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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敌本就不多,又皆是高手,眨眼尽去,凌珊心弦放松,不由微微一晃,感觉一阵虚弱无力!
她本来就状态不佳,又强施意剑,遭受真气反噬,受了一丝内伤,先前那些人犹在,只好强撑住,现在一经放松,顿时有些控制不住,虽还不至于就成了外强中干的纸老虎,可也绝不好受!
刚刚才大展神威,不愿在外面泄了气势,她冲旁边的黄子巽招呼:“林统领,施展方才那招太耗精力,我预计不足,也有些吃不消了,要先回房调息,外面就交给你处理,有事再叫我就行!”
说完不等回话,便已飞身回房!
黄子巽怔了怔,回头望向舱内,奈何凌珊速度太快,只是慢了一瞬,已不见人影!
林萍儿收回宝剑,望向舱内,略作犹豫,逃亡那几月,她偶遇一名神秘高人,得赠了一门事关重大的绝顶剑法,偷偷摸摸练了一段时间,也算是上手了,原本大成之前不愿轻易显露这门剑法,却没料到外面的敌人无不是一流高手,非自己以往所学的武功所能应付,若不及时用出自保,只怕三两招间就得遭难,也就顾不得曝光不曝光了,先保住有用之躯再说!
偏偏小师妹也跟着出来,想必看出自己所使并非本派剑法,到时询问起来,实在不知该如何因应。
不过,小师妹先前在屋里时显然不愿出手,现在大概因自己故出手退敌,却又片刻不肯滞留在外,她有些担心是否出了什么状况,迟疑了一刹,便打算过去看看。
走近黄子巽时,看了看他,觉得虽说现在有恩于人,也不好招呼不打就直接离开,便招呼道:“林统领!”
凌珊来去匆匆,黄子巽没来得及向她道谢,现在林萍儿过来,便急冲她拱手致意道:“今晚幸有林姑娘与令师妹援手,救我一船性命,林某感激不尽!”
林萍儿很有自知之明,摇头推辞道:“我没出什么力,救大家的是我小师妹,林统领该去谢她!”
黄子巽道:“林姑娘自谦了,若非林姑娘剑法精深,为我们拖住一名高手,我黄家今夜必然死伤更重!”
林萍儿还挂念着凌珊的情况,也不愿与他念叨下去:“一点微末伎俩,教林统领见笑,敌人已退,我就先回去了!”
黄子巽身段放得很低,立即赔罪一声,说道:“是林某考虑不周了,现在夜深,林姑娘先回去休息,明日林某当再设宴款待!”
目送林萍儿回去后,黄子巽吩咐一声,让人处理现场,便也随后入舱,他还要去向密室中的前辈呈报今夜的战况!
劫后余生的黄家诸人才如梦初醒,收尸的收尸,洗地的洗地,休息的休息,船上喧嚣复起!
林萍儿来到凌珊房前,敲响房门,里面响起有气无力的低沉声音:“谁?”
一听声音,林萍儿便猜到小师妹恐怕的确出了状况,便急回道:“小师妹,是我!我可以进来吗?”
凌珊沉默了片刻,才道:“林师姐,你先回房,等下我去找你!”
林萍儿迟疑了一下,应道:“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大约半刻钟之后,寒劫结束,凌珊又恢复了一会儿,才出了门!
林萍儿的房间烛火晃动,显然她的确还在等。
进屋后,分别在桌边落座好,凌珊问道:“林师姐,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萍儿看她脸色,可惜烛光暗淡,到底不能与天光相比,无法看清,担忧道:“小师妹,我看你今晚的反应有些奇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凌珊叹了口气:“我先前正在练功,尝试能否多打通一条经脉,可惜叫‘敌袭’的那一嗓子来得突然,害我岔了气,本打算捋顺了之后再出去,没想到……”说到这里,看了林萍儿一眼,微微摇头,苦笑道:“没想到林师姐突然冲出去,我不放心,只好撑着跟上,到外面后,又为了震慑住那帮人,强行运剑,现在受了些内伤,方才就是在忙着压制伤势,害师姐久等,千万莫怪!”
