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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杨的离去,令赵若茹难过了好一阵子。
她之前完全不了解疯子杨,印象中他就是一个喜欢胡乱背口诀的傻子。自从发生小女孩坠楼的那事后,她才知道疯子杨身上竟蕴藏着超常的特殊能力。或许他还有更多鲜为人知的秘密未来得及显露出来,就被自己两腿一伸全都带走了。实话说,如果不是她亲眼目睹疯子杨接托小女孩那动作,打死她也不会相信疯子杨会有这种特殊的本能。
她觉得疯子杨应该不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那种疯子,他身上覆蒙着一层独特且无法言喻的神秘面纱,谁也不知道这面纱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未知的秘密。最令赵若茹百思不解的是,疯子杨这种异常的力量究竟是天生自有的还是谁赐予的?!
奇怪的是,他救了小女孩之后,为什么就必须死,到底是谁要他非死不可?!
太多的问号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翻转着,……当时坐在广场地板上的疯子杨,竟然在她和郭厂长俩人的视线范围内不知不觉地离开了,更不知他又怎样去到十二座的。按理说,她俩人距疯子杨算足了也不到二米,但他俩竟然沒有丝毫的察觉;疯子杨所选的躺坐位置刚好在十二座,离小女孩坠落的位置竟然相隔不到两米;在小女孩坠落那一瞬间,无精打采死蔫蔫的疯子杨竟阳气十足地托举着双手,……难道这些仅仅是无意中的巧合?或许他早就知道小女孩要出事,提前来到这个位置做好拯救小女孩的准备?……虫蛹……疯子杨……两者之间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联?
如果有关联的话,那就是疯子杨获知虫蛹几时几分要杀小女孩,疯子杨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刻意逆虫蛹的旨意去拯救小女孩,所以被疯子杨惹毛的虫蛹震怒了,要重罚疯子杨并赐他立即结束生命……赵若茹摇着头,自我否定了刚才的推断。因为要做到这一步,唯一的解释就是疯子杨并非真疯,而是受制于虫蛹的威慑,而不得以的……假疯?!
假疯?如果真是假疯,疯子杨必定会留下很多有价值的资料。
郭厂长陪着赵若茹回到家后,她把这些想法详细地对郭厂长说了,但郭厂长似乎不太感兴趣,只是指着沙煲说:“估计鸡汤也凉了,我先去热一下。”
赵若茹也沒说什么客气话,直接坐到电脑桌前打开电脑又急不可待地掏出韩警官的笔记本放到桌面。她思忖着,既然韩警官千里迢迢指定把笔记本送给她,內中必有深层的原因,或许能从中获取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呢……笔记本的页面虽然被凝固的血粘住了,但逐页慢慢撕开还是不损字面內容的。撕分完页面后她便开始逐页翻看,只翻了几页,她就确定韩警官所记载的内容全是与虫蛹相关的。
她的心头倏地一喜,果然没判断错。之前一筹莫展,这下可有资料参巧了。
还沒容她多看几页,郭厂长就端着热气腾腾的沙煲鸡汤过来了,他连肉带汤盛了一碗放到电脑台上,说:“都快两点了,你还粒米未进,赶快把鸡汤先喝了。”
赵若茹接过汤匙和筷子毫不客气地吃起来,又道:“你也一起吃点吧。”
“我吃了才过来的,不饿。”郭厂长扭头问:“韩警官那里有新发现吗?”
“暂时还沒有。”赵若茹边嚼着鸡肉边翻着笔记本页面,见内容几乎都是死亡事件的详细记录,正欲加速翻阅到过半页面的时候,突然两个特别抢眼的字映入她的眼帘:疯子。她连忙喊郭厂长:
“韩警官这里提到疯子,你快过来看看。”
“疯子?”郭厂长好奇地凑过头来,按赵若茹指着的字行位置边看边念:“我跟踪了兩年多,发现每个死者的居住地附近几乎都有一个疯子,而且每个疯子都喜欢背诵乘法口诀,而最常背诵的数字结果都是七,我……这两字太潦草,看不清。”
“我看看,怀疑,这两字应该是怀疑。”
“对,对!是怀疑,”郭厂长连点着头,继续念道:“我怀疑以上这三个共同点可能与市民的死亡有关,甚至怀疑每个疯子都与虫蛹有着直接的关联。”
读到这里,赵若茹惊讶地瞪望着郭厂长。“疯子杨不正是这样吗?”
“韩警官说的三点都与疯子杨吻合?”
