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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下的书办准备好纸笔示意随时可以记录,骆振兴和张超便开始问话了。
“把你,还有杜老六他们的事情,给我详详细细地从头说来!不许有任何隐瞒跟遗漏!”骆振兴开口说道。
梁艳阳听了骆振兴的命令,便开口说道:“回上差,事情是这样的,小人原本并不是大名府人氏……”
原来在梁艳阳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便跟其他兄弟分了家,独自带着老婆孩子到大名府生活。梁艳阳的父亲在大名府一带做的粮食生意,梁父为人十分诚信,而且从不囤积居奇(古代社会的粮商没有不干那些囤积居奇、哄抬物价的事情的,梁父不过是跟其他商人比起来收敛很多,即便这样,在当时也算十分难能可贵了),所以生意也越做越好。生意做大了之后梁父也变得愈发的繁忙起来,对梁艳阳也是疏于管教,梁母则是由于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梁艳阳也是十分宠溺。
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梁艳阳从小便不学正道,父亲给他请来先生教她念书他也不好好去学,整天只知道调皮捣蛋,变着花样地作弄先生,最后先生实在忍无可忍,一怒之下留下一句“朽木不可雕也”,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梁父对此当然十分生气,想要狠狠地教训梁艳阳一番,却被梁母给拦住了,梁母说道反正咱们家也不缺钱,你将来给儿子多留点家产,也不至于让他将来忍饥挨饿,念书识字那么苦,儿子不想学咱们也就别勉强他了。于是梁艳阳也更加自由了,整日里便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从此为将来走向邪路埋下了祸根……
梁艳阳絮絮叨叨地说着,十分详细地讲述了一个天真可爱的儿童是如何一步步地学坏,走上犯罪的不归路,最后坠入深渊的。骆振兴在一旁听得昏昏欲睡,用手扶着头,随时都可能去梦会周公。
“啪!”张超狠狠地一拍桌子,成功地帮助骆振兴打消了睡意,只听张超怒道:“啰啰嗦嗦地说个没完,你小时候的那些破事谁愿意听?如此敷衍咱们,你难道还抱有什么幻想不成?你是皮子又紧了还是不想让你的家人活命了?赶紧给我交代重点!”
张超的雷霆举动把梁艳阳吓得不轻,赶紧开口辩解说到:“小人冤枉啊!明明是那位上差让我从头开始说起,不得有丝毫疏漏的啊!”
骆振兴此时也精神了不少,一听自己竟然躺枪,正想要开口辩解,就听张超抢先骂道:“好哇!还怪罪到我们的头上了,你这厮胆子还真不小!”
“小人不敢,还请上差息怒。”梁艳阳赶紧承认错误。
“张兄何必跟他一般见识。”骆振兴见火候差不多,便开口打起了圆场,“梁艳阳,那些不重要的事情简短地说就好。那个杜老六是什么来路,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你们一起干了什么事请,这些才需要你细细地说。”
“回上差,小人明白了。”于是梁艳阳又继续交代了起来……
梁艳阳的父亲后来早早地去世了,给他留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产,无奈梁艳阳平日里放荡关惯了,对于父亲留下的生意则是一窍不通,只知道跟着一些地痞流氓之类的人物鬼混,不出两年,家里的粮食生意便彻底地做不下去了,梁父原本的老伙计们见梁艳阳如此不成器,灰心失望之下也纷纷离开了两家。
开始的时候梁艳阳不过是跟那些狐朋狗友在街上干些偷鸡摸狗、调戏良家妇女的事情,后来随着他的胆子越来越大,在大街上小打小闹已经满足不了他的欲望,于是便纠集了一些相熟的泼皮无赖,开始到乡下做起了坑蒙拐骗,抢夺财物,拐人卖人的行当来。
由于干的都是没有本钱的买卖,是以梁艳阳也着实赚了不少的银子,明末地方动荡,官府对这些事情基本上也不闻不问,梁艳阳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起来。
听梁艳阳又说了半天的废话,张超几乎又要发怒,想要把他吊起来再结结实实地打上一顿。骆振兴则是赶紧示意张超先不要着急,跟之前比起来梁艳阳说的已经很简洁了,而且听起来马上就要讲到重点了。
骆振兴说的不错,梁艳阳紧接着就说到了重点。
有一天梁艳阳照常带人在路上埋伏,正好看到一对车马经过,车上好像装了不少值钱货物的样子,而且似乎还有一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也在队伍里面——因为梁艳阳他们都看到了类似于贴身丫鬟之类的人物进出过一两马车。
