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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张晓夜参与合辑的制作,这并不需要专门去跟公司请示,这点权利王景坤还是有的。
在他的盛情邀请之下,张晓夜也是欣然同意,事实上他对唱片制作根本就一窍不通,谈不上帮忙,不过也是因此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同样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嘛。
签约有签约的方式,合作有合作的办法,首先还是签了一份协议,之所以需要如此,首先说直白了其实还是钱的问题,当然也是本着双方都负责人的态度。
这上面张晓夜他们都没有计较,王景坤给出一个分成比例之后他们就同意了,并不是磨不开面子讨价还价,而是已经明确的知道这已经是他努力争取之后的结果。
分成的比例非常低,但至少也是分成,很多乐队歌手现在还拿着京城平均工资呢,做出一张专辑来卖得再好跟乐队歌手本身也没有关系了。
同样是穿越者,有些同袍拿着抄来的优秀作品就能够漫天要价,再不济也可以签对赌协议,然而再张晓夜这里不行,因为还没有话语权,所以只有两个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
就跟很多网络协议一样,它还专门选出几秒钟的时间给用户去看,然后才会跳出选项,看起来是尊重了用户的选择权,然而用户只有同意、接受他们的条款才能使用,如果有异议,那么就拜拜了你,好走不送。
想要讨价还价,人家根本就懒得理你,愿意给分成就应该感恩戴德了的样子,还嫌低?
“我们的部分现在就只定下来垃圾场和姑娘漂亮,还不知道是占整张唱片的几分之一呢,这样一想的话应该也不算低了吧?”方媛媛这么表示,也算是自我安慰。
李茜就道:“我更在意的,如果这张唱片大卖那功劳算是谁的?大家的分成比例多一样,有的歌完全无人问津,有的是扛起销量的顶梁柱,那么后者会不会觉得吃亏了?”
“所以说合辑不是长久之计,一开始不会有问题,越往后暴露出来的问题就越多,茜茜说的这个问题我估计也无法避免。”张晓夜也只能摊摊手。
云彼方摆摆手就道:“反正我们不会拖后腿,其他的问题就让别人纠结去吧。分成比例也别纠结,现在确实是有分成就已经很不错了,只看钱也太短视了一些,我们现在要的是发展。”
方媛媛很认同的点点头,扭头就问张晓夜,“所以,什么时候录歌,说起来也是蛮心酸的,玩乐队这么久了,我都还没有去过录音棚。”
制作这样一张合辑倒是比做个人唱片简单得多,已经不需要刻意去策划什么了,也不用到处邀歌买歌,每个歌手乐队都有自己的准备,就像张晓夜他们自己,随时可以灌录。
除了他们逃学计划之外,参与到这张合辑中来的还有古人云、超负荷、喘息三只乐队,最长的成立于西元91年,最短的也有两年多的历史,资历都比他们深。
不过这也只是说组建的时间长短而已,论商业推广大家都已经是新人,在地下圈子里他们是老牌,但张晓夜他们进来的风头还要更劲一些。
乐队使用作品说话,《垃圾场》和《姑娘漂亮》已经足够让他们在地下音乐圈打开知名度,更何况一男三女组成的乐队也颇为惹眼,更容易引起关注。
先锋生产社的老牌签约乐队罗盘反而因为合约矛盾没能参与进来,齐珞倒是也被列在了名单里,可她到现在一首歌都还没有做完,最终参与录制的也只会是这首歌,能不能赶得上都是个问题,毕竟还有公司的压力在,王景坤是他丈夫也无法等着她。
摇滚跟流行乐不一样,有创作能力的流行歌手相互邀歌写歌、一起创作很正常,而摇滚几乎都是独立完成的,没有谁给谁写首歌这样的说法,外人想帮忙都帮不上,根本就参与不进去。
带着对录音棚的憧憬,张晓夜他们首先录完了两首歌,然后就暂时停歇了下来,没有再出去表演,云彼方她们仨每天往燕大和迷弦音乐学校两边跑,继续学习。
张晓夜呢,大部分时间就混在先锋生产社,跟着王景坤一起制作唱片,等前期工作都按部就班的安排好之后,他才专门去了一趟树村,准备邀请旋转木马也参与进来。
只是再次回到树村,首先迎来的却是一个噩耗,张平路出了车祸,当场死亡。
这个消息让张晓夜戳手不及,所有树村的乐手都是如此,云彼方她们得知消息之后也慌慌张张的从迷弦音乐学校跑了回来,只不过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见这个老大哥最后一面了。
