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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国千年流转的时光中,厄尔顿逐渐成为贫穷肮脏的代名词,当两百年前二十米高的围墙包裹住一个叫做厄尔顿监狱的地方后,人们更愿意叫厄尔顿为罪恶之城,帝国的宫廷诗人伊顿曾经说过:杀人的酒店大叔端起血腥香醇的烈酒,贩毒的花店大妈栽种肮脏美丽的玫瑰,在最纯粹的黑暗与罪恶之中,老皇帝惊愕于混乱中的秩序。
奥古斯丁?李雪川站立在雪地里,他头戴一顶黑色的脏兮兮毡帽,身披一件灰白色满是褶皱的呢子大衣,一条黑色牛仔裤,一双熏黄的牛皮靴踩在没过脚踝的雪地中。仅仅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李雪川就消化了这具身体上的记忆。
奥古斯丁,现年十七岁,从他呱呱坠地就一直生活在厄尔顿监狱中,因为他的母亲斯嘉丽是那个臭名昭著令人闻风丧胆的地下女帝,统治了卡萨帝国所有的黑道和雇佣军,军火,贩毒等生意都在她的掌控之中。直到十七年前的一次叛变,导致她被抓投入这座帝国内最坚固的监狱中。而那个叛变者就是现今的黑手帮教父,也就是中心人。
昨天是斯嘉丽逝世的日子,奥古斯丁抱着怀中的骨灰罐终于踏出了这座阴森可怖的监狱。
“这可真是个不得了的身份啊。”李雪川不觉吹起了口哨。
大雪纷飞而温润。
在距离厄尔顿监狱一千米开外有一座驿站性质的酒馆,在白皑皑大雪覆盖下像是一块巨大的拦路石。李雪川推开那扇斑驳掉了漆的木门,后面是油腻得发亮的黑色棉布帘子,再掀开帘子走进去,一股热浪铺面袭来,夹杂辛辣的酒水味和衣服长久未洗的馊臭味。
屋内挤了满满当当的人,在李雪川掀开帘子踏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酒馆一瞬间安静下来,继而恢复两秒前的嘈杂,只不过一道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仍在李雪川身上盘旋。
“一杯伏特加。”李雪川将怀中的陶罐放到黑灰的木质吧台上,他坐上高脚凳,对着冻红的手哈着热气。
老板是个灰白头发的白人大叔,大胡子扎成一个蝴蝶结,他随手拿起前一位客人刚喝完还没清洗的就杯子,将没有标签的玻璃瓶中的劣质伏特加倒进去,把酒杯推到李雪川面前,抬起粗厚的眉问道:“这种大雪天不适合出行,我这里还剩一张沙发不知道你需不需要?”
“大概是没办法留宿的,真是感谢您的好意。”李雪川抿了一口酒,辛辣的酒像火热的刀子一样划过舌头,划过喉咙,划过食道最后落到胃中,一小撮火焰升腾而起,骤然驱散了大衣下沉甸甸的寒气。
老板摇摇头,他伸出了能够救命的橄榄枝,只不过这位清秀的少年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周围灼热的目光中所隐藏的贪婪。
厄尔顿的所有人都是偷奶酪的老鼠,这句话是离开厄尔顿监狱时屠夫说的。
屠夫是厄尔顿监狱的监狱长,他之所以被成为屠夫不止是因为他的身材像是屠宰场里手拎羔羊的屠夫,更是因为他像砍下羔羊脑袋的屠夫一样砍下了无数厄尔顿监狱中囚犯的脑袋。
暖了身子,李雪川从大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张简单的画在旧报纸上的手绘地图,是前往厄尔顿列车站的地图,此刻有一张从厄尔顿前往西林塞的火车票静静地躺在他的口袋中,时间是两个小时后,按照屠夫的说法,从这间没有店名的小酒馆前往厄尔顿车站正常情形下需要一小时,因为没有路没有车只能步行。
李雪川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十贝利纸钞,压在酒杯下,再次抱起陶罐踏入风雪之中,只不过这次不知是他一个人。
哪一边才是待宰的羔羊呢?他笑了笑,走出五百米后停下了脚步。
“年轻人,交出你身上所有的东西,看在老皇帝的份上,我会给你留一件衣服。”说话的中年人从怀中掏出一把锃亮的匕首,反握在手中,语气平静而笃定,跟在他身后的三名少年人一脸的狂热。
卡萨帝国内禁止枪械流通,就算是厄尔顿这座罪恶之城,拥有枪械的也是大人物,沦落到在风雪中出门抢劫的多半是在厄尔顿底层打滚的老鼠。
李雪川这些年执行任务已经杀了无数人,他不介意杀掉眼前四只老鼠,更何况,他们只是某个人梦境中的产物。
这群只会斗狠毫无章法的人在李雪川面前犹如孩童,且不说李雪川本人受过系统的格斗训练,这具身体的主人奥古斯丁也在厄尔顿监狱中跟随屠夫学过致命的杀人技巧。
一分钟后,那把匕首插到雪堆中,通红的血液渗透苍白的雪,像是开出了四朵芬芳的蔷薇花。
厄尔顿的所有人都是偷奶酪的老鼠,但是宰几只老鼠在厄尔顿是不犯法的。屠夫这么笑着说过。
四只老鼠而已。
大雪纷飞,很快就覆盖了芬芳的蔷薇。
厄尔顿的火车站并没有想象中的肮脏混乱,这里也是属于黑手帮的势力范围,懂规矩的人都知道进入或是出来都要交上十贝利,这可以保证你在火车站里不会遇到任何麻烦,就算是厄尔顿的政府对于这种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不定厄尔顿的市长每夜都会同黑手帮在厄尔顿的管理者喝得酩酊大醉。
给一身黑色黑色大衣黑皮靴的守门人交了十贝利,李雪川在他温和笑容和注视下走入了厄尔顿的火车站。
按照以往的计划,奥古斯丁也就是李雪川本应在七天后才能离开厄尔顿监狱,那时一定有诸多女帝曾经的手下找上奥古斯丁,无非是打个旗号挟天子以令诸侯,所以屠夫准许奥古斯丁提前离开监狱。
“呵,倒像是在看几十年前的老电影。”李雪川站在月台前感慨这个中心人的造梦能力,生锈的铁轨,脏兮兮的水泥月台,列车员拿着一个强光手电筒四处扫射,在这个阴森被穹顶覆盖住的车站内。
掏出磨得发亮的怀表,还有十五分钟火车进站,但是此刻一辆小型的火车鸣着汽笛已然进站停止,黑色的车头后缀着一节红色的车厢,那是囚车,押解要被投入厄尔顿监狱罪大恶极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