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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顶上，一列列尸体摆放着，在刺眼阳光下，竟然让人感到后背发凉。如果不是叶小飞下令，谁都不知道一千多具尸体居然能铺满那么大一块地方。
有日精灵的，也有人类的，更有半兽人的。
或断了腿，或缺了胳膊，或少了头————
总归会比原来少了一些东西或多了一些东西：比如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叶小飞就坐在尸海中的石头上，静静的坐着：一将成而万古枯，不外乎如此。
但，这和断龙崖一役相比，连零头都比不上。
从断龙崖战役的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叶小飞，没有人明白，他的脸为什么依旧苍白。
“侯爵大人在等你。”士兵们把希伯来带来了，按照吩咐，为他松绑，但收走他任何利器，催促道：“发什么愣？快过去，别让侯爵大人等急了！”
希伯来看着一具具尸体，一个个日精灵的尸体，双眼顿时红成一片，压抑着怒火，气势汹汹的疾步走向叶小飞。
“你这个屠夫！”睿智如希伯来，依旧被仇恨覆盖双眼。
他，只看到死去的日精灵，难道没看到比日精灵更多地人类和半兽人？不，他看到了，但，他只看他想看到的。
希伯来随手抄起地上的石头，坚硬的花岗岩石。
“希伯来！”叶小飞甚至连头都没有回，声音沉重的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两道紫色身影闪出来，击飞希伯来手中石头，把他狠狠的甩在叶小飞身前。
希伯来愤怒的抬起头，怒视叶小飞，但，他看到叶小飞湿润的眼睛，以及两道干枯的泪痕！顿时，如同一盆冷水直接浇灭他熊熊怒火。希伯来浑身一颤，再回望满山尸体，终于看到，一个挨着一个的人类，以及半兽人。
“你赢了！”希伯来道。不像道喜，更像是报丧，眼睛盯着一具具人类尸体。
叶小飞不语，目光远眺，仿佛能看到数以万计的人类和半兽人在往这里溃逃，而他们的身后，是欢呼的日精灵，追击而来。
“你的阴谋不会得逞！”希伯来发出绝望的声音，精灵之间消息转瞬即至，他们有战鹰，翱翔九天的战鹰互通消息。谷口失守，精灵大军立刻就知道这是陷阱，自然不会跟进山谷。
叶小飞深深的看了一眼希伯来，冷笑道：“何必自欺欺人？”
“什么？”希伯来皱褶眉头，不愿意看叶小飞那丝冷笑，道：“我不明白说什么。”
“或许，你能告诉我，”叶小飞心头阵痛，声音瞬间低了下去，道：“炮兵阵地，发生了什么。”
“哈哈！”希伯拉狂笑，但，孤独的笑声越来越小，独自起身，坐在叶小飞对面的石头上，低着头，道：“他们，很勇敢，也很蠢。明知道是一个错误的命令，但，执行了。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
希伯来远眺依旧燃烧的炮兵阵地。
“违规操作？谁下的命令？”叶小飞的声音很小，很小。
“那个师团长，不顾反对，执意下令，但，最后他亲自执掌魔晶大炮。轰的一声，他没了，你的炮兵阵地也完了。”
“他看到了！”叶小飞定定的望着远方燃烧的炮兵阵地，忽然转过头盯着希伯来，肯定的道：“所以，你完了！”
“我？我早就完了，在你的手里。”
“不，是你的希望完了！”叶小飞仰望蓝天，道：“我亲眼看到战鹰被火焰吞噬，它没能逃出最后的炮火。这，也正是师团长执意违规操作火炮的原因。他是斯瓦迪亚皇家魔晶大炮学院毕业，服役于诺森王国王室魔晶大炮部队。今年三十四岁。他的名字叫：艾伯——肯亚堤！他很有才华，白虎军团军团长列萨斯曾经提议升迁他为白虎军团副军团长。但，他太年轻，所以被我驳回。”
过了良久，方才叹道：“或许，我看走眼了。”
希伯来只听到战鹰被火焰吞噬，其他什么都听不到，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哪里，嘀咕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撒谎！”
