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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问,你真想知道?
沐羽让它别啰嗦。
系统“呵呵”一笑,说:“那你自己去后院找呗,反正左右她又跑不了。”
说完它就匿了。
事到如今,沐羽也无暇顾及它话说的好听与否了,只得匆匆又走回后院,先奔着王妃住的屋子过去寻人。
果然,没看到任何人。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的暗卫看他表情难看,小心翼翼地问道:“可需属下令人去寻娘娘?”
“不必,你走吧。”沐羽揉着额角挥了挥手,“孤自己去寻。”
那暗卫犹豫片刻,低头应诺了一声,随后离开。
沐羽站在屋子里,狠狠掐了一把手心。
他不知道陈茵此举究竟是何意思,更不知道她到底是打算做些什么。本以为当初自己和她说的已经足够清楚明白,勿让她做多余事情,只要安心等待便好。横竖后路他早已安排妥当,总不至于负了她才是。
所以她又是为何要在这城破前夕、还要特意支开所有人,只为了在书房写些东西?
她什么意思?
自从叛军在南地一战兵败如山倒后,落跑之人不胜枚举。沐羽却一直对此听之任之,丝毫不曾有过任何严肃处理,只象征性地发了几句警告。旁的人看来或许觉得他太过心仁手软,他却知道这不过是引诱那些大世家蠢蠢欲动的诱饵罢了。若一次两次的放任他们可能还觉得危险颇高,化作常态后,他们定不可能心如止水。尤其是如今大厦将倾,怎么也不能就此拖累宗族,便会主动向沐云书那方抛出橄榄枝借以维系宗族地位。
这便无疑相当于一颗不安分的□□。
三姓家奴到哪里都不可能受人欢迎,可那些主动投诚来的人却也不可能就这么杀了完事——否则以后怎还会有人敢在其手下做事?怕不是要背负一身骂名,到死了都洗不干净。况且这帮人本就是沐云书打算处理掉的那批惹事鬼,如此折腾了个来去,最后反倒让他们渔翁得利捡了个免死金牌,不论沐云书……只说沐羽,又怎能甘心?
还不如干脆把自己当成诱饵,一并把这些人处理了便是。
沐羽早就计划了个完全,如今只等那些人主动发动宫变献城,而后先下手为强解决他们。之后便只等沐云书率着他的几十万大军荣归故里,他就能彻底解脱去下个世界了。
苦心孤诣经营这么久,沐羽绝不肯让旁人因为私心就将之毁掉。
可若是陈茵一心一意不想看他送死,而刻意向沐云书投诚的话……
沐羽不敢想结果。但完全能肯定的是,他如今刻意营造出来的布局,立刻就会全盘尽毁。
无意再想结果,沐羽只有咬着牙去一间间屋子的去寻陈茵。与她相处这么许久,他实在不想强逼着这姑娘去做她不愿做的事情。可若她真要一心违背他的意思,那他也只能先下手为强。
所幸系统先一步告诉了他对方就在这后院里,谦王府面积亦是不大,想找个人还是简单的。
沐羽一间间屋子的找过去,却在找了尽半的时候想起一处地方来。
当初谦王娶陈茵的时候,特意在府中腾出来了个屋子权作婚房。虽然后来俩人离京一走十年,回来后再未碰过这屋,可仆从们的洒扫收拾从未落下。若说有什么不易被人寻到、又可以呆人的屋子,当真是非此处莫属了。
思及此处,沐羽当即迈步匆匆赶去。
果不其然,他方走近那屋子,远远便看见了屋门虚掩着,像是有人来过。待他走进去,只见屋中点着数根红烛,外屋却空无一人。唯有屋中桌上摆着一封折好的信,信封上书“沐羽收”三字。
沐羽顿住,走过去拿起来,迟疑地拆开了它。
一纸娟秀小楷映入眼帘。
……是陈茵的。
殿下亲鉴:
见字如唔。
妾少时骄狂,不知天地之大难以量计,时常妄言世事。幸得君宽宏不曾以此轻贱妾身,妾感激幸甚。后又为全妾身所愿,甘赴苦寒北地。此等恩泽,实乃出生入死所不能报也。而今局势困顿,日感君处境窘迫艰难。妾身无所长,只恨不能以身代之,以替君所受劳苦。君尝语曰:‘此乃私心所为,不欲祸及他人。’妾虽晓君心意,却难谓君言是。
…………
……
沐羽愣了愣,心里猛地窜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紧紧攥住那信,强忍着又读了下去。
“……常言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然君待妾恩重如山,妾难效圣人忘情,又岂敢舍君独活?实不忍君独上黄泉,故宁先死,为君一探前路。望君体妾此心,勿悲矣。
——谨以此书别殿下,陈茵绝笔。”
看到这里,沐羽终于忍不住慌了。他将信拍在桌上,气急败坏地冲着系统吼道:“陈茵呢?她到底在哪儿??别给我装死!!”
