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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谎言被当成了事实,说谎的人就只能设法把谎言变成事实。俗话说“一谎要用千谎圆”,想圆一个谎都这么困难,想把谎言变成现实就更困难了。
但是翰易已经把话放出去了,众先知们也都当真了。所以在次日清晨,翰易只能硬着头皮去和麦尔商议改变信仰的事。
“十分抱歉,翰易大人,我想我们之间的合作应该到此为止了。”
然而翰易的话只说了一个开头,麦尔就做出了最坚决的回应。翰易见麦尔似乎是想叫随从,立刻探过身去抓住了麦尔的手。
“麦尔大人!事情可以再商量!”
如果翰易不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麦尔肯定会直接挣开他的手,然后扬长而去。但翰易却是个老人,而且须发皆白,看起来有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所以麦尔没有这样做,而是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话。
“老朽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去哪里,但是老朽懂人。人这一生,所求的不就是一个安身之地吗?我田泽国幅员辽阔,只要你们肯皈依永生神,田泽国的无主之地任你们选择。在正式接受我们的文化之前,你们可以依照莱汀人的习俗自治,我们绝不干涉。如果您在有生之年没有改变文化的意思,您就是田泽国境内所有莱汀人的统治者,您的后人也是如此。”
翰易说这番话显然是为了利诱麦尔,但是麦尔并非是个在乎地位的人。就算他是个在乎地位的人,翰易的话也无法打动他。因为不管他的队伍在不在田泽国定居,他都会成为这些莱汀人的统治者,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去投奔他的。
不,不是所有人。
麦尔轻轻摇了摇头,在给出翰易答复的同时,又否定了刚刚得出的结论。
神学研究会的会员和慕道者,以及他们的家属,还有其他的光明神信徒,都是奔着拜伦斯堡去的,但除此以外的人就不一定了。他们只是想跟着队伍离开布莱特魔法师协会,不一定非要到拜伦斯堡去。
在出发之前,神学研究会的会员们和部分慕道者已经把家产全部捐献出来,用于购买各种各样的补给品。但是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没有付出哪怕百分之一个法尔塔,是在队伍里白吃白用的。对于这样的人,麦尔不能把他们赶走,因为他们之中确实有穷困潦倒者,就算是想捐献家产也捐不出来。
经过这些天的磨合,白吃白用的人中已经有一部分人良心上过不去。他们之中有些捐献了全部家产,有些则是只捐献了一部分。但大部分人还是铁公鸡,一毛不拔。根据拉尔齐和波顿的计算,他们手头的资产足够支撑到拜伦斯堡,而且还会有些剩余,但麦尔还是觉得那些有能力捐献家产却白吃白用的人有些过分。
波顿劝麦尔说,人无完人,每个人都有不足之处,但神依旧爱每一个人,因此人要学习神的爱,饶恕他人的过错。拉尔齐觉得波顿说的很对,不过他还是毅然决然的站在了麦尔那一边,对有能力捐献家产却白吃白用的人抱以反感态度。
其实不单是麦尔和拉尔齐,捐献家产的人中也有不少人对这些极度自私的人抱以反感态度。这些天波顿一直致力于劝解这些对自私者不满的人,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但是却很少有人肯听他的劝解。
反感归反感,但大家只是把这种情绪藏在心底,没有明说。麦尔虽然讨厌这些自私者,却也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但是在抵达拜伦斯堡之后,他就不会对这些人这么宽容了。而且对于那些想要中途离开的人,尤其是那些自私者,麦尔是举双手赞成的。
既然我不能把所有人都带到拜伦斯堡去,为什么不鼓励那些人中途离开呢?
麦尔抬眼看了看翰易,见他正苦着脸,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样坐在对面,觉得有些好笑。但他没敢笑出来,而是强忍住笑意对翰易说道。
“不管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提出了什么条件,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不会离队。但是剩下的人只是跟随我们的队伍前进,如果他们愿意留在这里,从今往后他们就是贵国的人了,与我们再无关系。”
翰易听了这话,立刻打起了精神。他表示自己想到莱汀人的营地中做几次演讲,号召那些想投入永生神怀抱的人在田泽国定居。麦尔同意了他的要求,于是两人当天就出发,回到了莱汀人的营地,田泽国的众先知也跟着来了。
众人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晚,所以演讲只能明天再进行。麦尔找来拉尔齐和波顿,把翰易要在营地演讲的事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次日和第三日,翰易在莱汀人的营地做了近二十次演讲。在麦尔等人看来,他的演讲十分成功,藏在队伍中的那些真理会的余党在听说了永生和天堂之后,立刻就抛弃了原来的信仰,决定改信永生神。
很多苦命人一听说知田泽国不愁吃喝,立刻就想在这里定居。一些富人听说翰易可以给他们大片的土地,还可以让他们自治,也动了心。就这样,两天后翰易心满意足的带着五万多莱汀人离开了营地。
麦尔本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却不想这次成功给了翰易和众先知极大的鼓舞。他们觉得既然演讲两天就能让五万多莱汀人改信永生神,那再演讲一个月呢?