战鹰是希伯来最后的希望。
“撒谎？”叶小飞冷冷一笑，道：“希伯来，我请你来，只不过不想再让更多无辜的鲜血流淌，无辜的生命流逝。所以，我请你过来。”
“哼哼！”希伯来冷笑连连，抱定叶小飞诓骗他，横眉冷眼，道：“收起你的谎言。人类的肮脏我见识过。为了利益出卖兄弟，为了权力弑父杀兄。只要有一个借口，便能做出天地不容的。你们人类连灵魂都是肮胀的。”
叶小飞知道，再谈，也没有好结果。
“精灵阁下。”一道粗狂的声音远远传来，道：“或许，你对你眼前的这个人类，需要另眼相看。”声音继而低沉，发出请求：“叶小飞侯爵，冒昧打扰，希望没让你不愉快。”
叶小飞非但没有不愉快，反倒露出一丝笑容，起身向山道口望去：一个矮人，红胡子矮人！
“斯巴达族长，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希望这环境，你能满意。”
斯巴达族长对着所有尸体行了个礼，郑重的道：“他们都是勇士，矮人一族敬重勇士，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同样敬重。您能不憎恨他们生前与你为敌，而收敛他们的尸体。你也值得矮人敬重。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仅代表矮人一脉，赫菲斯氏族，加入您的领地，希望能得到您的接纳。”
“欢迎！”叶小飞几乎是冲上前握住斯巴达族长的手，笑道：“这是我们整个领地的荣幸。还有，你们不是加入，而是融入，有自己的种族特色，有自己的管理权力。甚至，会为你们建立一座属于你们的城市。所以，我们是盟友，是伙伴。”
加入，比附属高一点，但地位不高。斯巴达这么提议，是看好叶小飞，但，也仅仅看好叶小飞一个人，如果叶小飞挂了，几乎就是分裂。
不过，叶小飞直接提出盟友，是矮人氏族和领地的结盟。但从地位上说，比加入高，完全拥有自主权。况且，结盟是两个势力的勾连，不会因为一人之失，而立刻断裂。从长远来看，结盟未必就不好。
而且，从当下看来，必然是矮人占了便宜，拥有自治，那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矮人卫队愿意为您作战，侯爵大人！”斯巴达激动的道。
山谷里，一队近千人的玄甲矮人正挎着方步。融入人类和半兽人大军之中。
“你们来的正是关键时刻，欢迎你们加入。”叶小飞把斯巴达迎到谷口。为其介绍：“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经过苦战，夺取了山谷口。”
叶小飞知道，斯巴达以及矮人军队早就抵达了这里，甚至在没有开战之前便隔山观望。
“惭愧。”斯巴达低头道。
叶小飞仿佛没听到，继续道：“按计划，另一支军队正在引日精灵的主力往这里来，再过半个时辰，便到。届时，掐头断尾，把日精灵大军困死在这山谷之中。一把火下去，烧个干净。”
“好办法！这便是你们拼死也要占领谷口的原因。”
“但，对于别人，便是噩耗。”叶小飞瞥了一眼希伯来道。
“你们矮人一族也敢搅合进来？”希伯来怒道：“不怕引火自焚？啊？”
“千年前，矮人王国和精灵王国争霸，我们是败了，但并不表示我们怕了精灵一族！”斯巴达咆哮道。
“哼，你们矮人自喻聪明，当年还不是上了人类的当？小心重蹈覆辙，再次被蒙蔽双眼。”希伯来讽刺道。
“你————”斯巴达竟然无言以对。
叶小飞倒是听界灵说过，矮人王国和精灵王国最关键的时刻，是人类诓骗，把整个矮人王国卖给精灵王国，导致矮人国破。确实，这是一段千年的仇恨，矮人和人类的仇恨。
“叶小飞不一样。”斯巴达坚定的道：“他和其他人类不一样。”
东北方向，尘土飞扬，喧嚣的溃逃声铺天盖地而来。黑压压的黑点冲入山谷。
“传令各军，按计划行事。”叶小飞咆哮着，整个人在谷顶急速奔跑。希伯来被紫晶骷髅夹着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