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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苓倒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捂住腹部、但却止不了腹部席卷来的剧痛,腿间涌出的温热液体更令她极度恐慌,“不、快救救我的孩子………”
她无助地、嘶声叫着要人请大夫,但她两耳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尖叫、哭喊。
“茯苓!”葫芦和韩桦霖听到突然响起一阵阵惊叫声、夹杂着孟茯苓几近嘶哑的尖叫声。
两人心里一沉,涌起不好的预感,都直往人群中跑去。
特别是葫芦,越靠近人群,孟茯苓痛苦、而破碎的声音,越令他的心狠狠抽痛。
他急着想见到孟茯苓,不耐地推开一个个挡住他去路的村民,“滚开!”
待他见到面色惨白如纸、裙子血迹斑斑的孟茯苓时,瞬间似被人拿刀捅了心口一样,疯了似地跑到她身边,将抱着她大哭的薛氏推开。
“都还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啊!”葫芦眼睛似充血般,对着众人厉吼道。
不等众人作何反应,他就抱着孟茯苓往屋里冲,薛氏推开要扶住她的梅香,“快去催稳婆啊!”
虽说刚才已经有人在第一时间跑去找稳婆,可岭云村没稳婆,邻村才有一个,肯定无法及时赶来的。
那个大夫也跟着进屋,还有一些生养过孩子的妇人都争着要进去帮忙。
李珊瑚虽哭成泪人儿,但脑子还很清醒,挡住这些想涌进屋里的妇人,只让几个品性好的妇人进去。
卓大嘴想跟进去看热闹,却被李珊瑚拦住了,她就不满道:“流了那么多血,孩子肯定保不住!坏事做多了,可要遭报应喽!”
“卓大嘴,你敢咒茯苓,我要撕烂你的嘴!”李珊瑚很担心孟茯苓,奈何一些老妇人说她没生养过,不让她进去。
这会,听到卓大嘴恶毒的话,恨不得将她活剐了,直接扑过去、将卓大嘴按在地上暴打。
“住手、别打了、你这疯女人,我又没说错…………”卓大嘴虽然外表剽悍,此时却敌不过暴怒的李珊瑚。
村民们不但无人上去拉架,还把准备去帮自家婆娘的王大柱拦住。
其实村民都觉得孟茯苓的孩子,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
老话说,七活八不活,意思就是怀胎七月的孩子生下来还好养活,但是八月的却大多难逃一死,而孟茯苓正是八月出头,又是摔倒所致。
“哈哈哈…………”程秀芳又被村民押住,看到由她造成的乱象,仰头大笑了起来。
章家父子反应过来后,都气狠了,章天明不能人道,还指望着抢孟茯苓的孩子继承香火呢。
结果,看这情况,孟茯苓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保不住了,现在程秀芳还大笑,无疑是火上浇油。
“贱人,去死吧!”章天明掐住程秀芳的脖子,不断咒骂着。
程秀芳被掐得直翻白眼,还断断续续道:“咳咳、孟茯、茯苓的孩子没了,你们也别、别想抢,你们章家就等着绝后——”
虽说本来就要处死程秀芳,但章富贵不希望她死在自己儿子手上,急忙让村民拉她去浸冰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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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都围在孟茯苓家外面,男人们不好近前,就蹲在墙根儿,个个竖起耳朵想探听动静。
院子里,有的老妇人在指挥着小媳妇们帮忙烧热水,有的在房里忙乎,各个都是急得眉头紧皱。
这时候,只有女人才能理解女人的苦楚,生孩子就是同阎王爷打架,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村里早年这样的事,也是出过几次的,不是母亡子活、就是母子俩一起没了。
“稳婆、稳婆来了没有?”薛氏眼泪一直没停过,哆嗦的手拉着身边的人就直问,
“还没来,许是雪路难走。”被薛氏拉住的妇人着急道。
葫芦被挡在产房外,听着孟茯苓嘶哑的声音已有些凄厉,仿似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一般。
他的心痛得快窒息了,恨不得能替她承受,隔着门又听到薛氏和那妇人的对话。
他没有多想就要冲出大门,而韩桦霖把他拉住了,“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回城里取老山参、多请几个稳婆了。”
刚好这时,邻村的稳婆被请来了,葫芦见了稳婆,也不顾对方是个满脸皱褶的老妇人,就揪住她的衣领,往产房拽去。
“哎呀!年轻人,你快松手………”稳婆被拽得惊叫连连,直到被推进产房,才停止叫嚷。
在产房的门被合上的瞬间,葫芦看到孟茯苓躺在炕上,被众多妇人围在中间,脸色煞白,看起来异常痛苦。
“啊!”葫芦大吼一声,拳头往墙壁上砸去,拳头便血肉模糊。
“你这是做什么?”韩桦霖拉住葫芦,阻止他自虐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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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苓疼得死去活来,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
突然,一个陌生老妇人俯身趴在她的双腿间,不时伸手按揉她的肚子,每按一下,她就像被人拿着刀割了肚子一样,身下的血水也是流得更多。
孟茯苓被按一下肚子,都忍不住惨叫一声,最后,她忍不住道:“你是接、接生,还、还是要、我的命?”