众先知在返回聚落之后,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本地居民。居民们一听说翰易只是演讲了两天就让五万多外族人改信永生神,立刻兴奋起来。
明集人认为永生神有一个“功劳簿”,在天堂降临到人间之后,永生神会按照功劳簿上的内容论功行赏,功劳越多,得到的赏赐就越多。使人改信永生神,这无疑是大功一件,以一人之力让五万人改信永生神,这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而翰易却是个重实不爱名的人,他在返回滂堤城之后,将自己的功劳分给了众人。他说正是因为众人的努力,让田泽国变得富足,才会有这么多人愿意改信永生神,所以功劳要大家一起领。
在得到了功劳之后,田泽人的生产积极性再次爆发。为了得到更多的功劳,每个人都拼命的劳作,有些身患重病的人都颤颤巍巍的下了田,累到吐血也不回家。
人民的变化让翰易喜形于色,让他越发认为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他觉得如果把这些莱汀人全都留下,那么全国人民的劳动热情将再次提高。所以到了物资交割的那天,翰易并没有把物资交给麦尔,而是又一次送来了可供七十万人使用五天的物资。
这次翰易换了说辞,他是因为国中新填了五万外族人,田泽国需要给他们供应大量的物资,以便让他们建设聚落,所以物资周转有些困难,还要再拖五天。
翰易这种把人当傻子骗的行为让麦尔等人十分生气,大家纷纷表示要立刻开拔,离开这个不守信用的国家。
然而翰易对此早有准备,他已经集结了国内除在边境巡逻的部队之外的所有部队,让他们包围莱汀人的营地。麦尔立刻还以颜色,拒绝再与田泽国进行任何往来,并让拉尔齐和波顿进行战争准备。
为了获取更多的功劳,各聚落的先知轮番在营地外做演讲,劝诱莱汀人皈依永生神。神学研究会的会员和慕道者们都知道光明神和永生神是同一位神,但是光明神信仰和永生神信仰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他们不认可明集人的信仰方式,所以让他们改变信仰是根本不可能的。
不信神的莱汀人跟着队伍走了这么多天,耳濡目染,也知道了一些神学知识。他们也知道光明神和永生神是同一位神,但不同的是他们不知道两种信仰的区别。所以他们就觉得奇怪了,明明信的是同一位神,双方怎么搞得剑拔弩张?
人一起了好奇心,就会忍不住去问。神学研究会的教师们趁机带着他们了解正确的光明神信仰,很多人因此成为了慕道者,但更多的人选择不信。他们不信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没见过神,还觉得没亲眼见过就无法确信,所以他们才不信。
神学研究会开始进行战争准备之后,营地的结构立刻发生了变化。战斗部队的营地被转移到了外围,老弱病残和妇女的营地被转移到了最里面。
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但愿意参加战斗的人,可以免费领取一套装备,并接受临时的战斗培训。麦尔让战斗部队把营地向外扩张,给训练兵们留出一片训练场,还亲自跟着训练兵们一起操练。
麦尔的加入让训练兵们士气大振,训练场上喊杀声不断。明集军见莱汀人好像是来真格的,也不服输的搞起了训练。在包围开始后的第三日,事情就演变成莱汀人和明集人对着练兵的奇葩状态。
明集军士气高昂,这自然是好事,但这也意味着双方的关系已经便的非常糟糕,这可不是翰易想要的结果。他见莱汀人抵触明集人,就找来一些皈依永生神信仰的莱汀人,让他们对着莱汀人的营地喊话。
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些离开的人无一不是未曾捐献过家产,在队伍中白吃白用,按理说他们应该帮着本族人才对。可是这些人在从翰易这里拿到好处之后,想也没想就站在了明集人这边,屁颠屁颠的跑到营地外,劝本族人向明集人投降。
这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可把莱汀人给气坏了,如果不是麦尔已经下了死命令,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不得对明集方发起攻击,那些喊话的莱汀人肯定会被弓箭弩箭射成刺猬。为了让大家消气,麦尔安慰大家说,这些吃里扒外的人越早离开队伍,队伍就越安定,大家这才稍微消了点气。
又过了两天,翰易又让人送了可供七十万人使用五天的物资到莱汀人的营地去。白给的物资,麦尔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他派人检查了物资,还特意当着明集人的面试了毒,表示己方对明集人已经失去了信任,把送物资的明集人搞得十分尴尬。
麦尔和翰易都知道这样对峙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两人都决定谈判。如果谈判失败,麦尔会毫不犹豫的对明集军发起攻击,强行突围。翰易这边则是没有想打仗的意思,因为他们包围这些莱汀人的目的不是为了打仗,而是为了让他们改变信仰的。如果双方因此而打起来,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虽说如此,莱汀人大搞训练的事还是把明集人搞得十分紧张。为了以防万一,明集军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会被莱汀人打个措手不及。
新历134年2月2日凌晨,麦尔与翰易在两军营地之间设立谈判用的帐篷。2月2日正午,谈判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