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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月城的城主府内,此时乌云密布。
宜姗板着脸坐在会客厅的主席上,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大喇喇坐在宾席上的麦尔。会客厅里的仆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引发可以把会客厅淹没的大暴雨。
“这些天你都去哪儿了?”
“我还能去哪儿?像往常一样,跑商咯。”
“跑商?”宜姗秀眉一竖,“你要去哪里跑商!要大半个月才能回来!”
“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半路上下了暴雨,足足下了七天,路都被水淹了,根本走不了。”麦尔无奈的摊开双手,“况且下雨那几天我也没耽误,还顺手干掉了一个小队的邪巫女,帮你解决了领地的隐患,这样你还要生气?”
“解决隐患?”
宜姗一听到这件事,猛得一拍桌子,吓了麦尔一大跳。
“那两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哈?!”
所以说话题是怎么从“解决隐患”转移到“那两个女人”上面的?
麦尔愣了半天,也没明白宜姗想说什么。
“你在和我装傻吗?”
宜姗怒视着麦尔,就好像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似的。
“你新带回来的两个女人!她们和你是什么关系!?”
“哦,你说她们啊!”麦尔恍然大悟的拍了一下手掌,“是这样的,其实她们两个也是邪巫女,在被我俘虏之后改邪归正了,现在成了我的女仆。”
“只是这样?”
“当然只是这样,否则还能怎样?”
麦尔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我不信!”
宜姗又拍了一下桌子,这次她把麦尔连同侍立在会客厅的仆人们都吓了一跳。
你信不信和我有什么关系——麦尔很想这么说,但是宜姗城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她又是腾炎的女儿,就算看在腾炎的面子上,他也不能跟她翻脸。
“呃……我没必要骗你吧?”
“哼,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宜姗抱起双臂,把脸扭向一边。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一进城就带着她们去逛街买衣服,明明——”
话说到一半,宜姗的脸突然红了。
“明明?”
麦尔还在等宜姗的下文,所以习惯性的重复了一下她最后说的那半句话。麦尔这么一说,宜姗的脸变得更红了。她剜了麦尔一眼,把脸转向另一边。
“反正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我解释什么啊?
麦尔苦着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总不能说,我是想要她们两个身上的邪巫女服,所以才给她们买新衣服的吧?那样也太丢脸了,就好像他很缺那120文泰容钱似的。
顺带一提,就像麦尔预料中的那样,由于邪巫女在领地内造成的负面影响越来越大,梁月城也提高了赏金的价格,每个鬼面具加上一套邪巫女服可以换60文泰容钱,这样一来麦尔就不用再往上今县或里弥神社跑一趟了。
——如果你被麻烦的女人缠上,想要摆脱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装拉肚子。
这时,麦尔突然想起了父亲的教导。他立刻意识到宜姗对她来说就是那个想要摆脱的麻烦女人,所以他立刻装出一副肚子疼的样子,弓着腰一脸痛苦的趴在了桌子上。
“喂!你怎么了?”
麦尔刚开始装病,宜姗就把脸转了过来。她看见麦尔一脸痛苦的样子,立刻抛下了严肃的面具,起身跑到麦尔面前,担心的问道。
“你很难受吗?要不要叫医生?”
“呃……不……不用……我只是肚子疼……想要去趟厕所……”
“那就快去啊!还等什么!”
“可是……”
“还可是什么啊!快去!”
“哦……知道了。”
就这样,麦尔利用格瑞教他的“厕遁大法”成功逃出了会客厅。
在麦尔离开之后,宜姗还有些不放心,派了个仆人去厕所查看麦尔的情况。麦尔一出会客厅就跑没影了,仆人怎么可能在厕所里找到他?
如果宜姗知道麦尔在骗她,肯定会大发雷霆。仆人知道她肯定不会真和麦尔发火,所以倒霉的还是他们这群下人。为了自保,他只能在厕所里呆了一段时间,然后回去和宜姗报告说,麦尔因为身体不舒服,在上过厕所之后就回家去了。
麦尔在梁月城里有一个临时的住处,是他自己租的。起初他寄住在城主府里,后来他觉得总是寄住在表妹家实在是说不过去,就不顾宜姗的阻拦搬出来住了。
宜姗听说麦尔回家去了,心中很是不爽,却也没有发作,让仆人们都退下,自己一个人呆在会客厅里生闷气。
那个小个子有什么好的!胸大?
宜姗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胸脯,一下子泄了气。她听说麦尔这次带回来的两个少女中,其中一个胸部比琪琪还大,不过另一个就和搓衣板差不多了。
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也许他喜欢的地方不是胸,是别的地方?
