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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族从宗教的角度来说是一种不可以讨论的存在, 但是如果我们从理智的角度来说,就会发现他们其实只是一个更先进强大的种族,除此以外和我们并没有多少不同。
诚然,他们创造了我们生活的环境, 给这个原本空无一物的费诺世界带来了土地、海洋和高山, 就像先人建造了房屋,后人可以遮风挡雨一样,他们从自己的血脉之中创造出了费诺大陆上形形□□的人型生物, 就像父母生育了子女, 给予了他们生命,我们应该对父母抱有感激和尊敬,但不应该膜拜他们,神化他们, 跪在地上仰视着他们。
而且许多证据表明,在“创造生命”这件事情上, 可能人们印象中的大反派魔族反而出力更多些。--《费诺大陆百科全书·异界生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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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洛斯安静地把自己贴在石墙上, 这是一座高低落差不平的城市, 有很多这样的夹角可以隐藏,两个圣殿骑士就打着火把从他头顶的路上经过, 但是火光完全照不到夹角里的帕洛斯。
他们正在搜寻帕洛斯,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 有的人还在嘀咕抱怨说都要世界末日了,他们还得为了“吵架”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帮一个法师出来抓逃走的圣殿骑士。
埃文德尔没有告诉他们帕洛斯的身份,如果这些人知道他其实是伪装成人类的魔族, 而且还是魔王,他们的态度绝对不至于如此散漫。可能是埃文德尔盛怒之下没来得及解释更多,也可能埃文德尔自己知道的就不多--法师也许并没有听到完整的内容,毕竟以埃文德尔对他的信任,不太可能在他前脚刚走的时候就让娜塔莉跟上来监视他。
帕洛斯很惊讶自己还能想到这些,仿佛他脑子里关于情感的那一部分被暂时关闭了,只剩下了理智的那部分还在运作,他分析着守卫的行进路线,小心地躲避着圣殿骑士和城市守卫的搜寻,这时候被抓回去直面法师的怒火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是在这座城市长大的,熟悉附近的每一条街道,在这样黑灯瞎火的夜晚,穿着黑甲的帕洛斯随便找个阴暗的角落一蹲就能和黑暗化为一体,他们抓不住他的。
可是在经过了又一个街角的时候,他却被拦住了。
来的是阿尔凯和菲尔斯,这没什么好惊讶的,阿尔凯是个追踪的行家,而拥有黑暗精灵血统的菲尔斯即使在只有星星的“白天”也能看清楚任何东西。
“有没有受伤?”阿尔凯面无表情地问。
“……不,没有,只是皮肤稍微有点灼伤。”队友们的关切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帕洛斯只觉得那些负面的情绪突然就像山一样倒了下来,压得他不能呼吸,他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又无力地顺着墙脚滑落下去坐在了地上,看起来根本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只是一点灼伤”而已。
“他把你们过去的恩怨都告诉我了,我还是很难相信,你真的是魔族?”菲尔斯惊奇地看着他,真想扒开他的头发确认一下有没有长过角的痕迹,“埃文德尔说你特地接近他肯定是为了再次利用他,但我总觉得你不像是那样的人。”
“我没有特地接近他。”帕洛斯痛苦地说,“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我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谁,只知道我是帕洛斯,一个被教会收留的孤儿,一个圣殿骑士,直到最近才开始慢慢想起一点魔族的记忆,我甚至至今都不敢确定这些凭空出现的记忆真的是我自己的,还是什么人的阴谋。”
菲尔斯恍然大悟地一锤手心:“这就解释得通了,我就说你不可能一直在骗我们,埃文德尔目光那么毒辣,你要是一开始就心怀不轨他应该能看出来的。”
“但他小时候没有看出来。”阿尔凯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这是他一生的耻辱。”
看到帕洛斯那副痛苦悔恨到无以复加的神情,菲尔斯用手肘捅捅精灵游侠:“好了阿尔凯,别说了。”
但阿尔凯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你不该瞒着他的。”
这点菲尔斯也同意:“是啊,如果你在想起来的时候就马上告诉他,也许事情还没这么严重。”
帕洛斯痛苦地抓着头发:“可是我开不了口,他的仇恨太深了,我看到他那么执着地追寻着魔族的踪迹,甚至想要杀到泰坦世界去追猎他的仇人,我就知道无论我怎么跟他解释,他都不可能原谅我的。”
“但那不是你的错,那是以前的你干的,你多冤啊,好端端地以人类的身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突然间一口大锅从天而降,莫名其妙就成了埃文德尔最恨的仇人了。”
“以前的他也是他,对埃文德尔来说没区别。”阿尔凯淡淡地说,“如果我的母亲哪天失忆了,忘了她遗弃我的事,难道我就应该不计前嫌了吗?”