赵若茹肯定地点了两下头。
“那……这事就变得复杂了。”郭厂长长叹了一口气。
赵若茹不置可否地扭头望着郭厂长。
郭厂长显得倒是胸有成竹,突发其想地分析道:“我们大胆地假设,虫蛹就是透过疯子作为媒介来杀人的。很明显,我们人类或者说身边的人群里有它们的合作伙伴,也就是说炸弹就在我们的身边,只是我们识别不了而已,你说这有多危险?”
“不见得吧,子宏出事的时候疯子杨并不在身边。”
郭厂长辨驳道:“但子宏早上在疯子的指引下亲眼目睹了蛹痕。”
“疯子杨那天早上的行为是在警示我们,应是好意。”
“我认为他在为虫蛹做目标指引。”郭厂长边摇头边叹气。“哎……复杂。”
“复杂是肯定的,但从另一个角度说反而变得更简单了。”
郭厂长越想越含糊。“简单?……这话怎么说?”
“既然未知力量可以利用疯子杨,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利用他?”
“嘿嘿,疯癫癫的就疯子一个,有什么可利用?”
“利用疯子找到破解未知力量密码的突破口呀。”
郭厂长模着下巴思虑道:“这到是条思路,叫什么来着?……对,以物治物。”
“我们就从接近疯子、观察疯子的言行入手。”
“还接近观察,疯子杨不是那个了吗?”
“没了疯子杨还有疯子李呢,韩警官不是说了好几个吗。”赵若茹说。
“那不是我们这,是梅州。”
“我当然知道是梅州,”赵若茹思忖道:“到时可以请示刘sir嘛”
“就算刘sir同意也难,估计也行不通。你刚才不是说了吗,疯子杨胆敢逆意虫蛹,他就得惨死。”郭厂长沉吟了一小会又说:“我觉得没那么容易,虫蛹不会眼白白地看着你们从疯子口中获取它们的机密信息。”
赵若茹觉得郭厂长说得也在理,便不再吭声了。过了良久,她问:“郭厂,你说……除了我们这里会发生夺命蛹痕以外,其他地方是否也有类似的事件?”
“不知道,”郭厂长侧着身帮赵若菇舀添鸡汤。“你上网搜索一下呗。”
赵若茹即刻打开电脑上的搜索引擎,输入“虫蛹”两字又点击搜索,可惜搜出来的结果全都是虫蛹的类别以及对虫蛹如何结蚕的解释,牵涉到杀人的內容一点也没有。她想了想又输入“蛹痕”两字,结果与上次搜索差不多,还是沒有她想要的內容。
“蛹痕是我们自己叫的名字,或者别人不是这样称呼虫蛹呢。”郭厂长想了一下,建议道:“要不,你试下虫蛹异像这四个字看看?”
赵若茹即刻按郭厂长说的输入“虫蛹异像”四个字,果然,这次搜出来的内容有七八条信息与蛹痕基本接近了,但只有几张蛹痕的图片而已。她随手挑了一幅清晰度较高的打开,左看右窥认真端详了好一会,说:
“你看,这蛹痕图片与我们见过的真是一模一样哦。”
“是哪个市的?”
“不是我们国家的,”赵若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非州、北美洲都曾经出现过。比如美国的新泽西州巴约纳市的郊外也出现过,可惜配图说明只有一句话。非州的也差不多,只是说那里哪里出现过奇怪异动的图案后,附近有大批人随后无故死亡。”
“大批人?”郭厂长十分惊愕。
“是呀,是这样写的,但没有具体描述。”她又补充道:“是1987年三月的事。”
“87年?”郭厂长屈指算了算。“相隔近三十年了,其它年份沒发生过?”
“沒搜到,其它地区发生事件都是87年,只是月份不同。”赵若茹像忽地想起了什么似的边收拾桌面的东西边说:“这事非常重要,必须马上向刘sir汇报。”
“现在就去AIS吗?”
“是的,”赵若茹点点头。“我想尽快向刘sir报告。”
“明天就是子宏的头七了,”郭厂长嗫嚅着:“是不是……商量一下?”
“这事我不太懂,你抓主意就行。”
“那不行,”郭厂长的态度很坚决。“子宏虽是我兄弟,但主意必须由你定。”
赵若茹沉吟了一下。“依你意见怎么弄?”
