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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米兰仍然没有离开麦尔的宿舍。
笑笑已经决定要住在三只女仆的房间,炎鹤的房间属于她自己,其他两个房间是属于主人们的,没有留给米兰的床位。
在比福尔的宿舍里,米兰也没有床位。比福尔在宿舍的时候,她要给比福尔侍寝。比福尔不在的时候,她会被男仆们威胁着来到柴房里,满足他们贪婪且丑陋的欲望。比福尔却以为自己夜不归宿的时候,米兰会安安稳稳的睡在自己的床上。
米兰并不怀念那张柔软的大床,也不怀念天鹅绒质地的被罩,因为它们给米兰带来的只有无奈与痛苦。米兰还对柴房感到恐惧,因为那里给她带来的痛苦要更多。男仆们把她当成下贱的婊子,强迫她玩各种新奇的花样,让她倍感屈辱。
对于一个常年生活在冰窟里的人来说,一根火柴所带来的温暖就是天堂,而在火苗熄灭的瞬间,地狱就降临了。所以在麦尔想起米兰的存在,告诉她比福尔已经在斯特兰齐的宿舍睡下,想要让她离开的时候,米兰突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身体瑟瑟发抖,仿佛气温已经到了冰点以下。
“瑞尔斯小姐?您哪里不舒服吗?”
麦尔已经从琪琪口中得知了米兰的姓名,琪琪并没有把米兰给比福尔侍寝的事告诉麦尔,但是比福尔已经亲口说过他喜欢米兰了。所以麦尔就把她当成了朋友喜欢的女孩,在态度上变得尊敬了许多。
米兰赶紧摇了摇头,但身体仍然在颤抖。
比福尔喝了很多酒,又吵闹了好久,现在肯定还睡着。以比福尔和斯特兰齐的关系,斯特兰齐的男仆肯定不会把比福尔送回宿舍。麦尔记得很清楚,除了米兰以外,伊玛和比福尔的宿舍里全是男仆。
她该不会是不擅长应对那些男仆吧?
这时麦尔被米兰颤抖着的修长睫毛所吸引,这才发现她眼中满是惊恐。
不,不对。
如果仅仅是不擅长应对那些男仆,她不至于害怕成这样。
难道是她被那些男仆欺负了吗?
就算麦尔的猜测属实,这也是别人的家事,他不好多问。他见米兰的脸已经因为恐惧失去了血色,便打消了赶她走的念头。
“如果您觉得不舒服的话,今晚就留下好了。”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米兰立刻就不发抖了,还像刚刚从猛兽口中侥幸逃生的人那样,露出安心且后怕的表情。
麦尔知道宿舍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床位,只能去找炎鹤商量,看能不能让米兰在她那里暂住一晚。炎鹤因为麦尔死守规矩的事不太高兴,本来不想答应,但她猛然想起可以趁这个时候敲麦尔的竹杠,就改变了主意。
“让那个莱汀女仆住进来也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今晚让你家琪琪陪我,我要和她睡同一张床!”
炎鹤说话时的兴奋表情让麦尔感到一阵恶寒,由于炎鹤有过差点用胸部把琪琪闷窒息的前科,所以麦尔对她很不放心。
“这件事我可以帮你问问琪琪,如果她不肯,我不会强求她这样做。”
“那就拜托你咯!”
麦尔离开炎鹤的房间,找到琪琪,将炎鹤的要求如实说明。对于炎鹤,琪琪自然是讨厌的不得了,但她又觉得米兰可怜,想知道她在比福尔家中究竟遭遇了什么。
“唔……主人,和‘那个生物’同床共枕我会很难过……但如果只是睡同一个房间,‘那个生物’又保证不擅自碰我的话,我可以答应她的条件。”
于是麦尔就回到炎鹤的房间,把琪琪的要求转述给她。在他说话的时候,炎鹤惊讶的看着他的脸,就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只她从未见过的新奇生物。
“……这个家伙明明是个死守规矩的人,却会为自己的下人传话……真是难以置信……”
“嗯?”
麦尔没有听见炎鹤的呢喃,发出了疑问的声音。炎鹤对此只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惋惜似的“啧”了一声。
“那就这样好了。我向你保证,今晚我是不会擅自碰她的。”
麦尔注意到炎鹤巧妙的措辞,轻轻摇了摇头。
“不止是今晚,炎鹤阁下,我希望您对今后也做出同样的保证。”
“嘁!居然注意到了。”
炎鹤厌恶的咧了一下嘴,不耐烦的点了一下头。
“知道了知道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不用你啰嗦!”
