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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戈重步履行,在偌大的院落中盲目穿行,只为能够寻找到几个活着的人影。
可是,此时的泉池山庄,满目净是缟素。
“是谁干的?是谁!”他气嚣地怒问道不远处的黑影人。
腾腾白汽自黑影人口中沸出,他冷声回应金戈道:“没人会有溥侵那样的凶残,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甚至玷污了人性。”
金戈睫毛上那淡淡的泪花早已凝结成冰霜。他晃动着,腿也软得站不直了,嘴边却还在自言自语道:“我真没用,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是我没用。”
“金戈。这怎么能怪你啦?”一边的心切地扶住他的肩。
金戈凄苦地大声笑了出来:“如果我不去鸾凤山,溥侵就不会有机可乘,是我没能保护好他们,没能———”
“不是,金戈!”喝住了突然停下的金戈。
“为什么?为什么溥侵会知道我去了鸾凤山?”金戈摇摇头,仇厉的目光直视黑影人,冲他大喊道,“为什么?!”
黑影人仰头凝视着碧澈无云的晴空却不搭金戈的问话。
“是你对不对?!”日下,金戈手中的赤霄剑折射出一道明亮的赤光。
望着抵在自己喉结处的赤霄剑锋,黑影人冷冷地笑出了声,他问道金戈:“你知道这柄剑以前的主人是谁吗?”
金戈撇了撇嘴,忿叱道:“是我爹金胤!”
“哈哈!”黑影人凄厉的笑声在四周激荡。
“你笑什么?”金戈又惑又气,他不知道黑影人为何要大笑,难道泉池的人死光了对他来说是好事吗?
黑影人颤颤地停止了发笑。意味深长地看着金戈那弥漫着恨意的脸,道:“我笑你,因为你只答对了一半。赤霄剑以前的主人是金胤,可他不是你爹。”
“你说什么?”金戈的眼球已被白雾笼罩。
黑影人暗暗咬牙道:“所以,你没资格拿赤霄剑指着我。”趁金戈心不在焉时,他伸手毫不客气地将抵在自己喉结处的赤霄剑给拨开了。
“你———你胡说———金胤不是我爹,那我是谁?”金戈握剑的手冷得颤抖。一边的亦惊疑地望着黑影人。都在等着黑影人说答案。
“十九年前,史乘桴的妻子狄月莺和金胤的妻子易香绮,间隔三月,两人相继诞下婴孩。但是,易香绮生下的是女婴,狄月莺生下的是才是儿子。”
“我是师父的儿子,史如歌是金胤的女儿?”金戈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灰。
“没错。”黑影人大义凛然地扳直了身躯。
“呵呵。”看着手中的赤霄剑,金戈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冷冷地笑着,道,“神通广大的张师叔,那你再告诉我,您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你不要把我当敌人。因为我还能帮助你很多。”
“帮我?”金戈似笑非笑。
“是。虽然你爹不是金胤,可你同样肩负着血海深仇。如果你想杀溥侵或易浊风,你就必须与我联手。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战胜他们父子。”
“他们父子?”金戈镇定下来,却又被黑影人的话所怔。愤慨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每个人的身世或身份都颠倒了?”
黑影人冷笑道:“所以说当今的整个武林都包围在一个巨大的阴谋圈里。而我们的任务便是揭穿阴谋、找出谜底,还那些无辜的人一个公道。”
黑影人的这一番话令金戈不由得沉默了。同时,金戈也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眼前的这个黑影人为何知道得如此之多?他真的就是张垚吗?
身后,黑影人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道:“金戈,奇人配奇剑,金胤死了,现在的赤霄剑理所当然就是你的。你不是金胤的儿子,但你是金胤的传人。”
金戈撇撇嘴,嘲笑自己道:“这些年我一直在勤学苦练,可我的赤霄剑法还是难以登峰造极,以前总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现在想想,原来这是有渊源的。因为我不是金胤的儿子,金胤对赤霄剑法那天然的悟性自然不会遗传到我的脑海中。”
见金戈失落的样子,黑影人不禁摇摇头问道他:“你知道什么是心意相通吗?”