“头七晚上子宏的魂魄会回家,我们要在他的魂魄回来前,给他的魂魄预备一顿饭,摆上三生、果盘,点上蜡烛香火迎接他回家,这些都要他最亲的人为他准备,你不亲自操持怎么行?”郭厂长咽着口水又清了下嗓音,道:
“之后还要在家里烧一个梯子形状的纸祭品,让子宏的魂魄顺着这条天梯上天堂。子宏的魂魄上天梯前,一般情况下他会在屋里转悠或者逗留一下,所以,我们准备好拜祭品后就要退出回避了。”
“回避,去哪回避?”
“去哪回避都行,比如楼下呀或者你一个人在睡房盖着被子睡觉也可以,就是不能离家太远,最好就不要离开家,千万不可在家里让子宏的魂魄看见。如果让魂魄看见家人,会令他记挂亲人,或惦念以前的美满生活,那样就会影响他投胎再世为人。”
赵若茹觉得这事蛮复杂的担心搞不好,挠着头说:“你和我家公准备吧。”
“不行,这次不能让周兄参与。”郭厂长像个行家似的摆说道:“周伯与子宏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上次殡仪馆送殡是因为子宏的魂魄还在外面游荡,这次是魂魄回家,性质上不相同。……算了,我自己去准备。弟妹,你先忙你的呗”
“好,初步就这样定了。”
………
刘毅对罗素娟送来的化验报告诧异不已,简直可以用无法理喻来形容他此时的感觉。他拿着报告单左看右看了好一会,懊恼地把化验报告丢到桌面。本来超常冷静的他此刻也变得十分燥动,他觉得这结果简直不可思议,望着报告单在桌面上空摇曳飘动了几下落到桌面后,说着他已经说了好几遍的话:
“水,怎么可能是水?!”
站在他办公桌前的罗素娟被刘毅的异常行为怔住了,嗫嚅着:“sir,是……水。”
“检验……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不会,”罗素娟摇着头。“戴玉亲自检验了两遍。”
刘毅的本性所至,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自语道:“水……它到底是什么?”
戴玉敲门进来,递过一张新的化验单绐刘毅。“刘sir,韩警官让方志轩带回来的蛹浆,因吋间过长已变成了固体,我作了分解后的化验,这是结果。”
刘毅连忙伸手接过来,只看了一眼便失望地把化验单往桌面一放,“还是水!”
“不,这次多了一个X8?或者叫N2的元素。”戴玉指着化验单里H2?O的右下角说:“这个元素就排列这个位置,但我查遍了国内外的元素周期表都找不到X8?或N2的元素构成,筒单来说,X8?或N2都不属于地球上已知的元素周期。”
刘毅抬头,侧着脸略带诧异地望着戴玉。
“也就是说,X8?、N2并不是地球物种的元素,”戴玉略作思考,又道:“按照国际元素权威约翰尼?普德的说法,元素表上无法找到的就是……”
“是什么?”刘毅紧追着问。
戴玉摇着头。“不敢轻易确定。”
“最有可能呢?”
“不是我们地球的元素。”戴玉犹豫着不敢明确:“也许是地球外的二度空间。”
“二度空间?现在的空间我们还搞不清楚为何物,还二度?”刘毅苦笑了几声。“换句话说,AIS现有的能力是无法破解蛹痕的密码罗。”
“从逻辑推理的层面解释,可以这样理解。”
罗素娟插话:“为什么刚取的浆液样本是水,而韩警官早期提取的反而有……”
戴玉答道:“也许未知力量不想留下任何信息,之后在成份上作了战略调整吧。”
“这事……你俩怎么看?”刘毅半眯着双眼,将身体重重靠到大班椅背。
罗素娟和戴玉相互望了一眼,轻摇着头。
大家都不再吭声,宽敝的办公室内一片静黙。三人顿吋陷入了束手无策、无能为力的不安和忧虑,刘毅双手的手指轮换敲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嗒嗒声。
“报告sir。”赵若茹在门外立正。
刘毅扬扬手示意她进来。
赵若茹匆匆脚步进来,朝站在大班桌前的俩位同事打了个点头招呼后,从随身的挂包内取出韩警官的笔记本,哗哗翻到她留了书签记号的页面递给刘毅:
“sir,这里发现重要线索。”
所听到“重要线索”这几个字,刘毅像打了鸡血似的倏地站起来,双手接过笔记本后,随即低头翻阅起来。他急促翻阅了两页后问赵若茹:“哪一段?”
