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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布莱特军出现在萨克丁城外的时候,阿米莱诺慌了。
起义军现在就像被夹在钳子中间的一颗坚果,只要莫里丁稍稍一用力,坚果的外壳就会变成碎片,露出可食用的果仁。
但阿米莱诺却觉得形势还没有那么糟糕,他觉得布莱特军只是兵力占据优势,目前起义军掌握着大面积的城区,他觉得只要和布莱特军打巷战,己方就有胜算。
参加起义军的大家族们不知道阿米莱诺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但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只能跟随起义军战斗到底。为了能让莫里丁动手时有所顾忌,大家族们建议阿米莱诺把起义军占领魔法学院的事告诉莫里丁。他们觉得这样做会迫使莫里丁分兵去魔法学院那边,从而减少萨克丁城方面的压力。
可是阿米莱诺根本不听这些人的话——准确说,他是做贼心虚了。为了让这些大家族配合自己行动,他谎称起义军是“在不杀人的情况下控制了魔法学院”,事实上这些参加起义军的大家族中,已经有不少大家族的子弟已经被暴乱军给杀害了。
万一这些大家族要求阿米莱诺释放他们的家族成员,阿米莱诺怎么办?不交的话,这些大家族肯定会认为阿米莱诺想用他们的家族成员的性命威胁他们,万一他们因此倒戈,起义军就会陷入混乱。
大家族的人见阿米莱诺不肯接受他们的建议,就擅自派使者去和莫里丁谈判。他们把魔法学院被起义军占领的事告诉了莫里丁,还非常自信的对他说,如果他不信的话,可以派人去魔法学院查看情况。
莫里丁觉得这些大家族的人不会在这种局势下编瞎话刺激自己,就派了一队骑兵出去查看情况。这队骑兵避开了起义军控制下的所有城门,从西面离开了萨克丁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魔法学院的方向赶去。
这队骑兵中有数名莱汀魔法师,如果魔法学院被起义军占领,他们就会返回萨克丁城,在城外按照“红红红”的顺序发射三枚魔法照明弹。如果没有,他们就会原路返回。
大约一个半小时之后,萨克丁城外的天空中出现三枚红**法照明弹。在发射了魔法照明弹之后,这队骑兵还是原路返回,将魔法学院的情况报告给莫里丁听。
这些骑兵在来到魔法学院正门外时,就发现了守门的起义军。他们立刻拨马掉头,佯装退走,实际上他们却在离开起义军的视线之后全体下马,派人潜入魔法学院调查情况。潜入魔法学院的士兵们只是探查了个大概,就慌忙的退了出来。
这些士兵把魔法学院内的惨状如实告知他们的队长,队长就急忙带着人返回了萨克丁城。在回到萨克丁城内之后,队长带着那些潜入魔法学院调查情况的士兵来到了莫里丁面前,让他们把所看见的一切如实向莫里丁说明。
阿米莱诺在向莫里丁汇报的时候,只说院长被暴乱军设计暗杀,一些跟在院长身边的学院领导也死了,还特意告诉莫里丁此外魔法学院没有任何损失。正因为如此,莫里丁才没往魔法学院派驻部队。因为以魔法学院教职员工的实力,足以抵挡暴乱军一阵子,还有余力派人向萨克丁城方面求援。
所以侦察兵们汇报的消息让莫里丁十分震惊,他的五官因为愤怒和悲痛变得扭曲。从侦察兵们汇报的情况来看,起义军在魔法学院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大屠杀。仅侦察兵们看见的尸体中,就有许多是学生身份。
侦察兵们没能找到教职员工的尸体,但这并非是什么好消息。魔法学院的教职员工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学生被杀,既然已经有学生惨遭屠戮,那么魔法学院的教职员工要么已经悉数被杀,要么是集体叛变了。
从科尔纳特家族拿薪水的教职员工集体叛变,这可能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科尔纳特家族从未亏待过这些人,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叛变。莫里丁回想起阿米莱诺说过的话,立刻找到了头绪。
叛变的人肯定是有的,但应该只是一部分,阿米莱诺?基底斯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也就是说,被设计暗杀的不只有院长和那些学院领导,作为魔法学院主要战力的教职员工们也都遭到了暗算……
在捋清思路之后,莫里丁冷静下来,脸色好了很多。
不管那一部分人是因为什么叛变的,他们都配合叛军杀害了莱汀-萨克丁魔法学院的学生……他们为什么要杀害这些学生?如果他们真的想推翻科尔纳特家族的统治,只需要把科尔纳特家族的人选出来杀掉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杀其他人?