比如脸蛋?
宜姗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要论外貌,宜姗肯定比麦尔的三只女仆占优势。三只女仆就算出落的再漂亮,也没有精力和财力保养皮肤,培养气质,梳妆打扮方面也要差上一大截。
哼!我为什么要关心这些事情啊!
我才不要嫁给这种不懂礼数的家伙呢!
再也不要和他说话了!
宜姗愤愤的把小镜子丢在一边,继续生起闷气来。
麦尔是那位格瑞?拜伦斯的儿子,腾炎想要加深两个家族之间的联系,把女儿嫁给麦尔完全在情理之中。宜姗理解父亲的做法,所以一开始她虽然对着麦尔大吵大闹,还冤枉他说“这是你的阴谋”,却也没想过要违背“父亲的安排”。
她一直以为麦尔知道这件事,可是最近她越发觉得事实并非是这么回事。麦尔对待她的态度完全不像是把她当做未婚妻,而是单纯的把她当成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表妹。
所以她重新读了一遍父亲给她的信,这才发现是自己误会了。腾炎的意思是“想要把你嫁给他”,而非“你们已经定下了婚约”,这下宜姗的处境就变得非常尴尬了。
她可是不止一次的对麦尔说过“要有成为贵族的觉悟,不要总想着那些不斯文的事”之类的话。麦尔救下琪琪,想把她送给宜姗做侍女的时候,宜姗还以为这是麦尔自己选定的“陪嫁侍女”,臭骂了他一顿。
好在才下山一年左右的麦尔对这方面的事非常迟钝,所以到现在他也只是觉得宜姗的脾气不太好,并没有多想。
不管怎么说,宜姗不必违背自己的意愿嫁给麦尔,她本该松一口气才是。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之后她反而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还经常发呆。
她以为自己病了,叫了城主府的医生来给自己看病,结果医生强忍着笑意对她说:“城主大人,您得的是心病,恕卑职无能,治不好您的病。不过您放心,卑职保证,最多再过五天,您的病自己就好了。”
那时麦尔正在外面跑商,已经离开梁月城五天了。麦尔通常是一周左右回来一次,最晚是十天。宜姗听明白了医生话中的意思,又羞又气,却没法向他发火,只能愤愤的看着他,咬牙切齿的让人把他送走了。
其实医生猜的很准,麦尔确实是打算第十天回梁月城,把收来的货都卖掉。但天公不作美,麦尔走到半路的时候下起了大雨,而且一下就是七天。雨开始下的时候,宜姗的脸色比天上的云彩还要黑。
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待五天过后,她把医生叫到府上,皮笑肉不笑的问他说:“我记得你向我保证过,五天之后我的病自己就好了。现在五天已经过去了,我的病一点都没有好转,你看该怎么办?”
医生知道自己这次玩脱了,只能表示愿意领罚。宜姗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不会罚医生的俸禄,也不打他鞭子——她只是要求让体力很差的医生打着伞,绕着城主府走十圈。
可怜的医生在绕着城主府走完十圈之后,腿疼的到现在都没法下地走路。
“明明都没带我逛过街买过衣服……”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刚刚下定决心不再理麦尔的宜姗就开始了碎碎念。
“那个叫琪琪的刚来的时候也是这样……又是逛街又是买衣服……还总是当着我的面摸她的头……他一定是故意的……哼……我才不会在意这些和我无关的小事呢……”
恰巧路过会客厅外的仆人们把这些话听的清清楚楚,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蹑手蹑脚的赶快离开,免得像城主府的医生那样吃大苦头。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跑进了城主府的大门。骑马的士兵盔甲上印着潇湖家的家徽,身上插着传信兵的指旗,所以城主府的卫兵没有拦马,而是大声吆喝着,让城主府里面的卫兵知道信使来了。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会客厅,宜姗立刻收起了小女人的心态,正色道:“快让他进来!”
五分钟后,信使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会客厅里,将一封蜡封着的信双手奉在宜姗面前。宜姗接过信,检查了一下蜡封上的图案,确定这是父亲写给她的信,并且没有被拆开过之后,才熟练拆开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
这是腾炎给宜姗的一道命令。
梁月城与二十九村里的贸易协定就快到期了,腾炎要宜姗代表梁月城,去二十九村里重新制定一份贸易协定。由于在之前的贸易协定中梁月城吃了一点小亏,所以腾炎希望宜姗还以颜色,趁着伊良人与伊利比人关系紧张的时候黑二十九村里一次。
这任务对宜姗来说非常简单,但她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贸易协定……商业……商人!
宜姗眼睛一亮,嘴角泛起了愉快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