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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赐的良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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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知秦甫沅赐婚一事前,林清瑜还在闺中为其制香囊,上次匆忙一见,甫沅腰间香囊还是去年给他的,如今已旧更别说香味。秦府上无几个妇人,般若也是个粗心的,这些还是她来做的好。

    边做着,脑中不禁浮出秦甫沅带着香囊的样子,一时嘴边不知不觉,便溢出了丝丝甜意。

    珊儿刚从外回来,刚听说了秦甫沅一事,回房又见小姐这般情深意切的样子,不免忿忿,竟上前就要夺林清瑜的香囊。林清瑜大惊,手上依旧紧抓着没放,蹙眉间有些愠恼,“珊儿!你这是做甚么!”

    珊儿也不含糊,“小姐,您就别为表少爷这些操心了!以后自当有公主会为他置好,您这又何必呢?”

    林清瑜一愣,“你这是说什么?什么公主殿下?”

    珊儿低头,咬唇捏拳,“难怪说天下男子最无情,小姐在这里辛苦做着针线,表少爷却威风堂堂地在东华门等着受赏!”

    “珊儿!”林清瑜听得奇怪,刚刚也不是未听见,只是心底,到底还是存着侥幸,渴望时自己听错了的原因。

    撇撇嘴,珊儿老老实实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今日皇榜贴出,秦家表少爷被封为驸马都尉,三月中便与荣安公主大婚,此时,表少爷正在东华门候着,只等圣上召见了。”

    “这…这…”手上紧握着的香囊不知何时已松开落到了地上,一张脸此时如宣纸一般煞白,叫人看了不禁也生出两分失落。

    珊儿捡起地上的香囊,叹息道,“小姐,如今表少爷婚事已定,小姐再做这些,日后还不知那位公主会怎么误会您。”

    前日,嬗儿还开她玩笑,改称沅儿作姑爷,如今衬着此景,实在是有些可笑了。失神滑坐在床上,天旋地转间,时间似乎在闭眼间就直接跨到了数月后,荣安公主已离开,而沅儿体贴地扶着殿下上辇的那一幕,似乎已取代了世间千万景色,只余下那对璧人的身影。

    那两人该是多么相配啊!殿下貌美,沅儿俊朗,似乎一早就注定了这样的人该是要在一起的…

    “瑜儿啊,就听娘一句劝,忘了甫沅吧!你们已是无缘的了!”任氏在旁见女儿较之前,更似丢了魂一样,心都要碎了。林清瑜凄笑着,也不说话,两行清泪默默流下。

    秦甫沅刚出生不久,便被养在了林府任氏院中,当时长秦甫沅两岁的林清瑜便有了最合适的玩伴。可谓是真正的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还记得秦甫沅离府前,曾抓着大哥林清峰的衣袖问,“大哥,你们为何不能到甫沅家去住?”

    “因为我们要住在自己的家啊!”已成婚的林清峰转而又露出了调笑的神色,“你是舍不得你清瑜姐姐是吗?”

    秦甫沅用力地点点头,林清峰便去摸他头,“甫沅是男子,不能老和女子在一起的!除非啊…”

    “除非什么?”秦甫沅眼睛亮了。

    “除非成亲了,那才能整天在一起,否则啊,是不合礼数的!”十四岁的林清瑜已有了婚嫁成亲的概念,躲在大哥身后羞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更不敢去看表弟。

    “甫沅若是和清瑜姐姐成亲了,就能像大哥和嫂嫂一样整天在一起吗?”秦甫沅天真地问道,林清峰点头应下后,她便笑了起来,“那甫沅要和姐姐成亲!”