菲尔斯抗议道:“嘿!你没看到帕洛斯正难受吗!”
阿尔凯就不说话了。
“总之你还是赶紧逃吧,他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想杀你,你最好躲远一点不要心存侥幸。”菲尔斯试着扶他起来,“我们会尽量帮你劝劝埃文德尔,但是别抱太大希望,说的多了他会连我们一起揍扁的。”
“我知道了……谢谢。”帕洛斯扶着墙站起来,菲尔斯又拿出一个钱袋给他:“你的钱袋落在旅店里了,我和阿尔凯又往里添了点,你一个人用得着钱的地方会很多……自己保重吧。”
帕洛斯又想道谢,突然远处一个信号弹升上了天空,在这样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白天”里显得特别显眼。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信号弹也升了起来,一个接一个,一连发了十几个。
这信号弹是法师协会的新发明,现在被用来警示恶魔的出现,几个信号弹就表示裂隙处出现了几个恶魔,像这样连发十几个是从来没有过的。
菲尔斯嘀咕道:“怎么搞的,是管发信号的人把整袋信号弹掉进火里了吗?”
在燃烧得差不多了的信号弹还在往下落的时候,紧急集合的钟声又急促地敲响了起来,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帕洛斯条件反射地挣扎而起:“可能是恶魔大军入侵了,我们得去看看!”
他第一个跑向了城墙那边,菲尔斯紧跟其后一边跑一边问:“我听说恶魔都是魔族的手下,既然你也是个魔族,他们会听你的吗?”
“恶魔已经失控了,现在它们自成一派,谁都控制不了它们,魔族也不行!”帕洛斯说,“必须消灭它们,不然这座城市就危险了!”
阿尔凯拉了他一下:“我们去,你留下!”
菲尔斯也回头跟帕洛斯说:“对啊!你要是跟过来肯定会被抓住,然后被埃文德尔做成烤肉串,赶紧找个地方躲好,我们能搞定!”