赵若茹前倾着身指着字行,道:“你看……对,就这句话。”
刘毅顺着赵若茹所指,念出声来:“我跟踪了兩年多,发现每个死者的居住地附近几乎都有一个疯子,而且每个疯子都喜欢背诵乘法口诀,而最常背诵的数字结果都是七,……”念到这里,刘毅喜出望外地扫了一眼台前的三位拍挡,又继续念道:
“我怀疑以上这三个共同点可能与市民的死亡有关,甚至怀疑每个疯子都与虫蛹有着直接的关联。……”刘毅忽地停下不念了,问;
“我们这里也有疯子?”
“有,叫疯子杨,就住我的小区里。”赵若茹答道。
“他的症状特征符合韩警官说的三个共同点吗?”
“完全一模一样。”
“我现在就想去见下他。”
赵若茹垂下头。“他已经死了。”
“死了?!”刘毅抬头诧异地问道:“什么时侯死的?”
“三个小时前,在小区里突然死的。”赵若茹忽又补充道:“当时我在现场。”
“怎么死的?”
赵若茹抬手撩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暂时不知道原因,死得有点……突然。”
“死时什么状态?”
“躺坐着死的,就像熟睡一样,沒有痛苦也沒有叫喊。”
“妈的,”刘毅骂了一句,又狠拍了两下自己的脑门,懊恼地说:“这虫蛹也太狡猾了,我们刚有点线索就被它掐断了。”
“难道虫蛹有先知先觉,知道韩警官的笔记本会提到疯子这条线索?”罗素娟转头问赵若茹:“疯子杨知道你拿了韩警官的笔记本吗?”
“他怎么可能知道呢,我一直都放在挂包里面。”赵若茹沉思了一阵,说:“但是很奇怪,我刚入小区大门时碰到疯子杨,他就一直盯着我的挂包,表情十分惊惶,说包里有血有鬼,还吓得边说边拨腿跑,我当时就很纳闷,韩警官的笔记本确实粘着很多血,但疯子杨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有X光眼?”
“我明白了。”刘毅轻拍了一下大班桌面,“不是疯子杨有X光眼,而是未知力量透过他的双眼观察人类世界,更是通过疯子来拟定它们的杀人计划和执行步骤,一句话说到底,疯子的躯体已经变成未知力量远程遥控的工具了。”
戴玉接话道:“我分析是这样的,未知力量透视出笔记本内存在关于疯子的描述,担心AIS会从中掌握数椐资料而找到消灭它们的突破口,为了消灭信息证椐而匆匆杀死了疯子杨,让我们像老鼠咬龟那样无从下手。”
罗素娟颌首称是,道:“刚才还一筹莫展呢,现在变得简单了。”
“简单?”戴玉不太理解地瞪着丹凤眼。“怎么个简单?”
罗素娟回答道:“直接把韩警官提及过的疯子全都抓起来呗,不够简单?”
“之后呢?”看起来,刘毅也蛮感兴趣。
“之后就……养着疯子呗,边为他治病边观察,再从疯子的言行细节中找出蛛丝马迹。”罗素娟不加思索地回答:“甚至,我们还可以通过疯子将计就计,逐渐形成新的打击手段,将疯子的言行改变为我们的诱饵,引蛇出洞而一举歼灭。”
“似乎有点道理哦。”戴玉理解过来后也表示赞同,接话道:“当务之急就是将韩警官提到的疯子全都抓起来,后面的工作就有章可寻了。”
“笔记本只提到四个名字。”赵若茹补充道:“全是梅州的,没有具体地址。”
罗素娟轻松地答道:“那好办,让梅州交警协助呗。”
赵若茹觉得时机已成熟,应当机立断,请求道:“sir,下命令吧。”
当时机真正来临的吋候,刘毅反而更加显出他沉着冷静的本色。他没有即吋回答赵若茹,而是离开大班台,反背着双手走到厅中来回地踱步。
三位Manda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走动方位而移动。大家都在静待刘毅的命令。
良久,刘毅踱回大班座位前,不慌不忙地说道:“跨市区域抓这么多人,而且抓捕的对象全是疯子……不是我们AIS能决定的,弄不好会惹出大麻烦事。”
“难道……不抓了?”
刘毅的口气十分坚决。“抓,当然要抓。”
“下命令吧,sir!”罗素娟有点急不可耐了。
“AIS这次行动不是小事,需要请示杜副市长。”
“sir,虫蛹会调整策略的,只怕到时抓了也白抓。”赵若茹从疯子杨的言行上,相对较了解疯子的状态变化,担心未知力量会因AIS的计划信息外泄而节外生枝。
罗素娟觉得时机不能拖延,问:“AIS不是有特殊的执行权吗?”
戴玉嘟哝着:“都这个时候了,还要请示?”
“是的。”刘毅平静地点点头,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窗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