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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哈特,可爱的儿子,尊敬的皇帝陛下,你的父亲麦尔在远方问候你和你的妻子、儿女们平安。
距离收到上一封信才过了不到半年,我还没有回去吊唁志恒,欣夜便去世了。锐知先生还在世的时候,我曾对你说过我与欣夜的事。有些事在人生前不能提,在人死后也是不能提的,你只需要知道欣夜曾是你名义上的母亲,又成了你的半个母亲,这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爱辉夜比其他皇妃更甚,但你切不可因此事偏爱辉夜。辉夜是个坚强的孩子,她小时候是这样,长大后也是这样。母亲的死对她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她绝对不会因此而倒下,像黛菈和瑞菈那样依靠你。
黛菈与瑞菈是你的姐姐,又是你的妻子。你从小就偏爱她们,我劝过你,让你适当远离她们,免得她们过度依赖你,你却不听。等你有了辉夜,她们便生出了嫉妒心,仗着姐姐和公主的身份与辉夜对立,直到现在。
这话我对你说过很多次。我与你说这些,不是为了翻旧账,而是想让你记住自己犯过的错误,免得再犯。你与我一样,妻子甚多,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要保持家庭和睦不能单靠温柔,还要有智慧。
你常与我辩论说,家人之间不该有算计,我深知这话是对的,但我说的话你却不明白。你与你母亲一样,在感情上可以无怨无悔的付出,但这样做并不能保持家庭和睦。
在宜姗与尤丽丝离世的时候,你母亲哭的很伤心。她本知道我与她们不合适,却因为太过顾及我的感受,让我娶了她们。在你的众母亲中,已故的只有三人。
琪琪在世上没有任何遗憾,她在世少尝苦味,自知死期,合眼时也是淡然的。她遇见我容颜如何,合眼时容颜也是如何,不曾保养过。宜姗和尤丽丝未到中年就惶惶度日,因她们容颜黯淡,身体衰老。她们终日带着养身玉,吃安洁调的保养药,接受珍心的异能调养,又喝炎鹤与南怡的奶,却还是害怕。
我不止一次的对她们说过,不会因为容颜衰老而离弃她们,她们却不信我的话。她们总觉得自己是我的负担,是其他人的负担,最终做出了伤害自己又伤害大家的事。你母亲在葬礼过后哭了十天,因为她后悔让我娶了她们,害大家一同受苦。
在你小的时候,我就时常对你说,待人要有智慧,你却不听。你常以真心待人,人若对你好,你就加倍对人好。女孩若爱你,你就娶她们。
在婚姻的事情上,我不是好榜样。你本该效法你祖父,只娶一妻,我也是这样教导你的。可惜我不能言传身教,没能让你把这事放在心上。我近臣的女儿,大多在年少时就与你私定终身,你姐妹中也有嫁给你的,你都没有拒绝。
对于女人,你当向明理学习。你曾爱慕刘菲,刘菲却只爱明理,你可知原因为何?因为刘菲的眼睛能看透人心,她知道明理的心中只有一个位置,只要占下,明理就容不下其他女人。你的心却是开阔的,不知能容下多少女人。
在你的众兄弟中,唯有明理能做到这一点。定武娶了他妹妹静思,又娶了海因的女儿莱芙,和斯特兰齐的女儿瑞尔。诚智和诚贤都娶了和言家的女儿为妻,哈姆尔的妻子比你还多。你的兄弟们也都娶了很多妻子,但他们要比你有智慧。
静思、莱芙和瑞尔情同姐妹,和言家的女儿大多被选入新式神社,成了巫女,诚智与诚贤娶的都是巫女。哈姆尔有他独到的眼光,他挑选的女孩都是适合他的,又是能够彼此接纳的,因此他的家庭不曾有过纷争。
你曾经与哈姆尔因为皇储的事争论,当时你已经是皇储,却想让你兄弟来接替你。你知道哈姆尔在国中的威望比你高,能力也比你强,就想把皇位让给他,他却不肯。你曾因为这事记恨你兄弟,只因为他不肯替你担重担。