这些还不算重点,重点是这么一队车马,竟然没有多少人随行保护,似乎只需要冲上去把护卫的人一杀,货一抢,转手倒卖出去未来几个月的银子就都有了,说不定还能捞个美人儿回家,这种送上门来的买卖,岂有不去做的道理?梁艳阳带着由泼皮无赖组成的手下们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
只是无奈人算不如天算,车队所载的货物到底值不值钱,马车里到底有没有美人,这些跟梁艳阳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只用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梁艳阳带着的乌合之众就全军覆没,梁艳阳本人也被抓了起来。
对方下手十分狠辣,自己的手下全都被一招毙命,没有一个活了下来,梁艳阳以为他肯定也活不成了,在他看来,落到这些人手里,比被官府抓了去还要可怕一百倍。
不过梁艳阳失算了,对方确实杀了跟他一起来的手下,但却没有杀掉梁艳阳,而是将他打晕之后五花大绑,找了一个地方关了起来。
梁艳阳样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没死,而是浑身都被绑着,不知道关在什么地方,心里自然是七上八下。还好没过多久,一个看起来是对方领头的人物进了屋子,梁艳阳见有人来,便扭动着被绑住的身体,跪在地上疯狂地磕头,嘴里同时念叨着“好汉饶命”之类的话。
那人没有理会梁艳阳,而是问道:“你干这行多长时间了啊?”
“不敢欺瞒好汉,已经有四五年了。”梁艳阳赶紧殷勤地答道。
“那一定赚了不少钱吧?”对方又不动声色地问道。
梁艳阳听了这个问题之后很紧张,一方面猜测可能是对方把自己抓来是想要向自己家里索要赎金,要是说得少了,对方见没什么油水可赚,一刀把自己给杀了就不好了;另一方面,又怕对方真的是什么行侠仗义、劫富济贫之类的侠客人物,要是自己说得太多,对方见自己有这么多不义之财,一气之下将自己杀了出气,又该如何是好?
梁艳阳的心里十分纠结,却又不敢稍有拖延,最后只好横下心来,实话实说,“回好汉,几年下来不过赚了一两万两银子而已,好汉若是想要,在下愿意全部献上,只求好汉饶了在下的一条性命。”
对方冷哼一声,“看来你这行当也挺赚钱的嘛。”
听着像是讽刺,梁艳阳也不敢做声,生怕对方发起怒来为民除害,一刀把自己给结果了。不过出乎梁艳阳的想象,对方又继续说道:“不知我也入上点股,你看可好?”
“好汉说笑了……”梁艳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谁跟你说笑,我要入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梁艳阳发现对方似乎有些不悦,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了一把刀,正拿着手绢反复擦着。
“同意,当然同意。”梁艳阳头上冒着冷汗,殷勤地回答着。
“哈哈,看来你这人还挺上道的,来人呐,给他松绑。”那人笑着说道。
让手下给梁艳阳松了绑,那人又继续说道:“今后咱们一起做生意,赚了钱二八分成,你看如何?”
“我二,您八?”梁艳阳小声地问了一句,话刚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不明摆着的废话么。
“你觉得呢?”那人倒也没有生气,反问了梁艳阳一句。
“跟您一起做生意是在下的福气,在下愿只拿一成的利润。”梁艳阳生怕对方生气,赶紧又让出一成来。
“无妨无妨,说是二八分成就是二八分成。你放心,跟我们一起做生意,以后赚的肯定比你现在小打小闹的多得多,一年下来莫说一两万两,就是十几二十万两,咱们也看不上眼!”
梁艳阳当然连声称是。
对方又继续说道:“方才杀了你的那些手下也是迫不得已,不过说实在话你那些手下也确实不堪大用。咱们也不会亏待了你,我派一个人去帮你,肯定比你那些草包手下管用得多!”
……
“他派那个人就是杜老六?”张超问道。
“回上差,正是。”梁艳阳答道。
“那个跟你说话的头目是什么人?”骆振兴紧接着又问道。
“回上差,当时他蒙着面,小人不曾见到他的模样。”
“那后来呢,难道你就再也没见过他?”张超又急切地问道。
梁艳阳继续老实地答道:“回上差,后来那人便没有露过面,小人平日里都是被杜老六监视着,如果他们那边有什么事情,也只是派刘老八过来传话。”
“那个老八原来是姓刘。”骆振兴和张超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