“我早说过吧,你根本不懂人心。”系统幽幽地晃出来,“你会后悔的,可你不信我。”
“闭嘴!”沐羽怒道,“够了,她到底在哪里?”
系统凉凉地望了望内屋。
沐羽跑了过去。
推开门,入眼的景象当即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住:只见陈茵穿着一身艳红似火的嫁衣,安静地躺在床上,唇角溢血。
他顿时觉得浑身都在抖。
强自冷静了许久,他踉踉跄跄地走过去,随后在床旁看见了个瓷白瓶子——正是北周皇族内拿来赐死皇室子弟的□□“夜流香”。好巧,本来是他打算拿来自己用的东西……熟悉得很。
打开瓶子,瓶内□□已去大半。再试了试对方鼻息,无一丝气息。
……约是已经死透了。
沐羽就忍不住笑了。
——不过是惨笑。
“感想如何?”系统问他。
“感想?你还有脸来问我感想?”沐羽掩面笑道,“你若早一日告诉我,就不会有今日这情况!”
“阻止得了一次,你还能阻止她一辈子?”系统冷漠道,“等你死后呢,谁管她?反正左右都是你死了,哪管身后洪水滔天是吧?”
沐羽默然不答。
不错,此事确实是他私心。
虽然一直都知道陈茵性格其实相当固执,但他却从未考虑过自己任务完成后,这些世界里留下的人想法如何。于沐羽来说,那不过是完成任务的道具而已,尽管相处过程中难免会产生些感情,却几乎不会影响他做下决断的大脑。
但哪怕如此……就算如此……
他也答应好了,让对方好好去看看这大千世界的……
现在他还在这里,对方却失约了。
“你看,这不就结了?”系统又道,“你以后就这么没心没肺下去,多好啊。我也省心了。”
“你是不是非要把我逼成疯子才开心?”沐羽冷冷地打断他,“所以现在看到我难受,你就特别的高兴?”
“是这样的。”系统笑嘻嘻道。
沐羽猛地攥紧了手。
几乎要将牙都咬碎,沐羽忍了许久,终于勉强冷静下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陈茵,他伸出手来帮她理了理额角碎发,垂下眼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他不能动,也不能有所表露。“陈茵”现在应当还在宫中好好地呆着,他不可以令枫叶去帮对方准备后事,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若真如此,之前所做的一起便尽数白费了。
突然间,沐羽几乎前所未有地厌恶起了沐云书来。若不是那人自私自利、骄矜狂妄,所有人便都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他更不可能为了保对方皇位而挑唆那帮叛党犯上作乱。自然他身边的这群人,一个都不会死。
说来说去,最后还是只能怪他自己。
眼瞎,识人不清,情商低,不懂人心。
做什么事情最终都会……搞砸。
他突然就很莫名地想起来自己还没被系统捡走、还在当短命鬼时候的事情——但凡想做点好事儿,都以坑死人不偿命告终。久而久之,也就干脆习惯了冷眼当个旁观者。偶尔心血来潮了,顺手搭救个小姑娘,还把自己命给搭了进去。
这么一想,他还是真够惨的。
沐羽以麻木的姿态走去前院,对几个暗卫嘱咐了一声,命任何人都不准进后院。那几名暗卫先是诧异了一阵,随后却又望见了他面上神色,纷纷噤了言。
等回了宫里,他召来枫叶,告诉对方不必再去保护王妃了。待所有事情过后,便是自由身。
枫叶一时间呆住了。
看他那样子,沐羽也不想和他解释过多,只交给他了个锦囊,让他在自己死后再打开。又问他,说那几个接触陆霄的叛臣怎么样了。
枫叶拿着那锦囊,犹豫了一阵后收下,低声说:“近日之内准备动手,只等陆使者下令。”
沐羽听着,“嗯”了一声,道:“差不多可以收网了。”
枫叶滞了滞,想了半天,还是把“时机过早”这话咽了下去——优秀的属下不需要质疑,只需要遵从命令便可。是以他只应了诺,便应要求默默退下。