顿时,黑影人的问题令金戈心静神宁。他认真地听取着黑影人的讲述。
黑影人道:“赤霄剑号称剑中神灵,它会根据用剑者对它的悟性来选择自己主人。赤霄剑能跟着你十九年,这便证明它早就选择了你。你未能练就成绝伦的剑法,完全是因为你一直都幻想着金胤所悟出的那一套,却没有想过让剑法随性然后跟着你的思维走。”
“你的意思是,我自创赤霄剑法?”金戈只觉得豁然大悟。
黑影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道:“以你的天赋,完全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开创自己的赤霄剑法。而且,赤霄剑的灵魂也应该由你支配,而不再是金胤。”
金戈略带一丝冷冷的笑意,望向黑影人道:“我明白了。多谢你的提醒。”
黑影人背过身去,道:“金戈,我可从未把你当外人看。”
金戈漠然:“一直以来我也很尊重你。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蹊跷的事,和你有关吗?你真是张垚吗?”
“呵呵。”黑影人淡然一笑,又望了望金戈身后一直在静听着他们说话的。突然,他走到了金戈身前,伸手道,“来,我为你舞一段我心中的赤霄剑法!”
言罢,黑影人便接过了金戈手中的赤霄剑。他看也不看,随手便将剑身挥出亮在了朗朗日光下。清冷冷的剑光犹如一泓泉水,释放着一种捉摸不透的寒意。
黑影人挥剑起身,他矫健的身姿时而翩舞、时而飞窜,时而又静如洪钟、立于石松。没有区别的是,他的每一个举止都牵动了周遭的空气,他手中的赤霄剑也如一只温驯的野兽般发出弱弱的叫唤,却完全不失气魄!
黑影人舞剑,看得金戈大彻大悟。
“我知道你是谁了。”金戈低低地念叨了一句,而后他腾空一跃,向着黑影人的赤霄剑锋,迎刃而上!
见金戈攻来,黑影人眼珠一转,手中赤霄剑猛然一挥,猝然,一道强烈的剑气绽出,犹如蛟龙自下而上夭矫而出,直划金戈胸前!
凌乱中,金戈身子急遽一闪。黑影人低斥一声,夺势再起。他剑转随身,浓烈之剑气徘徊在其周身,流星一般向着金戈追袭而去。
金戈皱了皱眉,而后他将身子往前一探。见机不妙的黑影人骤然一退,不料,他的身子刚降落于地便被乘胜追击的金戈赶上前来紧紧地缠住了两臂。
四臂交叉,黑影人与金戈面面相觑。金戈的眼中尽是锋芒:“真正的张垚绝不会赤霄剑法,体内也绝不会存在赤霄真气。而且,你也从未使用过张垚独创的伏虎神功。所以,即便你装得和张垚再像,你也不是张垚!”
黑影人咬咬牙,一字一字道:“我、就是、张垚。”
金戈否决道:“你不是张垚!你是金胤,你藏得再深却始终都是金胤!”
黑影人怪异地撇了撇嘴,道:“谁是金胤?早在十九年前金胤就已经死了。”
金戈怔怔地瞪着他道:“你不是张垚,而是金胤。如果你想辩驳,那随我去一趟齐榕山庄,如何?”
黑影人冷冷一笑,却不应话。
“怎么不说话?是怕我会在那儿找到你不是张垚的证据?”金戈的眼中带着嘲意。
“不必去!”黑影人亦怔大了双眼,恶恶盯着金戈道,“没错,我是金胤。你现在相信我不会害你们了吧?”
金戈的怒意微微平息:“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告诉我,紫君、史如歌,还有我爹以及整个泉池的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
黑影人的眼中尽是杀意,道:“以后我自然会告诉你,不过在这之前得带你和姑娘去见见史如歌。”
见两人的戾气都难以消弭,急忙跑上前来郑重地劝慰道:“金戈,我们赶紧跟随前辈去找史如歌姑娘并医治她的眼睛吧。不能再拖了!”