稳婆见孟茯苓胎位不正,也急得满头大汗,被她这么一说,急声道:“不这么按肚子,孩子怎么生出来?”
“老姐姐,别生气,茯苓是头一次生,不懂,你快救救她吧。”另一个老妇人急忙劝道。
薛氏死死抓住孟茯苓的手,眼泪噼里啪啦成串儿的往下掉,“茯苓、我的茯苓,没事、马上就生出来了,稳婆你快点啊………”
稳婆抹了把汗,说道:“我尽力就是,但这小嫂子出了不少血了,胎位又不正。若是不能止血,我也没有把握。”
“我替她扎几针止血。”这时,大夫挤进来了。
他一开始替孟茯苓把过脉,后来因为避忌就侯在外间,现在顾不得什么了。
“大夫,求你一定救救茯苓。”薛氏急忙移开身子,把位置让给大夫。
大夫也不多话,拿起银针就在孟茯苓的肚脐之下扎了三针,果然没多久,孟茯苓下身的血就流得慢了许多。
稳婆见此也多了份信心,重新指挥孟茯苓吸气用力。
可惜,这孩子仿似前世和孟茯苓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赖在肚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韩桦霖让人从城里请来的几个稳婆也来了,众人一齐帮孟茯苓接生。
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竭,孩子就是出不来。
孟茯苓昏昏欲厥,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灵魂要脱离身体一样。
古代的一切与现代在她脑中交替着,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究竟在干些什么。
众人见孟茯苓不再动弹,心里都是阵阵发凉,这情况实在很不妙。
薛氏更是绝望不已,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乔婆子与另一个老妇人,急将她扶出产房。
葫芦听不到孟茯苓的声音,已急惊得快失去理智。
这会,见薛氏被扶出来了,令他如遭雷击般,什么都顾不得,就冲进产房,韩桦霖根本就拉不住他。
“他是孩子的爹吗?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啊!”一个稳婆看到葫芦闯进来,吓了好大一跳,就要赶他出去。
“让开!”葫芦用力推开稳婆,冲到炕边,紧紧握住孟茯苓的手,颤声大吼道:“孟茯苓,你给我醒来!”
也许是感觉到葫芦进来了,孟茯苓悠悠转醒,扭头见得葫芦,眼泪便如泉涌,她脸色更是灰败了三分,“葫芦,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谁死你也不会死!”葫芦怒斥道,他通红的眼眶竟浮现出水雾。
不等孟茯苓开口,最先进来的那个稳婆就道:“孩子他爹,这情况只能保一个啊,你看要保大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厉声打断了,“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孟茯苓惨笑一声,有力无气道:“让他们划开我的肚子、把、把孩子拿出来。”
她算是活了两辈子了,却是头一次面临生产,自然是无比恐慌,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好不容易重活过一次,她真的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生死根本就由不得她。
如果在孩子与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愿意把生机留给孩子。
因为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她不忍让他失去生存的权利。
孟茯苓的话,令葫芦慌到极点,“胡说!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就把孩子掐死!”