得了沐羽的令,又是早就布好了的局,枫叶行动自是极快。
不过只一晚,待次日沐羽醒来之时,这场血腥的清洗便已经落下了帷幕。所有准备接应献城的叛徒家族俱被屠戮殆尽,只余下了少数几个极其低调、向来不敢发声的残党。
系统“叮咚”一声提醒他任务1已经成功完成,并让他再接再厉抓紧完成后两个任务。
沐羽无比庆幸皇城禁军统领是自己人。
这么一场宫变下来,远在天边的沐云书和城外的陆霄打的小算盘自然是落了空。
眼看原本规划已是无望,陆霄也不可能再强自支撑——不然毁了那位的愿望,以后路就难走了——便赶紧跑回去说了情况。沐云书本踌躇满志,满以为自己定然会得手。不想临到城边,却被沐羽揪着脸啪啪来了两耳光。顿时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犹如被打,气急败坏发令让人攻城。
瞬间,乌泱泱几十万大军把京师给围了个水泄不通。小小一座京城,在这么多士兵面前,简直如同被大海给环绕的孤岛一般。
沐羽早已料到今天,倒也不是特别震惊。
他等了三日,对城外的劝降叫骂丝毫不闻不问。等估摸着把沐云书的耐性消耗的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找来了禁卫统领,让他自己做决断。
对方“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沐羽冲他笑笑:“孤没有试探你的意思,今晚上便去找他吧。明日一早,开西门献城。”
“您……这是何意……”对方惶恐地问道。
“再多强撑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不如卖他一个面子,也免得你日后被孤拖累。”沐羽平静道,“若他想来寻孤,便说孤在继明殿等他。”
话罢,他挥挥手,把仍处于震惊之中的禁卫统领给赶出了屋。
眼瞅着天色不早,沐羽拍拍衣袖,站起身来,喊步辇去了继明殿。
讲道理的话,这处开始一切的地方,也合该作为终结之处收尾才对。
等到了地方,沐羽把宫人全赶了出去,先是恭恭敬敬给北周沐氏列位先帝挨个上了香。
继明殿本来就是个供奉祖宗牌位的地方。沐羽自觉帮谦王顶了这身壳子,害的这北周皇室血脉传承断在了他这一辈,实在对不起这沐氏开国□□得很。不免愧疚交加之下,先给这祖宗上个香告罪一番再说。
等给□□告完了,又想起谦王的便宜爹来。想来老皇帝定也被自己这小儿子气得半死,怕是死后都还担心这不省心的家伙,怎么也得替早死的谦王帮敬一柱香才是。
待再敬完了,他又想起了别人。
这回人的脸却变作了荣帝、夏祯还有陈茵来。
沐羽叹了口气。
他想,自己本来就是个旁观的吃瓜群众而已,怎么就非要把自己代入那么深不可呢?简直自作孽不可活。如今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把自己给陷得这么深,竟然还为了短短处了仅几年的人痛心不已,当真是越活越回去。
只是人心到底还是肉长的啊……那是会说话会跳会笑的人,他怎么可能丝毫都不动心呢?
可惜了,这却也是让他摔的最狠的人。
他晃了晃自陈茵处拿来的“夜流香”,找了个酒杯将它全给倒了进去,然后在继明殿跪到了天明。
待到天色渐明之时,远远地依稀听到了士兵的呼和。沐羽恍然才发觉竟早已过了和禁军统领约好的时间,想来是沐云书听了消息,根本不顾得试探真假,便迫不及待地闯了进来。
沐羽想了想,决定再给自己上柱香算了。
……当是提前上路的路费。
不想,沐羽刚点燃那檀香,便听到了脚步踏响青砖的声音。他倒是心态平稳得很,也懒得回头理会来人,仍旧目不斜视地手执香柱,恭谨地鞠躬三拜后方才停下。
身后来人也是好兴致,就只看着他,也不说话。待到他停下手,才笑盈盈道:“皇叔好兴致,今日可知道来这祖宗牌位处燃香祭天乞求了?”