就这样,在琪琪的自我牺牲之下,米兰在麦尔的宿舍有了临时床位。
到了就寝的时候,琪琪怕炎鹤对米兰做过分的事,就和米兰一起挤在了靠门最近的那张床的上铺。在她看来,炎鹤就是个喜欢用胸部闷人的变态,但却没注意到除了自己以外,炎鹤并没有对别人做过这种事。
自从被比福尔强迫着做了那种事,米兰躺下时从未像现在这样安心过。她顺手将身材小巧的琪琪抱在怀里,感受着她柔软且温暖的身体。故意将床铺选择在对面的炎鹤看见这个情景,嫉妒的目光便像刀子一样戳了过来,吓了米兰一大跳。
琪琪感受到米兰打了冷战,就猜到是炎鹤对她做了什么。她不客气的在米兰怀中转过身去,板着脸对炎鹤说道。
“请您不要做出这种让客人讨厌的事,因为这样我也会讨厌您的。”
连续两个“讨厌”加上距离感十足的敬语,如同锋利的投枪般穿透了炎鹤的心脏。她像燃尽的蜡烛般瘫在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一动也不动了。
“没事了,米兰小姐。”
在击倒了炎鹤之后,琪琪转过身,仰起脸来对米兰露出温暖人心的笑容,让米兰饱受摧残的身心得到了些许的安慰。
“谢谢您,琪琪小姐。”
“不客气,米兰小姐。”
两人的对话让炎鹤突然抬起头来转向这边,翘着眉角对两人说道。
“你们两个都睡在一张床上了还小姐来小姐去的!是故意在气我吗?!”
琪琪觉得炎鹤说的在理,却没有理会她,对米兰笑道。
“今后您叫我琪琪就好。”
“唔……真、真的可以吗?”
“当然。”
“那……那今后您也叫我米兰好了。”
“好的,米兰。”
这段对话结束之后,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米兰因为太过安心,反而睡不着觉。琪琪好奇米兰的经历,也没有睡。炎鹤在另一边瞪着眼睛看着对面的两人,目光中饱含幽怨。
“说点什么吧。”
没过多久,琪琪便打破了沉默。她向米兰讲述了自己被麦尔救下,自己为了报恩主动向麦尔效忠的事。炎鹤在另一边默默的听着,心中很是纠结。
她这到底是信任我,还是拿我当空气?
她紧皱着眉头,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牙齿摩擦的“咯吱咯吱”响。琪琪觉得炎鹤有些吵,却不愿意回头和她说话——毫无疑问,她是把炎鹤当成了空气。
“……这件事是秘密,你不能讲给外人听哦。”
在讲完自己的经历之后,琪琪一本正经的对米兰说道。其实这件事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之前伊玛问麦尔的时候,麦尔没有说这件事,所以琪琪就把它当成了秘密。她之所以会把这件事讲给米兰听,一方面是因为米兰看起来很可信,另一方面是因为她想知道米兰和比福尔的事,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换。
不出琪琪所料,在她讲了自己的经历之后,米兰就忍不住将自己的经历讲了出来。因为在心中压抑了太久,她已然顾不上颜面,将比福尔对自己做的事,还有男仆们对自己做的事全都对琪琪说了,甚至都忘了对面还躺着一个炎鹤。
米兰一边讲一边流泪,啜泣声仿佛是将内心的伤疤展示给人看。琪琪哪受得了这种故事,在听到米兰第一次被比福尔强迫的时候,她就已经跟着哭出声来。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琪琪顾不上擦拭眼泪,小拳头攥得紧紧的,恨不得现在就找出轻弩,去把比福尔和那几个男仆射成刺猬。
另一边的炎鹤也能听见米兰的声音,但她却一反常态的背过身去,像睡死了那样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在米兰泣不成声,无法继续讲述自己的经历时,琪琪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在看见炎鹤的样子之后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如果琪琪能够看到炎鹤的正脸,她就会看见一双冷若冰窟,杀意溢出眼眶的眼睛。如果南怡居士在这里,她一定会死死的抓住炎鹤的手,不让她离开这个房间。因为在炎鹤离开房间的那一刻,比福尔和那几个男仆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想过逃……可是……可是我的家人就在萨克丁城……我要是逃走了,老爷一定会杀了我的全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琪琪……我不知道谁能救我……”
家人……不知道谁能救我……
炎鹤听见米兰的话之后,眼中的杀意立刻减了一半。
哼,懦弱者。
人只要想做一件事就会想方设法的去做,否则就是不想做。你口口声声说想逃,却瞻前顾后,根本就是不想逃。
像你这样的懦弱者,不配得到拯救。
想到这里,炎鹤的神情变得高傲起来。
不过,罪人必须得到审判。
而审判者就是我,炎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