帕洛斯愣了一下,菲尔斯和阿尔凯很快就消失在转角处,一队打着火把的士兵正从街上跑过,帕洛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命地缩回了小巷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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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很快就发现,城墙外的哨兵发射了十几枚信号弹不是因为来了十几个恶魔,而是信号弹一共就只有十几枚--恶魔光是在他们看得见的地方就有几十个,他们摧枯拉朽地杀死了哨兵和巡逻部队,然后冲向了近在咫尺的米卡兰。
还能跑的人赶紧退进城里关上了城门,这座城市的城墙并不是为了抵抗侵略而建--在那个年代根本没有人会想到光明神教会的圣城会遭到攻击,但万幸的是当时财大气粗的教会为了气派还是将城墙修得又高又厚实。
冲过来的恶魔大部分都是上一次埃文德尔他们干掉的那一种,但也有一些谁都没有见过的种类,甚至还有两个会飞的,他们飞上城墙,击落守卫,打算从内部打开城门,但是其中一只被阿尔凯射出的箭贯穿了脖子,跌落下来以后马上被守卫们冲上去刺死,另一只落到城门旁边时被十几个不要命的圣殿骑士冲上去阻拦,它打死了好几人,最终还是死在了城门下。
外面的恶魔们开始攀爬城墙,对人类来说特别高大的城墙在这些三米多高的恶魔面前并不是什么太大的障碍,它们甚至都不需要云梯,助跑几步用力一跳就能抓住城墙的边缘。
城墙上的守卫拼死抵抗着这些恶魔,砍断它们的手指,用长`枪和长矛将它们刺下去,不断地有人被恶魔杀死,火把照亮的地方,到处都是尸山血海,但是没有人敢退却,一旦恶魔突破这道防线,城里的平民和政要在这样的恶魔面前根本毫无反抗之力,那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没有多久,圣殿骑士团、城市的守卫、甚至某些国王大使带来的私兵都上了城墙,强壮些的平民也被征兆起来作为预备队。
他们不知道城墙外有多少恶魔,只知道敌人一直源源不绝地涌来,没有太阳的黑暗阻挡了人类的视线,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还有更多的恶魔在发出各式各样的吼声。
面对如此强悍又数量不明的恶魔,士兵们心中涌起了绝望的情绪,就在这时,一个光球从他们背后升空,发出的强烈光芒就像黑暗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小型的太阳,照亮了整座城市,也照亮了城外的大片平原。
在那里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恶魔大军,只有一些看起来显然要弱上许多的恶魔在虎视眈眈。
埃文德尔来到了城墙上,恶魔进攻的动静这么大,就算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对帕洛斯的愤恨,也无法忽视身边实实在在的威胁。
费迪南德带着法师协会的老法师们也来到城墙上增援,他始终还惦记着光明神让埃文德尔储存魔力的事情,看到那个超大型的光源,赶紧提醒道:“埃文德尔,你的魔力可要省着些用啊!”
“我有数。”埃文德尔面无表情地说。
他当初冒着生命危险打败了“梦魇之主”,用秘法之轮完整地吸收了一整个虚空生物作为力量的来源,现在储存的魔力就像湖泊一样广阔,小意思从中舀几碗水根本不会怎么样。
何况他现在有充足的怒火需要发泄。
法师的到来很快改变了战局,无坚不摧的黑色利刃所过之处,不管是城墙上坚固的大理石还是爬上城墙的恶魔,都像热刀切奶酪一样被切开两半。
他的同伴阿尔凯和精灵族的将军凯娜塞斯也很快来到城墙上,这母子俩箭无虚发,但是羽箭很难对强壮的恶魔造成致命的伤害。
菲尔斯的小匕首当然也不能,所以他只是护在埃文德尔的身边防止有什么不安全因素靠近法师--这过去一直都是帕洛斯的活,帕洛斯在任何情况下都会把保护法师放在第一位,他总是会像一道钢铁防线一样把敌人隔开,让埃文德尔可以安心施法,现在他不在,菲尔斯只能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护着法师。
他推开一切冒冒失失撞过来的士兵或者伤员,还用夜视能力特别好的眼睛盯着远处那些只是呐喊助威的恶魔,那里的恶魔大多都是一种又丑又伛偻的小鬼,长得就像豪猪一样满身是刺,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战斗力,没有参加攻城估计是因为根本爬不上城墙。
但是它们当中却有一个肉山一般的巨大恶魔,长着四条胳膊,每一条都有攻城的恶魔大腿那么粗,四条爬行动物一般长满鳞片的大腿托起了他庞大的身躯,还有一条粗壮的大尾巴拖在身后,要不是长着一张至少还有五官的脸,那恶魔简直就像个扭曲的肉虫子。
菲尔斯看到那坨肉山伸出带着尖爪的手,粗胖的手指指向了埃文德尔,大喊了一句什么,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救过他很多次,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就把正在施法的埃文德尔扑倒在地。
猝不及防的埃文德尔撞到了头,还没来得及发火,就看到骨质的尖刺组成密集的箭雨从箭垛上方呼啸而过。