他顿了顿,又道:“可惜了……皇叔此举是不是晚了点?”
沐羽回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会。”
沐云书脸上笑意僵了僵。
过了一阵,他面上表情冷滞下来,硬邦邦道:“皇叔莫不是仍旧执迷不悟,铁了心要反朕?”
沐羽闻言,反倒被气笑了:“何以见得?”
“若不是如此,缘何不应了朕早前的要求?看在以往份上,朕怕还能给皇叔留上一两分情面。”沐云书负手扬眉道,“不过是着一身罪人衣裳跪行出城迎朕归来而已,皇叔难道这等小要求都满足不得?当真是辜负朕满腔热情,枉朕还准备既往不咎此事呢。”
沐羽听罢,长长地出了口气。
——这人果真还仍旧是原本任性骄矜模样,未曾有丝毫改变。
或许他为人处世、又或是政事之上态度稍有软化,甚至转而变得手段高明起来,在沐羽眼里,却仍旧还是当初那个小心翼翼、装腔作势的小孩子罢了。只不过如今权力见长,尝到了做皇帝的滋味之后,变得前所未有的恶劣了起来。
说什么初心不负啊,全是骗人的。
犹豫了片刻,沐羽捏着那装满了夜流香的杯子,干脆利落一饮而尽。
早死早超生,他是真不想再看见这人了。他自认待对方真心诚意不逊于任何人,奈何对方却并不以此为满足,反而觉得他只是虚情假意的敷衍而已。
既已如此,再多争辩又有何用?
“……朕时常在想,朕究竟做错了什么,要令你如此待朕。”
不想,沐云书语气却突然软化了下来。他直直盯着沐羽背影,眼中流露出挣扎与不甘来:“朕不过晚了一步而已……只这一步,便要朕永远只能远远站着,看着你与别人恩爱吗……甚至连牢骚和恼怒都不准发泄出来,只准朕永远对你笑脸相迎,装作不知悲苦的模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沐羽愣了愣。
他不明白,缘何到了这时候对方的态度却忽然软化了下来。按理说如今对方掌控一切,他不过是对方阶下之囚而已。只要对方高兴,哪怕现在把他丢去猪圈里打滚儿大约也是没问题的,又何苦现在跑来剖心给他看?
他真不懂啊。
若是他懂得,又何以至如今地步?
将手中酒杯放回桌上,沐羽捂住唇,堵上那渐渐翻涌上来的血气,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搅翻成了碎块。他偏开视线,恍惚地想了想沐云书方才的话,低叹道:“所以此时此景,你便满意了吗……”
“不错。”沐云书笑道,“这一仗,是你输了。从此以后,这世上再无谦王沐羽,你便是朕的阶下囚。”
沐羽听了,也十分想笑。可惜那夜流香毒性实在太强,不过吞服下去片刻,效用便已蔓延至全身——这本就是拿来赐死皇族的东西,金贵无比,自然药效也是一等一的强。或许唯一能与那毒性成反比的,便是服用之人死状安详了吧。毕竟堂堂皇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体面些的。
这一笑,便直接连血都给咳了出来。
他只能狼狈地拿袖口给揩干净。
沐云书半天等不到他回话,耐心早已告罄。只是他刚准备再说些什么,却下意识觉得几分不对,不由上前几步扯住了沐羽衣袖。不想这一手抓上去,却是一团洇湿的暗痕。他自打被对方赶下帝位流亡至南地后,就涨了许多寻常窝在皇宫之中学不到的见识。摩挲间手感不好,再张开果然便是一片红痕。
他登时就慌了,看着沐羽惨白的脸色,急怒道:“你刚刚碰了什么?!”
“陛下若不想被天下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便知此事……绝无可能。”沐羽扬扬唇角,“既然谦王不能活下去,那臣亦无活着的必要。从今往后,陛下再无任何可以威胁到你皇位的人了……恭喜。”
“你……什么意思……”沐云书面上表情阴沉得可怕,“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沐羽摇摇头,正想再说些什么,张口却又是一阵咳嗽。他下意识想去捂,这回则直接吐了口夹杂着肉块的血来。
他顿时哑然。
沐云书见状,表情瞬间凝固了。他“噌”的一下子走上前去,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沐羽,慌乱喊道:“来人!!人都去哪儿了?!!太医呢,都死哪儿去了?!”