“你!”孟茯苓一听到葫芦说要掐死孩子,顿时怒气冲脑。
她无法思考这话的真实性,脸色却奇迹般的涌上一层血色,死死咬了被子、用力把肚子里的孩子往外推。
几个稳婆见状,急忙上前帮她揉肚子,扒宫口………
这次,皇天不负有心人,孩子的一只脚终于、慢慢露出来了。
稳婆们大喜过望,更加卖力了,“太好了,孩子要出来了!快使劲啊,使劲………”
孟茯苓一听,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力气,孩子终于把两条腿都伸了出来。
稳婆一把抓住孩子的脚,把他彻底扯了出来,倒拎着“啪啪”两下打在屁股上,孩子就哇地一声,哭开了。
“生了、终于生了,是个男孩!”
众人欢喜不已,都感觉再也没有比这哭声更美妙的声音了,这是生命的初啼、更是战胜死亡的佳音。
孟茯苓极力想要抬头看看孩子,奈何太过疲惫,身子一软,便昏了过去。
稳婆忙着给孩子清理口鼻,洗去身上血迹。
乔婆子拉过薄被盖在了孟茯苓的下身,就让大夫来给她把脉。
大夫把完脉,便交代其中一个妇人煮一碗参汤进来,给孟茯苓灌下。
葫芦一直陪在孟茯苓身边,半步都不愿挪动。
这会,眼见她脸色逐渐好转,呼吸也平稳了许多,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才彻底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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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混沌沌的黑暗中,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
孟茯苓飘荡着,只觉得无比的孤寂,却始终都找不到出去的路。
直到脸上落下点点湿热的触感,让她感到既熟悉、又心安,极想看清楚是谁,便用力睁开了眼。
结果,映入眼帘的是葫芦的俊美容颜,他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似准备将唇印在她脸上。
“你终于醒了。”葫芦见孟茯苓醒了,便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如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孟茯苓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随之一酸。
不过,一想起他冲入产房,目睹她生产的过度,她就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毕竟在此之前他们最多只是亲吻。
可当时情况危急,他也是情急之举,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她无法坚持下去。
“孩子呢?让我看看孩子。”孟茯苓推开葫芦,急着想看孩子。
这时,薛氏抱着孩子高兴地上前,“茯苓,孩子在这里呢。”
孟茯苓看到闭眼贪睡的孩子,感动莫名,心里也涌起阵阵甜意,这是她经历了万分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
“茯苓,你没事就好,娘真是没用………”薛氏想到女儿在与阎王争命,她不但帮不上忙,还晕倒了,便觉得自己很没用、也很愧疚。
孟茯苓当时可没注意到薛氏怎么了,这会,被薛氏哭得有些不明所以,便看了葫芦一眼。
葫芦就凑到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她方明白,就温声安慰薛氏。
末了,孟茯苓又把话题岔开,笑道:“臭小子,娘生你真是不容易,长得了,可得孝顺点。”
她说完,伸出一根手指头轻点孩子的鼻子,惹得孩子撅起粉红的小嘴,两道小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孩子的名字没取!”葫芦提醒道。
孟茯苓看了他一眼,笑道:“急什么?大名得想个好听的才行,小名就叫小冬瓜吧。”
薛氏不解道:“为什么叫小冬瓜?”
葫芦也皱下眉头,“不好听!”
孟茯苓可不会告诉他们,觉得冬瓜圆嘟嘟的很可爱,而且她前世也很爱吃冬瓜。
反正只是个小名,只要孟茯苓开心就好,葫芦和薛氏也就随她了。
孟茯苓逗弄着孩子,突然又想起害她早产的罪魁祸首程秀芳,怒火便滚滚涌上来,“程秀芳呢?”
一提起程秀芳,薛氏就恨得不行,“死了!被村民捉去浸冰窟窿了。”
孟茯苓一听,脸色沉了几分,现在倒觉得让程秀芳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薛氏见孟茯苓蹙眉不语,又说了她生产之时,韩桦霖让人到城里请大夫和稳婆,事后又帮忙些杂事,村民们的解毒的医药费都是他出的。
韩桦霖本想等她醒来,但冯掌柜来村子请他回酒楼,想来是有要紧事。
孟茯苓虽道村民们的医药费回头还给韩桦霖,心里却想欠韩桦霖的人情很难还清了。
几人谈着话,葫芦抱过孩子,许他姿势不对,孩子一到他怀里,就哇哇地大哭了起来。
弄得葫芦一阵无措,手忙脚乱地、不知该怎么哄孩子。
“葫芦,我来吧!”薛氏见状,很心疼孩子。
她正要从葫芦手里接过孩子,孩子就把尿撒在葫芦身上,葫芦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的样子很滑稽,孟茯苓看了,实在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哈…………”
葫芦被孟茯苓笑得俊脸微红,也不知是恼的、还是急的,不肯把孩子给薛氏,有些赌气道:“我来!”