金戈抖了抖一把松开了黑影人,道:“好,我们先去找史如歌。”
泉池郊外,那座矮小的木房子内。
被金胤点了睡穴的史如歌依然沉浸在梦里。金胤、金戈和的到来都没有令她苏醒。
或许是梦境太过美好,她睡得很安静,这也让她乏困的身心得到了暂时的憩稍。
“史如歌!”早已按耐不住的金戈一声呼唤后撒腿便要冲到她的床沿。
“嘘,别吵醒她了。”一边的金胤对金戈使了个眼色,又连忙对说道:“你先看看史如歌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看金胤的时候,的眼睛里有的无比的敬意。按照金胤的意思,轻轻地走到史如歌的床沿坐下,又小心翼翼地拿起史如歌的手腕为她号起脉来。而金胤和金戈便站在门口静静地等候。两人仔细观摩着缓缓变化的神色,一会便见得她皱了眉头。
这令金胤和金戈的心弦都紧紧地绷在了一起,变得无比紧张起来了。待号完脉站起身后,两人便不约而同地走到了她的两侧,挡住她左右两边的道儿,又异口同声地问:“史如歌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要怎样才能救她?”
眼中波光微动,道:“据我仔细检查,史如歌姑娘的身体正受一种剧毒的控制,而眼疾只是它表现的一种形式。”
闪烁的眼神令金胤更加不安,急问:“什么毒?有多厉害?”
跟金胤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十分恭敬的。道:“此毒名为落香魂。曾听我师姐艳姬说,中毒者的寿命会与日俱减,在走向死亡的那一段路上,先后会经历眼疾、耳聋、容变、肢瘫,然后在不尽的痛苦和煎熬中慢慢死去。”
金戈还是急切地跑到了史如歌的床边,他看着不省人事的史如歌心里百感交集,完全不是滋味,不禁道:“要我能代替史如歌承受一切痛苦该多好!”
“金戈。”的手轻轻地扶在他的肩膀上,道,“金戈,史如歌姑娘不是没得救,你要有信心。”
金戈又转过身躯,很急切的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道:“,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如歌。你的恩德我一辈子都会记在心上,以后有机会也一定会回报的。”
见金戈担忧得这番失控,忍不住再次安慰道:“金戈,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金胤走过来道:“你需要我们做什么就尽管说,只要是对史如歌有好处的。”
点点头,又思考了片刻。道:“其实,要救史如歌姑娘也并非万难,我懂得落香魂的毒理,不多于十天便能配制出解药。只是配制这解药少了样稀有的梦草。”
金戈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些,问:“那要上哪才能找到这梦草?”
望眼金胤,回答道:“除开天一山,便只有神农寨了。”
“那就去神农寨!”金胤冷声大应,朗朗虎目中尽是凛人之气。
金戈脸色一整,对金胤说道:“神农寨继续由我和去,你留下来照顾史如歌。”
金胤笑了笑,道:“当然得由你去,别忘了,你可是武林盟主。”
金戈撇了撇嘴,那俊秀的脸上突显出几分内敛的美,也给人一种熟透了的意味。这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成长了、成熟了?呵呵。他紧攥着手中的赤霄剑,冷峻的目光移向金胤道:“对,我是武林盟主。我知道怎么当,我也不会令你失望的!”
金胤背手道:“好,事不宜迟,你们马上动身。我在这等着你们回来!”
诡谲的天一山。阴云密布,遮住了整片天空。
天绝殿上,溥侵坐于巨型檀木椅上,他的一只手撑在身旁石桌上,看去有些憔悴。花隐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漓心一袭白色素装,外披一层白色轻纱,脚步轻盈地走到溥侵的身边。微风拂来,她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地飘散在空气中,单薄的身子煞有一种随风而去的感觉。她静静地站着看着一脸杀气的溥侵,沉默了好久后还是娇嗲地叫一声道:“爹,女儿来看您。”
因经不起溥天骄被杀的打击,昔日如虎般健硕的溥侵在一夜间斑白了两鬓,怏怏不振。即便是溥漓心过来了,他萎靡的情绪也发生多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