“鼓仨,这到底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除了车祸?”云彼方双眼无神,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生命的消逝,她父亲虽然已经被认定死亡,可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究竟是个什么情况都说不清楚。
而现在,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躺在那里,之前还风采飞扬的到处表演呢,现在却已经变成了一句尸体。
要说最受打击的当然还是旋转木马的成员,张平路是他们的乐队主唱更是兄弟,如今突然走了,肯定比谁都还要难过。
鼓仨点了一个烟,拿着打火机的手都是颤抖着,点了好几次才点上,长长的吸了几口然后才说道:“昨天他代表乐队去了怪石唱片公司,带着我们最新录制的demo,原本是想要争取机会。”
又抽了一口烟,鼓仨接着道:“结果怪石的人一首歌都没有听完,并且直接表示他们要的是听话的人,能红起来的乐队,都是在外面反叛,里面都是听话的。”
张晓夜他们听了都默然无语,唱功公司打着反叛精神推广,但这都只是包装而已。
“留给我们的机会本来就不多了,我们再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再耗下去,之前他老家打来了电话,他爸妈让他回家去结婚,让他老老实实回去找一份正经工作,否则就当没他这个儿子。”
鼓仨几下抽完了一根烟,紧跟着又点了一根,接着道:“他心里本来就为此苦闷,加上在唱片公司受挫,回来之后抽了麻烟去骑摩托去飙车发泄,撞在了一辆货车上,连挣扎都没有就去了。”
就这是梦想与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追悼会上,树村所有乐手都来了,还有不少所谓三环内的摇滚乐手,以及街头暗号的老板等一些相关的人。
有人表示惋惜,有人感同身受,似乎从张平路永远不会再有任何表情的脸上看到了自己。
等自己已经耗不起的时候,梦想却依然遥不可及,那又该如何?以往从不瞻前顾后,说难听点是得过且过的树村的乐手们,现在也不免都在想这样的问题。
处理事故的警察给张平路父母发了讣告,不过他们最终也还是没有出现,树村的乐手一起筹钱给他办了葬礼,鼓仨亲手将他的骨灰埋在了墓地里。
张晓夜不清楚他的父母为什么没有赶来,也许是真的对他已经绝望了,虽然不明白这其中具体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但其实也能够想象得到。
而这越想就心就越堵,更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实现梦想不容易,让别人理解自己的梦想更不容易,这注定了是一条充满了非议与荆棘的道路,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值不值得呢?
这个问题只怕永远都不会有答案,只有自己才能给自己答案。
就在墓地上,掩上了最后一抔土插上墓碑,鼓仨他们拿出了乐器在墓碑前给张平路唱了最后一首歌,这可能是旋转木马演唱的最后一首歌了。
大家都静静的听完,默然的看着鼓仨他们泪流满面,然后再不约而同的、默不作声的转头回去,云彼方、方媛媛和李茜也像很多人一样一步三回头,心情还是很沉重,思绪万千。
“其实我这次来,是想邀请你们的,最近我在帮先锋生产社王景坤的忙,准备出一个合辑,我们占了其中两首。”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张晓夜才这样说道。
“已经不重要了。”鼓仨摇了摇头,顿了顿才又道:“今晚还是快乐驿站,不少兄弟想要做一场纪念演出,你们也来吧。”
说完他拍拍张晓夜的肩膀,当先了走开去,沉默了好久的云彼方这时候才道:“如果这个邀请能够提前一些,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张晓夜也只能摇摇头,道:“不知道。”
并不说能够发唱片就算是实现了梦想,就算是成功,即使张平路没有出意外,参与了这次合辑的制作,他们该面临的问题还是需要去面对。
他父母的不理解,肯定也不是商业推广了几首歌就能够打破的,类似的因素还太多,造成这一切并不是单个的原因,所以张晓夜也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会有其他的结果,不知道就算没有意外,张平路以后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