让乔婆子拿了干净的裤子和尿戒子,就要帮孩子换,可他笨手笨脚的,怎么都换不好,更惹得孟茯苓大笑,连薛氏都忍笑不禁。
葫芦就不信自己连尿戒子都换不好,最后还是薛氏心疼孩子,不想葫芦折腾到孩子,便教葫芦怎么换。
他学得很认真,让孟茯苓看了,不由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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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到了洗三这天,不但在作坊干活的工人来了,连其他村民都上门捧场。
他们有的是感念孟茯苓帮他们付医药费、与对冤枉她的歉意。
其中也不乏想来蹭顿吃喝的,但来者只要没有过分的行为,自然没有道理赶人家走。
有的送小衣裳、有的拿了鸡蛋、红糖………
韩桦霖则送了一只精致的长命锁,是纯金打制的,一拿出来就惹得村民羡慕嫉妒。
洗三用的东西早就采买好了,正屋的桌上摆了香案,供奉了碧霞元君、琼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桌上的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孟茯苓房间的炕头上供着“炕公、炕母”的神像,均用三碗至五碗桂花缸炉或油糕作为供品。
洗三的仪式还没开始,孟茯苓因为做月子,便没有出去。
她听着外面的说笑声,又担心小冬瓜初次见到那么多生人会害怕,可谓是煎熬之极。
过了一会,笑声突然停止了,似乎是谁来了,孟茯苓心里涌起了不好的预感,顾不得那么多,就要出去看。
这时,兰香着急地跑进来,“小姐,章富贵一家来了。”
孟茯苓之前就听兰香禀报村里哪户人家有来,听到章家没人来还有些高兴,不成想,他们还是来了。
只要一想到他们意图抢走小冬瓜,孟茯苓就坐不住了,“扶我出去!”
兰香来告诉孟茯苓,不过是孟茯苓交代过一有什么状况都要来回禀一声,她并不是想请孟茯苓出去,“小姐,您的身子还没好全,外面有姑爷——”
“不用多说了!”孟茯苓打断兰香的话,生怕章家人要来抢小冬瓜,急着想出去。
孟茯苓执意要出去,兰香也不好再劝。
好在为防那些妇人进来看,孟茯苓早就把衣裳穿得整齐,现在再披件棉袄便可。
出去之前,孟茯苓从炕柜里拿出一瓶药,拔开瓶塞,倒了一点药粉藏在指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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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苓一到客厅,就见章家父子、连同几个族老都在。
章天明正对着抱着小冬瓜的葫芦苦苦哀求道:“我是孩子的亲爹,求你把孩子还给我!”
