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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一会后,易浊风终于说话,很是平静告诉金戈和唐钰莹,“因为她的血,能够让我恢复功力。”
一时间,金戈一向灿若秋波的目光中乍现一抹凛冽杀意,沉声训斥易浊风说:“你太过份了!你恢复了功力,那如歌怎么办?她的体质本就虚弱,如果待在这里,一两天出不去,她就会贫血而死!”
易浊风漠然镇定,哪怕金戈在怪他,他也面不改色,不作解释。
这时候唐钰莹又附和金戈,压着深刻的愤怒,责备易浊风说:“是。易浊风,你这么做太自私了!亏得如歌还对你那么好,把你也当成值得交往的朋友!”
易浊风始终面无表情,金戈和唐钰莹不了解他的为人,他更加无话可说。他还自恃,他跟他们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若非溥侵逼他,拿易玄衣本人和易虔的死因要挟他,他根本都不会来这艘船上。
见此,龚子期也装出一副对易浊风深恶痛疾的样子,赶紧对金戈和唐钰莹补充,“金兄弟,唐姑娘,易浊风真是太可怕了!他体内的绝情钉发作了,他便抓住如歌妹妹,直接吸食她的鲜血!我本想阻止他,结果他还要杀我!今天你们两个……一定不要……一定不要放过他!”
龚子期就想欺骗金戈和唐钰莹,骗得他们杀了易浊风。这样的话,以后他在这艘船上就不会再有危险、他的伪善面孔也不会有人故意去揭穿。
怀中的史如歌虚弱无比,金戈本就很急很烦。现在听见龚子期如此积极讲述易浊风的不是,他不禁更急更烦,又扭头望着龚子期,语气甚是凶冷说:“闭嘴!姓龚的,谁叫你说话了?”
对于龚子期所言,金戈也全然不信。因为龚子期素来什么人品,难道他还不了解么?
龚子期的行为又惹得易浊风心中杀意翻腾,但是他的外表还是不动声色。倏然,他又极速涌出一把功力,凝聚手心,抬起手掌。
随着他抬起手掌,不远处的承影剑也跟着从地上升起,升到与他手掌同一高度。然后,它再次变幻成为一道蓝色的流光,折返转身,攻向龚子期!
又听得一句刺耳的“咝咔”声传来。
不等金戈和唐钰莹作出反应,连龚子期自己也还愣愣的,便见得那道蓝色的流光,迅速刺穿龚子期的右边小腿而过!
霎时,龚子期嘴边也发出一声凄厉的呻吟,“啊……”
也由于那突然袭来的剧烈疼痛,龚子期的脸色也完全变黑,蹲下身子抱住自己的右腿,咬紧了牙关。
他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流淌到地面上,随后迅速凝成红色的冰花。
见龚子期已经受伤,易浊风又即刻将手掌收回、将功力收回。随之,他的承影剑也流星般飞回他的手中。
他又将承影剑竖立在地,扶剑而坐,再视龚子期时,一双剑眉气势如虹、精湛的眸光宛如杨柳岸的霞光倒映、那俊美出奇的唇角也漫上浅笑,语气狰狞而狠戾说:“龚子期,仅废你一条腿,而不要你性命,算是我给你爹龚战面子!”