原本我是想让哈姆尔做皇储的,但你却提前与我近臣的女儿订了婚。你自以为没做什么大事,实则不然,在你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你已经将帝国的命运与你绑在了一起。哈姆尔与你一样懒,又比你聪明,他见你行了这些事,他又不能阻拦,就顺其自然,让你成了皇储。
你若是想像哈姆尔那样自由,就当在幼年时预见将死之时的事。哈姆尔比你年幼,却比你先看清了自己的道路,选了合适的担子去挑,可以轻松尽他的义务。你总看着眼前的事,等重担压在肩上时才发现自己不得不挑起担子走路,所以你的负担才会加重。
在你年幼的时候,我常与你说这些,你却不听。我与你分开后,也常这样写信给你,可你依然不听。在你即位的时候我曾对你说,神应许拜伦斯家一件事,只要我们不背弃誓言,拜伦斯皇朝就与世同寿。你即位时已经向神发过誓,我深信你不会违背誓言,但你要时刻记住,皇帝若不行在正路上,他的子民就必走上邪路。你偏离正路一分,你的子民就要偏离一刻,甚至更多。
因此你要常常约束自己,自我反省。定武接替他母亲的位置,常在你身边,你要多听他的劝诫,切不可任意妄为。在政务上你要多听诚贤的话,科研上要多听明理的话,军务上要多听诚智的话,哈姆尔的建议你更要多听。
你在你兄弟中的能力是最弱的,可你却成了皇帝。你的众兄弟甘心情愿在你手下做事,你切不可亏待他们。你要行事小心,不要让人心生猜忌。你们兄弟几人的心常在一起,但外人却想看你们纷争。你们不会彼此纷争,外人却会为了你们彼此纷争。
所以你们不但心要常在一起,言行也要常在一起,在众人面前保持和睦,大事小事都不可争吵,免得让你们的手下人心生间隙。这话也是我与你常说的,可你还是不听,常凭着血气与你兄弟争吵,对他们说违心的话。
明明只是一时的记恨,记恨与爱比起来如同九牛一毛,你却将记恨表现的比爱还要大。你给了哈姆尔一万次好处,但只要你与他争吵一次,这一万次好处就都白费了。哈姆尔不会记恨你,但外人会。因为外人只记得你与他争吵,不记得你给他的好处,哈姆尔的手下人就会对你不满,你的手下人也会警惕哈姆尔。
对于我的话,我的儿子们总是只听一半。你是这样,哈姆尔是这样,定武是这样,明理是这样,诚智和诚贤也是这样。喜欢的你们就听,不喜欢的你们就不听,你们却常把你们母亲的话记在心里,不管对错都是如此。
我的女儿们也是这样。黛菈和瑞菈没了母亲的管教,如今除了身为丈夫的你以外,已经没人能管制她们了。我再次告诫你,不要因为愧疚的心偏爱她们。你的偏爱如同肥水一般浇灌在她们心里,让骄傲与嫉妒之树生长的更加茂盛。
我庆幸薇恩嫁给了刘源,有了好丈夫的约束,不至于让人忧愁。至于另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女儿,最让我忧愁的雪莉,我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她才好。
哈特,在这件事上我要再次责备你。你为何再三怂恿你的姐姐,让她嫁给她的父亲,又不断的为她提供支持呢?
我知道你不是出于恶意,可你做的这是什么事呢?我过去常与她一同出征,与她同帐居住,让她枕着我的胳膊入眠,但那是父亲对女儿的关爱,我从未做过多余的事。她能像她母亲那样将心事藏住,所以我未曾发现她对我的恋慕。
后来琪琪去世,她在我安慰她的时候向我表达爱意,被我拒绝,这些事我不是都和你说过吗?你姐姐与你怎样说,我并不清楚。但我知道,你更愿意相信你姐姐。
我只见雪莉流过一次眼泪,就是我拒绝她的那次。我不知道她在你面前哭过没有,你在女人面前总是心软,见到眼泪就竖起白旗,所以你才会因为女人愁烦。
你要知道,雪莉是你的姐姐,我若是娶了她,你就要叫她母亲。况且我始终把她看做女儿,对她没有特殊的爱意,怎么能娶她呢?你只在乎你姐姐的感受,却不顾及你父亲的感受,强行将她送到我身边,这算什么事呢?