葫芦许是顾忌今日是小冬瓜的洗三之日,没有立即动手揍章家父子,但从他阴沉的脸可预见章家父子的下场。
章天明见葫芦迟迟没有动手,却以为葫芦不会在众多村民面前打他,胆子愈发大了起来,竟伸手想从葫芦怀里抱过孩子。
结果可想而知,葫芦怒喝一声‘滚’,就抬脚踹开章天明。
章天明被踹得在地上连滚了几圈,刚痛嚎出声,就听到村民们对他指指点点,顿觉羞恼。
章富贵将儿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天明,你怎样了?他不还孩子,就别硬抢,几位族老会帮咱们做主的。”
章天明刚要接他爹的话,便看到站在门口的孟茯苓,神色略显激动道:“茯苓,你终于出来了。”
那天他们都以为孩子是保不住了,没想到孩子会平安出生。
父子俩想了一番,如今的孟茯苓不再是什么丧门星,既会赚钱、又生了个小子。就算不能把她娶回家,抢了她儿子,也可以向她讨要钱财。
“茯苓,你怎么出来了?”薛氏见孟茯苓出来,有些不悦地瞪了兰香一眼。
“听说有小丑跳梁唱戏,就出来开开眼界。”孟茯苓讽笑道。
薛氏反应过来,忍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唱来唱去就那几出。”
孟茯苓惊讶薛氏会这么答话,“娘若听倦了,可以给几个赏钱打发了。”
饶是再傻的人听得出孟茯苓母女在讽刺谁,甚至觉得她们这话说得有趣。
章家父子气得脸色发青,却又不能跳出来承认孟茯苓她们所说的跳梁小丑就是他们。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脸皮同样是老的厚,章富贵假咳几声,以此来掩饰尴尬,“茯苓啊,你既然另嫁他人了,叔也不勉强你,只要把孩子还给我们章家,一切不愉快的事就一笔勾销。”
“孩子还给章家?里正,我的孩子和你们章家可没有一点关系。”孟茯苓冷笑道,她厌极了这些没脸没皮的极品。
章天明又把之前那套说辞搬了出来,“茯苓,你怎么可以…………”
上回章家父子找上门时,除了几个族老之外,并没有村民在场,他们所听到的传言都是章家放出去的。
现在倒让他们听到章天明的说辞,如族老刚听时的想法一样,都认为章天明不可能自愿当王八、平白给自己招顶绿帽子来戴。
孟茯苓唇边的笑意愈冷,却没有打断章天明的话,直到他说完,才不紧不慢道:“这些都是你的片面之词,拿不出实质的证据等于无用。”
“实质证据?当时我情难自禁受了你的诱惑,怎么可能想到留证据?试问在场的男子,你们在‘行事’之后会留下证据吗?”
章天明是打算无赖到底了,他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孩子是他的种,孟茯苓也同样拿不出证据证明不是。
“谁会闲得无聊,做那种事还留证据?”有人嘁了一声,就大声道。
这句话倒引得在场多数男人的附和,孟茯苓面色不变,没把这些话放在心上,她说道:“不一定要在做那种事时留证据,要证明孩子是不是章天明的,其实很简单。”
众人皆哽住了,都有些震惊,孟茯苓说‘做那种事’这话时,那么自然,简直比有些男人还敢说。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说有办法证明孩子是不是章天明的。
“怎么证明?”章天明好歹读过几年书,听孟茯苓这么说,隐隐猜到她想做什么了。
章富贵显然也猜到了,暗暗踩了章天明的脚一下,并对他摇头。
也有人猜到了孟茯苓的意思,就大声道:“这还不简单,可以滴血验亲啊!”
“没错!可以滴血验亲!”孟茯苓点头道。
这些天,她一直担心章家不放弃抢孩子,毕竟章天明已经不能有子嗣。
最好能绝了他们的念头,不然总防备着他们也是累。
孟茯苓想来想去,只有证明孩子不是章天明的,他就不能再打着孩子亲爹的旗号找上门。
要如何证明?古代只有滴血验亲一途,其实她知道滴血验亲是做不得准的,不过不要紧,只要结果合她的意便可,
幸好为了以防万一,她早就让人到药铺配了能让人血液不融的药粉。
“孩子是我的,用不着滴血验亲。”章天明慌了,心道孩子不是他,血液怎么可能会相融?
章富贵眼里也闪过一丝惊慌,“我反对!随随便便就滴血验亲,是侮辱了天明、也侮辱了孩子。”
同时,父子俩都有些懊恼,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还有滴血验亲一说。这下好了,验也不是、不验的话,又让人以为他们心虚。
孟茯苓没理会章富贵,而是看向几位族老,“几位老爷子,我认为有必要滴血验亲,事实为证,这样大家都无话可说。”
孙老爷子思索了一下,便点头,其他族老也纷纷点头赞同。
这件事再不弄出个结果,他们三天三头就被章富贵请出来,着实有些烦了。
章天明脸色渐白,还妄想做‘垂死挣扎’,“不行——”
孟茯苓阻断章天明的话,反问道:“为什么不行?是因为你心虚了,所以不敢?”