龚子期仍旧抱着自己的小腿,最后还干脆坐在了地上,呻吟声也愈发显得凄厉、悲凉。
他的右腿废了,确确实实废了。渐渐的,他还感觉它完完全全麻木了,好像不复存在了。
见之,金戈又实在忍不住,挑了挑眉。甚至此时此刻,他还有一种为易浊风拍手叫好的冲动。因为易浊风废了龚子期一条腿,他的心中也早就想教训龚子期了。只是从前的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面对龚子期惨绝人寰的痛苦,唐钰莹也不再看着史如歌。她将手伸到自己腰间,掏出一瓶药丸,无奈站起身来,走到龚子期身旁。
“龚少爷,这些药丸能够止痛,你先服下吧。”她将药丸递给龚子期说。
龚子期又看向唐钰莹,接过她递来的那瓶药丸,欣喜而无力的浅笑,宛如在绝境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而后,他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丸一齐倒入嘴里,囫囵吞咽着……
走回金戈等人的身边后,唐钰莹就一直盯着易浊风。易浊风肩膀的伤口,她也清晰看见了。虽然那个伤口不再流血,可是她也能够确定,有一种剧毒,早就深入了易浊风的体内。
现在她也不难猜到,易浊风是被龚子期伤到的。
“易公子,你的伤……不碍事吧……”虽然心头仍旧对易浊风很是不满,可是她还是询问易浊风一遍。
易浊风又摇了下头,扶着承影剑,淡然站起身来。
如此,唐钰莹也不再多问。因为她也知道,相对于绝情钉的痛苦,那样的伤口,对易浊风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不过,她清澈有神的目光,仍旧一动不动盯着易浊风。易浊风懂得吸食史如歌的鲜血,以控制体内绝情钉的发作,由此她也猜到了,易浊风应该早就知道了有第三种方法用来解除绝情钉。
站起身来后,易浊风又迈前一步,弯腰蹲身,微微张开怀抱,准备自金戈怀中抱回史如歌。
结果,金戈也抱着史如歌,在这一刻站起身来,并且后退几步。他懒得再看易浊风,更不让易浊风再碰史如歌,对唐钰莹说:“现在如歌的身子很虚弱,我们不要再逗留了。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然后好好给如歌补充营养……”
易浊风工整的剑眉又骤然一拧,目光更显幽冷,宛如寒冰利剑,没有一丝温柔。
服下唐钰莹给的止痛药后,龚子期腿上的剧痛也确实减轻了许多。他压抑着对易浊风的深刻憎恨,坚忍的咬了咬牙,跟而一边吃力的站起身来、一边声音极其虚弱的说:“对,对……我们不要再逗留了,得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
唐钰莹冲金戈点了下头,然后匆匆取出背上包袱里的逆命罗盘,迈步走到前方,给他们带路。
看了看逆命罗盘上的指针后,唐钰莹往前方一个方向走。易浊风又不禁加快脚步,追上前去。
他走在唐钰莹等人的前头,脚步不快不慢。因为他的功力恢复了,加之手中持有承影剑,所以他的感知力也变得很是强大,甚至已经达到了巅峰的程度。
在这处空间里,哪处结界最为薄弱,哪处结界存在漏洞,他也一应便知。
金戈抱着史如歌,走在最后。他一边走着走着,一边也在运功。他也在观察,他们要从哪个地方出去。
也由于金戈和易浊风一齐暗自运功,于是充斥在这处空间的那些迷雾,在慢慢自行消散。就连两边墙壁上所折射出来的强烈亮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直至最后,整个空间,变得极其潮湿阴凉,而且越来越狭窄。之前他们走过的那些地方,也完完全全退去了虚幻的外表,变成了现实的无边无际的黑暗。
当他们走到这处了,唐钰莹便再次低头,看了看逆命罗盘上的指针。
只见这时候,指针忽然如蒸发般消失,无影无踪,不再指示任何方向。
为此,唐钰莹不禁柳眉倒挂,杏眸圆睁,断然定论说:“指针不见了。想必这里就是幻象空间结界最薄弱的地方了。我们不要再走了。”
听了唐钰莹的话,金戈和易浊风又你看看你,我看看我。
同时,又有一阵阴森且怪异,宛如夜狼嚎叫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听之,金戈和易浊风立马振了振身,收敛气息,警惕性提高十二分。不等他们沉下心去思考任何,很快的,又有一团黑云不知道自何处窜出。
原本龚子期已经走到了他们的最前头,可是,当那团黑云从他头上掠过时,他又被吓得脸色更白,跛着腿赶紧躲到了唐钰莹的身后。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从哪里冒出来的?”龚子期虚声连问唐钰莹,真的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他特别害怕死,从小便特别害怕。在他看来,人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埋在土里,最后连尸骨都会化作灰土。
那团黑云不停在上方飘,龚子期便围绕在唐钰莹的周身,不停的躲着闪着。
见他躲在唐钰莹身后,金戈又觉窝火,直接一脚用力踢向他的左腿,鄙夷骂说:“姓龚的你有点出息,别拿女人当挡箭牌!钰莹又不是你娘,你躲在她屁股后面做什么?”