从目前得到的情报来判断,他们至少杀了学院里一半的学生,我们科尔纳特家族的子弟可没有那么多。就算加上一般人家的子弟,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字。也就是说,叛军一定杀死了参加叛乱的大家族的子弟……
虽然不知道魔法学院内科尔纳特家族的子弟情况如何,但是莫里丁现在无瑕为他们担心,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立刻派人把魔法学院遭到叛军屠杀的消息放出去,让叛军中的大家族知道这件事。他还派传令兵给城外的布莱特军下令,让他们不许截杀从萨克丁城逃出去的小股部队。
大约十分钟后,第三区外城墙上的士兵开始向集结城墙外面的起义军喊话。他们斥责起义军屠杀莱汀-萨克丁魔法学院的学生,顺便还谴责起义军强拆民居,杀害无辜平民。布莱特军的喊话立刻在萨克丁城的民众中传开,从第四区传到第五区,从第五区传到第六区,没过多久第三区以外的民众就都知道这些事了。
消息传到参加起义军的大家族耳中,他们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根本没想过要找阿米莱诺核实情况,而是像莫里丁预料中的那样,派出小股部队去魔法学院查看情况。快到傍晚的时候,叛乱的大家族们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莱汀-萨克丁魔法学院的学生确实遭受了屠杀。
如今的莱汀-萨克丁魔法学院警备力量极度薄弱,因为留守的起义军大部分都被集中在关押俘虏的食堂附近。外人几乎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算是见到了巡逻兵,巡逻兵还发出了警报,这些入侵者也能在援军赶来之前杀死巡逻兵,然后离开现场。
被派去侦察的人都是对家族很忠心的仆人,其中不乏与家族子弟很熟悉的人。他们之中的一些人在屠杀现场找到了家族子弟的尸体,还设法把这些尸体带了回来。在看到自家孩子的尸体之后,孩子的父母当场崩溃。要知道莱汀魔法师想生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格瑞让云心怀上麦尔用了八年,而格瑞的母亲努力了十几年才怀上孩子,然而这在莱汀魔法师中已经算是“高效”的了。
莫里丁的儿子很多,但那是因为他妻子很多,且非常“勤快”。谢尔维是他的长子,谢尔维出生时莫里丁都五十岁了。谢尔维让正妻怀上伊玛,足足用了二十二年的时间,即便如此谢尔维还觉得非常幸运,因为他是莫里丁的众子中第一个生儿子的。
由此可见,莱汀魔法师的孩子是十分金贵的,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如果不是这样,伊丝塔的父亲怎么会为了女儿的前途铤而走险?黛丝的父亲又怎么能为了女儿随随便便杀死那么多男仆?在莱汀魔法师的眼中,弑子之仇比杀父之仇还要大。在两个莱汀魔法师结仇时,如果一方放出“杀你儿子”或“杀你女儿”的狠话来,就说明这两个人结下的仇怨极大,已经没有和解的可能。
真理会的人杀了家族的孩子,这意味着这些大家族已经和真理会结下死仇。失去子女的家族甚至直接抛弃无神论的信仰,向光明神发了毒誓,这些人要用他们的余生去追杀真理会的成员,以及其亲属,直到杀尽为止。
在阿米莱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这些大家族已经杀向了真理会的起义军。起义军见大家族的人背叛了自己,全都发了狠,要和大家族的人拼命。但是大家族这边要比起义军更狠,所有莱汀魔法师全数上阵,连平民身份的母亲或父亲都拿起武器杀向真理会,家族私兵杀敌一人赏钱500-1000法尔塔不等,一看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灭掉真理会。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能保持冷静。没人知道真理会的人到底杀了多少人,又都杀了谁,攻击真理会的大家族中,有些家族的家族子弟还活的好好的,但他们还是像疯了一样杀向真理会的人,因为真理会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底线。
本该作壁上观的科尔纳特家族也很不淡定,虽然莫里丁一再强调,科尔纳特家族的子弟可能还没有被杀死,但是家族成员们还是想出去把叛军杀光。还算是冷静的人只有谢尔维一个,但他还是跪在了莫里丁面前,希望他立刻派兵去魔法学院救伊玛。
莫里丁很想出兵,但他又不敢出兵。他想出兵是因为他愿意相信那些家族子弟都还活着,不想出兵则是因为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些家族子弟已经是凶多吉少,派兵过去只会带回噩耗。莫里丁是个做事果断的人,他只是犹豫了半秒钟,然后便交给谢尔维一支部队,让他立刻去魔法学院救人。
事实上暴乱军制造的屠杀确实杀死了不少科尔纳特家族的子弟,但是活着的也不算少,大概占半数左右。这些人在受到麦尔的斥责之后血气上涌,加入到攻击麦尔的队伍中,却不想这份冲动却保住他们一命。
谢尔维的这支营救部队编员超过五千,这还不算各家塞进部队中的家仆和私兵。这些人都认识他们的孩子,他们这样做是为了尽快找到孩子,或是孩子的尸体——当然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还是想找到孩子的。
在谢尔维率领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离开萨克丁城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第三区以外的城区已经乱作一团,起义军的人和大家族的人在各处厮杀,一些不法之徒趁机打家劫舍,一些家中有武器的平民想要对叛军展开报复性攻击。几乎每条街道都能看见彼此厮杀的人,不喊“奉光明神的旨意”之类的口号的人都不是真理会的人,其他人只要听见这种口号就会奔着喊口号的人杀过去,将他和他的同伴剁成肉泥。
真理会的指挥部,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被端掉了。要论莱汀魔法师的数量,那些大家族是占绝对优势的,阿米莱诺他们根本不是对手。阿米莱诺死的非常惨,他被几十支魔法箭从不同的角度命中,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阿米莱诺并不是下令对魔法学院发动屠杀的那个人,那个下命令的小组长早就被他手下的议员杀死了。
但是阿米莱诺死的并不冤。如果他不建立起一个有着极端思想的真理会,根本就不可能有这种惨绝人寰的屠杀事件。在整个事件中阿米莱诺没有亲手杀过任何一个人,但在这场浩劫中死掉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他而死的。
如果阿米莱诺当初建立的是一个如神学研究会这样的组织,事情的发展就完全不同了。他与真理会的议员们口口声声的将格瑞尊为他们的“真理导师”,却从未想过寻找格瑞,真正的拜到他的门下,像拉尔齐和波顿那样成为格瑞的学生。
他们对格瑞的主张断章取义,在他们所谓的“三大典籍”中,除了格瑞写的那封信以外,其他两个都是他们自己编的——他们甚至没有认真研究过神学,连明集人的天堂和永生都被他们抄来糊弄人。可是他们却将组织的名字定为“真理会”,把自己包装成追求真理的虔诚者,以隐藏他们的真实欲望。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欺骗,阿米莱诺和他的同伴们都是欺诈者。而对于欺诈者来说,惨死是他们应有的结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