章天明被堵得无话可说,面上也泌出了冷汗,众人见他这样也都有些怀疑。
“不敢就滚!”沉默已久的葫芦终于出声了。
葫芦冷眼一横,章天明双腿就忍不住打颤,因为他眼神中透出的寒意,与之前不同。
章天明不明白所谓的不同,是多了一分杀气,许是为了壮胆,他梗着脖子大声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没什么不敢验的,若证明孩子是我的,你可要把孩子还给我。”
“好!若你的血与孩子的血相融,我就让你把孩子带走。”孟茯苓爽快道。
就是因为她如此爽快,让人不由得相信她的话,对比之下,章天明给人的感觉太过心虚了。
这时候,章富贵特别想把章天明掐死,怎么能答应呢?
他已经不能再阻止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孟茯苓让人拿了一碗清水、与一把匕首出来。
孟茯苓让葫芦把孩子交给兰香,就道:“你去割开他的手指头。”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章天明哪敢让葫芦割啊?急忙摇头道。
但葫芦由不得他拒绝,捉了他的手指,拉到碗上面,就用力割开,痛得他倒吸气。
待滴了一大滴血在碗里,葫芦才松开章天明的手指。
轮到孩子时,孟茯苓却不让葫芦割,想亲自割,葫芦以为她是心疼孩子,便没有多说。
孟茯苓拉着孩子的手指头,借着衣袖的遮挡,在血滴入碗里之时,她指甲间的药粉就撒血上。
这种药粉沾血既化,令人看不出半点异样,待她的手移开后,就见两人的血根本就不相溶。
她把碗端到几个族老面前,“各位老爷子,请看,事实在此。”
这下几位族老都无话可说了,饶是章家父子脸皮再厚,也说不出狡辩的话。
孟茯苓放下碗,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章家父子,“事实胜于雄辩,里正、章天明,你们可还有话说?”
“我、我——”章天明颤着声,不知该如何辩驳。
倒是章富贵,他神色一变,就一巴掌甩在章天明脸上,“混小子,你不是说孩子是你的吗?居然敢骗我?平白污了茯苓的名声。”
孟茯苓暗暗砸舌,没想到章富贵会为了自己的脸面,把事情全推给章天明。
章天明被打懵了,也完全没料到他爹说变脸就变脸,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
“看什么看?做错事就得承认,你跟我回家思过去!”
章富贵拽着章天明的胳膊,骂骂咧咧地走了,他的架势确实像想把章天明捉回家管教。
但是在场众人都傻眼了,章家父子就这样走了?什么表示都没有?他们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我早就说过孩子不是他的。”葫芦对孟茯苓道。
“废话!想也知道孩子不可能是章天明的。”孟茯苓失笑道。
她吩咐收生姥姥不要太折腾孩子,便回房间去了。
临走前,她还特意交代了葫芦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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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三结束后,客人各自散去,葫芦却拦住几个族老。
族老们是随章富贵同来的,本想着来都来了,还是吃一顿再走。
现在被葫芦拦住,却有些害怕,怕葫芦要收拾他们,他们都是见识过葫芦如何暴打章天明的。
孙老爷子努力装出威严之态,问道:“你还有事?”
葫芦淡瞥他一眼,“茯苓有事相商!”
“有事相商?到底是啥事?”族老们面面相窥,都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葫芦不答,也不让路,只让人去请孟茯苓出来。
族老们怕葫芦会动粗,只得乖乖地等孟茯苓出来。
没多久,孟茯苓就拿了一只小木盒出来了。
“茯苓,你还有啥事儿?”姜老爷子性子较急,忍不住先于其他人问道。
孟茯苓但笑不语,只把小木盒推到他们面前。
族老们都很不解,盯着这只比巴掌大不多少的木盒,姜老爷子问道:“里面装了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孟茯苓见他们一脸防备,觉得很好笑。
“打开就打开,有什么——”又是姜老爷子抢着把木盒子打开,当他看清盒里所装之物后,未说完的话全卡住了。
盒里整整齐齐地码了几锭银子,晃得他们移不开眼,皆是又惊又喜。
孟茯苓把他们老眼中迸出的贪婪尽收眼里,也不先开口。
孙老爷子激动道:“茯苓,你这是?”
“几位老爷子,章富贵纵容章天明毁我名声、欲夺我儿子,你们认为这样的人配当我们村子的里正吗?”
族老们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都成精了,哪里会不明白孟茯苓的意思。
他们不约而同地摇头,“这样处事不公、包藏祸心的人自然不配当本村的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