    那句也许是童言傻话,当不得真,可谁又知,这话于一个正值初开的豆蔻少女而言,又是怎么个难以忘怀的承诺呢?而及笄、碧玉之年,提亲者一一被拒,家中流言又说她日后是要嫁给甫沅的,知晓这流言的林劲松和林璞毅也未制止、否认。种种迹象,叫本就芳心暗许的人儿,便更是难以自拔了。

    这段时间,林清瑜常常想,若是当初的婚约已定,那么陛下就不会赐婚,甫沅和自己是否就能顺利成婚呢?

    任氏深知女儿本性固执,此时这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也实在她心碎,“瑜儿,甫沅如今是驸马,就算他心里有你,也隔了个公主在那里啊!”

    林清瑜只陷在臆想中,根本就听不见任氏的话。这样子叫任氏更难受了,心里悔恨起,若是一早便说下这门婚事,哪里还会出这么多幺蛾子?一时竟想到,“今日瞧着公主殿下纯真善良,若是甫沅对瑜儿真心一片,娘就是舍了这夫人的号,也要厚着脸皮去求娘娘和殿下,使你当上那秦夫人!”

    此时任氏满脸认真,叫林清瑜听了,想想甫沅那俊逸的身姿就着大红喜袍牵着自己,接着便被骇得满脸羞红,讷讷地看着空处,“秦夫人什么的便罢了,瑜儿只愿此情君不负。”

    自那时后还是第一次见女儿露出这般神情,任氏心下,更是坚定了几分。

    “哈湫——!”

    秦甫沅一个喷嚏,水儿在旁见了,有些关切问道,“驸马爷可是有哪儿不适?”

    “无碍。”秦甫沅摇头,她惯来比别人多穿了些东西,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沾染风寒呢?

    水儿还有些挂心,般若便好是开解她,“水儿姐姐,驸马爷他自小别的都不好,但是身体是真的好!用不上担心的!”

    般若还要再说,小脚就被实打实地踩住了,嘴也被牢牢捂住,惊恐地斜眼去看,竟是歌儿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后,“嘘,别废话!”

    这什么人啊!般若用力反抗不得,才发现歌儿与秦甫沅都正呆呆地看着窗外,循着望去,不禁也跟着呆住了。

    殿下身就一袭粉衫,与那片绵绵连成海的桃色自成一体。她伸着小手似是想要留住每片落下的芳华,又似是为着纷飞的花雨而雀跃,长袖翩翩拂过时已是舞姿流出。因着这似舞非舞,那自然而又恰到好处的每一举一动,都成了最赏心悦目的画卷。

    蓦然间,佳人回首,笑靥将整片粉海比成了黑白卷,“驸马!你瞧着,可美?”

    楚綰原意为问桃林美不美,秦甫沅眼中却失神地只留下那俏丽的人儿,不禁笑着点头,“殿下真美。”

    “啊?驸马你这是答非所问!”楚綰嘟了嘟嘴,走到秦甫沅身边,后者还以为她真恼了,她却抿嘴又笑了起来,“可綰儿喜欢驸马的回答!”

    秦甫沅失笑,瞧着她得意,不禁伸手捏了下那琼鼻,“殿下不累吗?”

    “嗯…”定定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和驸马在一起,不累!”

    “殿下又说傻话。”公主张口闭口似乎都总是这般直来,偏又让人舍不得半分训诫,只是,秦甫沅是怎么都习惯不来这些话的。

    歌儿也笑了,“成亲前娘娘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殿下成熟些,没曾想就这两日,倒愈发像个孩童了!明日瞧了,还不知该怎的个叹气呢!”

    共儿摇头晃脑接道,“唉,綰儿你这孩子,何时才能成熟些呢?”

    “胡闹!母妃才不这样呢!”楚綰撇了小嘴,别扭地抱着秦甫沅,把脸埋在她颈窝里去。

    原来共儿是在模仿德妃娘娘!水儿、歌儿都笑得喘不过气,连调儿都不住勾了勾唇角。可惜秦家两主仆根本没见过德妃娘娘,不过联想一下,倒也很是有趣的。

    “还笑!”楚綰恼了,从秦甫沅怀里起来,叉着腰便喝,“本宫令,不许笑了!”