你母亲因为你的作为经常叹息,后悔没有管教好你。她上一个愁烦还没有结束,你又给她送来新的愁烦,你做的又是什么事呢?
我知道你看信时常觉得我唠叨,若是你有了长进,我何必多费笔墨呢?近年来你常常伤害我和你的母亲,让我们心痛,国中也有人对你不满。你没有经历过叛乱吗?忘记了那曾经弥漫全国的血腥味吗?你国中有人结党谋反,你却浑然不知。若是你常看监察会的报告,他们的信件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桌子上呢?泰容妖精和伊利比人的信件也常出现在我的桌子上,都是弹劾你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
你再三的伤害我,想让我废了你,立哈姆尔为皇帝。我知道你因家事而疲乏,国事又让你更加疲惫,使你苦不堪言。那些向我诉苦的信我没有忘记,我清楚你心里的苦,因为我是在你之先做皇帝的。但这苦是谁造成的呢?不是你亲手累加上去的吗?
我不断的规劝你,就是为了减轻你的痛苦,可你就是不听,反倒用这种方式来逃避。我现在非常后悔,没有让你在幼年吃苦,使你内心坚韧。哈特,你当成长,变得强壮,只有这样你才能不被重担压垮。
你是你儿女的榜样,你的儿女会效法你的行为。他们是拜伦斯家的未来,也是世界的未来,你的心中若是还有一丝责任心,就当以他们为重,就像我当初以你们为重那样。
我退位不是为了偷闲,是因为我要担起更重的担子。在拜伦斯家,所有人都要挑着担子走路,因为我们被众人高举,我们的脚下是他们的期待,肩上是他们的未来,我们若是放下担子,就是践踏众人的期待,放弃他们的未来。
你儿时享的福还少吗?这些福又是从哪里来的呢?人们尊敬你,向你下拜,都是因着什么呢?你既然已经登基宣誓,成了他们的皇帝,就该尽自己的义务。可是你却不肯为他们付出,想要践踏他们的期待,放弃他们的未来。这忘恩负义的事,就算是坊间最恶的恶徒也做不出,你却想要这样做,还想让你的兄弟替你担重担。
你若是执意要放弃皇位,过闲适的生活,我必不拦你。但在这之后,你不再是我的儿子,我也不再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和众兄弟不会认你,除你妻子以外的姐妹也不会认你。这世上除了皇室以外,没有人敢姓拜伦斯,所以你也不能姓拜伦斯,要改姓别的。
你要与你的妻子儿女离开青石宫,离开拜伦斯城。他们因着你的缘故,也要舍弃皇姓,与亲人分开。到时候泰容妖精必厌弃你,伊利比人必厌弃你,神社和教会必厌弃你,所有学院都会厌弃你的儿女,因为他们是从你所生的。树枝被折断,树叶就要凋落,你和你的儿女也是如此。
我与你说这些,不是想要威胁你,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不希望与你分开,就算你嫌我唠叨,我还是要规劝你。
哈特,要坚强,要担起责任来。你要学会改变,你的心是善的,你想要的也是善的,所以你的改变也是善的。你的心是你最强大的武器,我和你的兄弟们都是你的盾牌。皇帝的担子本就不轻省,我与你的众兄弟都清楚,所以我们常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减轻你的负担。
你还要常与神亲近,多向祂祷告,不要远离祂。神会赐给你力量,将让安稳常与你同在,像保佑我那样保佑你,让你诸事顺利。
愿神与你同在。
——你的父亲,麦尔?拜伦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