他气急败坏地嘶吼了一遍,叫完才想起来时为了折辱对方,早已将驻守在此处的人尽数喊开了。如今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呆在了当地。
过了许久,沐云书脸部肌肉抖了抖,望着沐羽咳血,终于忆起来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惨然地勾勾唇角,最后颤抖地问:“夜流香……夜流香是吗……?你哪怕宁愿吞下如此剧毒自我了结,也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可忍受吗?我若如此招你厌恶,你当初却又为何要对我这般好?好到让我害怕,让我觉得你说不定……也喜欢我。”
沐羽垂下眼睑,压抑了半晌喉咙的血气,只道:“当年之事……臣虽切齿拊心,深觉愧对皇兄,却并不敢借此怨恨旁人。时至今日,得如此下场,皆乃臣咎由自取……唯有一事恳请陛下。”
“好,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沐云书抓着他的手,脸上露出了哭一般的难看表情,“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好不好……求求你,别又丢下我一个人。”
沐羽呼吸一窒,朦胧间竟在他身上短暂地看到了某人的影子。
他僵了僵,移开目光,对沐云书说:“王妃……因臣所故服毒自尽,臣已是将死之人,无力帮她置办后事……还请陛下网开一面,可否替臣厚葬了她……”
沐云书闻言,面色一沉:“你便是为了此事,才肯与朕虚与委蛇的吗?是不是若不为了她,就连句话都不会再与朕说了?!”
沐羽垂头,没有接话。
实际上,他已是连说话都困难了。夜流香不愧为天下至毒,名不虚传。服者无药可解,一炷香内必死无疑。而今时间已然过了大半,他也要快走了。
“很好……很好……”沐云书惨笑一声,“沐羽,今日朕告诉你。若你今日死在这里,陈茵别说棺椁,连坟墓朕都不会给她挖!朕只会命人把她尸首丢去乱葬岗里,让野狗啃食,在风雪里化成烂泥!!”
沐羽心里一冷,嘴唇微颤:“陛下就非得……让臣死且不能瞑目吗?”
沐云书滞住了。
“那便……将臣一起丢去罢。”沐羽低声叹道,“你才是这天下之主……旁人也轻易置喙不得。”
“……你不是旁人。”沐云书哑着嗓子道,“你不是……只有你不是……你明明知道的……”
“陛下从未说过……旁的人又如何知晓……”沐羽只觉得意识渐沉,说话也愈发有气无力起来,“多数改革者,大都下场凄惨……陛下如今地位稳固,不过是借一时余威罢了……今后切记凡事万不可操之过急。”
“你……你到底何意?!”沐云书脸色陡变,“你不是恨不得朕去死了才好,免得污了你眼鼻吗?!朕害你到今日如此地步,你为何却还如此态度?!你不恨吗,不恨吗?!”
沐羽低低笑了笑。
他用几乎停滞的大脑思考了片刻,说:“陛下这么聪明……何必要问臣呢?”
沐云书瞬间呆住。
随后,系统以平淡无趣地机械音提示沐羽任务2完成,沐云书好感度达到100。
沐羽长出一口气。
许是这提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下的缘故,他亦觉得双眼渐重,只想睡过去。模模糊糊间,可见案上燃起的香已将烧尽,耳畔旁依稀听到有人斥责侍从的娇喝声和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他费力望去,却见是妆容都哭花了的兰妃流着眼泪跪在了地上,哭得极伤心。也不知沐云书对她说了几句什么,随后便听到了数声极响的掌掴。
接着系统便提醒他,支线任务亦完满完成。
兰妃好感度达标,可以脱离世界了。
他心中无声长叹,无意再去掺和这二人之间争端。左右谦王死了,这两人自此之后再无隔阂、亦再无任何威胁,应是高兴才对。身后事,便交予身后人处理吧。
沐羽安然闭上了眼睛。
「主线任务1“帮助沐云书坐稳帝位后功成身退”完成,奖励500点功德值。主线任务2“获得沐云书的满好感度”完成,奖励500功德值。
支线任务“获得兰盈的满好感度”完成,奖励500功德值。
总功德值:3900/7000
正在计算宿主任务评分...
任务完成度:100%
总计评价:s
开启下一任务世界,读取中...
读取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