伊利比人和伊良人的两面夹击之下被征服,甚至被人从新世界主要种族中除名。
不过对于现在的泰容贵族而言,那个主要种族的名分怎样都好,因为那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只想保住自己现有的利益。等现有的利益保住了,他们才会去考虑其他的事——比如怎样获得更多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