龚子期完全不理会金戈,还是躲在唐钰莹的身后,模样越来越猥琐。
这团黑云忽然出现,易浊风倒是二话不说。他还猜到了,这团黑云便是云海护法布施这个空间时,所用所有功力的凝结。
换言之,只要灭了这团黑云,他们便可以出去了。
他将承影剑横在自己眼前,而后右手紧紧抓了抓剑身,令其再次沾上他的鲜血。乍时,一道强劲的剑气从剑身射出,猛然袭向天空,攻向那团黑云。
然而,这团黑云的飞窜速度越来越快,并且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随之,那道剑气自然袭了个空,沦为炮灰。
不过,易浊风便没有气馁。这一回他直接挥剑,压着一股愤怒,劈向那团黑云。
与此同时,金戈也皱了皱眉,连忙放下史如歌,涌出一把汹涌的功力,一掌劈向那团黑云。
电光火石间,来自承影剑和仙葩草的两股神力交织相汇。它们强大到极致,好似两股强大的海潮相撞,并且在半空中形成一张宽敞的网。网面亮光闪烁,幽蓝而赤红,美妙幻彩。它还将那团黑云牢牢困在中心、死死往下方压,令其怎么都挣扎不出来。
唐钰莹和龚子期见之,瞠目结舌,讶异不已。也就在他们眨眼间,那团黑云忽然湮灭,不知所踪。
接跟着,又有一阵镜片裂开的声音传来。随后,他们周围的环境也彻彻底底改变。他们所在的世界,变成了一个现实的真实的船洞,位于船头甲板下面的船洞。
几个时辰后,辽阔无垠的海面上,新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偌大的“天地号”海船上,所有人都不再沉睡,精神抖擞的迈出房间。
船上第四层,史如歌房间里,金戈和唐钰莹都在。
史如歌依然躺在床上,不过她的面色和唇色已经好看很多了。因为自幻象空间出来后,唐钰莹便给她煮了一些补血的药汤,并且喂她服食下去了。
这会儿,唐钰莹又给史如歌号了下脉。等到她号完了,金戈便皱眉问她,“钰莹,如歌怎么样?”
原本唐钰莹坐在床沿,此时她又站起身来,回答金戈说:“你放心,她不碍事,很快就会醒过来。”
金戈一听真的暗吁一口气,俊逸的面容上也浮现一丝欣慰的浅笑,再对唐钰莹说:“那钰莹,辛苦你照顾她了。也谢谢你,真的谢谢。”
因为金戈的客气,唐钰莹又轻轻摇头,笑若名嫒美姝,美得灵动大方,还用责备似的语气说:“你看看你,又跟我客气。我都说了好多次了,你,我,如歌,我们都是好朋友。一起航海找仙葩草,就得患难与共。”
金戈又点了下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此时跟唐钰莹对视,他的内心还生出一种波澜。而且那种波澜,它不停的向他心窝处涌动,令他思潮起伏、心潮澎拜。
极力将那种波澜按捺下去后,他又对唐钰莹说:“那我先去忙其他事情了。”
唐钰莹也冲他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今天这一天,海上的天气好得出奇,难得的风和日丽。蓝天白云鲜丽如洗,广袤海面波光粼粼。细碎的阳光,安静洒下,勾勒出一幅巨大的金色背景。
而他们所乘坐的这艘大船,仍旧乘风破浪于这万顷碧波之中。
大家都不想错过这美好的光景,便都来到甲板上看海散心。只是,他们似乎都对其他人心存芥蒂,谁也不愿意再去主动搭理谁。
张紫君靠在栏杆,吹了一会海风。因为觉得并没有乐趣,所以她又返身,正准备回房。
不料,突然间,她又听见不远处龚子期的两个丫鬟兴奋在叫:“看,海鸥,好多海鸥!”
自然而然,她又偏头,抬头望向她们那边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