    这还得了,更是惹得大家想笑了,最后还是秦甫沅好心,帮公主殿下解围,“昨儿我便觉得水儿、调儿、歌儿、共儿名字特别,且日后共住一府,我觉得还是稍微熟络一点的好。”

    “啊,其实我还有两个丫鬟,不过最近她们躲起来玩去了,所以驸马才没看见她们,不过每次我一叫,她们好像很快就可以赶回来,所以应该是在附近玩吧?”楚綰随口说着,却叫水儿几人听了哭笑不得,更叫躲在暗处的人叫苦不迭:咱在暗处不分昼夜地保护殿下,结果殿下您倒好,一个玩儿就叫成了我们渎职之罪啊!

    “还有两个?”秦甫沅是习武的人,听了这话,心底就跟明镜似地,那两个大概是藏在暗处的护卫了,再看歌儿和共儿脚下步子,多半也不简单。先前还觉得公主府戒备不够森严,如此说来,才是合乎情理了。

    “嗯,一个唤作婵儿,一个唤娟儿!”

    “水调歌,诉共婵娟?”秦甫沅想了想便笑,“这定不是殿下想出来的。”

    “驸马!”楚綰嘟了嘴,不快地嗔她,“水儿是可靠的大姐,十七入宫,如今照顾我已有七年了。”

    秦甫沅点点头,水儿看着就觉得是可靠的大姐姐呢!

    “调儿姐姐,十一岁时和水儿姐姐一起到我宫中,也是第七年了。”楚綰兀地想起那日说起调儿姐姐,驸马感兴趣的样子,忙挡在她身前,补充了一句,“调儿姐姐可漂亮了,驸马你不能看她!”

    还以为调儿好看自己就会喜欢她么,秦甫沅失笑,只好转移话题,“调儿姑娘听说是懂医的?”

    “嗯嗯!调儿医术真的很好!每次我生病的时候,太医院老头子们医不好的,全是调儿医好的!”楚綰说完,秦甫沅就皱眉。

    “殿下身子不好吗?”早前听闻过的荣安公主,多数都是养病在皈依寺之类的;长公主殿下似乎也说过,陛下之所以将殿下赐婚于自己,其中正有着身体原因。

    既然已成婚,虽其中参杂了许多欺瞒,但对于楚綰的关心,秦甫沅是真情实意的。不过这一次,殿下破天荒地选择逃避了秦甫沅的问题,别开脸好是犹豫地支吾道,“我的身子很好啊!驸马怎么突然有此一问?”

    太明显了,殿下!秦甫沅盯着楚綰,“嗯?殿下?”

    “唔…”楚綰嘟嘴,既不想惹驸马生气,又不想让驸马知道呢!

    调儿突然上前,“禀驸马,殿下幼时随御驾南巡,期间遇刺险还一事,想来驸马爷是知道的。”

    “嗯,此事我是知道的。”

    “当时正是初冬,天色骤变,举国雪灾也是那时。走失的时候,娘娘和殿下恰好被猎人救下,因此免了性命之灾,但因南方潮湿,殿下身上也留了寒疾。夏日畏热,冬日胃寒,小疾无数。”调儿说到这里便收了嘴,退回楚綰身后。

    秦甫沅心里早就猜测殿下身体会受幼时遭遇影响,但连太医院都无法根治的寒疾,却是难以想象的严重了。

    般若见气氛都有些奇怪,却是不以为然,“巧啊!驸马爷自小就是东热夏冷的体质,可招大人们欢喜了!”

    “真的?”共儿听了双眼一亮,“驸马果然是上苍送给殿下最好的礼物了!”

    共儿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好听了,可瞬间把楚綰给哄得开心了,眯着眼笑嘻嘻地搂了秦甫沅,“就算没有这些,驸马就已经是上苍对綰儿最好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