她这解释掺真拌假,是因为任何事都是知者越多,越容易泄露出去的,每日要承受冰火之苦是她目前一大破绽,如无必要,别说林萍儿,凌不乱与宁为玉两人她都不会告知,在完全化解之前,她不愿向任何人吐露此事,否则落入有心人耳中,有所针对,自己又难尽全力,恐怕危险!
听罢,林萍儿低声道:“都怪我冲动,害你受了伤!”
她有些愧疚,若非自己忍不住强要出头,恐怕小师妹也不会受伤,只是那样一来,船上其他人的死伤恐怕就惨重了,想到这,她又隐隐觉得目前的状况更好,有些松气,心中矛盾!
凌珊却毫不在意,眉开眼笑,调侃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师姐你这一冲动,可就救了船上七八十号人,都不知道能造多少级浮屠了,你该高兴才是,别这么苦巴巴着脸嘛!”
她轻松写意,连带着也冲淡林萍儿不少愁绪!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凌珊才回房去。
她最终还是没有询问关于剑法之事,江湖上有一些老顽固可能会觉得既已投身一派门庭,若还修习他派武功是轻贱本派武学,实属大逆不道之事,不过她完全没那想法,这事林萍儿自己若不说,她就不主动去打听!
作此决定,中间的确有过犹豫,不过那纯粹是好奇心发作,绝非反对修习他派武功!
而这无疑也让林萍儿紧绷的心弦得以放松下来!
后半夜安稳度过,再无敌袭。
昨夜那场以多欺少反被欺的厮杀,船上死了不少人,伤的更多,好在船体并未如何损伤,经过短暂休整,昨夜便再度启航,连夜驰骋于大运河之上,欲往终点钱塘港,次日天光明媚,商船早已入杭州府境!
上午,凌珊出舱透气,一夜时间都用在疗愈内伤,没去练功,虽未完全恢复,但毕竟本就没有多重,也好了七七八八,接下来就是一些水磨工夫!
她迎风站在船头,轻嗅潮湿水汽,静看两岸青山倒走的风采,心中却在琢磨着下面只剩半天的路程里,还有没有机会碰上欲来夺参的高手,昨夜那伙人挑得好时机,她虽然未丝毫显露出来,可实际上却已憋了一肚子气!
极目远眺,倏见下游一条小舟逆流而上,舟头老者负手而立,舟中铁面静寥独坐,舟尾船夫推拉摇桨!
大船小舟飞快靠近,当余七八丈,舟头的老者忽然一甩大袖,腾身出舟,踏水而来,几乎同一时间,那覆铁面之人亦蜻蜓点水飞身而来!
长达七八丈的水面,用来撑船自是不算长,可若以人身肉腿行走飞奔,对一流高手而言亦绝不算短,这两人却只瞬息便已踏过,并列高立船头杆上,衣袍迎风而展!
凌珊眼神微眯,看似无动于衷,暗里已警惕,才刚想着能否再碰上,没想到人就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俩!
这时候,她只信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而这两人,俱是真高手,绝非昨夜那些人可比!
老者瞥了凌珊一眼,未加理会,冲船舱开口,声音荡荡,平和而深远:“故友来访,谢先生还不出来吗?”
片刻,人未出现,船舱之内已响起回应讥笑:“姓谢的若有你这种故友,那岂不是要教人笑掉大牙?老贼就是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凌珊挑了挑眉,这声音听来有点耳熟,一时却想不起是何人!
随即,便见一人背负包囊出舱,一见船头两人,怔了怔,嘴角泛起冷笑道:“哟,原来还找到帮手了,难怪还敢来!”
显然这便是黄子巽赖以为倚仗的“绝顶高手”了,本还好奇这高手会是何方神圣,一见真容,凌珊顿时认出,难怪声音熟悉,原来是曾两面之缘的谢烟横。
时隔十年再见,可谓人生何处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